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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不如随心-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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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要离开,祁德隆提醒自己冷静,他无意去维护平民的尊严,他只是不服,他用同样傲然的目光去逼视,只可惜这一次是他败了,他眼中的怒火烤不热周遭的空气,嵯峨氏淡然而笑,神情自若。

    那是初冬时分,干净的石子路在阳光下晶莹如玉,祁德隆一路走过,眼前渐渐模糊,一直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像一束阴柔的闪电,划开……

    “就由绘理来送先生离开吧!”

    那一天绘理穿着黑色的和服,裙摆上有扎染的松树,腰带是深橙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鹤。直到此刻,祁德隆仍清楚的记得那松枝的走向,随着绘理的脚步招展在明媚的阳光中,似真正有生命的树。

    “如果你父亲没反对,你会不会嫁给我?”祁德隆站在门口绝望的问道,他担心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亲耳听到她的声音,再不问就没有机会。

    “如果绘理不姓嵯峨,先生会不会爱我?”绘理垂着目,双手温柔的交叉在身前。

    “我管你姓什么,我要的是你这个人!”祁德隆愤怒的挥手:“你不姓嵯峨才好呢,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绘理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深深的垂下头去,缓缓退后:“很可惜,没有如果,嵯峨家反对这场婚事,而绘理是父亲的女儿。”

    京都就这样在一夜之间由温柔乡变作了伤心地,然而当年的祁氏虽不如现在这般显赫,也已经一方豪强。祁德隆索性就拿送别宴换醉,夜夜筝歌不醒。

    直到有一日清早,下女来敲房间的门,说是有一位小姐在门外等待。祁德隆带着宿醉的怒气喝问,那仆妇胆怯的缩在一边道:那位小姐说她叫绘理。

    祁德隆冲出去的力道比豹子还猛。

    绘理静静的站在街的另一边,敛目,垂手。

    祁德隆只穿着一件单衣就走出门去,站定时看到从自己鼻间呼出的白气,却不觉得冷:“你,专门来送我么?”

    一种心酸的甜蜜的充盈胸膛,祁德隆不无悲哀的想:原来,原来他的要求是如此卑微,轻易的便满足了。

    “如果,绘理不再姓嵯峨,先生会不会带我一起走。”绘理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祁德隆,平静的目光穿过纤长的睫宇,安然的落进祁德隆的眼里。

第二章 暗涌 

    18.樱纷飞(下)

    在那一刹那间,他却怔住了。

    绘理有一张好似平安时代王妃般古典的脸,皮肤光洁,头发乌黑,眉如弯月,唇色鲜润……

    在那一刹那间,祁德隆被那句惊人话语击中,又宛如初次见面似的,跌进这张容颜里,怔忡着,迷醉不语。

    “对不起,让先生为难了,绘理的确太冒失了,真是太难为情了……”

    当一切迷离的光幕破开,祁德隆看到绘理明润的眼睛里流露平静的悲伤,淡淡的,却令人心悸。

    有没有人知道快乐的力量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

    但至少不必怀疑,它可以点亮一个冬日清冷的早晨。

    祁德隆因为太兴奋了,所以一个上午都没有穿外衣,等到晚上开始伤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却在甜蜜的傻笑。

    为防夜长梦多,他连夜带着绘理回到容川,并且为她伪造身份,重新开始。

    而绘理却开始以一种令人惊讶的决绝态度投入新的人生,她在抛弃了姓氏的同时也一并抛开了她近二十年来深入骨髓的贵族举止,她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迅速的学习,全盘的接受:如何做一个黑道家族的女主人。

    她开始学习国语,和各式各样的夫人们一起喝茶,永远保持微笑,并且开始抬头正视眼前的人。

    祁德隆对她的转变是如此的惊喜,随即,是更深的感动。

    两个月后绘理被确认怀孕,祁德隆欣喜若狂,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渴望做父亲,偶尔无意的那些,只是还没有找他们孩子的母亲,然而与祁德隆的欢喜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绘理,她的对这个孩子的厌恶几乎达到了惊恐的地步,她开始失眠,并且执意的要打掉他。

