黑暗的另一半-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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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医生约一下。”当他们笑声停下来时,她说。
“不,”他说,“我自己来。”
“你不会故意忘了吧?”
“不会。星期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预约医生,我向你保证。”
“好吧。”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能睡觉那真是他妈的奇迹。”但五分钟后,她的呼
吸变得均匀平和,接着不到五分钟泰德自己也睡着了。
四
他又做了那个梦。
直到最后是相同的:斯达克带他穿过空无一人的房子,一直站在他身后,当泰德以颤抖
的声音坚持说这是他自己的房子时,斯达克告诉他错了。你完全搞错了,斯达克从右肩后
(或左肩?这有关系吗)说。他又对泰德说,这房子的主人已经死了。这房子的主人在那童
话般的地方,那里不通铁路,这里的每个人都称那个地方为安德斯韦尔。一切都是一样的,
直到他们走到后厅,在那里,丽兹不再是一个人,费里德里克。克劳森和她在一起,他赤身
露体,只穿一件可笑的皮衣,他像丽兹一样死了。
从他肩膀后面,斯达克沉思道:“就在这儿,这就是告密者的下场,他们会变成废物。
现在,他已经被解决了,我要解决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你最好别让我来解决你。麻雀又
飞起来,泰德——记住。麻雀在飞。”
这时,就在房子外面,泰德听到麻雀的声音:不是几千只,而是几百万只,甚至十几亿
只,当这庞大的鸟群飞过太阳时,完全把它遮住,白天一下变成黑夜。
“我看不见了!”他尖叫起来,乔治.斯达克从他背后低声说:“它们又飞了,老伙
计,别忘记,别妨碍我。”
他醒过来,全身发抖,全身冰凉,这次很长时间难以入睡。他躺在黑暗中,思考着这个
梦,觉得它非常荒唐——也许是第一次这么觉得,真是非常荒唐。他过去总把斯达克和阿历
克斯.马辛看作长得很像的两个人,两人都很高大:肩膀很阔,看上去不是长大的,而是用
什么坚硬的材料做成的,两人都是金发——这一事实并没改变整个事件的荒谬。笔名不会活
过来杀人的。他要在早饭时告诉丽兹,他们会为此而大笑的。。。。。。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他们
也许不会大笑,但他们会咧嘴笑的。
我将称之为我的威廉.威尔逊情结,他想,又迷迷糊糊睡去。但到早晨时,这梦显得不
值得一谈,于是他没有。。。。。。但随着日子的消逝,他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它,好像它是一颗黑
珍珠一样。
第十一章 恍惚
一
星期一一大早,泰德不用丽兹催就和胡默医生预约好了。1960年切除肿瘤一事记录在
他的病历上,他告诉胡默,他最近大脑中出现两次鸟叫声,当初这是他头痛的预兆,导致了
肿瘤的确诊和切除。胡默医生想知道头痛本身是否又复发了,泰德告诉他没有。
他没有谈他的恍惚状态,或他在那状态中所写的东西,以及在华盛顿一个受害者寓所墙
上发现的东西,它们已经遥远的像昨晚的梦。实际上,他发现自己在努力忘掉整个事件。
但是,胡默医生却很认真地看待此事,非常认真。他命令泰德当天下午去缅因医疗中
心,要他拍头部X光照和进行断层拍摄。
泰德去了。他望着拍照,然后把头放进一个像工业用衣服甩干机的机器中,机器轰轰响
了十五分钟,然后他把头抽出来。他给丽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周末出结果,并说他要去大
学他的办公室呆一会儿。
“你还想给庞波警长打电话吗?”她问。
“等片子结果出来再说吧,”他说,“我们知道了结果再做决定。”
二
