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狐不归-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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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九瑟一手把玩着瓶子,面色迟疑道:“其实……小花狐狸对本上仙还是挺仗义的。”
橱中还有她与花不迟幼时互相交换的几颗乳牙;还有她初成人形时,花不迟送她的一套凡间的衣衫;还有她刚开始修行时,花不迟送她的一本心法。里厢零零散散的物件,却是似乎样样都与花不迟撇不开关系。
狐九瑟怔怔地望着地上大大的包裹,眉尖微蹙,低声喃喃道:“今日小花狐狸这般反常,莫不是在天庭受了气?”
唔,她可得好生想想清楚。
而此时,花不迟正慵懒地坐于紫檀几侧的椅上,迷蒙细雾淡淡地在窗外弥漫,架于碧池之上的那座虹桥隐约可见。
紫檀几上坐着一个小玩偶,绛红衣衫,眉眼妖娆。花不迟伏在臂间,伸出手指点了点木偶的脑袋,低声道:“你怎么就这般蠢?这般不自量力?吃了这么多苦头,怎的还是不长记性?”
那木偶一本正经回答道:“因为你是个傻瓜。”
花不迟眸色一黯,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便是个傻瓜……她明明已是不记得了,明明我才是自小陪着她的人,为何仍是……”
木偶又道:“那人生得比你好看。”
花不迟愣愣地伸手抚过自己的面颊,指尖缓缓描摹着面上的那朵曼珠沙华,眼神凄然,“好容貌,我本也是有的……可她却依然不曾瞧过我一眼……这是为何?”
木偶僵硬地转过它的头颅,一双眼毫无感情地盯着他,道:“她心中无你。”
花不迟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双手撑着几面缓缓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眸中却是凄哀一片。眼睑下的曼珠沙华陡然间妖娆盛绽,一滴清泪顺着花瓣滑落腮边,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指尖捻着一簇跳跃的火光,狠狠朝木偶劈去,眨眼之间那木偶便燃成了灰烬。
“多嘴的东西……”
眼角眉端浓浓的哀愁与脸上妖娆的笑意被揉碎了混到一起,风情万种。
花不迟伸手抚过绣着金丝边的袖口,忽的敛去面上种种情绪,伸手捧了盏茶,漫不经心地问道:“谁在外边?”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狐九瑟将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花不迟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抿口茶,道:“你不是说明日便要去找凤君么?还来我这厢做什么……”
狐九瑟望了眼地上的残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花狐狸,你这会子发的什么疯?一下要与我绝交,一下又烧东西。”
花不迟勾了勾薄唇,“我是疯了,哪个惹我不顺心,我便烧了谁。”
狐九瑟蹦跶进屋,迟疑了半晌,终是扭捏着走到花不迟面前,怯怯道:“小花狐狸,本上仙……本上仙不想与你绝交。”
“唔,这么说来,你便是应允我不去寻那凤君了?”
狐九瑟在他身边坐下,思忖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与他打商量,“小花狐狸,本上仙不就是……不就是想瞧瞧美男么?你便允我这一回,日后我事事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花不迟板着脸将茶盏重重一搁,站起身冷冷道:“如此你便回罢,我要就寝了。”
狐九瑟心道这才吃了晚膳,你便要就寝,也不怕肚子难受的慌么!却是没敢说出口,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稍带了些不满道:“不过便是去瞧上两眼,你身上又不会少块肉,做什么这般小气?”眼眸一转,忽而讶异道,“莫非……莫非你心中对那凤君,与南襄上仙对龙九殿下那般?”
花不迟彻底青了脸,“胡说!好,你告诉我,你作甚一定要去瞧他?”
狐九瑟羞涩垂眸道:“本上仙甚是欢喜他。”
花不迟眸中顿时一片死寂,碎了琉璃,乱了风尘,洗了春秋,丝丝涟漪渐然褪去,深沉如一汪死水:“好……好得很……才初见,便已喜欢了……”
狐九瑟欲开口解释,其实凤君那般好相貌实在是容易讨喜。花不迟却猛地一挥衣袖,生起一阵狂风将她扫门而出,又砰地一声将房门关紧。
挂在窗格间的鹦鹉却扑腾着翅膀,忽然尖声道:“欢喜他!欢喜他!”
