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杀我-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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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也在苦思冥想着那一天的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记得那天我买东西回来,路过清水先生家门前时,清水夫人正在侍弄郁金香花,我就站在那儿和她聊了一会儿。清水夫人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所以就谈到了十三号星期五的事情。时间正好是四点左右。只要清水夫人出来作证,香子的一派胡言乱语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你可真是太走运了!”阳二用双指打了个响。
“你马上去警察局好了。把这个事实讲清楚!”
“我也那么想。”
阳二鼓动自己去警察局。但是,那种不祥的预感再一次从幸子的脑海中一掠而过。可能天生的胆小如鼠的性格在作祟吧,敌人设下的圈套是如此巧妙,只要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如果到时候香子说一句‘啊,是我搞误会了’,不就没事了吗?”
“可也是啊。”阳二皱了皱眉头。
“我说,我就这样躲在这儿不好吗?他们两人的合谋就不会最终得逞了。”
“据最近被传讯的一个按摩师作证说,说我哥哥和客户在市内酒店打麻将时,只要有多余的牌友,就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休息一阵子。备不住他就在那段休息时刻里溜了出去!”
阳二挽着胳膊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并将视线凝聚在榻榻米上。
“只是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香子除了自己的丈夫外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香子想离婚,而沟口却不同意。这一点根据有关线索,警察当局已经有所掌握了。对方究竟是谁还没有弄清。因此,如果对方真的就是我哥哥的话,那就证明了两人的关系。而同时你的处境就会改善,日子会好过得多。”
“你是说,最好能在他们幽会的现场当场抓住他们?”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还有什么说的?不过,事件刚刚发生,他们一定会有所收敛和戒备的。”
“那可怎么办?如果总是这么躲着,我躲藏的地方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可也是啊。干脆,咱们设个圈套怎么样?不,是设法让他们给我们设个圈套。”
“……”
“因为你没有出面自首。他们的最初谋划已经完全被打乱了。而且现在已经意识到你不可能被怀疑成杀人凶犯了。香子在证词中提到的你和沟口幽会的那段时间里你根本就没在所谓的幽会现场。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以后,就会意识到你已经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那么,他们会不会再给你设下一个新圈套呢?”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给我设下了新的圈套,我该怎么办呢?”幸子的双腿微微打起颤来。
“你可以将计就计,假装自己上了圈套。”
“然后呢?”
“然后嘛,就静观他们的动向好了。”阳二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故意地轻声笑了笑。并把两手搭在幸子的肩上,那指尖竟意想不到地充满了力量。好像被这种力量吸引过去了似的,幸子身不由己地把自己的身体依偎进阳二的怀里……
八
翌日傍晚,九点刚过,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铃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响亮地回荡着。整天被闷在屋子里,身心已经疲惫不堪的幸子吃惊地抬起身子。大概是阳二挂来的电话,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吧?
从话筒里首先传进耳廓的是《秃山之夜》的乐曲声。因为是丈夫省一平时最喜欢听的乐曲,所以幸子也耳熟能详了。音量放得较大,立体声录放机的乐曲声十分清晰地传进听筒里。
“喂!喂!是我呀!”
当幸子听到了混杂在乐曲声中的有板有眼语调低沉的声音时,就如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便衣警察就在起居间里,我只能长话短说了。”
“你……你是不是把我……”幸子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别……事态会怎样发展下去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我想见你一面,问问有关情况……”
“你是说叫我回家一趟?”
“回家可不行!有便衣在附近监视着呢。要不,今天晚上十点钟,到事件发生的现场那儿见面吧。那里已经不会引起人们注意了……你还可以把事件发生的前后情况再说一遍……”
低沉的话语被大音量的乐曲声搅得时断时续,忽大忽小。这时,幸子的脑海里掠过了阳二说过的那番话——圈套,引诱省一为你设一个圈套。
“明白了,到时候我去就是了。”
“你要多加小心啊!可别叫别人看见啊!”说罢,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幸子立即用自己那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拨通了阳二公寓的电话。
“喂!喂!”阳二以急促的声调马上接了电话,公寓里一片静寂。幸子把方才的电话内容复述一遍。
“是这样……”
阳二的语气里显露出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并夹杂着几分感慨。
“老实跟你讲吧,今天早上我见到哥哥时,把你隐藏的地点委婉地告诉了他。按照你的推理,他到底还是为你设下了一个圈套。于是你就答应去见他了。是这样吗?”
“是的。”
“太好了!你这就去吧。我也直奔现场。十点前能赶到。还有,为了慎重起见,把我的朋友和报社记者也都叫去。你可以装作只有你一个人去见他的样子。”
“没问题。”
撂下听筒后,已经是九点二十五分了。幸子匆匆穿好衣服,立刻走了出去。她走下台阶,钻进阴暗的胡同里。两天多没有接触到户外的空气了,只觉得空气清爽宜人。这时的幸子,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就要与自己的丈夫当面对质了——和一个具有洁癖戴着假面具暗中背叛了自己妻子的丈夫对质,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幸子丝毫没有恐惧感。
幸子打了的士,很快便到了她居住的小区。她嘱咐司机向右拐来到堤坝上,避开了路过自家门前的道路。
沿着堤坝行驶了片刻以后,车子开到了朦胧可见的两栋仓库前。幸子叫司机把车子停了下来。
待出租车的车灯离远后,幸子的视野便被一片黑暗遮蔽住了。耳边只能听到阵阵的涛声。于是,前天夜里所感受到的那种绝望再次活生生地复苏在幸子心头。一直平静安稳的心顿时再次激烈地怦怦地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从眼前的背阴处闪出一个人影。对方举起了一只胳膊。肯定是阳二了。幸子拼命地向前跑去,身子被阳二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
“眼看就要到十点了。就在这上边等他吧。”
阳二抬腿走上了低矮的堤坝,幸子也被他手拉着手地跟着上了堤坝。
“记者呢?”
