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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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长相那么恐怖的人在我们店里转来转去,会影响店的形象。真不像话,影响我们正常营业。”
“那条项链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有。听那人的口气,似乎对在咱们这儿找到项链深感不满。他好像怀疑那个姓青江的人在撒谎。”
“我不认识那个青江。”
“我也不认识。可他来取项链是事实,两周前项链也的确遗落在咱们店里。”
“嗯,是我发现的,我能作证。”吉冈用力点点头。
“行了。他们好像已经死心,估计不会再来,回去干活吧。”
“是。”吉冈答应着离开了。
小川看着手上的资料,叹了口气。他隐约记得姓新海的女客。那是个特别出众的美女,他起初还以为是女演员。他还记着那次她是和同伴一起来的,是名男子。
那名男子是否就是昨天来的青江,他已记不清了,感觉个子更高一些,或许是自己记错了。算了,反正也和我们店无关。
店门开了,进来了一对恋人。小川脸上浮现出职业笑容,投身到工作之中。
8
盛满酒的杯子碰在一起。青江耳边回响着金属轻轻相撞的声音,把酒倒进了喉咙。
“这下暂且放心了。”坐在对面的美冬微笑道。
从旁边的窗户能看到彩虹大桥。这几天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乌云已完全散尽,对青江来说,今晚是最妙的夜晚。
“多亏你帮忙。再这样被警察纠缠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店员们好像也消除了误解,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
“这比什么都好。如果你的名誉无法恢复,MON AMI就将无法维持。”
“之后警察再没来找过我,估计他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看来一切顺利。”
“我不是说过吗,交给我就行了。我办事绝对完美。”她说着嗓了一口酒。
青江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做了个深呼吸。“以前我就这样认为,这次更是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美冬,你太厉害了。”
“对我有了新的评价?”
“我哪有资格……”他舔了舔嘴唇,“说实话,我一直半信半疑。你说帮我想办法,可我根本猜不出你会有用什么方式。我一直想,就算在什么地方搞到那样的项链,警察也不可能信服。可说是两周前遗落在饭店的,警察们就无法怀疑了。真是厉害。”
“嗯,但这种方法可不能老用。”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要发生。”
青江也面带笑容,但马上又严肃起来,身子略微向前探了探。“你给了SIRUKI多少钱?”
美冬缩了缩下巴,翻着眼睛看着青江。“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无关紧要!”
“我想知道。让他们让警察作伪证,一般的条件估计行不通。”
她垂下眼睑,然后再次注视着他:“花钱无法解决这么重要的事情,反而会更加危险。”
“不是钱,那……”
“想利用别人,有各种各样的方法,用钱是最低级的手段。绝不能信那些可以用钱收买的人。”
“真想知道你这次用了什么方法。”
“以后再告诉你。”
第一道菜端上来了,是用海胆和虾做的拼盘。“看上去挺好吃。”美冬说着拿起了叉子。青江也跟着拿起,在吃之前先看了看她。她闭上眼睛,似乎正在慢慢品味。
青江想,这个女人也许具有深不可测的力量,就连刑事案件的重要证据都生生被她扭曲了。
“怎么不吃?”
“啊,没,这就吃。”他把虾放进嘴里,“嗯,好吃。”
“不能麻痹大意。这次的事情明显是陷害你的圈套。敌人未必就此罢休,我们无法预测下次又会出什么事。”美冬说。
“这个……我懂。”青江放下叉子,“美冬。”
“什么?”
“之前说过想单干的事,先搁置一段时间吧。不,是撤回。或许我太小看这个世界了,看来以后还要继续倚仗你的力量。而且,这次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危机刚过就对你说再见,那也太自私了。”
美冬哼了一声。“你不是想要船吗?想要自己能自由掌舵的船。”
“就先当成以后的一个梦想吧,我还没有当船长的能力。”
“真的?”
