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无爱,都刻骨铭心(出书版) 作者:目非-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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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
他的世界顷刻一片寂静。只有手机里还回荡着安永的呼唤:唐末,你怎么了?唐末,说话 ……
在李元春接电话的瞬间,潘时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李元春脸上闪出任何一丝不对劲的表情,他都会出手,先把他击昏,他实在没把握唐末把他的意思送出去。事实上,唐末也的确不在码头。他此刻人事不省,生命垂危。
但是,李元春嘴角却绽出笑容,“……好,我们等你。跟你说过嘛,潘局是我们的朋友,信得过。”
潘时人暗舒一口气,张开兜里曲着的拳头只不过经理短短几秒,掌心已全是汗。
他的脸却是跟心情相反的,黑压压如暴雨欲来:“七点到了,恕潘某不再奉陪。”
“哎呀呀,您老干嘛这么性急,这不来了?”李元春用手一指。
潘时人睁眼一瞅,只见一个穿米色风衣,戴墨镜的年轻男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跨过岩石,朝他们走来。
他想这人该是“野狼”的手下吧,那些黑道上的人就喜欢摆谱,重要人物的上场是需要层层铺垫的,就像压轴一样。按捺这性子等把,反正也等了十来年了,不急在一时。但是,直到年轻人走到跟前,潘时人仍没看到那需要隆重登场的“野狼”。而李元春已经在点头哈腰地介绍:“潘局,这就是我们的老板,易慕远,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做事老成,你倒霉女婿的事多半是老板设计……”
“野狼”再年轻也不会30岁不到?潘时人没想到李元春竟会找个小屁孩糊弄他,一时之间,只觉怒火攻心,他一把抓住李元春的衣襟怒道:“你当我昏了头,一个小孩儿,有能量掀起一张关系网——”
李元春哭丧着脸,无奈道:“潘局啊,松手,有话好好说。我没必要骗你啊,他就是宁远的实际掌门人,是年轻,看起来不像,他刚回国的时候我也不信,可他有信物。而且,他之后显露的手腕,也是我辈望尘莫及的。宁远在他手下迅速崛起,由黑而白,如果这批货顺利入关,宁远将永远跟走私绝缘。”
潘时人这才将李元春松开,点头细审那个年轻人。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看到一张苍白到略显病态的脸。这张脸并不给人年轻气盛的感觉,相反,眼神清澈,虽然略显疲态,却哟足额和异乎寻常的平静。
“伯父,幸会。八年前我就该认识你的。”他奇怪地叫他伯父,并且与其温和,是个叫人看一眼就会无端生出信赖的人呢。
潘时人觉得眼熟。他阅人无数,只要见过面就会在脑中像计算机一样编上号输入信息,但这个人却空有熟悉的感觉而无法牵连出其他。
他能够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野狼”,但与“野狼”脱不了关系。
年轻人四号看穿他脑中所想,说:“伯父,我知道你很失望,因为我不是你想见到的‘野狼’。”
潘时人哑声道,“你认识他?”
年轻人点头,依旧平静地说:“‘野狼’只是一个代号,是一个集团的主人象征,我是他的门徒。”
“他在哪里?是谁?”
“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意义,已经金盆洗手。”
“他洗的干净吗?血还在被他伤害的人心里流,他用太平洋的水洗也没用。”潘时人提高声音,“无论他洗不洗手,我都会找到他,如果你识趣,配合我们,坦白一切,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年轻人笑意朗朗:“伯父,你现在自身难保,恐怕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招安?这里没用人保护你,你的女婿唐末已出了车祸,可能已经死了。”
潘时人头皮一炸:“你说唐末车祸?是你们干的?”
李元春插话进来:“潘局,我是为你好啊,你那女婿要听到我们的谈话,有损你的清誉哇。我们在路上做了伏击,那小子也太招摇了,骑辆摩托车,简直找死嘛。”
年轻人拍拍手,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就在潘时人以为要魂归西天时,却见李元春被制服了。
李元春哭丧着脸:“老板,你有没有搞错?我做错什么了。”
年轻人静静地说:“老账我不跟你翻,谁让你把唐末做掉的?你太自以为是了,不汇报不商量,你自己想想违抗哪条帮规,要受什么处罚?”
