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嫣然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完结)-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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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娘,您想的也真……”馨姐儿又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住笑:“娘,这不是梦,您瞧,您听得到我说话,看得到我,还有您外孙也在叫外祖母。娘,我晓得,您心里总有点过不去。可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有点过不去,怕别人瞧不起,可后来我想,怕什么别人瞧不起啊?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呗。”
“我不是怕别人瞧不起,馨儿,你是晓得我的脾气的,我从没怕过这些,我只是有些感慨,若太夫人晓得这些,她将如何?”
馨姐儿的唇微微翘起:“娘,您啊,想的就是太多了,都说劳心者多忧,您就是这样!”
“你还抱怨起我来了,若我不是这样劳心,你啊,今日也不会这样!”馨姐儿也不说话,只是拉起嫣然就往外走:“娘,您也听过戏的,难道不知道有一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娘,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若连世事变幻沧桑都看不透,还活个什么劲。”
嫣然又拍拍女儿的手,没告诉女儿自己不是看不透,而只是想起往事。两人往花园里走去,这花园和原先时候有些不同,但轮廓还是差不多。
记得这里,该有棵海棠树的,现在却种了芍药,那边的柳树还没有变。至于这座假山也是原先就有的,当初在这假山边,还遇到一件事呢。嫣然往里走去,当初的一切都又在眼前。
仿佛能听到有人叫嫣然,回头,什么人都没有。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嫣然把女儿的手握的更紧,和她一起往曾家酒席那边走去。
今日赴席的都是曾家的人,曾之贤这会儿才赶到,瞧见嫣然母女进来曾之贤就起身相迎:“我还怕你说我不肯等你呢,紧赶慢赶地来,还是晚了!”
“大姑太太说笑了,您在这家里,现在也是许多事情,我怎会嫌您到的晚?”曾之贤请嫣然坐下,曾大太太已经道:“今儿啊,也不用那么拘礼。二奶奶你就在你母亲身边坐下。大奶奶你也坐到我身边来,都别什么布菜,有丫鬟们服侍呢!”
曾大奶奶应是笑道:“那我今儿啊,也沾二婶婶的光。”
“那下回亲家太太来的时候,我也要沾大嫂子的光,婆婆,您说好不好?”馨姐儿这话乐的曾大太太拍了下桌子:“瞧瞧这丫头,就是一张嘴巧。下回啊,当然许你沾你大嫂子的光了。”
“那我就先谢谢婆婆了!”曾大奶奶笑吟吟地说。曾之贤故意把脸一放:“大嫂就是爱显摆您儿媳妇多还孝顺。”曾大太太哈哈大笑:“我儿媳不也是你侄儿媳妇,你侄儿媳妇孝顺,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再说了,外甥媳妇也是十分孝顺的。”曾之贤故意道:“得,大嫂这话说的有理,我啊,也就不驳了!”
席上众人都笑了,见众人各自坐下,丫鬟们已经把菜端上来,曾大太太倒一杯酒,端起酒杯先敬嫣然,嫣然接酒杯在手,笑吟吟地听着她们说话。
“现在瞧见了吧,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自个的侄儿我自个难道不晓得,但凡有一点点不好的,我也不会答应做这个媒。你要晓得,这做媒啊,做好了没人赞,可做不好了,就会被人埋怨!”曾之贤笑着对嫣然说。
“我这辈子就是爱操心,你又不是不晓得!”嫣然的话让曾之贤又是一笑。听她们说一会儿话,看一会儿这园中景色,等到席散时候,嫣然已经有些醉意。
馨姐儿带着人小心地把嫣然扶到一边屋里先歇一会儿,等酒醒的差不多了再回容家。
嫣然在榻上翻了一个身,听到耳边有脚步声时睁开眼,眼前摆设却和方才不大一样,但十分熟悉,这是曾太夫人上房旁边的暖阁,记得在这里,花儿姐妹还想暗算自己。
嫣然想坐起身,可又觉得酒意没有散去,瞧着有丫鬟掀起帘子往里瞧了一眼,嫣然想张口和她说,让她端杯水来,但那丫鬟却像没瞧见一样把帘子放下。
接着外头就有说话声,像是两个丫鬟在讲悄悄话。既然如此,嫣然也就没有打扰她们,而是侧耳倾听。
“红玉姐姐,大奶奶那日和你说的话,为何你不肯听呢?这会儿倒好,你啊,还是嫁个小厮,可她呢,就做了姨娘,以后使奴唤婢好不威风!”红玉?这个名字如此耳熟,不,这是祖母的名字。嫣然觉得头有点微微的痛,仔细看了看这暖阁,是的,这就是当初曾太夫人暖阁里的摆设,只是这些物件,一应都是新的。
难道说,外面的人是祖母?嫣然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想走下榻去瞧瞧,可脚步很重,怎么都下不了榻。倒是那声音继续传到耳朵里来。
“做姨娘有什么好的?”这声音没错,就是祖母的,虽然离了很多年,此刻又是一把少女声音,但嫣然确定,这把声音就是祖母的声音。
为何会这样?嫣然的眼里有泪流下,听着外面那丫鬟道:“为什么不好,穿金戴银不说,以后儿女也不再是侯府家生子,就是侯府的主人。说不定得了宠,全家都能放出去呢。可红玉姐姐你要嫁的那个,虽然说也没什么不好吧,以后儿女就是侯府家生子,还不能放出去。想着都是一样的人,可我们的儿孙要去伺候她的儿孙,心里就一股子气!”
