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都旧事-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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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火；愤怒的狂暴的火；无可遏制的吞噬着一切。黑的烟；红的火；填塞了整个世界。火舌舔舐着刚刚还金碧辉煌的宫殿；把它的高傲的屋顶和不可一世的华丽寸寸摧毁。前一刻还如在天堂的红男绿女；和辉煌一起成为可憎的焦炭。烈风在呼号；大地在颤抖；突然；一个凄厉绝望的号叫从火中传出：　


　　　　　　“Manco！”　

　　　　　　关嘉俊猛然惊醒；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一切如平时一样安祥；宁静。就连身边熟睡的人的呼吸也一样的停匀。他展开手蒙住脸；用力擦了几下。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满头的汗。每次都是这样；同样的恶梦；同样的结局；每一次都在凄厉的呼号中惊醒；而每一次都是阳光灿烂的清晨。曾经因为厚重的窗帘让透进来的阳光如火一般的燃烧；所以他不再拉窗帘。　




　　　　　　起身走到窗前；这个位置；阳光正照在脸上。眯起眼睛；忽然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你眯起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只收敛了所有兽性的小猫。关嘉俊笑了；十年了；还是忘不了吗？这算什么呢，Manco？忏悔还是怀旧？不许人再叫这个名字；是不是那声绝望的呼救？Manco？。轻轻笑出声；关嘉俊扬起头；习惯了灯光的眼睛还真受不了阳光的热烈呢！拉上窗帘；笑容变得嘲讽：　


　　　　　　“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黑暗吧！”　

　　　　　　回头；床上正望着他的那双美得让人心醉的大眼睛；此刻却是一片茫然。回到床边；把还在半梦半醒中的少年搂在怀里；下颌蹭着他栗色的柔发：“早早；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跟我去度假吧！”少年的眼睛睁大；立刻有了焦距。　


　　　　　　定定的看着他半信半疑。关嘉俊捏捏他尖俏的鼻尖；笑着：“这么奇怪的表情啊！怪我没放过你的假吗？”　

　　　　　　早早“哧”的笑出声来；转过身子接着睡。关嘉俊贴着他躺下；手在他光洁滑腻的肌肤上游移；。“看来我要找别的人了；早早舍不得离开红都啊！”恰如所料；少年惊吓一般回过身来；关嘉俊笑着将身子压上去。早早顺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含笑轻声反抗：“你不是要放我假吗？现在开始好吗？”没有回答；温润的唇被锁住；双手被紧紧握住；十指纠缠。关嘉俊将自己灼热的欲望顶入昨夜欢爱尚有余温的花｜穴；缓慢而充满诱惑的蠕动。直到身下的人一声不耐的呻吟；骤然变成狂风暴雨。在沉入疯狂之前；关嘉俊听见了自己心底有个地方；叹了口气。　




　　　　　　一　



　　　　　　“阿杰；真的要去啊？”盛杰咬咬嘴唇；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忧郁的小龙。一直都和自己同甘共苦的死党；这次真的为难了。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微笑：“一个内衣秀而已；我们参加模特选拔的时候也穿过啊！”小龙低下头：“那不一样。”阿杰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家里那个冰箱必须要换了；不然说不定哪天老姐真的会给它电死。想起昨天姐姐倒在地上的样子；阿杰就一身冷汗。还好有人找上门来要自己参加这个秀；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到哪去找这笔钱。光是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够他烦了。一次；就这一次。阿杰暗地咬牙。　


　　　　　　“小龙；你不用跟我去。”小龙笑了；给了他一拳：“说什么那！”　“彭！”门被撞开：“好了没有？上场了！”　

　　　　　　舞台上；已经站好了十几个舞蹈员；阿杰急忙站在领舞的位置上；大幕开启了。　

　　　　　　盛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阿杰有一拳打过去的冲动。T台下那些男人女人狂热的尖叫；淫亵的目光；好像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自尊。盛杰！你这个笨蛋！怎么会答应这种东西；还连累了小龙。裹紧身上的衣服；阿杰厌恶的皱紧眉头。刚才那个老板说有事找他；让他在这个房间等；。怎么这么久？不知道这种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吗？光滑的玻璃墙壁；在阿杰看不到的另一面；一个黑衣男子倚在沙发上；晃着手中的红酒；性感的唇勾着；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他。　




　　　　　　门打开又关上；一个胖胖的男人走过来。一脸狎玩的笑；手搭在阿杰的肩上。没等他说话；手已经被毫不客气的打掉。对上阿杰犀利冷酷的眼睛；胖男人紧张的咽口唾沫。随即；他冷笑一声：“小子！这么拽对你可没好处。”“你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个？”阿杰掉头就走。　


