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妓韵事之一世如梦 by楼小苏-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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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不舍得离开。
回到城里之後,兰祀把悄悄藏在鞋子里的小盒子交给柳梦已,说这里头就是千面罗刹虫,让柳梦已带回蓬莱岛给紫眸。
兰祀知道顾袭风在山上埋伏柳梦已的事情之後气愤不已,发誓说非得亲自教训他报复一顿不可,柳梦已晓得先前在封火岛也是顾袭风坏了兰祀的事,兰祀才会被寒情城抓住,也就没有阻止他。
兰祀原本想让小秋跟柳梦已回蓬莱岛,但小秋死活都不肯,怎也要跟著兰祀,兰祀倒也好性子,带著他上了路。
兰祀他们刚一走,柳梦已和潋君便启程回蓬莱岛。
男妓韵事之一世如梦20
柳梦已本就不是喜欢赶路的人,回程的路上也悠哉了不少。每日不到午时不会上马车赶路,入夜之前也必定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潋君看著马车外开得正盛的腊梅海棠,才想起如今竟早已入冬。
一晃已是半年多过去,当初刚到蓬莱岛时情景仍是历历在目。甚至是再之前,与齐岚在清河馆相处的三个多月,还有而後在碧水山庄的日子,一直到最後留在王府照顾了齐岚十数天。心里头记得清楚,但如今回想起,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年多前,他潋君还不过是个落魄的小倌,每日靠著从前攒下的钱过活,为了生计不得不伺候那些粗莽汉子。可如今坐在他旁边竟是武林中身为一派之首的柳梦已,若非那麽多的因缘机遇,他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会像这样坐在一辆马车里。他不得不叹,人生无常,缘分著东西的确是巧妙。
柳梦已和潋君两人虽坐在一排位子上,但一左一右还是隔了半个人的位置。柳梦已原本正看著车外,刚转过头就听到潋君自言自语道,
“入冬了。”
柳梦已道,
“车里有厚衣服。”
柳梦已见潋君不说话,他想了会儿,才又道,
“应该赶得急回岛上过年。”
潋君原本也不过是看著季节变换,略有感触罢了。他听到柳梦已说的这两句话,反倒觉得有趣。柳梦已在人情世故上总是这麽傻傻的,想了半天都猜不出对方真正的心思。可明明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贯的冷淡,偏偏是叫人听得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潋君扑哧一笑,问道,
“你从前是怎麽过年的?”
柳梦已想了想,才答道,
“师父在世的时候每年除夕都不在岛上,不过我本就没有他命令不得随意离开院子,吃了饭练会儿功看看书,也就打发了。”
柳梦已说得平淡,潋君听来却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寂寞,反倒是柳梦已自己一副早把寂寞当习惯的样子。
“那之後呢?”
潋君又问道。
柳梦已答道,
“跟紫眸兰祀他们一起吃了饭,之後他们还会玩些烟火爆竹什麽的。”
“只有你们三个?”
潋君问道,柳梦已点点头。
潋君转过了头看向了外头,马车驶过田野林间,湿润的泥土还带著清新的芳香。这一路上的梅花开得正盛,香气怡人,清幽淡雅。潋君还记得从前到了冬季,清河馆的院子里也会盛开这样的梅花,那时他们又是怎麽过年的呢?起初是和苏子汐瑶持他们一起,到後来苏子汐离开之後,也就只剩下他和瑶持的。可他从未想到过,只不过隔了一年而已,身边的人竟然会是柳梦已。
潋君瞟了柳梦已一眼,忍不住想到,不知道在蓬莱岛上放烟火和爆竹会是什麽样的情景。
原本按照他们行程的速度,柳梦已和潋君应该能在除夕之前就达到蓬莱岛。不料天公不作美,一连下几天的大雪。马车本就走地是乡间小路,道路一旦被积雪覆盖就难走得多了,赶路的行程也耽误了下来。一直到除夕之夜,他们才刚到了宣城。
早听说冀州不仅是整个燕北最富饶的地方,其景致之美也是皇朝一绝。宣城是冀州之首,其繁华的程度自然是不必说。
柳梦已他们进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潋君见城门边的那间客栈装潢考究,干净又典雅,便决定在这里过夜。
店里小二也是识货的人,一见柳梦已和潋君的打扮就知道是出手大方的人,说起话来都热情不少。
潋君晓得柳梦已不爱待在人多的地方,便让他准备两间客房,另外安排间包厢用饭。小二正带著他们走上二楼,看到一个青衣男子擦身而过,小二忙打了声招呼。
潋君听他叫了声老板,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去,那人竟是苏子汐。
“苏子汐。”
苏子汐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来,先前他急著下楼也没有注意到上来的人。潋君虽因为中毒的关系,容貌有些变化,但五官轮廓还是苏子汐看了那麽多年的样子,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子汐亲自带他们坐到了包厢,点了几个特色的小菜,这才问潋君道,
“你怎麽会在这里?”
