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微笑的女人-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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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处在我的位置,老兄,你就会和那两个人一样被杀死了。因为你是个有名的傻瓜。”
这是决定性的理由。对探长戈尔热雷来说,他的下属全都是笨蛋,而他自己的吹嘘则是正确无误的。
弗拉芒好像服贴了,说:“我承认您走运过。开始是沃尔尼克惨剧,今天,是您和大个子保尔以及克拉拉的事……您知道在您的成绩中还缺少点什么吗?”
“缺什么?”
“抓住亚森·鲁宾。”
“我有两次差一点就逮住他了。”戈尔热雷低声抱怨道,“而第三次将不会这样。对于沃尔尼克惨剧,我总是注意着……就像我注意大个子保尔一样。至于金发女郎克拉拉……”
他抓住了同事的手臂:“注意!火车到了……”
“我们还没拿到传票!……”
戈尔热雷用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没有人向他走来。但是在那边,在一条铁路线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辆巨大的机车头。列车沿着月台渐渐变长了,然后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了,人流一下子塞满了过道。
在出口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旅客在检票员的努力下变成长长的队伍,按规定的路线出站。戈尔热雷阻止弗拉芒向前走去,因为没用,这是唯一的一个出口,人群是不会分散开的,每个人都要经过他们这里。但是怎么可能看到一个体貌特征描写得如此清楚的女人呢?
事实上她很快就出现了,两名侦探立即就坚信了这点。
“是的,是她,”戈尔热雷喃喃地说,“我认出她了。”
她的脸蛋确实长得漂亮,脸上半是微笑、半是惊慌的神情。长长的、波浪形的金黄色头发梳向两边,碧蓝色的眼睛很迷人,雪白的牙齿随着那张好像一直准备要笑的嘴忽隐忽现。
她穿了一件灰色连衣裙,衣领是白色的,这使她像一个小女寄宿生。她态度很谨慎,似乎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她提了一只体积不大的行李箱和一只手提包,这两件东西都简朴而整洁。
“小姐,您的车票?”
“我的车票?”
这真叫她为难。她的票子?她把票子放在哪儿啦?放在衣袋里?放在手提包里?还是在行李箱里?她让人们等待着,这些人对她的尴尬感到开心,她却感到惊恐和不安。她放下行李箱,打开手提包,最后找到了用别针别在她一只衣袖袖饰下面的火车票。
于是,在双排人墙中开出一条路,她走过去了。
“见鬼!”戈尔热雷嘟哝着,“没有传票,否则可以逮捕她了!”
“还是先逮捕她吧。”
“不,我们跟踪她。不能出差错,嗯?我们紧跟着她。”
要跟踪一个已经从他手指间溜走过一次的年轻而狡黠的女人,戈尔热雷是要过分小心的。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观察到克拉拉的神态有点犹豫(假装的或是自然的),她尽量像一个第一次走进车站大厅的人那样走着。她也不向任何人打听出口处,而是没目的地随便走着。戈尔热雷悄悄地说:“真该死!”
“怎么了?”
“我就不信,她走不出火车站!她犹犹豫豫的样子,说明她警惕到有人会跟踪她。”
“实际上,*弗拉芒说,“她好像知道自已被人追捕。人倒是很可爱……多么和蔼可亲!……”
“的确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人。大个子保尔发疯似地爱上她。瞧,她找到楼梯了……我们赶紧跟上。”
她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外面。在罗马宫前,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戈尔热雷加快了步伐,他见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信封,把上面的地址告诉司机。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他还是听见了:“把我送到伏尔泰堤岸63号。
于是她上了车。戈尔热雷也拦了一辆车,但就在此时,他等待已久的巴黎警察局密使走上前来。
“雷诺,是你吗?”戈尔热雷说道,“你把传票带来了?”