“等你说已经不需要我时,再另当别论。”
美冬一边的眉毛微微动了动,她端起酒杯。
“看来我们应该再一次干杯。”
青江赶紧举起杯子。两只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第七章
1
进来的那对恋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岁,两人那将头发染成褐色。姑娘留着短发,小伙子却长发披肩,还留着稀稀拉拉的胡子。
两人之前在外面的橱窗看了很久,想来有意购买,但也无须过高期待,顶多会买个一两万的戒指。
“欢迎光临。”他依然笑容可掬地向两人打招呼。
“外面那镶着红石头的项链,能拿给我看看吗?”姑娘问。
“红石头,是哪个?”
“镶着红石头、外圈是小蛇的那个。”
“哦。”他从内侧打开玻璃门,伸手拿出,放在她面前,“是这个吗?”
“是的,这个真可爱。”
“这个挺好,是玛瑙石的。”
“哦。”
姑娘似乎对中央的石头并不太关心。如果她想再知道一些,他会说出这是人工着色,但他已打消这个念头。姑娘似乎喜欢围着石头的小索装饰。像是她男友的男子在一旁闲得无聊,很明显在盼着女友赶紧买完,买什么都无所谓。
“这个是按上面标的原价吗?”姑娘拿着项链问。最近的年轻人喜欢讨价还价。来到这家店,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以前待的地方根本无从感觉。
当然可以便宜一点,是在考虑到这一点的基础上定的价。究竟能便宜到什么程度,则由他斟酌处理。
“消费税那部分可以减去。”
“哎,能再便宜一点吗?”
“再便宜三千吧。”男子说。估计他担心不帮着说句话,出店后会遭女友埋怨。
“这样我们就挣不到钱了。”他笑道。
“哎,不可能。”姑娘撅起了嘴巴。
倒是可以给她便宜三千元……刚想到这里,门开了,又进来一位客人。“欢迎光临。”他条件反射般地打着招呼,但一看到对方的脸,不禁吓了一跳。
这张面孔曾经见过。未加修整的乱蓬蓬的头发、邋遢的胡子、锐利的眼神、瘦削的脸颊,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宝石经销商?不,不对,应该是在别处见的。他确信无疑——这个人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才吓了一跳。
“喂,大叔,你就便宜两千吧,我们付现金。”
两万日元的东西,还觉得付现金有多么了不起,真没办法,但他想先把这一对打发走再说。
“好吧,真是敌不过现在的女孩子。”
那对年轻人欢呼起来。那个人瞅了他们一眼。四目相对时,不知为何,那个人还咧嘴笑了笑,让人有些发毛。
在那一瞬间,记忆中的某一部分鲜活地再现了。他清楚地想起此人的身份,立刻僵住了。
“大叔,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对不起了。”
包装商品的手指在颤抖。他来这里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难道又来找碴?打算挖旧账?不祥的念头接二连三地在脑中浮现。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那对恋人接过项链出了店,他依然踌躇着是否该和来人打招呼。很快,那人主动走到他面前。他低下了头。
“看来你还记得我。”
对,没错,他想,正是这个声音。不堪回首的过去,自己曾被这个声音恫吓、责难。
“喂,浜中先生。”来人又道。
他无奈地抬起头。目光相对时,他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嗯,记得。”
“好久不见。呃,有……三年了。”
“您是加藤……加藤警官。”
“连我的姓都还记得,真是荣幸。”加藤满是胡须的脸露出了笑容。在浜中洋一看来,那就像带来不祥之风的使者在舔嘴唇。
浜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有什么事吗?按说已经没事需要找我了吧。”
“看来你是烦透我了。”加藤苦笑道,“浜中,我听你妻子说你在这里。呀,对不起,应该说是前妻。”
他是故意的,浜中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本来叮嘱她不要随便告诉外人。”
浜中本想先讽刺几句,但这似乎对来人不起作用。加藤点点头,取出了烟盒。浜中想起这人是个大烟鬼,审讯室里总是乌烟瘴气。
“长野冬奥会的纪念章也在卖呀。这次日本的确卖了力气。由于日本队的活跃表现,这些东西会不会升值呀?”加藤盯着橱柜说,“我早就知道在御徒町有不少贵金属店,进来还是第一次。和有名的店相比,这里怕是便宜多了,连刚才那对年轻人都能随意进来。”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恐怕和银座的华屋有天壤之别。”
“你是特意来挖苦我的?”