潋君答道,
“说来话长,我也懒得说。”
苏子汐忍不住扫了柳梦已几眼,柳梦已容貌出众气质清冷,要不让人注意也难。
“这位是?”
苏子汐问道。
潋君一愣,还真没能立马回答出来,半响才道,
“是朋友。”
苏子汐和潋君相处了那麽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潋君竟也有愣住的样子,他朝著潋君暧昧一笑,故意又重复了句,
“哦,是朋友啊。”
说罢,苏子汐朝著柳梦已宛然一笑,他容貌虽不见得豔丽,但那神情姿态却有其独特的韵味,是一种说不清的风情。
“不知公子贵姓?”
潋君哪会看不出他的意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柳梦已自然没有察觉出异常,他平淡道,
“姓柳。”
苏子汐听他还真只说了个姓,心里觉得有趣,当下就乐弯了腰。
“苏子汐,你不是跟那个小王爷在一块儿的吗?”
潋君挑眉一笑道。
苏子汐闻言,脸上渐渐收敛了笑意,他学著潋君先前的口吻说道,
“说来话长,我也懒得说。”
潋君得意一笑。
原先在走廊里是没看清楚,到此时面对面坐著,苏子汐才瞧见潋君脸上和头颈上的痕迹。
他皱著眉头,确有愧疚道,
“当日在宋府的事,是我连累了你。”
潋君一愣,脸上并不见怨恨或是痛苦之色,他似不以为然地说道,
“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提?我现在不也好好的,走路也没什麽影响了,只是不能再跳舞了而已。”
潋君虽然这麽说,但目光中的无奈之色仍是掩饰不了的。苏子汐摇摇头,惋惜道,
“当年谁不知道你潋君一舞惊天下,更何况容貌也是……”
“哟,难得听你夸我,今日我还真来对了。”
未等苏子汐说完,潋君已打断了他的话,他笑吟吟道,
“怎麽,难道我现在就丑了吗?我还笑你老了呢。”
潋君比苏子汐小上好几岁,倒还真有资格说这话。若是从前苏子汐早和他抬杠了,可此时苏子汐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潋君现在的容貌当然算不上丑,但皮肤上那一块块的痕迹还是显而易见的。
柳梦已虽不明白他们说什麽,但潋君笑容之下的无奈却是像针一样,扎得他心一揪。
待苏子汐离开後,柳梦已忽然问潋君道,
“你可想恢复原来的样子?”
潋君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要说不想那才是假的,但他还记得柳梦已曾说,忘情的毒并不难解,等他学到些制毒的小伎俩也就能自己解。
先前在蓬莱岛时,潋君也试著自己配药方。他给紫眸看了之後,紫眸也说这个药方虽不是立杆见影,但只要按著吃,过不了半年就能彻底排去体内残留的毒素。
只是自从离开了蓬莱岛後,这药也断了些日子。
柳梦已见潋君不说话,这次倒聪明了些,他道,
“原先你服用的药方,紫眸和我说过,可起排毒之用而非解毒,不过到如今也有些日子了。”
柳梦已握起潋君的手,搭了他脉搏後,才又道,
“任何的毒都不是只有配出了解药才可以解,只是绕了圈子之後,所耗费的药材和受的痛苦更甚。”
“真的有,有可以立刻驱毒的办法?”
