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by幽呼-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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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妖姬这才知道,在我们不知不觉间殷初已发觉门外有人。但那究竟是谁?殷初的口气似乎很熟络又明显在防备着,那说明外面的人绝非一般。但那么明摆着的假熟又怎么能不被那个人看出来?
“那两个潜逃者,是否在你这里?”站在门口的男人根本不甩殷初一副痞子的口气。
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像惊弓之鸟般全身皮肤都收紧了起来。
那种声音……就像是海滩上的岩石,虽然被磨平了锐角,却仍然磐石难移。那种沧桑到极至的味道严苛端正而透露着诱惑力,坚韧得让人急欲去折断它!
在他说话的这一秒,我几乎冲动得想流泪!
“是他?”妖姬的声音颤了一下,眉头深锁,紧缩了下身体,仿佛震惊,又仿佛害怕。
“呵呵,大祭司怎么这么严肃啊?难道尊敬的路西华大人最近没把你喂饱么?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们俩是老熟人了,就算做候补也不要紧,我总是冲在最前头为你服务的,对不对啊?”殷初不正经地笑着,虽然看不见正面,但猜就知道一副桃花乱颤的模样。
沧桑的声音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我来不是和你谈无聊的事。我知道你今天把那两个在外面的逃犯带到你这里来了,你放心,我不是来向你要那两个人的,我只是想向你借一针‘遗忘’。”
“‘遗忘’?怎么?又有谁落入你手里了?”殷初站直了身体,收起了假惺惺的玩世不恭。
“除了你藏觅的这两个外,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被他们捉住了。”
“还有一个?还有……”
“管恒问你要‘遗忘’,懂了么?”
“既然是管恒,没问题,我马上可以给你。只是……呵呵,亲爱的大祭祀,再告诉我些内幕吧,那家伙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要动用‘遗忘’?”
“你这种人应该很清楚才是。畜域的,995。”
什么!不!我不相信这个!
不!可!能!
他,无一他!
他竟终究没有逃出去么?!
我一头冷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最后的希望,最担心的人,最惧怕发生的事……
破灭了!
“啊!”妖姬发出了惊讶的短音,呆呆地看着满额虚汗,神情呆滞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初仿佛听到了妖姬的声音,回过头看了看我和妖姬,忽然对门口的男人说:“‘遗却’这个药的厉害程度你也是知道的,它能把你十八代祖宗干过什么丑事都掏出来。如果使用不当的话,很可能造成死亡的后果。管恒是对人的死活不关心的,可你这种‘正人君子’能忍心看到有人死在你面前么?”
男人沉吟了一下,问:“那你想怎么做?”
“那还不明白,可爱的祭祀大人。当然是由我这个神农氏跟随了,呵呵。”殷初迳自说着,也不等那人同意,便笑眯眯地走进房间拿药。
“你是否能肯定那个就是经常与你在一起的安无一?”殷初趁着这短暂的机会,急忙低声问。
“带我去,算我求你!”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气急败坏。嘴唇已经僵硬得说不了话,我只能颤抖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内心的渴望竭力表达。
那个男人说的话已经让我六神无主。安无一是否安然无恙?他说的管恒看来对安无一歹意无数;那个“遗却”又究竟是什么?殷初的话明确地在偷偷告诉我这个药的害处巨大……天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让神秘男子的话成真!如果他真的出事;我会恨死我自己;毕竟是因为我的逃亡念头;才会害得如今万事诸糟!
“这可糟糕了,管恒的手段可是不等人的。你快起来;一起去主域看看。”殷初边说边飞快地打开柜子拿出了针筒和装着“遗却”的药盒。
跟着殷初的脚步心绪烦乱地跌撞着来到门口正想往外冲,忽然殷初一把抓住了我迫不及待往前冲的身体,并把我挡在了他身后。
“谁?”沧桑男人的眼睛瞄准了我。
就算在如此烦躁的心情下,我仍是着实被那双视线所大吃一惊!这个人我认识,就是在傅海海死后的那一天,就是在审判凶手时竞技场的中央,就是那个身穿红袍,端庄肃穆,令人畏惧的通神者,传言中连路西华都曾经施与恩惠的祭司奥费因普;监狱里有着独特身份的显赫人物!