    祁德隆将绘理的这种恐惧归于她对未来的不自信,于是从温言相劝到赌咒发誓,他其实从未真正思考过绘理那毫无理由的偏执究竟所为何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住那孩子,保住他的爱和希望。甚至在潜意识里他还有一丝的欣喜,嵯峨绘理,这个即使抛开了贵族的身份却仍然高高在上的女子,她如此冷静而聪慧,终于也会惊慌,也会做一些莫明其妙的蠢事。

    “这孩子是不祥的,我不想留下他。”绘理流着泪,神情脆弱而无助。

    “不会的,他是你的孩子,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吉祥的!”祁德隆用力抱紧她,让绘理柔软的身体得到坚强的依靠,那个时候的祁德隆甚至不信天命,更何况鬼神。

    然而,在那抬头三尺之上,满天的云彩之间大约是真的有神明的,他们冷笑着,看着渎神的人,冷冷的看着他们走进灾祸。

    “祁先生,情况很危急,大人和孩子如果只能留一个,您希望优先保住谁?”

    祁德隆涨红了脸,眼中布满荆棘的血丝,压低的声音阴冷的像铁:“我两个都要,少了一个我就拿你抵命。”

    可怜的医生惊慌失措的跑远了,祁德隆怔忡着失神,忽而又狂笑起来,他想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早晨,相似的绝望与无力感觉。

    人,毕竟还是不能同天斗的。

    绘理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暗淡的眼神只有在看到祁德隆时才焕出一丝光彩,而那光芒是那样的微弱,微弱到没有人相信那里面可以藏着生命。

    祁德隆坐在她床前,像一个孩子一般痛哭,绘理艰难的伸出手指,沾上他的泪,道:“现在,我,是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好可惜。”

    护士抱了新生的婴儿出来,想让他的母亲可以看到他最后一面,而绘理却像是忽然被火烫着了似的转过头去,这一幕在祁德隆心中落地生根,再也消磨不去,他想,那都是他的错误,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一切都不会发生,绘理还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只要能够如此,就算永远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很可惜,没有如果。

    “隆,我是真的有爱上你……”绘理伏在祁德隆的胸口,声音虚弱的只剩下气息:“就算天照大神来制问我,我也应该可以坦然了……”

    祁德隆脸上泪水纵横,口腔里满是咸涩以及血的腥味。

    “这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他,毕竟他是无辜的,就看在,他是我的孩子……”

    在一片迷离的光幕中,所有的心恸与心动在最高点化为碎片,渗入骨髓血液,从此牵绊终生。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装修华丽,灯光璀璨莹黄。

    冰,黑色的衣角划过富丽的地毯,然后转身坐进沙发里:“我不过托你找个地方住,没必要帮我订这么好的酒店。”

    夜未央仰面倒在床上,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种级别的酒店订起来最方便,难不成你还要我出来专门为你跑一趟?”

    “太多东西了,看了乱。”冰无奈的扫视来去。

    “好了,不说这个,你到底从那老头子眼睛里看到什么?”夜未央忽然一翻身坐起来。

    “我看到哀恸,还有怨恨,听说祁德隆的妻子死于难产,或者他一直都认为他的儿子是凶手。”

    “然后呢?”

    “所以我需要找出那位可怜的母亲,告诉他,她早就原谅了这个凶手,并且深爱他。”

    “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果这样不可以,那我就帮你杀了他,这总行了吧?”冰有些不耐烦:“还是先管管你身上的毒吧,把衣服脱掉,我帮你看一下。”

    “怎么了?”夜未央惊异的看着冰的脸上变幻出迷惑、不解……等等与一块冰八杆子打不着的神情。

    “你的毒,好像已经消失了。”冰疑惑的偏着头,好像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夜未央惊叫起来,虽然心中存过渺茫的希望,可是当这希望化为实现的时候却显得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

    “我会带你的血回去确定一下,但是假如你足够相信我的眼光,那现在就可以开始庆祝了,你的体温,脉搏还有经络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包括你瞳孔的颜色。”

    “我要是做够了,眼睛也会是黑的。”夜未央森然道。

    “但是,你我都曾亲眼看过那是怎样妖异的一种浓黑,这和现在的你并不相同。”