李元春惊恐道:“老板,事出突然,来不及汇报。你想,他一旦跟来的话,我们的计划就会有变,现在海关看的紧了,这次行动务求万无一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潘局面子,看在货安全入关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
年轻人道:“你以为货真入关了?你手下那几个连同货物被一网打尽。也就是你会相信一个缉私局局长位子坐的不耐烦了,要跟你同流合污。”
李元春如遭雷劈,猛然看向潘时人,大骂。“……他受贿的证据我们都有,他搞我们,我们也搞他,不信搞不臭他。”
潘时人也困惑了,其实听到唐末车祸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指令并没有带出去,但是何以这个年轻人依旧过来会他,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未对他采取行动。
李元春忽然神经质大叫:“把这个猪猡捆起来,丢到海里。你们别绑我,自己人,我们不同仇敌忾,还等着这个猪猡看笑话?”
年轻人不理会李元春,面向潘时人:“伯父,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潘时人蹙眉:“想用我的命保你的安全?劝你不要想,我的命不足惜,但是宁远走私的证据已经确凿,你跑得了片时,跑不了一世。”
年轻人眉毛都没动一下:“你所谓的证据,随着你的消失也就不存在。跑得了片时,跑不了一世这样的说法,我保留跟你商榷的权利。因为’野狼‘在我面前做着榜样。如果不是我,你压根不知道‘野狼’的现状。伯父,我要跟你交易的并非这个。我知道你这一辈子在追踪‘野狼’,为了他,你离了婚,甚至到退休了脸清誉也不要了,可以这么说,‘野狼’几乎成为了你或者的意义,不找到他绝对不甘心,会抱憾终身,对吧?”
潘时人灼灼望着他:“继续说……”
“我接手宁远,把毒、黄两条生意连铲除,一直致力于让公司由黑变白,差不多要成功了,却被这家伙坏了规矩。宁远垮了,垮了就垮了,本来也没什么可留恋,任何东西到头都是空的。”年轻人有点感慨,稍事沉默,继续说:“这个人就当大礼送给你们。伯父,七点钟,你们发起行动,宁远的人和货被当场扣押。我本可以给李元春一个通报电话,要了你的命,但我没这么做,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是宁宁的父亲,我不希望宁宁伤心。”
“宁宁?”潘时人开了窍,颤声道,“你是徐曼和老易的儿子?”
易慕远点点头。
“伯父,我同你交易的内容是,你给我一周的自由,让我带宁宁去个地方。之后,我束手待毙,并告诉你‘野狼’的下落。”
“哈哈,你这一手跟你父亲当初何其相似。”潘时人讥讽。“我怎么相信你?你倒是跟是说说,你把我女儿带走,拿他要挟我,我岂不被动?我不可能让当年那一幕重演。”
易慕远也笑:“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也没理由拒绝我。你的命在我手上先不说,‘野狼’的下落,我知道你冒险也想知道。你等了那么多年。你不会让他跟你失之交臂。并且宁宁已在我手上,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会带他走,用这种方式委屈她我很抱歉。但我没有其他办法,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他拿出手机竖到潘时人面前,屏幕上的潘宁,好像是睡着了,歪在后座上。
潘时人没有发怒,沉思了片刻,委婉道:“我了解你们过去的关系,难得你对她还如此上心。可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讨不了她的好,只会让她恨你。你们也绝对不可能修成正果。”
易慕远垂下脑袋。潘时人看到这个一直表现得从容淡定的年轻人终于展现了无奈。“将来我不配奢望。有一周时间已经足够。”他说着搁下墨镜,彬彬有礼地向潘时人鞠了一躬,“谢谢伯父成全,告辞。”
易慕远做个手势,保镖把绑得严严实实的李元春扔到潘时人面前,拥着他后退。
这时候,远方隐隐传来警笛大作的声音。
第五章 什么时候看总是远远的。
1
潘宁这一梦做得久,直到腰酸背痛才醒来。
