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凑鸳鸯 作者:三十九度(晋江2015-05-02完结)-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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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何苏苏挣扎着起来,用了极大的力气,推开了封闭已久的窗户。
立即风雪从打开的豁口涌了进来,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小屋,也吹算了那压抑的黑暗气氛。
下了一场大雪,屋外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已经看不见土壤的颜色了,光秃秃的树干立的笔直,细细的杆子像一只爪子伸向天空,何苏苏觉得那个爪子好像揪住了她的心脏,疼的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淌下……
何苏苏慢慢地从凳子上往下滑,然后半趴在地面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她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那个人,听说凡是沾染上了情,终归回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她这是不是要进入万劫不复的前奏……
过了好一会儿,何苏苏才缓过神来,何苏苏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她濡湿的鬓发,还有额头上的冷汗,披上了一身白色的斗篷,带上帽子,将整个人裹在斗篷里,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白色的身影与皑皑的白雪融为一体。
踩在白色的积雪上,有咯吱咯吱的响声,这个声音好像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生气一般。
“小姐还是不肯吃饭吗?”
说话的是白素,何苏苏停下了脚步,正想着进屋子里安慰她们一下,却忽然又止住了。
“这可怎么办啊,老爷又出事了,小姐又不肯吃饭,这个疫病来势汹汹,红菱姐姐我们会不会像老爷一样……”
“你闭嘴,我说过了多少次了,不准说,小姐因为老爷上次的事已经受了一次惊吓,你还在这里胡说。”
“呜呜呜……红菱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知道就好了,一个字都不能说,尤其是在小姐面前。”
“嗯嗯,可是红菱姐姐你不怕死吗,我听小五子说,陵城已经有和多人死于疫病了,我怕我们迟早也会染上疫病。”
“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会的,我们不会,小姐不会,老爷也会好起来的……”何苏苏没有看见红菱,但是仅仅只听声音她就能想象得到红菱那股坚定的眼神。
何苏苏想起不久前的那个让人虚惊一场的事,如今的乌龙现在却变成了真的了,是吗……谁来告诉她究竟是不是?
何苏苏双腿一软,堪堪地扶住了身边一棵被冰封的小树,因为太过用力指甲被生生地折断,何苏苏却像失去了痛觉一般,毫无反应,只能看见她颤抖的嘴唇和被冰霜包裹的睫羽。
她的脑海中此时此刻呈现了何绥丞相,他在人间的爹。
带笑的,慈祥的,担忧的,惆怅的,关爱的……模样。
这次是真的吗,已经确定了吗?他那么大年纪了,熬不熬的住,皇上是不是把他关进了隔离区,会不会有人趁机为难他。
何苏苏再也忍不住了,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眼泪,白皙的脸上留下一片红痕,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血气,然后扶着小树干,努力地站起来,关节泛白,脸上还有零落的冰碴子,何苏苏拉紧帽檐跑出了丞相府。
曾经热闹喧哗的街巷已然毫无生气,漫天望过去却好像是一座死城,家家户户关紧门窗,似乎企图用这种办法将那骇人的疾病拒之门外。
何苏苏跌跌撞撞地在空旷的街上走着,雪雪越积越厚,何苏苏深一脚浅一脚格外的吃力,好几次被大雪覆盖的杂物绊倒掉到在地上,这个人变得异常地狼狈。
何苏苏这次要找的人是国师,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何苏苏的心里异常地紧张,他希望国师大人能找到办法化解这场灾难。
如果不能,他们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明明知道微乎其微,却还是忍不住期待。
这是第三次站在国师府大门前,一次一次每次都不一样。
何苏苏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丝,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度睁开眼睛时眼神一片泠然。
何苏苏慢慢地靠近那扇暗沉色的大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敲门,可是还没用力门便自己开了,何苏苏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心上去却覆盖了一层阴影。
还没有回来吗?
何苏苏如同幽魂一般在丞相府穿梭,从头到尾没有找到一片衣角,这个地方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住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何苏苏落寞地走出了丞相府,眼睛空洞无神,脚步虚浮,此时此刻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助,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块十分陌生的地方,这儿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来过,她的记忆对这片地方也是一无所知。
似乎是下层百姓居住的地方,放眼看过去都是低矮的茅草屋,远处还有模糊的人影在走动。
何苏苏慢慢地走进了这一片贫民区,看到很茅草屋蓬下横七竖八地窝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何苏苏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心里愈发地苦了。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走近那个人最多的茅草屋,还没走近就听见细碎的呻~吟声,他们大多数身上穿的都是单衣,根本不能御寒,嘴唇冻得发紫。
屋檐下有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男子,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何苏苏,就抱紧胳膊走了过来,在离何苏苏还有一人距离的地方停下了,然后提高了嗓音急切地问道:“姑娘也感染了疫病吗,若是没有就赶紧离开吧,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你们都是得了疫病的人吗?”
“没有,只是我们的家人有感染疫病的,就被隔离了。”
“我也没有,我只看看我能不能帮帮忙。”
“姑娘你心地真好,带还是离开吧,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可是我没地方去,我好像迷路了,能不能在这里暂住一晚。”
年轻男子看了看逐渐暗沉的天,雪下得这么大,确实不□□全,男子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姑娘你跟我来。”
何苏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心里觉得暖暖的,被陌生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男子一边走一边说:“这里住着的是丁大夫,丁大夫为人比较严谨,但是人还是很好的,等会我求丁大夫收留你,你不要多说话就行了。”
“嗯,谢谢你。”
那个男子将和苏苏带进了一件茅草屋,屋子里几乎挤满了人,几乎都是女人和孩子,何苏苏这才放心刚刚在外面的茅草蓬下蜷缩的都是男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把女人和孩子保护了起来。
人本来就喜群居,尤其是在遭遇了重大的灾难,所以他们聚在这里是想共同抵御难关吧,其实有个人陪着,有些难关会显得不那么难吧……
“丁大夫,这个姑娘迷路了,能不能让他在这凑活一夜,明天我就亲自把她送回去。”
“有没有病?”