他在他的办公室,把一学期无用的东西从桌上和书架上清除掉,这时,鸟又开始在他大
脑中叫起来。先是几个鸟的叫声,随后其它鸟加入进来,迅速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大合唱。
白色的天空——他看到白色的天空被房子和电线杆的侧影打断。到处是麻雀,他们密密
麻麻排列在房顶上,挤在每根电线杆上,等待着集体意识的命令,然后它们冲天而起,发出
几千只翅膀在急风中摆动的声音。
泰德踉踉跄跄地冲向他的桌子,摸到他的椅子,跌落在其中。
麻雀。
麻雀和暮春白色的天空。
声音充满了他的大脑,一种嘈杂刺耳的声音,当他拉过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的时候,他
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屋顶,笔上下左右移动,就像自己在动一样。
在他的大脑中,所有的鸟都展翅高飞,像一片乌云一样完全遮住了三月的白色天空。
三
在第一声鸟叫不到五分钟,他清醒过来,大汗淋漓,左手腕剧烈颤动,但没有头痛。他
低下头,看到桌上的纸——这是一张订书单的背面——他茫然地盯着上面所写的:
小姐 猫 傻瓜 又飞了
小妞儿 米丽 现在 小妞儿
永远 傻瓜
电话 要德斯韦子 小妞儿
妹妹 终止 小妞
割 剃刀 小姐 就在这儿
麻雀 米丽 小姐 就在这儿
麻雀 米丽 小姐 剃刀 小妞儿
永远 现在和永远 小妞儿
米丽 猫 东西 小妞儿 麻雀
“这没有任何意义。”他低声说,用手指按摩太阳穴,等着头痛开始,或等着纸上潦草
的字产生意义。
他不想要这两样事发生。。。。。。它们的确没有发生。一遍一遍重复,字还是字,有些显然
来自他的斯达克之梦,另外一些是毫无关联的胡说。
他的头一点儿也不痛。
这次我不告诉丽兹,他想。决不告诉她。也不只是因为我害怕。。。。。。虽然我的确害怕。
这很简单——不是所有的秘密都是不好的秘密,有些是好秘密,有些是不得不保守的秘密,
这个秘密两者都是。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他发现自己如释重负,他再不在乎了,他非常厌倦绞尽脑汁
而仍不明白,他也厌倦了被恐吓,就像一个走进百灵鸟洞的人,现在开始怀疑他的迷失。
“完全不想了,这就是解决方法。”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在乎了,不知道是否真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准备尽力去做。
他慢慢的伸出手,两手抓住订单,开始把它撕成长条,上面乱七八糟的字开始消失,他又把
这些长条横过来撕,然后把碎片扔进废纸篓中。他盯着碎片十分钟之久,半心半意地盼着它
们又合拢来回到他桌上,就像倒着放的电影中的东西一样。
最后,他拎起废纸篓,把它拿到电梯边墙上一个不锈钢小门旁,下面写着“焚化炉”。
他打开小门,把垃圾倒进黑色的槽中。
“到那儿去吧!”他对着寂静的英文——数学大楼说,“去吧。”
“在这儿我们称之为傻瓜。”
“在这儿我们称之为狗屁。”他低声说,手里拎着空废纸篓回到办公室。
它消失了,顺着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的结果从医院出来之前——或另一次眩晕,或
恍惚,或随便什么之前——他不愿再说什么,什么都不说。写在纸上的东西更可能完全出自
他的心灵,就像梦见斯达克和空房子一样,与豪默或克劳森的被杀毫无联系。
就在安德斯韦尔这儿,铁路不通。
“它什么意义都没有。”泰德强调说。。。。。。但那天他离开大学时,几乎像在逃跑。
第十二章 公寓施暴
她把钥匙插向公寓门的锁孔,它没有插进锁孔发出一系列熟悉的滴答声,相反,它却把
门推开了,这时,她知道出事了。她没有这样想:米丽艾姆,你多么愚蠢,上班时忘了锁
门,为什么不在门上贴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喂强盗,我在厨房柜子上放着现金!”
