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馆-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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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鲛岛拍了拍手,“那电话本是怎么回事?”
“我在电话本里查了黑江辰夫这个名字。住在宫津市的黑江辰夫只有一个。我还查了附近其他城镇的电话,没有发现有和这个姓名相同的。结果,我发现名叫黑江辰夫的人的职业果然不是‘医师’,而是‘教师’。 《棒槌学堂》
“这个黑江辰夫很可能是宫垣先生儿时的朋友。宫垣先生请在宫津教书的黑江帮忙,让他扮演成一个医生,向我们证明宫垣先生已经死了。” 岛田看了看吃惊的宇多山和点头表示同意的鲛岛。
“接下来的情况相当一部分是我的想像。我想,首先宫垣先生得了不治之症这可能是事实。当宫垣先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就策划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犯罪计划。
“他要在这座迷宫馆里杀死他的四个弟子。他杀人的动机目前我不得而知。但从他杀人的方式看,他很可能把这当做他‘最后的一部作品’。关于这一点,只能从他本人那里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井野和黑江帮助他实施4月1日的滑稽剧。这时,不清楚宫垣先生是否把自己身体状况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两人。不过,他肯定是以这个为借口说服他们的。也就是说——他告诉他们,他想把年轻的作家培养成自己的继任人。可是,自己特别关照的这四个作家才能上都还不十分突出。于是,自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如果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死亡,并且写作比赛的优胜者可以继承自己的遗产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超常发挥自己的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来。比赛期间,自己一直装死隐藏起来,等到作品完成后自己再出来审查他们的作品。
“他可能会反复强调,并非单单为了骗他们四人,而是为了促使四个不太成熟的弟子写出好作品来。4月1日这天,对此一无所知的我们如期来到这里。在井野和假医生的合谋下,我们都以为宫垣叶太郎‘自杀’了。接着又听了那个假录音遗嘱。当天晚上,宫垣开始实施井野和黑江并不知情的杀人计划。”
听着岛田的话,宇多山朝对面靠墙的桌子上看了看。桌子上还放着前天听过的那盘录音磁带。
岛田继续说:“第一个血案,他是按照事先在这个屋子里的打字机上准备好的‘第一部作品’的步骤进行的。他可能首先从那个暗道直接去了须崎的房间。看到‘已经死了’的宫垣,须崎肯定会大吃一惊。于是宫垣巧妙地向须崎说明情况,取得他的理解,然后又把须崎带到了客厅。乘须崎不备击打他的头部,再把他勒死,然后布置了现场。接下来,宫垣又返回须崎的房间,把自己事先写好的拷贝到须崎的打字机上。”
宇多山问岛田:“那他用斧头把脑袋砍下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岛田停顿了一下说:“关于这一点,并不是我固执。我认为还是我说的那种逻辑。”
“你是说为了隐藏自己的血迹?”
“是的。只不过,他流血的部位不一定是手、面部或鼻子。我觉得宫垣先生好像并没有考虑最后是否会被警察发现。最后能否通过血型查出凶手对他并不重要。他最担心的是留在现场的血迹会过早地引起我们对他的怀疑。说不定留在现场的血是他咳出来的血。”
“咳出来的血?……”
“我是外行。我们假设得了肺癌的宫垣先生在杀须崎时发卜生了咳血。如果咳出来的血里含有痰或唾液,那么血的样子就和普通的出血不一样。如果被医生出身的桂子夫人看出血是咳出来的血,而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出现咳血,那可就麻烦了。”
鲛岛拢了拢额头上的头发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原来是咳血呀。”
岛田接着说:“杀了须崎后,宫垣把隔壁的井野叫到了自己屋里。当然,也可能在杀须崎之前就把井野叫到了他屋里。无论如何,必须在早晨发现须崎的尸体之前,把知道自己活着并掌握着所有房间钥匙的井野的嘴封上。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井野被主人叫到房间后就被轻而易举地毒死了。
“至于昨晚发生的三件血案的经过,我想大体上就是我们刚才在大厅里讨论的那样。只是关于这点,我们把凶手布置现场的意思理解错了。
“清村打字机里的文章也好,林的打字机里的文章也好,都不是他们自己写的。而是宫垣先生在实施杀人后,把自己事先写好的文章拷贝了进去。清村被毒死在‘梅蒂娅’和林被刺死在自己的打字机前,都是凶手按照自己作品里的描写布置出来的现场。
“对舟丘小姐,宫垣先生本来也准备如法炮制。可是报警器突然响起来,使他没有来得及完成他在‘畸形的翅膀’里所描写的那样的现场。而且,还在慌乱中把软盘掉在了暗道的入口处。”
宇多山问岛田:“那林君留在打字机里的口信也是宫垣先生拷贝进去的吗?”
