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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农家往事 作者:远樵(晋江2013-08-20完结)-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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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事啊他三婶。” 
  “我想问问大哥,老三都走了六七天了还没回来,我不放心。’
  “进屋说”季兰香叫她。
  “不了,小满自个在屋不放心,大嫂你说他们哥两咋还不回?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落停。”
  “没事,有事该有信儿过来了,兴隆商号的掌柜来过咱家,有事会打发人过来,放心吧,最晚明个他们也该回来了。”老大出来和四丫说。
  “这是咋啦,有啥事呀?”老二也出来了
  “这趟老三他们回来的有点晚,不知道啥事耽搁了。”老大说
  “是啊,我也着急,外面兵荒马乱的,别出啥事。”
  “能出啥事?呸呸呸,臭嘴竟说胡话,老三和老五吉人自有天相。”柳玉莲骂老二回过头来哄四丫“他三婶你别听你二哥胡说,他们不会有事,明个就回来”
  “哥开门,我们回来了。”外面是老四的大嗓门。
  “哎呀,你们可回来了,真是要急死人了,再不回来就该进城找你们了。”
  “ 大哥快来帮我把这个篓子搬下来,慢点,轻点,二哥你也来。”老四招呼着搬一个大圆篓子上面盖的严严实实的草。
  “这里是啥东西?”老大问他,“把大门关上,先抬我屋里去。”老四说,“进屋再说”
  仨人把篓子抬进去一点点的扒开里面的草,闻着一大股血腥味,里头半坐着个人,面白如纸。老四把人扶出来坐炕上。“二嫂你舀点水来,三嫂你给我们做点饭,我和三哥都一天没吃饭了,烧西屋炕啊,老五,你去把李二哥找来,让他把家伙什儿都带来他就知道了,小心点,别让别人知道。”
  四丫和柳玉莲出去了,老四把那人的褂子慢慢的解开,脱了下来,那褂子全是湿的,“你咋样,还能行不?”
  “还行。”那人说话声音低沉沙哑“有烧酒吗?”
  老大说“有,我给你拿去。”一会儿的功夫老大拿来一卷子白布,一瓶烧酒,还有一包药。“这是止血药,你大嫂头破那会儿剩的。”
  那人转过身把后背让给了老四,老大这才看清,那人左后肩上包扎着的布条都让血浸透了。老大把烧酒倒碗里递给那人,那人接过喝一口气都喝了。
  他们从城里走的时候兴隆商号的老掌柜给了几片参片,又让带点酒,说忍不住了就喝几口,这人一路上就靠着酒支撑着。也多亏带了酒,出城的时候洒在篓子里才没让鬼子闻出血味。
  老五带着李二过来了,李二把一个包放炕上,洗了手问”咋伤的?”
  “枪伤”老四说。
  李二再没说话,把那人身上包着的布条一圈圈拿下来,手指头摁了摁,把烧酒浇到口子上,老大把白布条子卷一个卷,递到那人嘴边,那人说“谢了”张嘴咬住。
  “大哥端灯”,
  “没有药,你忍着点”李二打开小包,一整套的外科手术工具,据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别看李二平时黏黏糊糊的,这取子弹还真是利落,手起刀落一会儿功夫就把一个子弹头剔了出来,血顺着肩头流了下来,老四拿布一点点沾血,李二穿针引线的缝上,把止血药撒上去包扎
  “打在了骨头上,没有碎的,你运气挺好,再往下一点就险了。”李二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包着“晚上会高烧,疼的厉害了就吃一点大烟,不能多吃,不能沾水,我拿过来的药让老五熬上了,一会儿喝了。”
  那人说:“嗯,谢谢了。”
  老大看着那人:真是个汉子,愣是没吭过一声。
  “□子的小鬼子再往下点这条命就交代了。”那人脸色苍白的斜靠在墙上带着笑说“多亏了齐家兄弟,还有这位大哥手艺可真好”
  李二笑笑说:“我第一回给人取子弹。”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别笑了,省点力气吧,你晚上会高烧多喝些水,我回了有事叫我,明天我过来。”
