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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花间辞倾国之新折桂令-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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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啊!” 

李崇恩又发出一声叹息。 

“少爷!是您说江南多佳丽的,可咱们这一路下来,稍有名声的富绅乡宦,甚至青楼楚馆都逛了多少家了,奴才的眼早花了,可您怎么还是一个也瞧不上呢。现下京师里一定乱成一锅粥了,要是您实在找不着合眼的,那就不如跟着奴才早点回京去,周家的女公子听说也还不错,您就凑合凑合……” 

“闭嘴,闭嘴!”崇恩伸手在小瑞子头上敲了一记,“一路之上,就听你聒噪,早知道如此,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带你出来!要我凑合凑合,你还真敢说出口来,不怕我一脚把你踹湖里去。” 

“少爷……”小瑞子苦了一张脸,压低了声音:“太子爷,您行行好,真不能再拖啦。过不了几日,皇上的追兵可就要追上咱们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崇恩烦恼地挥了挥手,“宁缺勿滥,宁缺勿滥……” 

“有樱妃娘娘在那儿比着,您想找个出众合眼儿的,那谈何容易……”小瑞子缩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咕噜着。 

远处,突然传达室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惊惶的叫喊与嘈杂的人声。李崇恩主仆对视一眼,顺手拖过慌慌张张经过身边的一名路人。 

“借问一下,这位小哥,那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小瑞子问。 

“还能有什么事儿。”路人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就是那个过街太岁又出来踏青了。” 

“过街太岁?那是什么样人物?”李崇恩好奇地凑过身来。 

“就是浙杭督府的独生子,叫武琦的。这人最爱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杭州城里的人见了他就得赶紧闪人的,不然被马踏死了也是白搭性命。还有那街上年少美貌的男女,若被他瞧见了,更是少不得立时就被掳了走。”那人顿了顿,上下打量打量李崇恩,又道:“我说这位公子,您是打从外乡来的吧。” 

“是啊。”崇恩点了点头。 

“您啊……最好也避一避。”拱拱手,路人飞快地奔离。 

“我?”李崇恩指着自己,看了看脸色发白的小瑞子,“他为什么要我避避?” 

“爷,少爷,您这细皮白肉的,容貌千里……不不,万里挑一……要不,咱们也先避避?”小瑞子牵着李崇恩的袖角,如果当真太子爷被人掳走出了什么意外,一百个,一千个小瑞子的命也换不回来啊。 

“避什么避!”李崇恩眼一瞪,“本王倒要看看,这个什么太岁的长得什么嘴脸,好大的狗胆,乾坤朗朗之下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当真没了王法,想要反了不成。” 

“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您身边又没带半个侍卫……” 

“你闭嘴!给我乖乖了地站在这儿。” 

蹄声越来越近,眼见着远远一队人马放缰狂奔而来,眼见足有一二十人,为首的锦衣玉冠,一见便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后面跟的随从之人一色的皂衣劲装,身形彪悍,面目凶恶,显是打手护院之流。 

“真是嚣张得很呐。”李崇恩冷笑一声便待迈步出去。 

从路的那边突然冒出一辆车来,宽阔的官道上本来车来车往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奇的是,路上的车马早早儿地闪避在了一旁,而这车却不闪不避,稳稳当当一丝不动地横在大路中央,更奇的是,这车既没蓬遮也无布幔,甚至连车轮也没有,车辕木朽钉烂,车头也只见锈轭不见半只拉马的车,车上架的满满的尽是些硬石碎砖,如此“特别”的一辆车,竟然就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地凭空冒了出来,确实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有些意思!双眉一轩,李崇恩拉着小瑞子钻到挤在路边的人群前面决定看戏。 

马队还在毫无忌惮地向前猛冲。到了破车近前,收势不住的马儿长嘶一声,人立得老高,差点把马上的人给掀下来。 

马上之人急勒缰绳,马儿在原地打了两个旋儿方才将将止住。“是谁?!谁把车子停在路中央的?”惊魂甫定,为首的“太岁”挥动着马鞭破口大骂。“来人,把前面这辆破车给小爷掀到湖堤下面去!再给我看看,是哪个混帐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儿拦爷的去路,一并给爷扔到湖里喂鱼去!” 

