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手枪-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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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楼上的床边等着的那个男人用他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那把左轮手枪……
一会儿后,男孩与女孩晃到街上去,他们各别去找吃的东西。吃完晚饭后他们又在同一个走廊碰面。
他们被打搅时也很少会到别的地方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上来,大声地交谈着。在暗淡的灯泡照耀下,当他们看到这对年轻的恋人时他们停下脚步,有一段时间这两对恋人就这么彼此看着。年纪较大的这个女人长得不错,穿着和化妆也都很华丽。
她的同伴块头很大,长相比起她来要难看得多,他的长相并不因为他一边弯驼的肩膀有所改善。
“你们这些小鬼在这里做什么?”他问。“给我滚出——”
“别这样,韩佛力,”那个女人央求他。“你就别管他们了。他们又没有碍到谁。”
“好的,亲爱的,”那个男人退让了一步。他们继续走上去。
当他们在摸索找门时,男孩和女孩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那个女人的声调变得很高,充满了惊恐的尖叫:“不——不——不!”
在听到左轮枪砰的一声响时,男孩和女孩跳了起来。有东西从他们身旁滚下去,砰的一声掉到了下面。
“你拿枪指着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咆哮。然后又是砰的一声。
“我的女人——”
“你用枪指着我?”
然后是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男孩和女孩悄悄地爬下楼梯。
“不要。韩佛力,别再打我了!我很抱歉,韩佛力!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喔,拜托,韩佛力!拜托?”
“亲爱的,别再打他了。他喝醉了。亲爱的——”
男孩和女孩停在最下面的楼梯一会儿。然后他们就走了……
柯谛斯停下来,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他很确定如果他继续留在街上一定对他不利,可是他不知道要上哪儿去。威廉那个混蛋竟然没有再出现。虽然他可以搭飞机、坐火车或是公车,可是即使他决定要搭乘什么交通工具后,他还是得决定要去哪个机场、哪个火车站或是哪个公车站。每次好像他一想到这些问题,他们就会一直渗透过他的脑海。
他得喝一杯酒帮助他思考。
他实在不必怎么赶时间的。
威廉,那个肮脏的混蛋!
西波翼帮派正在开一个非正式的会议——帮里的决策委员会。
有人曾经说某个公国的王位既不是继承而来也不是选出来,而是用占有的。西波翼帮也是如此。
会场是在一个友善的住家屋顶。
“所以你想要当个角头?”一个叫做巴兹的男孩问道。
“没错。”叫桑尼的男孩回答。
西波翼帮委员会里的几个女生兴趣盎然地听着。
“我不认为你当得成角头。”巴兹说。
“我知道我可以。”桑尼说。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巴兹问他。
“凭这个!”桑尼说,他伸手进口袋里把一个东西掏出来。
大伙儿突然之间抽了口气,眼睛亮了起来,通通围了过来,到处是崇拜的赞美词。“桑尼有了把家伙!看看桑尼的家伙!”
西波翼帮的老大——大亚瑟,他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加入这场战局,他问道:“桑尼,你在哪里拿到家伙的?”
桑尼露出傻笑,头抬得高高的。“她知道我在哪儿拿到的。”
他说。他的女朋友米雅露出知情的微笑。
巴兹只说了一个字,可是他的声音很虚弱。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争辩了,他也知道这一点。
这个新的角头老大邪恶地向下看了一眼他的左轮枪。“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他宣布。“我要去轰一只老猫。他说了我老妈的闲话,这是我不准任何人做的事,更不用说是那些肮脏、穿着貂皮的有钱大爷。”
大家很圆滑地都没有对他的不满表示任何意见,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要随便说点桑尼老妈的坏话有多容易,不过他们也同样清楚这个女人的儿子报复心有多强,尤其是现在他手里又有枝枪。不过这个挑战的概念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有钱的大爷最好小心了,就是这样!”西波翼帮的一个女人宣布。四周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赞同声。
大亚瑟认为该是他展现权力的时候了。“喔,是这样吗?”他说。“他们最好小心一点——为什么?因为我们有了件家伙!”
桑尼角头注意到亚瑟的语意有点矛盾。他眯起眼睛说:“你说‘我们 ’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也没有拿到。我才是有家伙的人,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要拿我个人的东西怎么办——明白了吗?”他虽然是对着一个兴高采烈的西波翼帮太妹在说话,可是没有人误解他的意思——除了大恶瑟以外的每个人。
为了让大家将他说的话铭记在心,桑尼又说:“大亚瑟说得对。我是说,只有一件家伙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钱去买更多的武器。怎么做呢?我有个主意。听着——”
他们听了。他们都同意,也都满意地笑了。
“现在,”桑尼做下总结。“我们开始行动了。”
他看着他们大部分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门口。他跟在他们身后,然后停下来——他是被挡下来的。大亚瑟用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再用另一只手把左轮枪一把抓走。
桑尼叫着:“还给我!”伸手去抓。可是大亚瑟用他没握枪的那只手揪住桑尼的外套,把他重重地往后摔,桑尼撞到了门。
“桑尼,你搞错了,”大亚瑟说。“你似乎以为你已经是这里的老大,那就错了。如果你觉得你够种的话,可以试试看把这件家伙从我手上夺走。你想要试试看吗?”