“藏在对面的仓库后面了。”
阳二用手指着那方向,拉着幸子的手继续在堤坝上缓步而行。他们来到了仓库边上的和那个男人搏斗过的混凝土建筑用地上,阳二停住了脚步。
“哥哥如果出现了,你马上就一个人走过去。我们就在他即将要加害于你的节骨眼时前去搭救你。”
“加害于我?”
“有这个可能。时至今日,警察当局也许会相信你。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杀害你。造成一种你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再次返回杀人现场,用自杀来终结自己一生的假相。”
幸子紧紧地挨着阳二坐在堤坝上,咬紧了牙关,屏气止息地等待着。然而全身却仍然哆嗦不止。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夜里潮湿的冷空气,从脖子处潜入径直袭遍了幸子的全身。难捱的寂静沉重地压迫得幸子喘不过气来。但是,视野中仍然没有人影出现。
“他怎么还不来啊?”幸子小声问道。阳二没有回答。
“是怎么回事呢?”
幸子刚刚说到这儿,阳二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窃笑。然后,将身子转向了幸子,慢慢地抓住了幸子的肩头。幸子不由得大吃一惊。浑身顿时冷若冰霜。眼前的人影既没戴鸭舌帽也没戴墨镜,却与那天夜里在仓库前袭击自己的人如出一辙!
“不会有人来的。”
“可是,方才你哥哥确实在电话……”
“怎么,你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来吗?方才那个电话是我挂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哥哥的声音和我的声音完全一样。你被哥哥可能会给你设下圈套的遐想给蒙蔽住了。”
“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能使你这个患有‘胆怯病’的女人来到这里啊!然后再……”
“然后再怎么样?”
“然后再叫你在这里自杀嘛!至于理由嘛,我方才已经讲过了。”
阳二的语气和以往毫无二致,暗暗地漂浮着一种温柔的体贴之情,幸子第一次觉察出,那声音深处还潜藏着一种极大的残忍和冷酷。
“你是哥哥家庭里的一个组成部分!”
望着阳二那明亮的眸子,幸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阳二的温柔是装出来的。自己在阳二的眼里只不过是省一的一件附属品而已。
“你想想,我哥哥怎么会以这种方法来加害你呢?那不等于用自己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吗?是我呀,是我想把你变成杀人嫌疑犯的!借以损害他的社会地位,彻底破坏他由父亲手中承继下来的一个十分像样的家庭!”阳二在夜幕中瞪着一双暗淡的眼睛,用一种充满憎恨的语调说道。此时,不知为何,幸子想起了点缀在阳二房间里那些充满了阳光色彩的画片。
“前天夜里,我和香子已经事先算好了你回家的时刻,于是香子便在适当的时候给沟口服下了安眠药。再由我把熟睡中的沟口搬到车箱里,把车停放在仓库的背阴处。然后,我就去追赶你。当你逃走以后,正像你所想像的那样,由我刺死了沟口,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把他放到了同一个地方。”
“……”
“你如果把事情和盘托出的话,以哥哥的性情,他极有可能会叫你到警察局去自首的。即便你不回家,直接跑到派出所去其结果也是一样的。只要你承认自己杀了人,再想反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时人证物证都在,你已经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幸子两眼呆滞无神地回首起往事来。阳二在自己嫁过来之前,一直住在她现在住的房间里。因此,他手里可能还攥着一把钥匙。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自己不在家时偷偷地溜进屋里,把项链的金属盒里的照片来个偷梁换柱又谈何难事呢?可是,他是怎么知道了自己和平沼之间的秘密呢?这一疑问无意识地涌到幸子的嘴边。
阳二发出了明快且阴冷的笑声:“我可从来没有自报过我是什么平沼啊!是你自己被一种假像给蒙蔽住了。”
假像?啊!幸子在心中自语着。可能一切都是从假像开始的。幸子感到很害怕。每当想起平沼时,心底里就会涌出“莫杀我”的呼声。前天夜里也是一样,当自己喊出“莫杀我”的一瞬间里,便会产生出一种直觉——自己将会被人杀掉。其实,自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与之博斗的那个对象,并没有杀害自己的意图。
瞬间的沉默过后,阳二那紧紧地抓着幸子的手开始用劲了。幸子的身子不容分说地被按倒在地上,波浪声清晰地涌到耳边。
“莫杀我!我求你了!”
当幸子被恐怖感吓得失魂落魄几乎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喃喃私语的声音。
就在这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阳二的手松开了。身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似乎有人喘着粗气在激烈地搏斗着。幸子抬起身子时看到,阳二已经在堤坝下被一行动敏捷的人反拧起双手。
幸子的身边站着丈夫省一。省一的神情是平静自若的。他在守护着幸子。
“我怎么也无法相信你会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于是便联想到,能够陷害你的人别无他人只能是阳二。所以,我就找了个人在你的身边警戒着。”
幸子向堤坝下走去时,省一凑到她的眼前拉了她一把。此时此刻,幸子眼里的丈夫那穿着讲究一本正经气派十足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虽然胆怯之意尚存,但是,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却正在幸子的心中不断地扩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