现在的他没有带眼镜,近距离地看;原本隐藏着神采的眼眸显得幽静深邃,透露着无穷无尽的苦难,完全没有严苛得慑人的威迫感。难以想象,一个人拿掉眼镜之后的感觉竟与之前截然相反,一面是高高贵贵的大祭司,一面是磨难重重的过来者。这两种极至的性格怎么可能同时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竞技场的时候,我曾经听过他讲话的声音,全然是高傲得藐视苍生的语调,而这样傲然的声音也只有像主这样的身份才能完全体现出来的。但现在奥费因普说话的腔调却使人悲从中来,充满了对世事的无奈,对俗尘的绝望。如果不是经历了一切,看透了一切的话,绝不可能把这种悲凉得意味表现得那么深刻。
他是奥费因普么?不,他到底是谁?
“报告祭司大人,他是要同我一起随你入主域的。……呵呵,先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因为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祭司大人都会答应的,对不对?”殷初嬉皮笑脸地说着有持无恐的话,虽然我并不畏惧奥费因普,但也不免为说话像开大炮一般老是得罪人的殷初担心。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奥费因普似乎听不懂殷初的放肆话语,不但没有一丝气愤,还很平静漠然地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走。殷初看着奥费因普的背影嘻嘻一笑,急忙拉着我跟了上去。
森林监狱崇高万分的祭司和居心叵测的神农氏,极点奇怪的组合,看着他们俩各怀鬼胎的样子我不禁疑惑他们之间关系的非同一般,但现在什么都可以抛却脑后,任何事都没有一件重要!
安无一,不把你安全救出来我誓不为人!
奥费因普在前,我和殷初随后,强硬地按压着心乱如麻,步子沉重得都能在地上踏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虽然如焚般急躁,我却只能慢慢地跟着奥费因普的步调走,生怕原本就对我莫名不已的奥费因普再产生什么怀疑。
殷初紧紧地跟在我后面,我知道他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不过需要担心什么呢?就算在急切,就算再心慌,我仍能克制住奔腾的血液,克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要往有安无一的地方漂移。萧彰啊萧彰,原本潇洒不羁,放浪飒然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假矫做,萎缩伪装?!
主域我是熟悉得很了。不过我的熟悉仅仅限于表面而已,那隐埋在内部的混沌黑暗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畜所能知晓?奥费因普带了几步路,我已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厄巴大”,那间有着巨大石门和刻着耶酥受判故事浮雕的刑房。我今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就在那里,傅海海曾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永久的创伤;冰冷的器械;堆积的毒品;被魔鬼侵蚀的人性 !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记忆犹新!
心更焦了!就像在每一滴鲜血里装上了一根针,每经过一次心脏都要忍受着一下一下的刺痛和心脏被刺穿的恐惧!
恐惧,是的,无与伦比的恐惧!
我预感。
安无一会离我远去的恐惧!
周围名贵的壁画让我再无兴趣,脚下色彩斑斓混乱的圣经地毯散发着恶毒魔力,一切的一切就如丧钟般预告着破败的灵魂与极易消灭的生命……
我不能再等待了!
猛地停下脚步,吃惊的殷初也跟着停了下来,我趁他一不注意用力把他推在一边墙上,拔腿就跑!
时间!请您停止!请您停止!
“厄巴大”还要穿过好几条廊道才到,周围主们所住的房室一模一样的颜色和结构就像蒙太奇一般一道道地从我面前晃过。奥费因普和殷初的呼唤听起来异常遥远,压抑的空间连氧气也已消失,紧缩的心脏处于真空状态,虚弱的肉体快要碎成粉末!
我已能看见“厄巴大”的巨大石门,我已能看清那上面清晰逼真的画面!脚步慢了,我的心已快跳出体腔,巨大的恐惧让我非常灵活的手指麻痹,我会看见什么,我会不会看见……
“管大哥,”从里面反锁的石门里传出了男人淫猥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管子已经装好了,切!其实挺可惜的,这家伙长得那么漂亮,真是可惜!”