    “我,已经好了?”夜未央失神的喃喃自语。

    曾以为早就深入骨髓纠缠一世的毒素,居然就这样毫无理由的在他体内消散了,在他几乎已经放弃认命的时候。

    他曾经满怀希望,以为可以开始做一个普通人;他曾经激烈的挣扎,以为天道总会给人一条明路……然而上天却偏偏在他已经绝望了,放弃了,又重新可以坦然了之后,无缘无故的,赦免了他。

    这是太大的冲击,夜未央有些木然,一时间不知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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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说起来小祁他娘可能是我这文里最爱的一个女人了……可惜了,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捏,红颜太薄命啊……

第二章 暗涌 

    19.做人

    “你看起来并不太开心?”

    “如果你像我,背着一千斤走了一万里,忽然间肩上空了,也会觉得茫然。”夜未央抱膝坐着,声音平淡无奇。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至少你不必在大热天裹着被子在床上发抖。”

    “对啊!”夜未央笑得森冷:“以后再也不用麻烦英树一次找十几个人来搞热我,做到想吐。”

    “你会介意这些吗?和男人Zuo爱?”冰有些诧异。

    “不,我不讨厌Zuo爱,但我讨厌被迫,我讨厌所有没有选择的事……”夜未央的眼神空洞,声音却冷得像针,在那一瞬间前尘往事都在心头。

    不知年月的日子,永恒的黑暗,不受控制的身体,还有男人们垂涎的目光。身体从一个高峰飘向另一个高峰,无休无止,他张大嘴巴拼命的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期间一些带着腥味的液体滑过喉间,痉挛的滋味开始侵入纠缩他的心脏,无力,全身的肌肉在铺天盖地的高潮中崩溃。

    无数人在这样的经历中死去,或是疯狂,而他活了下来,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清冷的仿佛从未承欢。他似乎可以将肉体与灵魂剥离开,在那些令人发指的情欲狂潮中,灵魂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冷漠的盘踞在屋顶,冷冷的注视着,倾听,来自肉体的呻吟。

    他开始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一日一日的改变,肌肤变得洁白细致,透出青玉的光泽,面孔消瘦得下巴尖尖,漆黑的眉目变得浓黑深峻不见底,那里,隐藏着他的灵魂,连他自己都已经渐渐触摸不到的灵魂。

    他想逃,拼尽全力的逃,杀光所有相关的人,以为只要重新站回到阳光下,就可以重新开始做回一个普通人。

    然而有时候命运之神的冷漠令人无法捉摸,身体回来了,而灵魂却还在黑暗中,这人世间的规则早已与之格格不入。生在异域,长在异域,就算回来了,还是被当成异类,更何况还有那一年一约的毒发,如附骨之蛆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你曾经的生活。

    索性,就还是堕落吧,至少这次是自己的选择。

    夜未央缓缓闭目,却没有眼泪流下。

    冰笑道:“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有什么关系?”夜未央满不在乎:“难道你看着我会有冲动?”

    冰拿了条床单扔到他身上,笑骂:“我把你当成自己,待你那么好,难保不是受了你的诱惑,我只是对你的身体没兴趣罢了。”

    “那么,你要不要现在尝试一下?”夜未央眯起眼睛:“说不定尝过以后就有兴趣了。”

    媚眼如丝,半开半合之间的风情流荡出异样的魅惑气息。

    “很好!”冰淡然一笑,轻轻把墨镜摘下:“就让我们来坦诚相见一下吧。”

    夜未央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逼视。

    好热,明亮的白光,温暖而融热。

    鼻间萦绕着汗味,男性的古龙水,还有淡淡的青草香,这是什么地方,仿佛还有花香,东方百合的味道……

    夜未央知道不对,急忙闭目,猛力的摇头,他本来是在床上,一时动作过大,直接跌下去,一头撞在床头柜的硬角,痛得面容扭曲。

    “怎么会这样?”夜未央惊魂甫定的喘息。

    “恭喜你!”冰重新把墨镜戴好:“你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要看,这叫骄傲;你发现不对,开始心慌,这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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