“在这里。”这名警察回答说。雷诺把警察局委托他转达的补充说明向戈尔热雷交待了一下。
当探长脱出身来,他发觉他叫的那辆出租车已开远了,而克拉拉的那辆车又在广场的一角拐了弯。
他又延误了三四分钟,但这没什么关系,他知道地址。
“司机,”他对开来的一辆汽车上的司机说,“把我们送到伏尔泰堤岸63号去。
早在这两个便衣警察靠在支柱旁等待368次列车到来时,就有个人在他们身旁转来转去。是一个有了一定年纪的男人,脸庞瘦削,长着浓毛,皮肤晒得很黑,穿了一件很长的、补过的暗绿色大衣。这个男人没有被警察们发现,在戈尔热雷向司机说地址时,他成功地溜到出租车旁。
他也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用命令的口气说:“去伏尔泰堤岸6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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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楼里的先生
伏尔泰堤岸63号耸立在塞纳河边,是一幢式样独特的公寓,有着高大的窗户和陈旧的灰色墙面。差不多整个底层和中二楼的四分之三,都被一名古董商和一名书商的商店所占据。二楼与三楼是代尔勒蒙侯爵豪华、宽敞的套房。侯爵家一个多世纪来就拥有了这份不动产。从前他家很富有,现在由于投机失败而有些拮据,因此,他从中二楼里留出一个由四间房间组成的单独小套间,由他的秘书负责担保,租给一个名叫拉乌尔的房客。差不多一个月以来,这个叫拉乌尔的房客很少在这里过夜,只在每天下午来一两个小时。他的小套间位于看门人的房间上面、侯爵秘书房间的下面。进门是一间昏暗的前厅,前厅通向客厅;右边是一间房间,左边是浴室。
这天下午,客厅里空无一人。有限的几件家具似乎是随便放在一起的,毫无亲切感,好像是野营扎寨的样子。
在看得见塞纳河美丽景色的两扇窗户中间,放置了一张靠背对着房门的安乐椅,带软垫的椅背高而宽大。安乐椅右边是一张独脚小圆桌,上面有一只样子像瓶酒箱的小匣子。
靠墙立着一只外壳狭窄的大钟,它敲响了四下。过了两分钟,然后,就像在戏院里宣布开幕的三击掌一样,头顶天花板上有规律地响起了三下敲击声。又响了三下。接着,在瓶酒箱这边响起了像电话铃声一样的急促响声,但这声音显得谨慎、压抑。
一片寂静。
但是一切又重新开始。三下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喑哑的铃声。这次铃声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从瓶酒箱里迸发出来。
“见鬼!”客厅里有人被吵醒,以嘶哑的嗓音低声埋怨。
一只手臂从宽大安乐椅背的右边慢慢地伸了出来,伸向独脚小圆桌上的小匣子,揭开了匣盖,取出放在里面的电话听筒。听筒被拿到了椅背的另~边,这位看不见的先生懒散地躺在安乐椅里,用比较清晰的声音咕哝道:“是的,是我,拉乌尔……你不能让我睡觉吗,库尔维尔?让你的办公室和我的办公室保持联系真是愚蠢的念头。你没什么事要对我说吧,见鬼!我要睡了。
他把听筒挂上。但鞋跟声和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没办法。于是,在中二楼的拉乌尔先生和代尔勒蒙侯爵的秘书库尔维尔先生之间有了一段悄悄的对话。
“说吧……说吧……侯爵在家吗?”
“是的,而且瓦勒泰克斯先生刚刚离开他。”
“瓦勒泰克斯!又是瓦勒泰克斯!这个人很明显是为了和我们一样的目的而来的,这更使我讨厌他。这个目的他是熟悉的,而我们不知道。隔着门你是否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也没听到。”
“你从来都听不到消息。那么,你为什么来打扰我呢?让我睡吧!我只在5点钟有个约会,要与漂亮的奥尔嘉一起喝茶。”
他把放电话机的匣盖盖上。但通话显然把他完全弄醒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没有离开安乐椅凹陷的座位。蓝莹莹的烟圈从椅背上方袅袅升起。座钟显示的时间为4点10分。
突然,从前厅那里传来电铃声,同时在两扇窗的中间,墙壁上的一块护墙板移动了起来,这显然是由铃声操纵的某种机械作用所致。决如一面小镜子长度的长方形显示屏出现了,像电影屏幕一样,显示屏上映出一张动人的脸庞。那是个年轻姑娘,她有着中间分开头路的长波浪金发。
拉乌尔先生跳了起来,低声说道:“啊!多漂亮的姑娘!”
