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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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内特把帽子和外套还给韦尔尼松先生。韦尔尼松一面退下,一面嘀咕道:“您对我保证,对吧,韦尔尼松夫人将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您该想想!……”
巴尔内特送他出去,然后回来,样子很高兴。他搓着双手。
“很漂亮的一局,干脆利索,我多少有点感到自豪。贝舒,你看见这是怎么做的了吧?总是用同一方法,我俩一起合作破案时,用过好多次。一开始不要指控被人家怀疑的人。不要求那人作任何解释。甚至不必去理他。但是,当那人不防备的时候,渐渐当着他的面重现罪案的全过程。他重新见到他曾充当过的角色。他越看就越感到害怕,他以为永远成为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众人面前公开被揭穿。于是,他感到陷入层层包围之中,被绳索捆绑,变得软弱无力,狼狈不堪……他很清楚,人家终于找到控告他的全部必须的证据……他的神经承受如此厉害的考验,以致他甚至不想自我辩解或者表示抗议。男爵先生,难道不是这样吗?咱们一致同意吧?因此,我不必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出来吧?证据对于您来说已经足够了吧?”
德。格拉维埃尔男爵此刻的感受,大概跟吉姆。巴尔内特所描述的完全一样,因为他不打算还击进攻与掩饰自己的慌乱。即使他在作案时被当场捉住,恐怕也不过是这种反应。
吉姆。巴尔内特走近他,彬彬有礼地宽慰他。
“而且,你根本用不着担心,男爵先生。德索尔神甫愿意不惜任何代价,避免引起轰动,只请你把那些宝物归还给他。事情就这样了结吧。”
德。格拉维埃尔抬起了头,看了一下他那可怕的对手,面对胜利者坚定的目光,悄悄地说道:“人家不会提出控告吧?……以后什么都不会说吗?……本堂神甫先生可以保证吗?……”
“什么都不会说,我可以保证,”德索尔神甫说道。“那些宝物一旦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将忘记所发生过的一切。但是,那可能吗?男爵先生!是您偷走了宝物!是您犯下了这样的大罪!我曾经是多么信任您呀!我教区一名忠诚的教民!”
德。格拉维埃尔谦卑地低语道,像一个承认犯了错误的孩子,讲了出来就感到心里轻松多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本堂神甫先生。我时刻都想着这批宝物,就在那里,就在我旁边……我克制着……我又不甘心……后来,我暗自策划了那件事……”
“那可能吗?!”神甫痛苦地重复道。“那可能吗?!”
“是的……我在做投机生意时亏本了。怎么生活下去呢?哎,本堂神甫先生,两个月以来,我在车库里集中存放我的全部旧式家具,华丽的挂钟,各种地毯。我想卖掉它们……我本来可以得救。后来,我总觉得心疼……三月四日快到了……于是有了……动手的企图……想法,就像我策划过的那样去干……我抵挡不住诱惑……请您原谅我……”
“我原谅您,”德索尔神甫说道,“我请求上帝别给您太严厉的惩罚。”
男爵站了起来,语气坚决地说道:“走吧。请你们跟我去。”
大家走上了大路,好似在散步。德索尔神甫擦着脸上的汗。男爵迈着沉重的步伐,弯着腰。贝舒感到不安:他一刻也不怀疑,巴尔内特那么迅速地弄清案情,也可以轻捷地把这批宝物据为己有。
吉姆。巴尔内待非常愉快,对身旁的贝舒高谈阔论道:“怎么搞的,见鬼,你怎么没有分辨出真正的罪犯,盲目的贝舒?我呢,我立即想到,韦尔尼松先生不可能策划这么大的阴谋,因为他一年才来一次,作案的应该是本地人——更可能是一位邻居。男爵这个邻居的嫌疑最大,从他的住所能够直接看见教堂与本堂神甫的住宅!本堂神甫的防范措施,他了如指掌。韦尔尼松先生定期来公墓,他全都看见了……于是……”
贝舒听而不闻,他越思索,越感到担心,巴尔内特却开玩笑道:“于是,我对案情有把握,就提出了指控。但是,没有证据,毫无证据。但是,我看见那个人随着案情越来越明显,脸色越来越苍白,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应付。啊!贝舒,我讲话从来没有像这样流畅有力。你看到了结果,贝舒?”