花不迟眼中骤然浮起一丝怨怼与一丝不知缘由的深意,又是一挥衣袖将鹦鹉狠狠打落在地,那鹦鹉抽搐了几下,嘴角缓缓垂下一丝血迹,便再无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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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然后呢?然后呢?”琳琅两片红唇翻飞间吐出瓜子皮,一双明眸饶有兴致地巴望着狐九瑟,一边连声催促。
狐九瑟双手托腮,眉间紧拧着,面容纠结愁绪,“然后?然后那小花狐狸不知发了什么疯,便是再不肯见我。每回我巴巴地跑去探望他,皆让那看门仙侍拦在了门外。琳琅,你说这小花狐狸究竟是怎的了?”
琳琅笑道:“怕是吃了下不出蛋的老母鸡,心中郁结了。”
狐九瑟满面茫然,细细思索一番,仍是觉着这小花狐狸的怒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抚额悲叹道:“罢了罢了!孩子大了,左右是猜不出他的心思了,本上仙可没那闲工夫日日往他那儿跑。”
琳琅一手捧着把瓜子,一手半掩着嘴只吃吃地笑。
狐九瑟上下将她一番打量,没好气道:“笑什么!本上仙原想着你能替我弄个明白,却不想反倒给你徒添了笑料!你这朋友当的,委实有些不到位!”
琳琅媚眼一弯,好容易止了笑,问道:“好好好,我便给你开解开解。”一句话完,却又捂着嘴噗哧一笑,“开解开解……你要我说什么好!”
嬉笑间隐隐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狐九瑟恼羞成怒,当即夺门而出,唤了朵云彩拂袖离去。也不顾琳琅在身后大声唤她,只驾着云彩一股脑地往前冲。
想她虽是只小狐,却也是有自尊的,琳琅适才那番调笑,已严重地伤害了她的尊严与狐格,万万不得原谅!
狐九瑟揣着那副受伤的小心肝,晃晃悠悠地飞在半空中。遥遥望见前方一大片绿云朝这厢飘来,不由有些诧异。唔,莫非那是只风筝?自那凡间的董永放了只风筝上来,被天君的小女儿拾去牵扯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情事后,她许久未曾见过飞得这般高的风筝了。
正思忖着,却见那片绿云越飘越近,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轮廓。狐九瑟定睛一看,原是百花宫主座下的沁竹使者。
想着她曾在百花宫偷蜜时,颇得这位沁竹使者的照顾,此番偶遇,打声招呼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狐九瑟便停了前进的势头,待沁竹使者悠悠飞至她面前,脸上端着笑,道:“沁竹使者,最近可安好?”
那沁竹使者乃潇湘竹精修炼而成,一张面孔生得颇为清秀,见着狐九瑟朝他招呼,便也停下了脚步,笑道:“原是九瑟仙姑,近来许久不见仙姑来百花宫取蜜。”
这“取”实乃盗也。
狐九瑟谦和一笑:“最近琐事缠身,便不太有那闲工夫了。沁竹使者这般匆忙,是要前往何处?”
沁竹使者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笑了笑,“此番正是要去基山凤君处。宫主不日前寻到几颗上好的花种,凤君又素来喜爱养些花草,时常来百花宫要些花种,宫主便命我将这些花种给凤君送去。”
狐九瑟讶异道:“看不出凤君那般模样竟是喜欢寻花问柳的。”
沁竹使者唇角一弯,又笑道:“错了,小仙曾听闻月老提起过,这神仙里面,凤君却是算得上最痴情的了。”
狐九瑟忆起那回凤君道及他已有了心系之人时那番悲切切的眉眼,便询问道:“不知那仙姑可是瞧不上凤君?如若不然,那凤君又为何几万岁的仙龄了,仍是未曾娶妻?却又不知是哪家仙姑,竟这般高的眼界?”
沁竹使者也是个八卦的,拢了拢衣袖,神秘兮兮道:“小仙听闻,凤君对凤族公主爱慕已久,二人最初亦是情投意合。然几千年前凤君领命出山降妖,大胜归来之后,那凤族公主却忽的变了心意,竟是不愿再搭理凤君,真真是可怜了凤君的一片痴心。”
狐九瑟正听得起劲,却不闻沁竹使者接着往下说去,疑惑道:“沁竹使者怎的不往下说了?”
