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无痕-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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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时今刻,小羽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嫁给冷昔是多么明智。在冷昔眼里,没有江山,没有权力,有的,只是她、是她这个人。
第七十一章 龙凤玉佩
龙凤玉佩
怀胎十月,说起来辛苦,实际上并非尽然。起码,在小羽来看,就从没感觉辛苦。
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感觉肚皮下蠢蠢欲动的孩子越来越强壮,内心的欢喜却也是不为人母所无法体会到的。带着满心的期盼,在于府这个小院中,小羽渡过了她人生中最是欣喜不断的日子。
当那春寒刚去、柳枝初翠的四月里,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后,小羽于某个下午诞下一个足月的男孩。
稳婆熟练地洗去了婴孩的血渍胎垢,并用丝被包裹妥当递到小羽面前。一见到孩子粉粉嫩嫩的小脸,小羽的泪刷地流了出来。
在屋外守了一天一夜的于润之,一听到婴孩嘹亮的啼哭声,激动得不顾文管家的千般阻拦阻拦,硬要往屋里闯。哪知门还没推开,就被打屋里出来的珠儿拦住了。珠儿的脸因为激动而红彤彤的,眼神纷乱地夹杂了许多情绪。在其中,有激动、有欢喜、有畏惧、也有敬佩。亲眼目睹了小羽生产的全过程,给她的触动着实太大了。她从没想到,成为一个母亲需要经历这么大的痛苦,一条生命的降临如此艰难,也是如此神圣。
于润之慌慌张张要往里闯,珠儿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外。
“老爷慢些,待奴婢打扫干净了再引您进去。”
“快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于润之知道自己不便硬闯,退而求其次地询问珠儿。“你主子可安好?”
“恭喜老爷,母子平安。老爷,您做舅爷了!”珠儿知道小羽同他乃结拜兄妹,平日里因为小羽的原因,同于润之说话也较为随便,这话她一说,于润之面露喜色,素来温文的脸上笑开了花。
“那就好,那就好!”于润之喜不自禁地喋喋念叨,看得周围一干家仆无不为之高兴。
待他进去时,小羽正抱着孩子泪如雨注。一旁的稳婆已劝了小羽半天,见她这泪怎么也止不住,像见到救星般地跟于润之不停唠叨:“老爷您劝劝夫人吧,刚生产过哪禁得起这么个哭法?”
此时的于润之较刚才已平静了不少,自然明白稳婆说的没错,于是谢了稳婆,叫她到文管家处领赏银。稳婆见大事已毕,又有银子可拿,自是连连道谢后出门去了。这里,于润之也来到小羽身旁。
“来,给我瞧瞧。”于润之轻轻说道,小羽泪眼婆娑地望了望他,不舍的把孩子交了过去。“乖外甥,给你舅爷,笑一个?”
听他这么一说,小羽顿时破涕为笑,“他才多大呢,你这做舅爷的也太心急了吧!”
见小羽笑了,于润之向她耸耸眉,露出了揶揄地笑容。“这才好,哭什么嘛!别把我外甥教成一个爱哭的娃娃!”
“不会了!”于润之的话总能令人心情平静。“谁要他碰到你这个了不起的舅爷呢!”
话到这里,二人相视一望,旋而朗朗大笑。
俗话说,舅爷大过父。既然做了舅爷,为娃娃取名一事自然落到于润之身上。于润之行事素来认真,加上这又是他第一次做长辈,外甥的大名自是不能随便了。于是,打孩子出世以后,只要一得闲,他就呆在书屋里翻书查点,眼瞅着娃娃即将满月了,才为他定下名号——冷弈风。古语云:弈,羽之弈风,指鸟儿张开翅膀旋风而上,寓意颇有不畏高难,勇攀高远的积极。。若从字面理解,又暗喻羽之子,小羽知后,甚喜,自此唤其为弈风。
婴孩呱呱坠地时,多是面赤皮皱,加上眉眼尚未展开,乍地看来,不论男女大都跟小老头一样。丁香儿满怀期待地盼了三、四个月,到头来瞧见婴孩这副模样,一脸的失望落在小羽眼中又好气又好笑。虽是如此,这失望也并未持续多久。当香儿战战兢兢抱起软软地婴孩时,脸上的景象刹那气象万千。自此后,小弈风多了一外姓的姨,同那外姓的舅爷一起,把他这没见过爹爹的娃娃惯上了天。
