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刑案现场-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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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的,根本不像许伟敦所说,他们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联络了!这是一个重要的疑点,因为起码找到了许伟敦的谋杀动机——如果朱艺虹被老公追得紧,她很有可能找许伟敦还回这笔数目不小的金钱。为了免于还帐,说不定许伟敦就会暗下杀心,铤而走险。要知道,从许伟敦满口的谎言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接着,付德民警官在苗栗找到了许伟敦的前妻。有点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叫钟欣妍的女人,年纪真的不小了,恐怕将近五十岁了。她在苗栗开了一家英文补习班,生意颇好。付德民到达补习班的时候,钟欣妍正在给一班学生讲课,他等了很久,一直到了下课放学的时候,才见到了钟欣妍。
钟欣妍在得知了付德民警官的来意后,没好气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与前夫许伟敦见面了。准确地说,她恨透了许伟敦,他毁了她的生活!自从他们离婚之后,钟欣妍就没再见过许伟敦!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她的声音非常冷淡。
“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台中吗?”付德民追问。
“不知道。”钟欣妍摇头。
“那你知道他,现在涉嫌杀害一个叫做朱艺虹的女子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叫朱艺虹的女人!就是因为她,许伟敦才会鬼迷心窍地与我离婚。”这个开设补习班,因为长期压力而脸色不佳的中年妇人说:“真没想到,他居然杀了自己的情人?真是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怎么?你觉得他不可能杀人?”
钟欣妍瞪了瞪眼睛,说:“许伟敦在女人面前总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就算是女人破口大骂,他也会欣然接受,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抚你,跟你说一些好听话。甚至叫他跪下来求妳,他都愿意。就算吐口唾沫在他脸上,他也不会擦拭掉,反而会等着让风来慢慢吹干。这种男人……天生就是吃软饭的料……哼,他会有种杀人?”
付德民默默地记下这些话。从钟欣妍的话里,他心里对许伟敦的怀疑,也有些慢慢地动摇了。
“你们曾经有过几年的婚姻?那时的家庭收入怎样?”付德民从侧面开始了解许伟敦的情况。
钟欣妍回答:“我们结婚六年,有两个小孩。他整天拉小提琴,教小孩学琴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一个月还拿不回来三万。什么钱都要我出……在离婚以前,我不像他的老婆,倒像是他的金主!”
这也片面证实了,许伟敦的生活费和房屋贷款,完全是朱艺虹支付的。
“当时,我的年纪大了,却因为工作忙碌而没有时间结婚。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对我很好,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纯粹是为了我的钱!一直到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忽然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也很有钱。那个女人被他骗了,就跟我当时被骗的情况一模一样。好,没关系,算他有办法。于是,我决定跟他离婚,一辈子都不要往来!”钟欣妍越说越是气愤。
“他只会拉琴,只会说好听话,其它什么都不会。钱要我赚,小孩要我带。我已经看透了。这种人留在苗栗、去台中、去哪里都一样,永远也改不了!”说完这些话后,钟欣妍表示她再也没有其他话可说了,客气地送客。
付德民在去过一趟苗栗后,对许伟敦不堪的私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但却对命案的真相助益不大。然而,回到台中,才发现案子已经侦破了。这真是让他想不到!
——凶手竟然是许伟敦的现任女友!