“你气什么呢?难道气了就能把这件事给变回来?”祖母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嫣然眼里的泪已经流了满脸。祖母,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
“可是,还是……”那丫鬟似乎寻不到什么要说的话,只可是个没完。红玉又笑了:“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可是做姨娘的,这辈子都要在主母跟前低头,就算能得了几日的宠,又如何呢?是能和主母大声说话还是能怎样?甚至,连儿女都不是她的,姨娘姨娘,可不是娘!”
嫣然以为祖母的话说完了,但很快就又听到红玉继续说:“若是没儿没女呢,不过就是得几日光鲜罢了,别的还有什么?再说那天你听到没有,就是吴国公府的那位小姐,过来赴席时候和人抱怨的话,说全因她不是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虽说也能叫夫人一声娘,平常吃穿也和姐妹们是一样的,可等到婚事时候,一边是上心去寻,轮到她就没这样精挑细选。你瞧,这还是国公府的小姐呢,吃穿用度还是和姐妹们一样,可一到婚姻大事,不是生母,就算操心也没这样操心。”
外面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嫣然很想发出声音,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接着就听到另一丫鬟道:“可是抱怨是抱怨,毕竟小姐还是主人,有人伺候着!”
“是啊,有人伺候着,可是母女天性,是连心的,若连自己儿女的一声娘都听不到,儿女婚姻大事上不能说一句话,甚至,得不到儿媳的孝敬。你说,就算是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又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不想别的,就想好好地活一辈子。儿女能堂堂正正地叫我娘!”
噗嗤一声,那丫鬟笑出声,接着那丫鬟就叹气:“红玉姐姐,你这话虽有道理,可是儿孙们还是家生子!”
“那又怎样,侯府又不是没有放出去的下人,慢慢等着,总有放出去的机会!”这还是真是祖母的性子,嫣然唇边已经泛起笑容,祖母,若您知道您的后人境遇,您会很高兴的。
“放出去哪有在这府里好!”那丫鬟还想说服,红玉已经笑着道:“人呢,总有一双手,到哪都饿不死,我们走吧,再等一会儿大奶奶就该醒了。”
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嫣然想起身出去外面瞧瞧,瞧瞧这祖母年轻时的侯府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那样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嫣然还是觉得腿上没有力气,动弹不了。
外面又响起了笑声,这回是另外的丫鬟,“哎,你们快过来瞧,这是吴姨奶奶昨儿赏我的,你们瞧瞧,这对才是好东西!”嫣然听着外面丫鬟们的羡慕,想来那正是吴姨娘得宠的日子。
可是不对啊,吴姨娘当姨娘的时候,祖母都已经生了大伯二伯了,虽然还在曾太夫人身边伺候,却不是丫鬟了。也许,这是自己做梦吧。嫣然闭上眼,可能当自己醒来时候,就是真的回来了。
不过,祖母,您说的话,我一点都没忘记,我做的事,比您当初要我做的,还要更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祖母,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嫣然重新闭上眼,唇边是甜蜜笑容。
“娘您梦见什么了?梦里笑的这样开心?”馨姐儿掀起帘子走进来瞧瞧嫣然睡醒了没有,一掀起帘子就瞧见嫣然唇边笑容,不由笑着打趣她。
嫣然睁开眼,馨姐儿忙上前扶起她,嫣然靠在那里:“我啊,梦见我祖母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馨姐儿哦了一声,面上就是恍然大悟神色:“娘,我明白了,您啊,是因这是外曾祖母待过的地方,所以呢,就梦见她了!”