醒来时,天又乌了。风很大,卷的岸边的树叶瑟瑟地响。船剪开浊浪,缓缓向码头靠近。
码头跟岸由一条长而陡的青石板阶梯相连。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黑点。上边是一段泼墨般的天空,被繁茂的指压遮了大半。
潘宁揉揉眼睛,说,“到了吗?好像好多人啊。”
阿贵说:“都是来接路生的。”
潘宁对慕远笑笑:“原来你这么受欢迎。”
阿贵颇为骄傲地说:“当然,路生在我们这里也算个人物了。他给我们修了路,盖了小学,开封旅游资源。这几年村里人的生活水平提高都离不开他哩。”
“我就是做了点投资。这里不是我家乡,但是我把它当家乡了,人都是要有根的,叶落归根,是中国人的乡愁模式。话说回来,能用钱做到的事都是简单的。”慕远说。
“呵呵,富贵不还乡,就如衣锦夜行。衣锦还乡,也是中国人特殊的乡愁模式。”潘宁笑。
“睡饱了到底精神不错,有心调侃我。”
两人跳上岸,一转身便站到了青石板台阶面前,这台阶宛如直接从空中垂落。高耸陡峭,而没向上走一步,都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好像,杨美是一个建在天上的村落。
潘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慕远:“……不知道我们死后,是不是也要走这样一段陡路、然后我们的亲人故旧都在上面夹道欢迎这我们,如果是这样,死亡也并不恐怖。”
慕远深深颔首“生是一段异国之旅,而死是叶落归根,你的想法值得嘉许。”
潘宁得到了鼓励,继续发挥想象:“我想象中的天堂就是个遗世独立的小村庄的模样。虽然从没到过,但莫名可亲。”
“小村庄,能装多少人,我这种人一定进不去的。”
“不对不对,据说死后的人是没形体的,不占地方,另外每年总有一批人要下凡投胎呢。所以,村庄虽小,大家都能进。吃好睡好玩好,积蓄力量再下凡去旅行。”
慕远微笑:“好像是你开的旅馆呢,还搞人间几日游什么的。”
潘宁也笑:“你来的话,我会开后门为你预定一张床位,再弄点特色服务,比如说,投胎的人家,做男做女,由着你选。”
“易某感激不尽,只盼着你赶快把这个旅馆盖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忽听一阵锣鼓声动,两列戴红领巾的学生边敲腰鼓边沿这阶梯走了下来。中间空出的位置便留给了几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
“接待级别很高啊?我爸都没碰过这种热闹场面。”潘宁对慕远甩出个挪揄的脸色,慕远嘿嘿一笑,“相信我,没那么虚荣。”
双方在半途聚首,宛如胜利会师。
慕远跟潘宁一一介绍:镇长、村支书、村长之类。那些地方官们分别跟潘宁握手,说些欢迎到杨美来之类的客套话。
在轰轰烈烈的锣鼓声中,大家继续爬台阶,到了地面,人潮更多,都是带着善意凑热闹的乡亲,都笑笑地望着他们两,偶尔有跟慕远相熟的,被人推倒前面,腼腆这打声招呼。彼此一番厮认、追忆,几句闲话大同小异地在蒙蒙细雨中落下来。夹杂着似水流年,去并非往事如烟。
这么着寒暄了一阵,又是一阵杂沓的喧哗,簇拥的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有个带包头,穿玄色对襟衫的老婆婆由人搀扶着从广场门洞口一步步挪过来。老婆婆手里攥着收进,时不时地抹着眼睛。慕远一见,连忙飞奔过去,攥住老人的手,用炸雷版的声气叫:阿婆!潘宁便想,长大约就是慕远提到过的陈阿婆了。
阿婆颤巍巍摸着慕远的脸,咧着嘴笑,笑着笑着,两挂眼泪出来了,又用手绢去抹。
“非要来,”旁边搀阿婆的陈嫂说,“跟她说路生回来肯定会来看你,也不成,就是要来接你,要第一眼看到你。”
“要的,要的……”阿婆频频点头。
慕远喉咙有点哽,转身把潘宁推出来,说:“这次回去是接她了,一定要阿婆瞅瞅,中不中意。”
潘宁微觉尴尬,脸红红地叫了声阿婆。
慕远说:“阿婆耳背,大声道。”
潘宁便又用力叫了声。
阿婆的脸笑成菊花,搓搓眼,使劲地朝潘宁瞅来。慕远又推潘宁,潘宁感觉几乎要跟老人挨着了,还不算,他又抓住老人的手放到她脸上。近距离之下,潘宁才知老人的眼睛几乎瞎了。
“阿婆,她叫宁宁。”慕远说。
老人摸索着,不停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