  老五送李二出去。这边四丫的饭也好了,搬着个炕桌进来放炕上把饭也端了进来。吃饭的功夫四丫找了套铺盖出来,放在炕头。
  “今晚我搬过来住,三嫂你不用忙了,我自个来,你去睡不用过来了。”老四让四丫回去,四丫看看那人就回屋了。
  自那人住进西屋,四丫就没去过,都是做好饭老三或着老四端过去。
  那几天就听老三念叨发烧了,退了,又烧了,给做点啥吃的话。李二天天来换药,那人身体好,三天就起来了,四丫还杀了一只正下蛋的母鸡给那人熬了鸡汤。
  家里的男人们经常过来听那人说外头的事,四丫有时候听一耳朵,什么抗日啊,锄奸啊,爱国啊的,她不懂,就觉得这是个做大事的人。四丫刻意的回避,那人也不去东屋,一直到那人走四丫也没见着。
  十月中旬,家里的活计也到了尾声,这些天老四疯了似的干活,晚上天天和那人嘀咕到半夜。这天早晨老四没出来,老三去叫人的时候炕上就一张字条,老五看了说:“我四哥和那人走了,说是抗日去了”。字条后面有一句话字迹钢劲有力,老五念了出来:“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
  那人是啥人老三没说,四丫也不问,家里人就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没人提也没人问。只有老五失落了好久,想起来就说:四哥为啥不带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鬼子兵强买黑妹 乔柏林护马受伤

  吃过晚饭哥儿几个坐炕上说话“入了冬,一天比一天冷,惠州城的鬼子检查也一天比一天严,”老大说“我想着再走一趟就不去了,城里不太平,少去的好。”
  “不去就不去吧,老四不在家,老三身子不好,土根他娘这几天身上也不好,大哥一个人也不放心。”
  “嗯,不去也行,少挣点就少挣点。这趟我和大哥去。”老三说
  “那行,就这么定了,明个老三我俩去,老五你去各家看看有卖山货的就让他们拿过来,跟他们说年前就这一趟了,捎带的东西都记上,后个走。唉,也不知老四跑哪去了?真愁得慌。”
  许是年前就走这一趟的缘故,收上来的山货比以往多出一倍不止。
  老大犯愁了,两骡子驼不走,剩下放家里就要开春送出去,压着本钱不说还掉称,老二说要不用黑妹吧。
  黑妹是家里的一匹母马,齐家老祖宗从山东逃出来那会儿带着的马的后代,家里那两个骡子就是她的孩子,平时祖宗似是供着,除了农忙都不用她,想着再配个驹子来着,养的膘肥体壮,黑黝黝的鬃毛漂亮的。
  老大舍不得。“就走一趟,让她驼轻的,重的让骡子驼。”老二一句话就定了。
  今天要走,老三比平时早起一会儿,四丫问他:“你这几天不大好,让二哥去吧。”
  “我去,年前就这一趟了,我给你和小满扯块布,一人做身衣裳,这回去可能要多耽搁几天,东西多还要买年货。”老三扳着四丫肩膀“你和闺女在家等着,我给你们买好吃的回来。”
  老三他们在半个月后回来了,只不过老三是抬回来的,黑妹没回来。
  老大拴好骡子耷拉着脑袋去了西厢房,老三躺在炕头,四丫坐在炕沿边抱着小满哭,小满手里抓着块花布,那是老三带回来的。
  “别哭,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老三扯了扯四丫的衣襟,四丫转过来看着他,瘦的脱了像的脸哪还有往日的白皙光润,干瘪的面皮紧紧的贴在脸上就像抹了一层灰,眼睛陷了进去倒是像大了些个。
  “你说咋回事?黑妹儿咋没回来?你咋成这样了”老三苦笑一下。老大说:“弟妹,是我没看好老三,你骂我吧。这事我慢慢说。
  那天他们进了城天快黑了,两人在兴隆商号给伙计住的屋子里歇了一宿,第二天把货点清楚,老大说年前就不来了,兵荒马乱的,过年再说。
  老掌柜说不来就不来吧,现在啥都不好干,日本人也开了商号。老大把单子给老掌柜,让他们把货备齐了,没有的让伙计出去找找,他要出去转转,给季兰香买个簪子,老三说你去吧,我看着他们拿货。
  老大走不久来了一队日本兵还带着个翻译,他们走到马棚指着黑妹叽里呱啦一顿,那翻译说那小日本看中了这匹马,征用了,给一块大洋,就有小鬼子去牵黑妹。
  老三一听这样哪行啊,就拦着,拦着就挨了打。
  伙计说小鬼子拿枪托一下一下的打胸脯,老三就是不撒手,后来他们都过来把老三打死过去,牵着马走了。
  老大回来时老三被商号的活计抬到医馆里了,老先生说伤了肺腑,肋条断了两根,以后好了会落下病根,不能干重活。