“您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嫣然还没回答第一句,馨姐儿的第二句问就又来了。嫣然淡淡一笑:“瞧这丫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原来讲的不细!”嫣然把女儿的鼻子刮一下:“别和我撒娇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快些让我起来,我收拾一下,好去和你婆婆告辞!”
“才不,我都多少年没和您撒娇了,这一回啊,要撒个够!”馨姐儿还是赖在那里不肯起来,嫣然唇边笑容更大:“得,那你就和我撒娇吧。可是呢,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我不回去的话,你爹又担心!”
“爹也喝的差不多了,在外头醒酒呢,爹和我公公,还有那谁,就是当初叫程大叔的,还有大姑父,他们四个今儿喝了许多酒,还说起年轻时候的事。”
馨姐儿靠在嫣然背上摇啊摇,听到别的也就罢了,听到容畦也喝醉了,嫣然拍一下女儿的手:“别以为你嫁出去了,我就舍不得说你,你爹怎么也喝醉了?”
“难得他们这么高兴啊,我婆婆原本也要人出去劝着,可听我公公说什么四个人难得聚在一起,还说当年大姑父住小院时候,他总是偷偷去寻大姑父。想到年轻时候,总觉得那时虽然懂的不多,难免轻狂,可还是很有意思。娘,原来大姑父曾经落魄过!”
“就是因为石大老爷曾落魄过,你爹爹才结识了他,也才认得了我!”嫣然唇边的笑容不自觉地又带上甜蜜,馨姐儿还要问,嫣然把她推开自己坐起来,用手轻轻按下后脖颈,感到现在舒服很多了,不像方才昏昏沉沉。
嫣然又把脚放下穿上鞋,馨姐儿又走过来拿着梳子帮嫣然梳一下头:“原来娘您和爹成亲之前就认得了,娘,您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都三十多年了,谁还记得那么多?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了做什么?”嫣然越躲避,馨姐儿越要问,直到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奶奶,太太来问,亲家太太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亲家老爷在外等着一起回去呢!”
馨姐儿哎了一声,这才笑着对嫣然道:“娘,您就说说呗,反正,我想知道,再说您以前的事,我从不在乎!”馨姐儿从来都是个开阔的人,此刻也不例外。
“我也不在乎,可是这些事,还是不能和你说!”这就像是小秘密,谁也不能告诉。也许,等很多年后,可以当做一个故事讲给自己的孙女听,不,不是孙女,而是重孙女。嫣然想着,又笑了,自己一定会把这个故事讲给重孙女听的,告诉她,在很多年前,有那么一个小姑娘,听她的祖母和她说人生的道理。
馨姐儿见怎么都问不出来,也没有再问,陪着嫣然到上房去和曾大太太等人告辞,等嫣然离去,曾之敏才对曾大太太叹道:“有件事,我从没告诉过别人。当初嫣然出嫁前来和祖母辞别。我问祖母,嫣然这样的人为何不留在府里,给大姐做个帮手也好。祖母说,人的心最难揣测,她既已经生了去意,留下又有什么意思。况且这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或许有一日,曾府还需要他们帮忙,结个善缘也好。当初我觉得,祖母说的并没多大道理,现在,三十年过去了,我承认,祖母说的,很有道理!”
三十年,说长不够长,说短的话,那时出生的婴儿也到了而立之年了。曾大太太听完小姑说的话才道:“是啊,我们能有今日,还要亏当日祖母结下的这些善缘,不然的话……”
曾大太太话没说完,曾之敏晓得当初曾府被夺爵时候,自己父亲的漠然无视已经伤了曾大太太的心。只是,这样的漠视,只让自己父亲省了些银子,后来又如何呢?冷漠的父亲养出来的,也是冷漠的弟弟。
曾之敏轻叹一声,曾大太太已经把曾之敏的手微微握一下:“你无需叹息,这些事,都过去了,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留下的不过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