这个女子名叫关爱爱,是一名白衣护士。
在警方前往她的住处,向她询问证词时,她突然自首,坦承犯案。
这几天的心理煎熬,令她痛苦万分。她的两只眼睛深陷在黑色的眼窝里,黯淡无神,心理压力令她茶饭不思,颧骨都微微凸了出来。
警方从她的住处中找到作案时的血衣,经过血液DNA比对,证实那是朱艺虹的血迹。
“我经常到伟敦的家过夜。但是,他总是告诉我,周末他有很多学生要照应,所以叫我这两天别来找他,因为他要上课,没有时间陪我。我一开始完全相信他的理由。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要我这么做一定有别的原因。”她的第六感的确很是灵敏,许伟敦因为周末要街道从苗栗赶来与他共度春宵的朱艺虹,所以才特意不让关爱爱到他家里来的。
于是,关爱爱偷偷趁许伟敦不注意的时候,事先打造了一把备用钥匙,准备趁周日他人不在的时候,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她在案发当天下午两点的时候,打开了许伟敦家门之后,看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于是关爱爱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当她正高兴许伟敦并没有对他说谎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开门。
关爱爱以为是许伟敦回来了,便起身很高兴地到玄关迎接。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
浓妆艳抹、她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当然,这个女人就是从苗栗赶过来的朱艺虹。
关爱爱听到朱艺虹叫唤伟敦的名字,声音非常吓人。而当朱艺虹看到关爱爱之后,立刻从手提包里摸出了一把很是锋利的水果刀!一开始,朱艺虹以为面前这个女人是入室爆窃的小偷,但随即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看到关爱爱围着围裙,把屋里的清洁做得干干净净。
于是朱艺虹厉声质问关爱爱,为什么进来她男朋友的家。而关爱爱在惊骇之后,坦然告诉朱艺虹,许伟敦是她的男友,她才是许伟敦的女友。
朱艺虹听完后,冷笑了一声,然后对关爱爱说了一个她难以置信的故事。
朱艺虹告诉关爱爱,许伟敦的这套房子是她买的,而且她已经跟老公闹翻,准备要和伟敦一起住了。她还说了很多他们相处的往事。为了不让管理员发现——她来到这栋大楼时,一定是走侧门。没想到这一点竟与关爱爱一模一样!也走侧门。这是许伟敦特意提醒她的,说这样比较不会引人闲话。关爱爱怎么也想不到,许伟敦是怕穿梆,才做出这样的打算。
朱艺虹嘴里喃喃自语,说她完全想不到许伟敦居然是因为方便脚踏两条船,才要她走侧门!然后她就抓狂了,骂关爱爱是狐狸精。还说她刚才在上楼时,突然发现关爱爱站在门外准备开门进来,实在太生气了,于是回头下楼又买了一把水果刀上来,准备把关爱爱赶走!
叙述到这里,关爱爱突然哭了起来,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然后她很快地冲过来,要置我于死地。我吓死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刺过来。就这样我们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我忽然发现,我竟然杀了她!我的手上拿着那把水果刀,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抢过来,并一刀杀死了她!“
在杀死了朱艺虹后,关爱爱非常害怕。她本来想立刻打电话告诉许伟敦,但是又怕这个女的说的都是实话,她怕许伟敦真的是打算脚踏两条船,他一定会很生气,因为关爱爱杀了他的另一个女朋友。他一定会因为愤怒而甩掉关爱爱……关爱爱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跑回家里,根本不敢声张,只希望许伟敦不要发现人是她杀的……而当她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那把杀死朱艺虹的水果刀不见了,她想,也许是留在了事发现场。她这才想起水果刀上有她的指纹,当她回到现场准备取走水果刀的时候,却发现楼下的电梯旁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刑警,于是她不敢再上楼去,连忙转身回到了家中,接连几天都不敢出门。
直到上了刑事法庭,这名痴情的女子还在奢想许伟敦会救她。
“我就知道,这个女的不安好心眼,连我的好朋友也杀,还害我差点被怀疑。”许伟敦得理不饶人,冷漠地在法庭上作证。
关爱爱心中那位温文儒雅、专情拉琴的理想情人,形象就在此刻支离粉碎土崩瓦解了。
“关于死者的伤口,依据我的判断,除了致命伤以外,全都是属于格斗创。”高大成在法庭上详细说明。事件的来龙去脉看在他的眼中,也不由得对被告心生同情。“在被告的手臂上也可以找到一些格斗创的伤口,有深有浅,且方向均不一致。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出,这些伤口都属于格斗创。所以,我认为被告在杀人之前,并没有心怀杀意,而是误杀,可以说是一种过失致死的行为。”
当法医高大成说完了这些话后,关爱爱的眼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倘若没有高大成的专业判断,将朱艺虹的伤势判断成防御创,则凶嫌将会以伤害致死罪判处刑责。两种刑责的严重性天差地远。
而许伟敦在法庭上的冷酷无情,也让曾看到过许多十恶不赦的罪犯的高大成印象深刻。
这也是高大成最后一次见到许伟敦。
“至于那个许伟敦,听说他的护士女友入狱之后,又在教会里认识了别的女人。人家为了他的事情坐牢,而他居然可以继续骗女人的钱,真是个大混蛋!