“是!”两个随从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车子前面,等到了车前却都犯起愁来。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砖石少说也有千斤之重,而车轮偏偏又找不着半个,整个车子正像是硬生生压在地上的,别说是这两个人,就是全部十数个人一起上,想把这整个车子抬到一边也决非易事。 

“少爷!”两个人颇有些为难地回头看着家主人。 

“好吵,好吵。春日融融正好眠,扰人清梦者令人嫌。”车子后面突然传来的人声,倒把大家吓了一跳。 

那语音清越,如高瀑泠泉,如琴角琮琮,如玉落棋盘,让人闻之心神为之一振。待那人施施然绕到车前,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件补丁落满补丁,浆洗了不知多少遍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长衫,脚上拖着一双破旧草鞋,露了大半雪白的脚裸在人前。一头乌发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垂在肩头,发质乌黑油亮,倒是沾了不少谷皮稻秸在其上。脸上满是尘灰,倒看不出本来面目怎么样了,只有一双眸子神光飞扬,神采熠熠。露在旧衫外的两只手修长洁净,与脸上倒是截然不同,手里拿着一卷旧书,摇来晃去,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叫花子。那人虽然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但脸上神色自若,堂堂皇皇,目光炯炯,倒好像衣锦冠玉一般,得意非常的样子。 

“妙啊!”李崇恩不觉赞叹一声,目光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小瑞子一旁听了,心中老大不以为然,怎么看都不过是个穷酸叫花,太子殿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会说妙。小瑞子暗暗摇头。跟着殿下出来,一路游山玩水的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虽然自个儿偷偷递了信回宫里,但到现在也不见有人来,看这样子,殿下再不回宫,只怕离失心疯也差不了多远了。 

“又是你!”马上的“太岁”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翻身下了坐骑,看起来老大不情愿地抱了抱拳。“……武琦见过……杜公子。” 

被叫做“杜公子”的人啊了一声,不无懊恼地说:“奇了,明明这么打扮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我来。” 

“杜公子,杜景之。”武琦咬着牙强笑了声,“您就算化成灰了,想叫我认不出来只怕都不行。”武琦向前一步,紧紧盯着杜景之道:“杜公子,上次咱们见面之后,你过得还好啊?” 

杜景之捂着嘴,眼光瞄着武琦,见他上前,急急地退后了一步。“武公子挂念了。上次嘛……呵呵,不好意思,害武少爷被督府大人狠狠打了一顿,听说十天出不了门,怎么,现在都好了?景之看武少爷神清气爽,策马踏青,看来恢复得很好呐!” 

武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天,突然举着马鞭指向杜景之。 

“杜景之,你别太嚣张了,我老爹怕你,本少爷我可不怕你。” 

“嚣张?我吗?”杜景之指着自己的鼻尖摇了摇头,“我杜某人从来不知道嚣张为何物,要说嚣张之人,只有眼前的武少爷你啊,这杭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武大少自称嚣张第二,便绝无嚣张第一。” 

武琦冷笑一声:“杜景之,你不过仗着你曾祖是开国首辅,祖父又做过丞相,说到底,不过是依赖祖上的余荫,你当真以为我动不得你?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把你捉到我府你,看少爷我怎么把你搓圆捏扁。” 

“是吗?”杜景之微微一笑,跳到车上,穿着破草鞋的脚晃来晃去,“你说我依赖祖上余荫,我不否认,可你武琦如果没有个老爹当督府现在早被这里的百姓打成烂泥一堆了。今天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把前日从我家里偷去的三本古书还我,我就既往不咎,不然……” 

“想我还书?那不难。”武琦嘿嘿一笑,“一本书十天,只要你乖乖陪少爷三十天,少爷就把书都还给你。” 

杜景之摇了摇头:“看来对你这种人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直接去你府上找武大人要好了。反正武大人是武官,想来对我那几本破书没什么兴趣。他一向对景之照顾有加,去看看他也是情理之中的,顺便再请他整顿一下门户,想来不是什么难事。”说完了,杜景之跳下车就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武琦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随从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杜景之,枉费你号称杭城第一才子,居然会这么呆头呆脑地自投罗网,你以为本少爷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吗?” 

“不会吧!”杜景之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武琦,你得失心疯了不成。现在大街上那么多人,你就敢公然绑我走,你真不怕你父亲打断你的腿?” 

“等他知道消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拼着断一条腿,能得到杜景之那也值!” 