说不清因为吃惊还是惊喜,潋君难得说话这样不利索。这一年多来,他告诉自己既然无法改变现实,那就只得接受。原本看到容貌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就已让他欣慰不少。
柳梦已看出潋君眼中的喜色,自己仿佛也觉得高兴了。就像是当初看到紫眸练成了第六层时一样,但隐约又有些不同。
“我以内力为你逼毒倒也不难,只是你体内还有另外两种毒,毒素之间互相牵引,也许会有些疼。”
“再疼不也撑过来了。”
潋君自嘲一笑,说道。
回到潋君的房里後,柳梦已让他平躺在了床塌上。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长针,在蜡烛中烧烤了片刻,撩开了潋君的衣襟。
虽然离山谷那次已过了好些天,但潋君胸口还残留著淡淡的痕迹。柳梦已不禁想起那夜潋君握著他的手抚摩过自己身上每一寸的肌肤,想起潋君亲吻他时舌头灵巧地挑逗起他的欲望,想起潋君在他身下承欢呻吟时妩媚豔丽的样子。想到当时的情景,柳梦已竟不自觉地脸色微红。
“柳梦已,你快一点。”
潋君并未发现他脸上的异色,屋里的窗户并未关上,寒风吹过他袒露著的胸口,不免觉得有些冷。待到柳梦已回过神来,已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点上潋君的几处|穴道,又掏出一颗丹药给他服下。
“忍著疼。”
也许是错觉,潋君竟觉得柳梦已说这话时的声音少了平日的冷淡,而是温温的,像冬日里的一杯暖茶,不热,却能给人带来温暖。
细长的银针刺进潋君的各大|穴位。体内顿时血液汹涌,惊得一阵热烫般的疼。潋君忍不住呻吟出声,柳梦已握住了他的手,以内力替他舒缓。
银针明明扎地很深,却始终不见一滴血。毒素在体内乱涌,激烈地冲撞著,潋君疼地险些就要躺不住了。柳梦已趁著毒素聚集在一处时,以内力逼出潋君的体内。
潋君惊得一下子坐起来,一口毒血吐在了柳梦已的身上。也许是因为血气不稳,潋君的身体一时无力,软软地靠在了柳梦已身上。柳梦已赶忙扶著他坐直,潋君身体无力,只能靠在他臂膀间。看著潋君脸上血色苍白,双唇咬得紧紧的,柳梦已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起手轻柔地搂住了潋君。
柳梦已的另一只手握著潋君的手腕,潋君只觉得一股冰凉凉的气从手腕这儿流进身体,气的本身虽然不带热度,却让潋君觉得体内的疼痛渐渐舒缓。
彼此的身体依靠著,潋君稍一斜视就能看到柳梦已的侧脸。他的体温总是凉凉的,但触碰著的时候总能让潋君有一种特别的温暖,不是身体上的感觉,而是在心里。
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潋君忽然坐了起来,柳梦已只觉得臂膀处一空,心里隐约觉得有几分失落。也不知是因为潋君的身体暖暖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当那人靠著自己的时候,柳梦已的心像是泛起涟漪一样,虽带著些许的波动,却让人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满足。
待到潋君能站起身时,已近深夜。忙活了大半天,两个人都有些饿了。除夕夜本就没什麽客人,除了店小二外,厨房里的人不是回家去了就是到外头看焰火。
柳梦已便道,
“我出去看看,也许还有开著的店。”
说罢,他刚想往外走就被潋君叫住了。
“今夜是除夕怎麽会有店还开著,得了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麽材料自己做。”
柳梦已诧异道,
“你会做?”
潋君笑道,
“柳阁主平生吃的第一口叫化鸡不还是我做的?”
柳梦已这才想起当初在庙里,潋君和紫眸一起捉弄自己的事,明明不过是半年多以前,此时想来却仿佛已是很久之前。
潋君正往楼下厨房走去,柳梦已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自己认识这个人也不过半年多而已,为何能与他亲近到这般地步?
回想著认识潋君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发生了不少事。种种回忆交织在一起,柳梦已心中触及到的情感让他隐约明白了什麽。忽然,他感觉到胸口闷闷的,体内血气上涌,他赶忙调气舒缓,让自己不再多想。
潋君粗略地计算了下,厨房里还有些剩余的鱼和肉,陪著葱姜也能做出一蒸一红烧来。柳梦已的确是不懂人情世故,潋君刚才说不用帮忙,柳梦已还真连个人影都没出现,留著潋君一个人穷忙活儿。
潋君正剁著猪肉,忽然想起大半年之前自己也是费了大半天功夫忙活儿了一桌子的菜,只可惜到最後该来的人没有来,而和他一起吃完了的反倒是瑶持。当初他曾两次许诺要做一桌菜请齐岚来吃,只可惜最後齐岚还是没有吃到。
想到这里,潋君忍不住自嘲一笑。有些事情也并非全因为他的懦弱和退缩,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不知道柳梦已是否有这福气能吃到这一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