“是的,我看到了结果……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就要看见。”见舒说道,等待着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德。格拉维埃尔绕过他产业的壕沟,走上一条长满野草的小路。向前走了三百米,过了一个橡树林,停住脚步。
“在那里,”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在田野中间……麦草堆里。”
贝舒发出冷笑,充满痛苦。然而,他急忙压抑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跟上别人。
麦草堆的体积不太大。在一分钟里,他揭去顶盖,在里面搜索,把堆好的干草捆弄得遍地都是,突然,他发出胜利的呼喊:“全在这里!一个圣体显供台!一个烛台!一个枝形大烛台……六件……七件!”
“总共应该有九件,”神甫大声说道。
“九件……全都在这里!……太好了,巴尔内特!这真是太棒了!啊!这个巴尔内特……”
神甫高兴得支持不住了,把失而复得的物件紧紧抱在怀里,喃喃地说道:“巴尔内特先生,我是多么感谢您呀!上帝会报答您的……”
贝舒警探没有弄错,他预见的戏剧性变化终于出现了,只是来得稍微迟了一点。
回去的时候,德。格拉维埃尔先生及其同行者又沿着庄园边走着,他们听见从果园那边传来了叫喊声。德。格拉维埃尔急忙奔向车库,三个仆人和雇工在指手画脚。
他立即猜到灾祸临头,就去察看其情况如何。跟车库相连的小贮藏室的门被撬开了。所有的旧式家具,华丽挂钟,各种地毯,原先放在这小贮藏室里,是他最后的资财,已经不见了。
“这太可怕了!”他跌跌撞撞,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盗的?”
“昨天夜里……”一个仆人说道,“……大约在晚上十一点钟,看家狗吠叫过……”
“那么,怎么能够偷走呢?……”
“用男爵先生的小汽车。”
“用我的小汽车!连小汽车也被偷了?”
男爵像遭到雷击一样,倒在德索尔神甫的怀抱里。神甫像慈父一样,以温和的语气安慰他。
“惩罚这么快就来了,我可怜的先生。请您以忏悔的精神去接受惩罚吧……”
贝舒捏紧了拳头,稳步地朝巴尔内将走去,缩成一团,准备冲向他。
“您可以提出控告,男爵先生,”贝舒气愤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向您保证,家具不会不见的。”
“见鬼,不,家具不会不见的,”巴尔内特亲切地笑着说道,“但是,提出控告,对于男爵先生来说,是很危险的。”
贝舒往前走,目光愈来愈严厉,态度更加咄咄逼人。但是,巴尔内特迎上前去,把他拖到一边。
“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本堂神甫先生找不回他的宝物。无辜的韦尔尼松将要坐牢,韦尔尼松夫人就会知道丈夫所做的事。总之,那你只有去自杀。”
贝舒跌坐到砍倒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去。他气愤得透不过气来。
“赶快,男爵先生,”巴尔内特喊道,“拿点活血药来给贝舒……他很不舒服。”
德。格拉维埃尔先生传下命令。人们拔去一瓶陈年葡萄酒的瓶塞。贝舒喝了一杯酒。本堂神甫先生也喝了一杯。德。格拉维埃尔先生喝完了剩下的酒……
第五章贝舒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
加西尔先生每天早上第一件关心的事,就是检查一下昨晚他带回家的证券包是否仍然放在床头柜上。
他看到那个包就放了心,然后开始起床与梳洗。
尼古拉。加西尔,身体矮胖而脸庞瘦削,在残老军人院一带,充当着证券经纪人,把一些持重的人吸引到自己周围成为客户,他们把自己的积蓄交给他,他定期给他们支付可观的利息,因为他在交易所的投机往往成功,又私下放高利贷。
他拥一栋又窄又旧的楼房,自己住在二楼。他的套房包括一个候见室,一个卧室,一个同时用作咨询室的餐室,一个供三个助手工作的房间,最里面是厨房。