岛田从凳子上站起身说:“我认为很有可能。键盘上的血也应该是凶手布置的假象。凶手把林君的身体移到桌子旁,并摆成那样的姿势。然后把带来的软盘里的文章拷贝到了林的打字机里,再从暗道离开房间。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林君还能在打字机里敲上几个字母,这种解释太过于勉强了。”
“可是,故意把穿衣镜处通往暗道的门留个缝隙又是为什么呢?”宇多山说。
“这的确很奇怪。而且和刚才我们讨论过的,凶手为了不暴露秘密暗道而去除用来顶门的桌凳的举动也互相矛盾。”岛田掐着细细的腰说,“可是,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看。如果我们把这一系列杀人看做是宫垣叶太郎豁上性命的一部‘作品’,那么他给我们留下一个解开谜团的线索倒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
“总之,我认为这个事件从总体上看具有这样一个成分,借鲛岛先生的话说,就是‘戏剧性’。
“所有这些都像侦探小说所描写的那样:围绕巨额遗产的写作比赛;密室式的地下房间;把尸体布置成弥诺陶洛斯模样的第一个杀人事件;以迷宫馆的构造为题材的第二个杀人事件;第四个杀人事件原本是打算用伊卡洛斯的‘燃烧的翅膀’的;第三个杀人事件因为和解开案情有关,所以布置成临死前的口信则是顺理成章的。宇多山君,你看是不是这样?
“尤其是四部作品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所隐含的宫垣的名字,不是充分表现出了宫垣叶太郎天真的一面吗?他把作案用的手套往我们面前一扔,拍了拍手说‘怎么样?我创造的这个谜你们解得开吗?”说到这里,岛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桌子,忽然叫了一声朝桌子旁跑去。
他看了看桌子上打字机的画面,朝宇多山和鲛岛招招手。
“你们看这个!”
鲛岛大声问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岛田指了指打字机的画面说:“这很可能是宫垣先生估计我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所以在这上面给我们留了口信。”
拿着阿里亚多奈右手里的玉坠,就可以打开迷宫的大门。
在名叫“米诺斯王”的房间里可以找到最后的答案。
3
上午9点钟。
三人离开书房来到大厅。桂子她们还等在那里。
岛田告诉角松富美,说宫垣先生是凶手,但不知她对岛田的话理解了多少。也许是平静了下来,也许是镇静了下来,她默默去厨房用托盘给每人端来了一杯茶。
岛田双手捧着茶杯,喝了口热乎乎的茶说:“哎呀,太谢谢了!”他喝着茶,皱着眉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嘟嚷道,“还是那个阿里亚多奈铜像啊。”
宇多山在给桂子说明大体的情况。旁边岛田问鲛岛:“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圆球形的东西?”
“球?……你是说圆的东西?”
岛田点点头说:“我想找一个圆圆的能滚动的东西。”
鲛岛不解地问他说:“要圆球有什么用吗?”
“用它砸门嘛。我想这座房子里很可能还有一条通往外边的秘密暗道。而且,像书房里那台打字机里写的那样,秘密通道应该和叫‘米诺斯王’的房间相通。”
“米诺斯不是那个书房的名字吗?”