“没有。”何苏苏讷讷地回答,这个大夫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那就帮忙熬熬药吧,我可不收留无用之人。”
“嗯,好的,谢谢丁大夫。”
就这样何苏苏在这个丁大夫的茅草屋暂时住下了,跟周围的人熟络了一阵之后,何苏苏才知道这个茅草屋是他们这里唯一的一个大夫丁沪的地方,因为瘟疫肆虐,所以他们这些人都被避如蛇蝎,也不敢随便出去跟人接触,所以才会在大夫这边凑活着,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何苏苏混在这些人里面,心情很是复杂,毫无疑问她一直生活在凡人世界中的上层,从来没有直面接触过这么赤果的阶级差异。
这些抱团的百姓脸上也隐隐透露着对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事认命。但远远比不过陵城上层阶级的权贵那般宛如天地将灭惶恐。
拥有的多才会更加害怕失去,果然是这样的。
烛火微弱的茅草屋里,何苏苏缩成一团,在想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姑娘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吧,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嗯……老婆婆我只是迷离了,不是离家出走。”何苏苏眼神闪躲,不正面看这个年逾八十的老妇人。
“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你可骗不了我的。”
“那好吧,那老婆婆帮我保密,我怕丁大夫会赶我出去。”
“没事,我那儿子嘴硬心软,不会为难你的。”
“啊!儿子,您是丁大夫的母亲啊。”
“是啊,我那儿子从小就别扭,但是心地确实非常好的。”
“嗯,看的出来。”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穷人,我家沪儿学医术本来就来就是为了救死扶伤,现在做的这些也是分内之事,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只是这次疫病来势汹汹,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丁婆婆手里捣鼓着草药,分外惆怅地叹息。
“这是紫苏草吧。”何苏苏看着丁婆婆手中的药草,有点神游天外又有点追忆地说道。
“是啊,这些草可以熬成汤药治病救人,你看它们是不是很美。”
丁婆婆手里拿着一把干巴巴的草药,干枯毛躁,丑陋不堪的根本就是什么特色都没有,怎么能称得上美。
“紫苏草根本没什么功效,鸡肋的很,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
“小姑娘你这就不对了,紫苏草曾经被世人奉为最美的植物,它的散发的香气,还有它的株型,它的药用功效,用这个美形容它根本毫无夸大。”
“曾经?最美?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故事也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
神话故事吗,何苏苏蹲在干草上,双手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神色有些黯然,似乎并不大感兴趣的样子。
“是吗?”
“小姑娘不开心啊?”
“有一点,想见的人一个都见不到,而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正不正确。”
“小姑娘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情况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可以给你讲讲紫苏草的故事。”
“紫苏草?什么故事?”
那个妇人没有回答何苏苏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开始讲了起来。
“这件事情要从三百年前说起了,三百年前世间还没有这么美丽,世间万物都规矩而行,没人觉得没什么不同,但是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说法,说古籍记载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件一片缤纷五彩斑斓,反观三百年前,天地万物生长的植物都是绿色的一片,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如见随处可见的鲜花,那时候都是没有的。”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听故事的人不应该配合地问一句,为什么呢?
但是何苏苏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好吧,丁婆婆万分无奈,只好自话自说地接着讲。
“那个时候没有鲜花,那些散发出香气的植物就开始吸引人们的视线,就比如这些紫苏草。好来紫苏草的药用价值被发掘出来只后,她的价值便上升到一个新高。不过三百年前世间又重新开出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她的光芒被掩盖,所以才不被人熟知。”
“所以你给我讲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呢?”
“这个,呃……用意嘛……”
一头冷汗,丁婆婆心里一阵埋怨,明明知道我不会讲故事的啦,这下好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婆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何苏苏一边说一边就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纠结的“丁婆婆”。
魂淡啊,要表达的意思一个都没说出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夜已深,白雪映照下显得这样的夜格外的空旷,何苏苏毫无睡意,披着斗篷小心翼翼地避开已经入睡的人,一个人走了出去。
从天河边修成人形,到凡间的此情此景,从懵懂无知的暗恋到现在的貌似修成正果的情有独钟,也不知道这其中改变了什么,变成了这样,是命中注定还是露水姻缘,谁来告诉她。
何苏苏歪着头最后看来一眼这个天空,她想起了他所说的话。
真正心怀天下的人会为了大局而放弃小我,所以真的是一语成谶了吗,似乎真的到了她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了,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至少自己做到了,总算是有点价值了。
何苏苏在混沌中凝神聚气,慢慢地将自己散去,然后逐渐失去了意识。
何苏苏觉得自己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她的思想也是白色的,如同天上瑶池终年不散的大雾,她也在白茫茫的一片意识飘零。
等到大雾散去,出现的是口天池,可以看出这个天池少有人来,周围长满了蔓延丛生的仙草。
这就是她出生的地方,她还记得离天池最近的地方是最让人艳羡的。不因为别的,因为银波微漾的湖水中躺着一个男人,在青色湖水的映衬下,水里的男人浑身都散发出玉色的光芒。漫漫无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