他很节俭,没有雇女仆。每天早上,笨重、勤劳、快活的看门女人,八点钟给他送来邮件,收拾房间,把一块羊角面包和一杯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天早上,看门女人八点半钟离开了。加西尔先生像往常一样,等待助手上班,不慌不忙地吃早点,拆信件,浏览报纸。然而,突然在九点差五分,他觉得听见卧室里有响声。想起放在卧室里的证券包,他冲了进去。证券包不翼而飞,同时朝向楼梯平台的会见室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他想去开门。但是那门要用钥匙才能打开,而这枚钥匙,他放在办公桌上了。
“如果我去拿钥匙,”他想道,“盗贼逃走了,就看不见了。”
加西尔先生因此打开仅见室临街的窗子。这时,那人还来不及离开这所房子。的确,街上空无一人。尼古拉。加西尔慌乱极了,都没有呼救。但是,几秒钟以后,他望见自己的主要助手从邻近的林荫大道朝着这所房子走过来,就赶紧打手势。
“快!快!萨尔洛纳,”他俯身喊道,“快进来,关上大门,不让任何人出去。有人偷了我的东西。”
他的命令被执行了。他匆匆忙忙下了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愤怒得发狂。
“萨尔洛纳,没有人吗?……”
“没有人,加西尔先生。”
他一直跑到看门女人的小屋,这门房位于楼梯底部与一个阴暗的小院之问。看门女人正在扫地。
“有人偷了我的东西,阿兰太太!”他叫喊道,“没有人来躲藏在这里吧?”
“没有,加西尔先生,”那胖女人结结巴巴地说道,目瞪口呆。
“你把我套房的钥匙放在哪里了?”
“在这里,加西尔先生,挂钟背后。而且,别人不可能拿走,因为半小时以来我都没有离开过小屋。”
“那么,因为盗贼并没有下楼,他又重新上楼了。啊!这太可怕了!”
尼古拉。加西尔又回到大门旁。他的另外两个助手也来了。他气喘吁吁跟他们讲了几句话,匆忙地下达指示:谁也不许进出,在他回来之前,既不能出去,也不能进来。
“明白了吗?萨尔洛纳!”
他说完后立即上楼,进了他的套房。
“喂,”他拿着电话受话器吼道,“……喂!警察局……但是,小姐,我不是找警察局!我请您接警察局咖啡厅……号码?我不知道……快一点……有情况……赶快,小姐。”
他终于要通了咖啡厅老板,大声说道:“贝舒警探在吗?请叫他听电话……马上来……赶快……他是我的客户……一刻也不能耽搁。喂!贝舒警探吗?是加西尔给您打电话,贝舒。是的,我还好……或者更确切地说,不好……有人偷了证券,一整包……我等您,嗯?什么?不可能?您要去度假?我不在乎您度什么假!赶快来吧,贝舒……赶快!您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就在那个包里呢!”
加西尔听见对方在电话里大声骂道:“见鬼!”这下他完全放心了,知道了贝舒警探的意思:他马上就会来的。果然,十五分钟以后,贝舒警探一阵风般地赶来了,愁眉不展,猛地扑向证券经纪人。
“我的非洲矿业股票!……我的全部积蓄!它们在哪里呀?”
“被偷走了!同我的客户们的证券一起!……还有我的全部证券也不见了!”
“被偷走了!”
“是的,在我的卧室里,半小时以前。”
“倒楣!我的非洲矿业股票怎么会到了您的卧室里呢?”
“昨天,我把那包证券从我在里昂信贷银行的保险柜里取出来,准备托付给另一家银行。那样更划算。我不该……”
贝舒在加西尔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您要负责任,加西尔。您要把钱还给我。”
“用什么还呀?我已经破产了。”
“破产了!那么,这栋房子呢?”
“早就全部抵押了。”
两人暴跳如雷,大声对骂。看门女人和加西尔的三个助手也失去冷静,拦住两个姑娘的去路,她俩是住在四楼的房客,正不顾一切地要出门。
“谁也不准出去!”贝舒喊道,怒气冲冲,“没有找到我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之前,谁也不准出去!”
“也许需要找人帮忙,”加西尔建议道,“肉店伙计……食品杂货店主……都是可靠的人。”
“我不需要,”贝舒说道。“如果需要什么人的话,打电话到拉博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