　　　　　　“喂！有人想要你！”　

　　　　　　阿杰转过头；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老板又恢复了一脸的淫笑：“你刚才的表现太突出了；有位老板看上了你。只要你愿意；这个数；”伸出两个手指。阿杰觉得自己额头上可能冒烟了。看见阿杰英俊的脸颊开始变形；老板的舌头有点打结：　


　　　　　　“两万块啊！你这一场秀也不过两千；只是一夜风流而已；很多人都在做啊；你这么优秀~~~”阿杰终于给自己的一腔暴戾找到了发泄口。鼻青脸肿的老板在倒下之前想通了一个道理：　


　　　　　　也许不应该想占一头豹子的便宜。　

　　　　　　。墙壁的另一面；黑衣男子轻轻的笑了；是上天的指引吧？这次旅行；居然让他和一块稀世珍宝撞个满怀。宝贝；你是我的了。　

　　　　　　阿杰走在街上；无视身边热辣辣的目光。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那又怎么样？阿杰从来没觉得自己英俊的不得了；就算从小到大有无数的女生往他手里塞过东西；听到过无数次王子之类的呼唤；王子？你家王子是睡木板床的吗？重重的吐口气；昨晚的愤懑还没有消除。哎！还是赶快找到冰箱要紧。街角；一辆豪华的黑色车子无声的跟在他身后。黑衣男子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一副贴面的墨镜遮住凤眼。廉价T恤；破旧的仔裤；甩在肩上的书包。穷困掩不住他的英俊。冷酷；率直；连背影都显得桀骜不驯。摊开手里的一叠照片；有昨天的内衣照；也有以往的资料照片；还是璞玉就已经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假以时日；他会让红都如日中天。想到这；男子习惯性的抿抿唇。　




　　　　　　商场的电器柜台；阿杰站了很久了。手在裤袋里；捏着那一卷钞票；有些出汗。300块；还差300块。可是已经拿不出来了呀！　

　　　　　　“呃；可不可以；便宜一些？”　

　　　　　　“对不起先生~~~~~~~”销售小姐的解释让阿杰的脸更红了。走出商场；阿杰在考虑要不要先找小龙借一点。　

　　　　　　“Hi！我可以帮你吗？”低沉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　

　　　　　　阿杰迅速转身；身后一道黑色的华彩遮蔽了初秋的阳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阿杰盯着这个高个男人。黑色短风衣；开领恤衫；黑色长裤；身材健壮有型；衣着不张扬；却极有品位。及肩的长发在风中轻拂；俊朗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觉察出阿杰的戒备；关嘉俊摘下眼镜：“其实是我需要帮助；我迷路了。”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纯粹的阳光的味道。阿杰不好意思的笑了；人家只是问路吗；居然觉得有危险；神经病！羞涩的笑容；颊上大大的酒窝。关嘉俊怔了一下；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呃；你不是这里人哪？”　“我是啊；不过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很多熟悉的东西我都找不到了。”关嘉俊有些怅惘地说。　

　　　　　　“哦；这样啊；那你要到哪里去？”阿杰有些同情。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小蓝球场的；以前我常到那打球。”　

　　　　　　“我知道；就在这片楼的后面；它还在。”　“真的吗？那；怎么走？”嘉俊看看交叉的路口；有点发愣。　

　　　　　　“我带你去。”阿杰的善良再次发挥作用。手臂被一把抓住；关嘉俊笑了；这个人还真是~~“你不把冰箱搬回家吗？”拇指朝商场里翘翘。阿杰有点尴尬的别转脸。　

　　　　　　“差多少？”他怎么知道？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口里已经说了：“300块。”话一出口；阿杰后悔的要死。关嘉俊打开皮夹。“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嘉俊微笑着：“300块而已；你随时可以还我。”阿杰的眼光闪烁；瞄了一眼冰箱；。　




　　　　　　“你还真不爽快！”　

　　　　　　“好吧；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嘉俊笑了；伸出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投篮动作。　

　　　　　　天色暗淡下来；路灯开了。阿杰一路狂奔；篮球场里空空的台阶上；坐着黑色的身影。阿杰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把冰箱送回家；没来得及回应妈和姐姐的欢喜；翻箱倒柜的找出300块；就跑来了。　


　　　　　　“不好意思；这个；谢谢你！”看看满头大汗的人递过来的皱巴巴的几张纸币；嘉俊心里一动；他到底还是为了300块钱跑回来了。认真的接了过来；那是一个男孩的自尊。　




　　　　　　递过一罐啤酒：　“如果没事；一起喝杯酒吧！”阿杰接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远处的篮球架说：“这个球场我也常来。”　