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只能在道德上对一个人进行谴责,而无法在刑责上对其定罪。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在这个案子里,许伟敦他本身并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刑律。
而在高大成的法医生涯里,也曾经遇到过另外一种类型的案件,那就是——事实的真相在查清后,却不得不放弃最后的结论。在高医师的卷宗里,这起案件被记为“汽车钣金工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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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刑案现场
作者:既 晴 高大成
恶魔刑场
恶魔的刑场
元旦过后第一个礼拜一的清晨。初阳升起,经过了周末的休息,犹如轮回交替般,周而复始的规律作息即将展开。但因为元旦刚过去没多久,街上行走的市民都还沉浸在节日里的闲适氛围,走路也是慢腾腾的,毫无上班一族的紧张之感。
不过,总有些地方是紧张着的,比如说——东区的十甲东巷内。上午8点多的时候,那里突然警笛大作,几辆警车紧急煞止在一栋社区住宅的铁栅门前,当警车停下来的时候,腾起
了一层烟尘,而地上也留下了鲜明的一道白色印痕。十几名警察行动有致地迅速下车,干练地在路边集合待命。他们的动作立刻吸引了路上许多正准备离家上班、上课,却不明所以的居民目光。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警察?
“好像是有人跳楼……”
几名无所事事的大楼住户,一边窥视忙碌、机动的警察们,一边窃窃私语着。其中一位居民高声说道:“应该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砰’的好大一声,吓死人了!”
“是哪一栋的人啊?”又有人问。
“不知道。听说是个年轻人……”
快步迎着警车停车位置走过去的,是这个社区的警卫,他身边还有一名年纪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以及两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中年妇女的眼眶殷红,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愁容;两个年轻男孩似乎互不相识,但唯一相同的是脸上担心、眉头深锁的表情。
令人怵目惊心的是,他们四人的双手、衬衫胸襟和袖口,都染满了鲜红色的血迹!当他们走出大厦的时候,立刻引起围观市民的一阵骚动。
“救护车来了没有?救护车来了没有?”中年妇人一看到警车,就歇斯底里地朝警方大声哭喊,“快一点……快一点!我的女儿还没死……她还没有死啊!”
“救护车马上就到。”带头的是分局刑事组长林水森,声音十分镇定。“现在伤者——就是你的女儿——有人照顾吗?”
“我丈夫在。”中年妇人泣不成声:“他在看着怡岑……”
鸣笛声延绵数条街道的救护车,终于抵达社区。两位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动作敏捷地进入大楼玄关。在一楼的大厅,围观的住户人数愈来愈多,交头接耳的声浪,也愈来愈刺耳。
“现场发生在几楼?”医护人员在电梯口问到。
“在九楼!”
“那么,跳楼的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已经死了。林水森回答说。
医护人员看到电梯门打开就马上进去了。死者的母亲、两个男孩子、刑事组组长林水森和几名警察则搭乘了另外一部电梯上楼。在电梯的楼层按键上,还可以清楚看见到沾着红色血滴的痕迹,那是报案人在下楼的时候沾上的。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与怡岑是什么关系?”林水森在电梯内询问其中一名男孩。
“我叫黄仁维,”这个男孩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我是怡岑的大学同学。”
“那你是怎么到案发现场来的?”
“怡岑今天早上打了电话给我。”黄仁维表情忧郁,“她的声音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