“漂亮?”另一个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很是年轻,奇怪的是,我对他的声音有些模糊的印象,“他也叫漂亮么?这种漂亮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小小的一个畜长得再漂亮也就这么个限度,他能和佳树这样的美人相提并论么?他连佳树一半的气质都没有!我连佳树这样的都看不上眼,这种畜就该见一个杀一个!你啊你,虽然和沈霰恪同属一辈,却连他的半分内敛都学不到,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迟早死在这上面!”
“切!沈霰恪这叛徒竟然就这么死掉了,真便宜他!亏得管大哥还提拔他到那么高的位置,和一个畜搞真的那么舒服吗?不过说真的,如果像林佳树这般人物站在你面前,管大哥,你还真不会心动吗?呵呵……”
听他们说到霰恪的名字,我忽然想起,在霰恪的日记本里曾经提到管恒的名字,说是管恒提拔他到主域的。看来,里面那个有着动听声音的男人就是管恒了。听他说话有条有理,好像不像什么歹毒人物,不过朴凝也是那种玲珑剔透的人物,可他的心真的比淤泥还黑。
“再问你一遍,到底还有谁和你一起逃跑?!谁是主谋?!跟你说,我的办法多得很,多得能让你再也做不了人,但还会把你祖宗的老底都抖出来!你看到我手里拿着的东西了,你在监狱那么多年,也应该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快老实交代!”管恒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尖锐非常,虽然从石墙传过来,却还是能清楚地带来震慑的惊悸感。
安无一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他正和一群豺狼虎豹同处一室!三七二十一,我不管了!抡起拳头用力地砸向石门。
“有人在外面。管大哥,是不是奥费因普回来了?”
“果然只有他能让殷初这狡猾小子把心肝宝贝掏出来。嘻嘻,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也让他看看这种难得一见的刺激场面。去把门开了。”
石门“咔咂,咔咂”地响,一寸寸往右挪动,我站在石门的靠右边,趁一个男人探头张望一把勒住了他的头颈!
“不想被我勒死就带我进去!”手臂的力量从未如此巨大,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颈椎被折断的声音。孤注一掷,我只有孤注一掷!大不了赔上我一条性命了!
“你是谁?你想干嘛?”男人似乎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警戒地盯着我紧缠在他脖子上青筋暴露的手臂。
我防备着他的反击,一步步地往刑房里走。
我以为我会很坚强地面对可能出现的场景,我以为我会平静地接受面前的一切。
可是错了!
安无一全身赤裸地躺在一条长凳上,身体仿佛被注射了麻药软瘫着,他的阴茎插上了一根橡胶管,两颗睾丸好像被用力捏过一样非常红肿。嘴巴里塞着块布,边摇着头边痛苦地看着我,仿佛在叮嘱我不能过去,不要看。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管恒吃惊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但我更吃惊地盯住了他,这个蒙着面的主,他是森林监狱的四位执掌者之一?那双眼睛……让我想起了在竞技场角斗的时候那个手指上缠着赤练蛇的蒙面主。怪不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想来那个时候他曾和我交谈过几句。
他的双手戴着手套,左手握着安无一的阴茎,右手拿着一把长约二十厘米的尖刀。刀的样子十分奇特,在不该弯曲的地方弯曲,而该弯曲的地方却平如直尺。在刀的尖端有个想镰刀一样的弯曲口,刻着些模糊的图腾。刀身是银白色的,亮得把阴冷的房间映照得更显如冰窟般寒气逼人。
我的脸色煞白,我并不知道管恒他要做什么?不;也许不该这么说;我并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不可能;完全没可能!他疯了么?
“放了安无一。”我的声音已经变形了,分不出是魔鬼还是妖灵。
“你在干什么;奇怪;你以为把人劫持在手,我管恒就什么都不敢做了么?安无一,他是不是主谋?如果你不回答,这把刀就能结束你男人的一切!”
“是的!我是!我承认我是!你放了他!”他不是假的!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假装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俩个的重逢会发生这个?!
“哦,他承认了。安无一,你说是不是啊?”管恒转动着手尖的凶器,恶毒地笑。
“呜呜!呜呜!”安无一望着我,双眼的泪水被摇晃的头发拨散了开来,像一连串珍珠,铺洒在灰色的地面。
“我管恒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然你摇头,既然你违抗于我,我只有让你生不如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