　　　　　　嘉俊眼中蒙上一层暗淡：　

　　　　　　“可它以前不是这个样子。”这个陌生人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就像黑洞。也许这就是刚才觉得他危险的原因吧！阿杰偷偷的打量他。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关嘉俊。你呢？”　“盛杰。朋友们叫我阿杰。”　

　　　　　　“我可以这么叫吗，阿杰？”偏过头看他；嘉俊欣赏的目光让阿杰有点无措。　沉默了一会儿，关嘉俊问：　“你多大了？”　

　　　　　　“22了；你好像比我大吧？”阿杰随口道。　“我看起来很老吗？”嘉俊笑着问。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有型；又成熟又有男人味；真的！”阿杰诚恳的点头。嘉俊拍拍他的肩：“等你34岁的时候；你会比我强。”　

　　　　　　“不会的；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我很想让妈妈和老姐过的舒服一点；可是我都做不到。”阿杰把脸埋在膝盖上。嘉俊忍不住伸出手；捧起他的脸：　

　　　　　　“阿杰；相信我；用不了多久；300块和300万；在你眼里不会有太大区别了。”　

　　　　　　他在开什么玩笑？眼前这张脸怎么越来越模糊？头好昏那；才一瓶啤酒而已啊！阿杰简直要鄙视自己了。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自己的肩；阿杰想挣脱；但是没有一点力气。算了；有个肩膀睡觉也不错。　




　　　　　　怀里的男孩不省人事。关嘉俊拨开他额前的黑发；罕见的英俊；健康的麦色肌肤。。刚才有那么一刻；关嘉俊几乎想放开这个单纯善良的大男孩了。。自嘲的笑；怎么你良心发现了吗？想放了他？不可能的；Manco；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扬起手在空中一招；躲在暗处的几个保镖走了过来。架起阿杰塞进早等在那的一辆车里；又一辆黑色大车开过来；一个保镖打开车门；手放在门上。　


　　　　　　“老板；现在就回去吗？”　

　　　　　　嘉俊坐进车里：“十一郎呢？”　“已经回去了。”　“这么快就玩够了？”他第一次来啊；台湾就这么没魅力？　

　　　　　　“其实是；零食和玩具买得太多；拿不了了。”嘉俊终于笑出声来；想得出来；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零食堆里的情形。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笑起来云淡风轻的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出他天真的本性。　




　　　　　　这个人还真好看哪！少年蹲在阿杰的床前；仔细的看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额头；鼻子；嘴唇。指尖滑过的地方有一点微凉。少年的气息扑在脸上；痒痒的。阿杰努力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小鹿般清澈好奇的大眼睛。见他突然醒过来；少年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大眼睛一闪；露出甜甜的微笑。阿杰有点发呆；这样的笑容；只有天使才会有吧？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阿杰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摆脱了关于天使的思考；回到现实中。少年不回答；伸出双手拉他起来。衣领袖口透出淡淡的体香；暖暖的；婴儿般的甜香。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好好闻闻；阿杰为自己有这个念头觉得好奇怪。任他拉着走出门；阿杰惊呆了！　






　　　　　　蓝天；大海；船？阿杰惊惶四顾；电视里看到过的情形；豪华的设施；甲板上碧波荡漾的游泳池；白衣的服务生和黑衣的保镖；还有躺在休闲椅里的关嘉俊。　



　　　　　　“醒了？过来坐啊！”嘉俊心情非常好；大红的紧身恤衬着如雪的肌肤；长发束在脑后；手中晃动的美酒在阳光下泛着琥珀的光泽。　

　　　　　　“这是哪里？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来？”阿杰皱紧眉头。　“这是我的私人游艇；还不错吧！游泳；钓鱼；还是你要打球；都可以啊！”　

　　　　　　“我要回家！”阿杰生气了；开玩笑！问都不问一声就自作主张；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好啊；如果你有本事从公海游回台湾；我不反对。”声音依旧沉稳；却少了昨日的温情。　

　　　　　　公海！环顾四面无边无际的海水；阿杰的心冰凉了。绑架！我被绑架了？为什么？我没招惹黑帮；没借高利贷；最多昨天打了那个老板一顿；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吧？阿杰努力的想所有的可能性；这个人不是很温和很好的吗？怎么会~~身后的少年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白衬衣在海风里显得很清透。嘉俊拍拍休闲椅的扶手；少年坐下来；伸手从桌上　


　　　　　　拿过烟盒；叼了一只；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