桑尼有一会儿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他又是个无名小卒了。
他知道再过一百万年他也没办法把枪从大亚瑟手上抢回来,他也没办法去轰那个说他母亲坏话的有钱大爷。痛苦和羞辱的泪水从他的眼里冒出来。
“高兴点,”大亚瑟说。“我们来看看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它最好是行得通。现在你跟其他人一起下楼去,厉桑尼先生。”
桑尼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出门口。米雅开始跟在他后面走,可是大亚瑟把她留住。“小妞,别这么急,”他说。“我们一起行动。你和我要好好地认识一下。”米雅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她就吃吃地笑了出来。
“好好深入地认识一下。”大亚瑟说。
柯谛斯滑出酒吧,既不觉得疲惫,也不觉得痛。接近黄昏的下午在他面前展开,像是在邀请他。他本来应该要见某人一面,然后去某个地方的……威廉……那里,慢慢地驶过来的是他那辆豪华的敞篷车,里面坐的是威廉本人。柯谛斯心情很好地大叫:“威廉!”然后开始向他走来。
威廉他自己看事情是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柯谛斯,说得明白些,是个狠角色,这是威廉对柯谛斯的看法,也是让威廉不想跟他一起去加州的真正原因。他,威廉,不管何时都不想跟身上有带枪的人扯上关联。还有,他还没准备好要前往加州——某件事突然发生了。
那时威廉看到的是柯谛斯愤怒地吼叫(情况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眼睛看起来像是要把他杀了似地向他大步跑来。
威廉发出一阵惊骇的尖叫声。敞篷车向前跳动了一下,撞到了前面的车。柯谛斯仍朝着他跑来——他尖叫着:“柯谛斯,离我远一点!”威廉跳出车子开始逃跑,有人抓住了他。“不要阻止我——他身上有枪——柯谛斯!”他大叫。
可是他们还是不让他走。那是警察,你不知道吗?穿着便衣一脸严肃的警察;谁的车不撞,偏偏撞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搜了柯谛斯的身。“没有,没枪,”他说。
“这个没危险。你,”他面对威廉。“你说他有枪是什么意思?”
威廉所有的理智都离他远去,他开始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什么,警方搜他的身。还有搜查车子。他们发现他的香烟盒里塞满了一条一条的茶叶棒,他的鞋盒里也都是这些茶叶。
“大麻,”他们其中一个闻了以后这么说。“真的墨西哥货。呼,敞篷车?老兄,你会很久都用不到敞篷车了。”
威廉突然哭了起来。睫毛油流下他的脸,他看起来是那么古怪,就连脸色最严肃的警察都露出了笑容。
“里欧,这个怎么办?”其中一个警察问,他举起他的大拇指。“他没有犯什么罪。”
可是里欧有点怀疑。“一定有什么关联,要不然这个娘娘腔不会那么害怕,”他说。他突然想到。“他刚刚怎么叫他的?你刚刚说他的名字是?柯谛斯?”
另一个警察轻蔑地说:“柯谛斯,对了,柯谛斯,我问你。你今天曾在厉莎莉太太的公寓里吗?”
“从来没听过她。”柯谛斯说,但突然之间却清醒了。跑开——那是他老早就应该要做的——跑开。
厉太太是个有趣的同伴。婴儿醒了——事实上,自从下午那声有力、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后,婴儿就已经醒了——而她的女儿们也放学回来了。她派她们去下面的店里买些肉串及面包;她们在回来的路上还吃不到一半,厉太太跟邻居们吃掉另外一半。他们也捐了一些钱去买酒来喝。刺激并非常有的事,如果就让它这样过去的话,那未免太可惜了。
“那男人不就有流血喽!”一个邻居惊叹。“莎莉,在你家的地板上流得满地都是!”
“在他的地板上,你是这个意思——这栋房子是他的。”
在一阵狂笑声消逝后,有人问到了厉太太最大的孩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桑尼在哪里,”她说,跟往常一样平静。“他就跟他的爹一样。他爹总是到处跑。”她感觉到了她放在胸口的钱——这些钱是她在警察跟救护车离开以后从墙上的洞里拿出来的。是的,钱在那里很安全。
她想,总之,今天真是够不寻常了。柯谛斯走了,他反正已经快要惹麻烦了。刺激——一大堆刺激的事情。进来一堆人,听着她说的每个字。房租的收据还有房租也还在。是的,这是幸运的一天。等一下她要看一下今天是几号,明天她就要签这个号码。
如果好运要来的话,你用城墙都挡不住。
他们在马先生的头皮上缝了三针,然后包扎起来,缠上绷带。
“要不要我们帮你叫辆计程车?”医院的看护问他。
“不用,”马先生回答。“我没有钱可以浪费在计程车上。还有公交车可以坐吧?”
“公交车要收三块钱。”看护说。
马先生哼了一声。“我连三毛钱都没有。我想我还得向一位商店老板借坐公交车的钱。那个脏——他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就在大白天的时候。我真不明白我们付税是在干吗的。”
“我想我们付税给政府是要奖励一些把房子改建成让穷人住的房东们。”看护这么说。他年纪大了,脾气又硬,而且就快退休了,所以他才谁都不甩。
马先生眯起眼睛看着他。“没有人有权力告诉我该怎么处置我的私人产业。”他恶毒地说。
看护耸耸肩。“那也是你的私人财产,”他指着某件东西这么说。“把它带走;我们不需要它。”
那是个空空的枪套。
马先生一离开医院,就先前往一家商店,可是他不是去借坐公交车的钱,他是去买一本空白的收据。他大部分的房租都还没收,他想要把每一家的房租都给收齐。他不高兴地想,这些日子以来,做一个正派的人真是太不值得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其他人最好别再惹他——尤其是今天。
他朝着他要收房租的第一间房子走去,房子到了,在走廊上,西波翼帮的人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