她没有这么想,是因为一旦你在纽约住了六个月,甚至四个月,就不会忘记锁门。如果
你住在偏僻地区,也许只有在外出度假时你才锁门;如果你住在一个小城市,也许你上班时
会忘记锁门;但你在纽约住过一阵儿后,即便你去隔壁拿一杯糖,你也会锁门。忘记锁门就
好像呼出气后忘记吸气一样不可能。城里到处是博物馆和美术馆,但城里也到处是吸毒者和
心理变态者,你不会冒险的除非你天生是个傻瓜,米丽艾姆并不是天生的傻瓜,也许有点儿
苯,但不傻。
所以她知道出事了,米丽艾姆确信小偷已经进了她的公寓,他们可能在三、四个小时前
带着东西走了,但也可能仍在里面。这个假设就像孩子们学枪时的假设一样,当他们拿到第
一支真枪时,他们被告知要假设枪总是装着子弹的,即使你刚把它从生产厂的盒子里拿出,
也要假设枪是装着子弹的。
甚至在门停止向里转动之前,她就极为迅速的向门边一闪,但已经太晚了。黑暗中一只
手像子弹一样从门和门柜之间两寸的空隙中射出,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钥匙落在走廊地毯
上。
米丽艾姆.考利张开嘴要喊。高大的金发男人就站在门后,耐心地等了四个多小时,没
喝咖啡,没抽烟。他很想抽烟,这事一结束他马上就要抽一根,但在此之前,烟味会使她警
觉——纽约人就像矮树丛中警觉的小动物,即使在寻欢作乐时也会察觉到危险。
他右手抓住她的右手腕,使她措手不及。现在他左手掌固定住门,右手猛地使劲把女人
向前一拉。门看上去像木头的,但其实是铁的,纽约所有不错的公寓都安着铁门。她的脸咚
的一声撞在门边上,两颗牙齿从牙龈上折断,割破了她的嘴巴,紧绷绷的嘴唇被撞松了,血
从下嘴唇流出,溅在门上。她的鹳骨像嫩枝一样发出断裂声。
她半昏迷地倒下。金发男人放开她,她瘫倒在走廊地毯上。动作必须迅速。据说,纽约
人事不管己高高挂起,一个心理变态者可以中午在第七街一家大理发店前对一个妇女捅二十
或四十刀,没有人会干涉的,金发男人知道这种传说是假的。对于被寻猎的小动物来将,这
固然不错,但一个没有好奇心的小动物很快就会死掉。因此,速度是基本的。
他打开门,抓住米丽艾姆的头发,把她拖了进来。
片刻后,他听到走廊另一边的门栓响,接着是开门声。他不用探头就可以看到那张脸,
一张没有毛的兔脸从另一个公寓的门探出来,鼻子抽动着。
“你没有打破它吧,米丽艾姆?”他低声问,然后他提高了一个声域,两手在离嘴两寸
处弯成杯形,成为一个扬声器,发出一个妇女的声音,“我想没有,你能帮我捡起它吗?”
他放下手,又回到他正常的声音,“当然,等一下。”
他关上门,从窥视镜向外看。这镜是鱼眼形的,可以看到整个走廊,虽然有点儿变形。
他看到了和他的想像完全一样的景象:在走廊的另一头,一张白脸从一个门边向外窥视,就
像一个兔子从它的洞口向外窥视一样。
脸撤回去了。
门关上了。
它不是撞上的,而是慢慢关上的。愚蠢的米丽艾姆掉了什么东西,和她一起的男人——
可能是男朋友,也可能是她的前夫——在帮她捡起,没什么可担心的。平安无事,兔子们。
米丽艾姆呻吟着醒过来。
金发男人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折叠剃刀,把它打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闪烁,灯光来
自客厅中唯一亮着的一盏台灯。
她的眼睛睁开了,抬头看着他,他也正俯身看着她,她的嘴巴涂得红红的,好像刚吃过
草莓。
他给她看剃刀,她朦胧的眼睛突然警觉地睁大,又湿又红的嘴巴也张开了。
“你要是敢叫,我就割了你,小妞儿。”他说,她的嘴巴闭上了。
他一只手缠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客厅。她的裙子在光滑的木头地板上沙沙作响,她的
屁股绊住了一块地毯,她痛得哼了起来。
“别作声,”他说,“我告诉过你。”
他们进入客厅。它很小,但很舒适,墙上挂着法国印象主义画家的画,一张广告画嵌在
镜框中,上面写道:猫,现在和永远。花瓶里是干枯的花朵。一个小的组合沙发,上面套着
小麦色的布。一个书橱,在书橱中,他可以看到波蒙特的两本书在一排,斯达克的四本书在
另一排,波蒙特的在上一排。这么排放是错误的,但这个婊子根本不懂什么好坏,所以不必
认真。
他放开她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小妞儿。那一头。”他指指靠近茶几的一头,那上面
放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