他看了她一会儿,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他操纵了一干弹簧机构,把护墙板恢复原位。然而,他瞧了一下另一面镜子。从镜子里,他看到的是一个35岁左右的、讨人喜欢的男士形象:身材健美,仪表优雅,衣着无可挑剔。这样的男士接待任何一个漂亮姑娘都是有利的。
他向前厅奔去。
金发女郎等在楼梯平台上,手上拿着一只信封,一只行李箱放在靠近她身旁的地毯上。
“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代尔勒蒙侯爵住在这里吗?”
拉乌尔先生明白她把楼层搞错了。当姑娘向前厅走了二三步时,他拿起了行李箱厚颜地回答:“小姐,就是我本人。”
“啊!人家对我说侯爵是个上了岁数的人……”
“我是他儿子。”拉乌尔先生肯定地说。
“但他没有儿子呀……”
“没有?这么说吧,我不是他的儿子,尽管我没有荣幸认识侯爵,但我与他是很好的。”
他灵巧地让她进来,重新关上了门。
她表示反对:“但是,先生,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把楼层给弄错了。”
“是的……歇口气吧……楼梯陡得像峭壁……”
他的神情欢悦,举止无拘无束,她不禁微笑了,一面试图走出客厅。
就在这时,门厅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在两窗之间的屏幕又重新出现了发亮,显露出一张阴郁的脸,蓄有浓密的小胡子。
“呸!警察!”拉乌尔先生叫了起来,随即把屏幕关上,“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姑娘对出现这张脸感到惊讶,她心里很不安。
“先生,我请求您让我走吧!
“这是探长戈尔热雷!一个坏蛋!……他的脸我是熟悉的……不应让他看见您。”
“他看见我,这完全无所谓,先生……我要走了。”
“小姐,绝对不行,我不愿您牵连进来……”
“我不会牵连进来。”
“会的,噢,请您过来,到我房间里来。不肯?……那么……”
脑子里涌现起一个使他开心的念头,他笑了起来,便殷勤地向姑娘伸出了手,请她坐在宽大的安乐椅上。“小姐,请不要动,在这里您可以避开所有的目光,并且再过三分钟,您就将自由了。如您不愿把我的房间作为避难所,您总可以接受一只安乐椅吧?”
她勉强地同意了。因为在他快乐和乖孩子般的神情中搀和着威严。他轻巧地跳了一下,好像是为了表示他的高兴。
他去开门。
探长戈尔热雷一步就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弗拉芒。他立刻以粗暴的口气叫道:“这里有位女一大,女看门人看见她进来,听见她按门铃。”
拉乌尔先生温和地阻止他向前,并且非常有礼貌地对他说:“我能知道您是……”
“刑警处的探长戈尔热雷。”
“戈尔热雷!”拉乌尔先生叫喊起来,“著名的戈尔热雷!他差一点逮住了亚森·鲁宾!”
“总有一天会逮住他的。”探长趾高气扬地说,“但今天是为另一件事,或者说是为了另一个猎物。有个女士上楼来了,在哪里?”
“一个金发女郎吗?”拉乌尔说,“很漂亮的?呵,她漂亮极了……最甜蜜的微笑,最清新的脸……”
“她在这里吗?”
“她从这里出去了。三分钟还不到,她接了门铃,并问我是否是住在伏尔泰大街63号的弗罗赞先生,我告诉她弄错了,并告诉她怎么去伏尔泰大街。她马上就离开了。”
“真倒霉!飞尔热雷低声抱怨道,机械地朝四下张望,往背对门的转椅瞥了一眼,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各扇门。
“我要打开房门吗?”拉乌尔建议道。
“不必了。我们会在别的地方找到她的。”
“这个令人赞叹的金发女人是坏人?”
“刚才在圣拉扎尔车站,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这下,她逃跑两次了。”戈尔热雷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冲对方扬了一下,又放进口袋。
“我觉得她很端庄,很讨人喜欢。”
戈尔热雷做了一个表示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