“不是不是。”加藤点着了烟,“三年前那件事确实让你很不愉快,但彼此彼此。对我们来说,浜中先生确实有太多可疑之处。”
浜中把头扭向一边。这是他不愿再想起的话题。
加藤吐出了烟。“关于恶臭事件,我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反正都这会儿了,就实话告诉你吧,那是做工极其精细的放气装置,外行人很难做到。”
“没怀疑?我当时可吃尽了苦头。”
“其实还是你不好,只能说时机太差,一边发生了恶臭事件,一边又出了跟踪狂,一般都会认为二者有关系。”
“跟踪狂事件也……”
“你想说那也和你无关?我明白。”
浜中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他希望有顾客来 ,买多不值钱的商品都无所谓。
“不过浜中先生,你承认了和一个人的关系——新海美冬。跟踪她总是事实吧?”
“到现在再问这种事,你想干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怎么,难道想走复杂的正规程序?我倒无所谓,你恐怕会很麻烦。”加藤用指尖夹住叼在嘴上的香烟,手指咚咚地敲着柜台,“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想必不希望再被翻出那些旧事。既然如此,就对我说实话。”
浜中想,这人肯定没有朋友。“那时我就说过了,我在和她交往。”
“我确实听你说过,也写进了报告,但新海美冬始终矢口否认。”
警察竟然对美冬直呼其名,浜中觉得有些别扭,但他想说清楚一点,便低着头说:“如果你们能细致点调查,就应该清楚,我们一直在交往。这是事实。”
“哦……”加藤又在吐烟。浜中本以为他又在嘿嘿冷笑,抬头一看,竟见他满脸严肃。
“她为什么要否认?”
“那还用说?”浜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跟踪事件中是嫌疑人,她不想和我有牵扯。就算是一时的,如果被别人知道她在和一个曾跟踪女店员的男人交往,不知会被大家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在华屋也很难立足。”
“之后和她谈过吗?”
“怎么可能?”浜中摇摇头,“有好几次想和她联系,可没那样做。如果她四处嚷嚷说我纠缠不休,那我更说不清了,只好作罢。不论怎样,最终结果也没有太大变化。”
浜中被从警察局放出来后,公司先让他回家待命,之后将他调任闲职,实际上是无言地给他施加压力,要他辞职。或许当时该坚持住,但他那时已失去足够的精力和体力,觉得能拿到退职鑫就不错了,便递交了辞呈。
袭击他的噩梦波浪并未结束。没过多久,妻子顺子提出要离婚,还说如果他不同意,就要雇律师。一旦打官司,他不可能获胜。他在警察局亲口说过曾和新海美冬交往。
房子和孩子被抢走了,还要支付抚养费,没有一件好事,人生发生了黑暗的逆转。他甚至想过自杀。
“浜中先生,”加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招人怨恨了?”
“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很同情你。”加藤再次浮现出令人生厌的笑容,“跟踪女人确实不好,但从后来发展看,我觉得你很不走运。社会上干同样事情的家伙有的是,可都想方设法糊弄过去了。你的情况却不同。不仅发生了什么恶臭事件,所有女店员都遭到奇怪男人纠缠的事情也浮出水面。不过,前提是假定这些都是你干的。”
“两件事都和我无关。”浜中使劲瞪着他。
“若真是如此,也过于偶然。不论是恶臭事件,还是跟踪狂事件,若干证据都指向你。这难道是偶然?”
“反正不是我。”
“所以说,”加藤有些焦躁地说,将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灭,“不是你干的。但假设不是偶然,就是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