“我想还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名叫‘米诺斯’的房间。鲛岛先生你大概也注意到了,书房的铜门牌上写的是‘MINOSS' ;比正常的拼写多了一个‘S'。”
“没错,的确多了一个‘S'。这我以前也曾注意到过。”
“我们又多了一个线索。也就是说书房不是真正的‘米诺斯’。真正的‘米诺斯’应该在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大概宫垣先生就在那里……”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娱乐室里有。”
岛田、鲛岛、宇多山和桂子吃了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角松富美。
站在岛田身后的角松说:“桌球不是圆的嘛。”
岛田拍了下脑门说: “对了!娱乐室里有圆球。”岛田站起身,给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角松鞠了个躬,“谢谢你的提醒。”说罢一个人朝门口跑去。
“我想情况是这样的。”岛田举着从娱乐室拿来的球,来到大厅门口右边的阿里亚多奈铜像前,对其他几个人说:“宫垣先生在打字机里让我们拿着阿里亚多奈右手里的玉坠。现在我用这个球代替他说的玉坠。”说着,他把球放到了阿里亚多奈铜像的右手掌上。然后岛田提醒大家说:“请往后退一退。不要碰到它。”
只见球在微微前倾的阿里亚多奈铜像的右手掌上,缓缓滚动着掉了下来。掉到地上的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朝前滚去。 《棒槌学堂》
五个人眼看着球滚到了通向浴室的拐角处,在那里停了一下后又顺着墙的地脚线向右一直滚到了大厅的门口。当球滚到通向往北的直线走廊的拐角处的左右岔道处时,它又向右拐。
就这样,球在走廊光滑的地砖上慢慢地向前滚动。
“果然不出所料。”岛田在后边追着球说,“这个走廊以阿里亚多奈铜像为出发点,形成了一个很小的倾斜度。我想这个球最后到达的地方应该是‘迷宫之门’。”
拐进右侧小走廊的球,每遇到拐角就改变一下方向。宇多山牵着桂子的手,半信半疑地跟在岛田身后。最后,球在一个像死胡同的小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确认球不再滚动后,岛田回头对其他四个人说:“看样子就是这里。”
小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清秀女人的脸部的石膏像。岛田摘下石膏像,把它轻轻放到了地板上。
“就是这个。”顺着岛田的手,大家看到挂石膏像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把手。岛田毫不犹豫地扳了一下墙上的把手。不知哪里“喀叽”响了一声,接着眼前的地板沿地砖的接缝裂开了一个60公分见方的口子。
岛田看着眼前的黑洞赞叹道:“设计得真巧妙。这是中村青司的大作呀!”
“迷宫之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4
黑洞里面有一个铁梯子。
岛田第一个小心翼翼地下了地洞。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找到了电灯开关,洞里有了微弱的亮光。只听见洞里传来岛田嗡嗡的声音。
“哎呀!这里真不得了。鲛岛先生!宇多山君!下来吧!”
桂子和富美留在上边,鲛岛和宇多山顺着铁梯子往洞里走。下了一半,宇多山又从洞里探出头来对担心地看着他的桂子说:“我们三个一起下去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桂子叮嘱他说:“你小心点!”
宇多山轻轻扬扬手,跟着鲛岛往洞里走。
梯子比想像的要长。大约有两米半,或许更长一些。两人穿过一个像圆桶状的部分,最后到了洞的底部。借助微弱的灯光,他们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情景不禁使他们感到吃惊。
“这里简直是个洞穴。”
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裸露的黑色岩石。再看刚才的那个梯子,仿佛被吸进了那个小小的洞口里。
岛田边往里走边说:“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洞穴。”声音在阴冷的洞穴里传得很远。
“看样子不是钟乳洞,很像是风洞或海蚀洞。”
“是不是特意在这个洞上边建的这座房子?”
“不会是特意在洞上边建房子吧。很可能是挖地基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洞穴。类似的例子我曾听说过。说是在一个很大的天然洞穴上边建了一座房子。
“反正往里走走看吧。”
幸亏洞里有灯光,不然如果打着手电筒在洞里摸索的话,宇多山肯定会打退堂鼓的。
岛田说:“说不定从这个洞穴可以走到这座房子的外边。如果是这样,那才真正是阿里亚多奈的玉坠把我们带到了迷宫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