人都道:只愁生、不愁养。转眼间,风儿已满周岁。
若是依小羽的想法,这周岁自家人一起热闹热闹也就罢了。可是,自打风儿满月那日,兵马大元帅丁卫坤亲自上门贺喜后,于府住了无忧公主母子二人的消息便不慎而走,递拜帖、送贺礼,乃至登门拜贺的官员就络绎不绝,虽有很多被文管家和于润之挡下,可名声传出去了,人却老不会客,倒像小羽这一民间公主摆了多大架子似的。没法,有些重臣的家眷小羽也只有见上一见。幸好丁香儿成日喜欢在此同风儿玩耍,每逢这样的会面,小羽都会将她拉来作陪。香儿虽不善与人交往,但那未来国母的身份又是世人皆知,访客即便是好奇得紧也因心有所忌而不敢唐突,故此,之后的日子渐渐又恢复了往时的平静。
虽然香儿待她们母子甚好,有些事小羽仍无法直言。就在风儿满月当日,于润之下朝之后,曾借故支开香儿,神情复杂地交给小羽一件东西。
正是这件小羽只瞧过一眼,差不多都忘干净了的东西,像一块石头,压得小羽成日价心郁气闷却又苦于无策应对,心结难解。
于润之交给她的,是一块玉佩,就是当年她落在风石寨的,先帝白亦墨交给她的龙凤佩。其实,当时于润之若交给她后什么都不说倒也罢了,也正是他对佩玉做的讲述令小羽寝食难安。
原来,龙凤佩乃是一对雌雄佩,是平南白家的家传之宝。此佩的过人之处倒不是白亦墨口中的“上鞑昏君、下斩奸臣,事无巨细尽可随心而行”,而是另有渊源。据说,此佩的凤佩传女,龙佩传男。通常,龙佩传子、凤佩传媳,得此龙凤佩者必承家业。倘若家门男丁势弱,凤佩亦可传女,则婿入赘,地位等同亲子,能者亦可传承家业。
小羽手中这块叫凤佩,而龙佩一直在白亦墨手中,直至其归天也未许人。当日,丁汝玄父子自是清楚此事,所以才会在见到凤佩的当时便提出求婚之请。
丁家求婚的动机,小羽无心探询,烦的是这龙佩如今定在白君涵手中。不仅如此,他假人之手将此凤佩交还于她不说,还要于润之把这玉佩的渊源跟她讲述明白。一听完,小羽人都傻了。既然白君涵已承大统,就不存在婿承家业的问题,如果说当年白亦墨将这块凤佩给她是将她视作亲女的话,那么此刻他完全有权把凤佩收回,交予他的妻子、大邢未来的国母才妥。这倒好,他却把凤佩又还了回来。除非不知情,否则,白君涵此举之意就连傻子都猜得出来。
对于此事,丁香儿显然全不知情。当年她落下玉佩一事,也不知有多少人知晓。如果说这玉佩一直在她手中,倒也有理由解释。毕竟此乃先皇所赐,白君涵不收回也情有可缘。若被人得知,他们的君王把这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给一位已为人母的他人之妇,不引起大邢上下一片哗然才怪。
白君涵继位后大刀阔斧地实施了一系列兴水利、减赋税、肃贪隶,整军纪的亲民政策,并在白亦墨多年以来休生养民的基础上,使得大邢初现繁华。由此可见,其多年来游访民间的个人经历,已经形成白君涵踏实务实的处事风范,并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得到大多数臣民拥戴。关于这一点,小羽心里也是佩服的。只不过,丁家的势力虽在这半年已有减弱,但丁卫坤手中掌握的三十万却不是吃素的,白君涵全然不顾此患一意孤行地要许她凤佩,真让护妹心切的丁卫坤知道了,百姓又将面临一场浩劫。
这些倒也无妨,毕竟小羽心里清楚,这苍生的疾苦非她这一胸无大志的小女子所能主宰的。白君涵此举,更像是示威,向小羽表明了他某种坚定绝决的、不顾后果的决定。这,令小羽极是害怕。
风儿周岁,皇宫、丁家以及许多官吏都送来了贺礼,小羽看着满屋子价值不菲、琳琅满目的物件,心里没有半分喜气。
送来凤佩后,原本以为白君涵会来寻她,她也打算借机跟他好好谈谈。哪曾想一年过去了,除了听闻他的六位嫔妃在她生下风儿后不久,分别诞下三女二男,他再无半点动静。久侯不见之下,小羽决定,亲自进宫面圣。
能顺利进入皇宫,还真得拜谢白亦墨给她的,‘无忧公主’这个封号。白亦墨子嗣不多,惟有三子。大子胸无大志,白君涵继位后封了他一个闲差,他也乐得顶着王爷的头衔在这上京城整日都花天酒地的吃喝玩乐,倒也逍遥。二子当年风石寨一役毙命,因涉及谋反篡位,无人胆敢再提。除此之外,再无子女。故而,小羽这民间的公主倒也算得上大邢朝独一无二的宝贝了。