杜景之暗暗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脸上微笑依旧,暗自却从怀里摸出个翠绿小笛来。 

“水月光中,烟霞影里,涌出楼台。空外笙歌,人间笑语,身在蓬莱。天香暗逐风回。正十里荷花尽开。买个轻舟,山南游遍,山北还来。”但听得歌声清悠,自人堆里踱出一位翩翩青年来。 

青年剑眉星目,气度华贵,杜景之与武琦众人皆一愣,杭州城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卓然超群,丰神俊朗的人来。 

“今日晴空碧波,风和柳绿,实在是难得的游玩好日子。”青年一身素雅锦衣,一面抚掌一面走近杜景之,“这位兄台,在下崇恩,初来杭城,正想四处游览玩耍,只可惜人面生疏,找不着个合意的向导。正巧,在此地见到兄台,不知为何,竟然一见如故,觉得亲切非常,不知兄台可否赏脸,做在下一日之向导?” 

这人看来是找向导的,实际上一见便知是要过来为自己解围的。看这青年面目俊美加之举止温文,谈吐有理,杜景之不觉心中生了几分好感。 

“这位兄台,您先等等,小弟解决了这边再跟兄台宽谈。”杜景之拱了拱手,温言回答。 
武琦冷笑了一声:“等什么待,既然你跟杜公子一见如故,少爷我成全了你,把你也一并带回我府里,咱们三个可以日日亲近,岂不更好!”言还未毕,一边一个,伸手就要抓杜景之与青年。 

“好大一只苍蝇!”李崇恩厌恶地皱眉,也不见怎么的,那手一收一带,武琦就直跌了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功夫!”杜景之竖起了拇指,“不知道兄台用的是什么功?” 

李崇恩一拱手笑道:“见笑,见笑,这手叫驱蝇手,对付大只的苍蝇最是有效。” 

武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哇哇乱叫,手下的随从们一涌而上,便要开打。李崇恩揽住杜景之的腰,将他轻轻抛到车上,微微一笑说:“杜兄,你在上面细细看着,我把这些小苍蝇都赶跑了,咱们再好好聊吧。” 

杜景之点点头,手中翠笛打个转儿,轻轻地放到了唇边,低眉,顺目,也不顾其他,杜景之竟自吹起笛儿来。 

崇恩拉开架式,正待出手大打一架,却不知为何,围在身边的那十几条大汉竟然变得目光迟滞,行为呆缓。回头看时,车上的杜景之对自己点了点头,依旧吹着笛子,却听不到半点笛音。崇恩心下了然,想必是杜景之吹的笛子弄的鬼,怪不得他如此有恃无恐,敢来单挑武琦这班人马了。 

“好像我有点多事儿了。”李崇恩伸脚一踢,踹开眼前挡路的大汉,径自跳上车来。“小瑞子,小瑞子!”张目四下望,看见小瑞子不知从哪摸来根扁担,正战战兢兢地探头往这边看。 

“爷!”小瑞子扛着扁担想要冲过来,却又哆哆嗦嗦不敢近前。 

“你放心过来,帮少爷教训他们这些人,现在他们神智不清,不会怎么着你的。”李崇恩笑眯眯地招手。 

“真的?”小瑞子一声欢呼。没想到,后面传来再大声的欢呼声。原本静静不动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拿扁担,提菜蓝的人们一涌而上,把武琦一班人团团围住。 

“打啊!”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喊,拳头,扁担,黄瓜,茄子就如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杜景之跟李崇恩二人面面相觑,一起大笑起来。 

“杜兄,吹得好曲儿!”李崇恩挑指赞叹。 

“崇兄,挥得好拳儿!”杜景之拱手做礼。 

“那咱们换个地方吧。免得一会儿别人的拳头不留神招呼到我们的身上。” 

“好啊,如果崇兄不嫌弃,就到小弟家喝碗热茶吧。” 

“求之不得!” 

第二章 

杜景之的家原来只是三间草舍,后靠青山,前临碧潭,门前左侧是一处竹林,右侧围了圈菜埔。 

“好清悠的所在!”李崇恩抚掌而叹。杜景之却只微微一笑道:“崇兄不嫌这里清贫简陋就好。” 

李崇恩笑笑,见惯了宫里的繁复锦华,到这里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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