  老三在医馆里躺了七天才敢下地,下了地就要回来,老先生说不要命就走吧,又养了七天才让走,走的时候老先生给开了不少的药,没收他们房钱,只说以后再送药价钱少算点。
  他们离开的时候借了商号一个车,套上骡子,买了一套铺盖铺在车上。老掌柜的拿出一块现大洋出来,说是那天小鬼子给的,老大不要老掌柜说不要黑妹也回不来了,老大就收了,紧紧攥在手里攥出了汗。
  齐家沟在莲花乡最里边,离莲花乡五十多里的路程,从乡里到齐家沟有四十里可以走马车,剩下的路就是山路,只能走马,车是上不去的。老大走到离齐家沟最近的村子,找个亲戚家把板车寄存起来,又找了两个大小伙子帮忙抬人这才到了家。
  四丫哭着埋怨老三,马牵走就牵走吧,拼命有啥用?人好好的比啥都强。老三苦笑:黑妹是齐家人的命根子,养了这么多年早就当家里人看待了,四丫还不懂。
  老二和柳玉莲说:“还想着再配个驹子,这下完了,你说日本人抢马干啥?”
  “抢马骑呗干啥。”柳玉莲白了他一眼“我还想着等黑妹儿再下个驹子给土根留着,这下好马都没了,咋想让黑妹儿去城里了哪,不是一直都不使唤黑妹儿吗?”
  “唉,我看货多让去的,我要知道这样打死我我也不让去呀”老二悔的肠子都青了。
  季兰香问老大:“还能找回来不?”
  “不能,小鬼子拿走的还能要回来?”老大点了一袋烟抽了一口“你没事到老三屋里坐坐,老三的伤好了也不能干活了,先生说了会落下病根,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唉,这回更难了,我咋跟老人交代呀?”
  一时间家里愁云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到


☆、栽瓜种豆话家常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四时变换皆有规律,千百年来人们就是依照着自然规律的变化而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山里人就是你有天大的事第二天依旧要干活,吃饭。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就只吃惊一会儿:天咋塌了?没砸着?哦,有人顶着。继续吃饭睡觉干活打鸡骂狗撵鸭子。
  老三挨打,黑妹被抢,家里气闷了一阵子,都在新年的鞭炮声中消散。过完年头一趟出去老大就牵回一头小毛驴 ,人们的注意力转到了小毛驴身上。
  人的感情很奇怪,当一个人对一个人或一件事无法释怀执念太深的时候,会出现一种开解的方式,把这种执念转嫁到另一个人或者事情上,这也是另一种寄托。
  四丫做完早饭叫老三起来,那爷俩儿正玩得高兴,小满快过一周岁了。小丫头眉眼有几分像爸爸,长眉细眼的,一笑起来眼睛弯弯。
  四丫奶好,孩子长得壮,小丫头对爸爸吃的东西很感兴趣,爸爸吃她就吃,胖的像个小肉球。
  四丫给孩子穿上衣服,盯着老三看,经过半年的调养,老三的脸色变得红润,看着比从前还要好,还胖了点。
  如果男人可以比作花的话那以前的老三是干支梅现在则是水仙花。这半年来四丫变着法子给他补,只要能淘等到的都弄来给他,原来经常出门三餐不继,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就等长肉了,老三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胖了更显俊俏,就是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衣服,他愣是比别人多了一股味道,许多年以后四丫知道这种味道叫气质。
  老三让她看毛了:“看啥?我脸上有花”
  “嗯,三哥你长得比花好看。”四丫很老实的说。
  老三捏了四丫鼻子一下“拿爷们儿和花比?亏你想得出。”
  已到了农时,四丫却不让他干活,看着小满就是他的活了,老三笑着说:“我都让你养废了”,四丫说:”我乐意。”
  “今个轮到咱家地了,你在家看小满,一会儿我早点进地等着,不好让人家等我。”四丫嘱咐老三“你别抱她,就在炕上玩吧,她沉,小心累着你,你慢慢吃,我先去;吃完了就推一边,回来我收拾。”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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