冷弈风周岁之际,宫中六位嫔妃都送来了贺礼。巧的是,刘贤妃之子,也是白君涵的长子周岁之喜仅仅稍后半月。按照惯例,长子一旦满了周岁,便会被册封太子,因此,这皇长子的周岁在众朝臣的操持下办得热热闹闹。不仅如此,连素不涉足外事的‘无忧公主’也送上了贺礼,并在拜帖中言明将于当日亲临道贺,则令这场喜宴更加热闹。
时至当日,香儿闷闷不乐地窝在小羽住所,懒洋洋地逗弄正歪歪斜斜学走步的小风儿,不愿陪她入宫。对此,小羽倒也不勉强,稍时打扮,素面朝天的同于润之一起,生平头一次涉足皇宫禁地。
皇宫大殿恢宏雄伟,小院典雅精致。蜿蜒的白玉回廊、静谧的朱亭翘牙,盘旋于柳梢映水的碧波之中,将这肃穆之所装点出春色的妩媚。再看殿院四处,繁花点点、翠草俨俨、山竹耸立、怪石嶙峋,彼此间或于碎石小道间,同那参天的古木、成片的绿荫一起,雕饰出金壁辉煌所没有的层迭和风韵,令这外人畏惧的宫闱显出蓬勃的生机。
按理说,嫔妃居内宫,身为外臣的于润之根本不许入内。许是润之不放心小羽独自来此,声称要进宫议事,这才有二人同入宫门一幕。
入宫后,小羽专注地埋首想心事,反倒跟着于润之身后在这深宅大院走了半晌,也没发觉周围一直是异样的安静,自然也没了旁人的惶恐和惊颤。就这样,二人来到红砖黄瓦砌就的高墙下,于润之推开沉重的院门,说,他只能引她至此,之后的路得她自己去走。说罢,他眼神怪异地瞅了小羽半晌,随后又叹了声气,问小羽可愿回去?
当宫门推开门的刹那,小羽已然回神。于润之话里隐晦之意小羽一清二楚。小羽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平静。于润之又是一声长叹,转身离去。
第七十二章 怀念(大结局)
怀念(大结局)
重见白君涵,小羽恍如隔世。
依山傍水的花厅里,兰花含苞待放。清雅的兰香正是小羽的至爱,此刻虽非花期,可它似有似无的花气却已隐隐可闻。白君涵身着藕青长衫负手而立,脚下,纤细挺拔的兰枝衬托着翠绿的弯叶簇簇微扬,一粒粒玉白的花蕾点缀在枝茎的顶端,蓄势待发。
忽然间,小羽觉得眼前的白君涵与这兰花是如此相称。自幼失母、身处逆境的他内心深处就如同兰花枝茎的纤细,孤独而脆弱。然而,那倔强和不服输的个性却让他克服了自身的不足,坚忍不拔地向上生长、打苞、绽放。
望着白君涵的背影,小羽沉默了。哪怕事先有再多设想,也无法应对这真正的相逢。
最终,白君涵先转过身来。他的挺拔与英气一如当日,可眼中飞扬的俊朗和不拘的狂放却被浓郁的沧桑与挥不去的孤寂所取代。一时间,二人感怀于世事的变幻莫测,心中纵有万语千言却又都苦于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再开口时,二人竟是同时。不由地彼此相视一笑,所有感伤刹那尽逝。
“你先说吧。”凝望着小羽熟悉的笑靥,白君涵多了几分暖暖的柔情。“为什么想见我。”
“我……”他这么一说,小羽哽咽了。直到现在,小羽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想他。所有担心,所有害怕,还有那所有的不快,都只因,她想他。不觉地,小羽退了一步,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帕子。
见她这样,白君涵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尽,舒心开怀的笑容下,一口皓白齐整的牙齿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刹那健眩晕了小羽。出于自卫,小羽下意识地又一次后退。正当小羽即将踏上兰圃,白君涵一个旋飞将小羽揽入怀中。
恍惚间,小羽陷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那身单薄的衣衫根本掩不住白君涵健壮的身躯。一时间,小羽有些不舍了,毕竟,这儿曾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小羽,小羽……”碎碎的吻,似狂野又温情地一点点落在小羽额间、发梢,低沉沙哑的嗓音包含着成熟男性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