沁竹使者一摊双手,无奈道:“后来,那凤君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一千年,最后竟受伤而回,却是无人知晓他是被谁所伤。再往后,便是凤君这个痴心的千百年守在基山,想是仍等着那凤族公主能改变心意去基山寻他。”
狐九瑟心中赞道:这凤君当真是算得上居家出游必备五好夫君。如果寻做自己的夫君,倒也是再恰当不过,省得狐娘整日唠唠叨叨。
沁竹使者又望了望日头,哎呀一声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昨日还答应了月老今儿个要送几坛佳酿给他。我得赶紧去趟基山,若是再耽搁些时辰,月老喝不上好酒,怕是又得发脾气了。”
狐九瑟当即义不容辞道:“若是使者信得过小仙,这花种便由小仙替使者送去罢。害得使者去迟了被月老责罚,却是小仙的过错了。”
沁竹使者面色尚有三分犹豫,“这……”
狐九瑟忙垂下眼眸,低低哽声道:“小仙知晓自己在仙界中口碑向来不好,若是使者担心小仙会给使者出什么纰漏……”
沁竹使者慌忙摇头道:“仙姑多虑了!仙姑既肯帮我,那自是再好不过的,却不知仙姑可认得基山的方向?”
狐九瑟抬起盈盈笑眼,双手毫不迟疑地自沁竹使者手中拿过琉璃瓶,“小仙认得,使者放心,小仙定会替你送到。”
不待沁竹使者回答,便携了琉璃瓶往着基山的方向急急而去。
只一稍工夫,狐九瑟双脚便已殷殷实实地踏上了基山的一方土壤。面前高楼巍峨耸立,合着古朴飞檐画柱,望去颇为大气。然大门紧闭,人烟荒芜,四周云雾缭绕,凄清寂寥,却也染着些萧瑟之意。
狐九瑟上前扣了扣大门,等了良久方有仙侍前来将门打开一条比吉凭上仙的眼睛还要小的细缝,迟疑着问道:“这位仙姑何事叩门?”
狐九瑟端着笑脸将手中的琉璃瓶晃了晃,道:“小仙受百花宫主所托,将花种送与凤君,不知凤君可在?”
那仙侍这才开了大门,仍是疑惑地打量着她,道:“仙姑难道不知师父已不曾住在这里了么?”
原来并非是仙侍,而是凤君的徒弟。
狐九瑟忙解释道:“前几回来送花种的那位仙姑今日病了,便由小仙替她送来。小仙走得急,许是漏听了她的嘱咐。”
那徒弟这才笑了笑,道:“原是如此。我师父如今住在基山半山腰处,仙姑顺着这条路下去便是了。”
狐九瑟道了谢,转过身便朝那徒弟指的小路朝半山腰走去。
一路上走着,心中不由回想起当日蟠桃会上凤君那番风采。又将今日沁竹使者道与她的故事细细回想了一遍,转眼间凤君在她心中的形象便又高大完美了几分。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狐九瑟方才傻愣愣地记起其实自己完全可以踩云而行。便停了脚步,捻诀唤来云彩,一手小心翼翼地拢着琉璃瓶踏了上去。踏云自是比走路快了些,一晃眼便至了山腰,眼前飞快掠过一间平房小屋,她却是没在意,继续朝下边飞去。
哪想待狐九瑟飞至了山脚,也不曾发现一处能配得上凤君居住的屋子。不死心地又从山脚飞至山头,仍不曾找到,她这才恍然大悟,山腰处那间小房,想来便是凤君的住处了。
娘亲曾说过越有内涵的男人越是有怪癖,譬如她的爹爹偶尔喜欢将自己的长发编成麻花状。此话诚然有理,否则依凤君这般身份怎会喜欢住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
狐九瑟望着有些掉色的红漆大门默了默,上前有礼地轻轻扣了扣门环。
有些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在门内的凤君衣袖高挽,一手拿着花锄,手上衣袍上沾着些许泥渍,仍是那般干净美好的面容,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眼眸微带着些许迷茫,怔怔地望着狐九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