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圣诞探案记-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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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噢,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了:非常清楚的案子:是
谋杀——而且是相当残忍的谋杀!”
“被害人是谁?”
“老西米恩·李是我们这儿最有钱的人之一:早先在南
非赚的钱,是黄金——不,我想是钻石。他投资一大笔钱开
工厂,制造一种矿山机械上用的特殊的小部件,我相信那是
他自己的发明。不管怎么说,他很快就发了大财,他们说他
的财产是一个百万富翁的两倍。”
波洛说:“他很受欢迎,是吗?”
约翰逊慢吞吞地说:
“我不认为有人会喜欢他,他是那种怪人。他现在已经
残废了好些年了,我本人和他不太热,可他绝对是这个郡的
大人物之一。”
“那么这个案子,它会引起很大轰动?”
“是的,我必须尽快赶往朗代尔。”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客人。波洛回答了他没有说出
口的问题:
“你愿意我陪你去吗?”
约翰逊尴尬地说:
“求助于你好像是很让人羞愧的,可是,这个嘛,你知道
是怎么回事:萨格登警监是个好人,不能再好了,勤恳,谨
慎,完全可靠——可是,嗯,他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一个有想
象力的人。有你在这儿,得益于你的忠告,应该会非常愿意
的。”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踌躇了一会儿,这使他的话有点
儿像电报的格式。波洛马上说:
“我将非常高兴,我会尽我所能来协助你们。我们不应
该伤害好警监的感情,那是他的案子——不是我的。我只是
一个非官方的顾问。”
约翰逊上校亲切地说:
“你是一个好人,波洛。”
说完了这句话,两个人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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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警察来为他们开门并向他们敬了礼。在他身后,萨
格登警监从大厅里走过来,他说:
“我很高兴你来了,长宫。我们去左边的那个房间好吗?
去李先生的书房。我想先讲一遍主要的经过,整件事情非常
奇怪。”
他领着他们走进了大厅左边的一个小房间。那儿有一
台电话和一张放满了文件的写字台,四面都是一排排的书
橱。
警察局长说:“萨格登,这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可
能听说过他,他正好和我在一起。这是萨格登警监。”
波洛颔首示意,打量着这个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
个子的男人,有着宽阔的肩膀和军人式的举止,鹰钩鼻,具
挑衅意味的下巴和一大丛茂盛的栗色唇髭。在互相介绍之
后,萨格登使劲盯着波洛看,而波洛则一个劲地注视着萨格
登警监的唇髭,它的浓密和茂盛好像使波洛为之着迷。
警监说:
“我当然听说过你,波洛先生。你好些年前来过这儿,如
果我没记错的话,巴塞洛缪·斯特兰奇爵士的死,投毒案,
用的是尼古丁。那不是我这区里的,可这件事的始末我无疑
是听说过的。”
约翰逊上校不耐烦地说:
“现在,那么,萨格登,我们来看看事情的经过。你说,这
是一个很清楚的案子。”
“是的,长官,它肯定是谋杀——丝毫不可能有什么疑
问。李先生的喉咙被切开了——颈部静脉被割断了,我听医
生说的。但是整件事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先听听牵涉到我的一些事,长官。情况是
这样的:今天下午,大约五点钟,我在阿德斯菲尔德警察局
接到李先生的电话,他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有些古怪
——叫我晚上八点钟去见他——特别强调了这个时间。还
有,他指示我跟他的管家说我是去为警方的慈善事业募集
捐款的。”
警察局长抬起头来,目光显得很锐利:
“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你去他家?”
“没错,长官。嗯,当然啦,李先生是个重要人物,于是我
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不到八点钟就到了,而且介绍自己是
来为警方的孤儿院募捐的。管家去了又回来,告诉我李先生
要见我。随后他带我去李先生的房间,房间是在二楼,就在
餐厅的正上方。”
萨格登警监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然后又公事公办地
接着报告下去。
“李先生坐在壁炉旁的一张椅子上,他穿着一件睡衣。
当管家关上门离开之后,李先生叫我坐在他的身旁。然后他
犹豫不决地说他想为我提供一些细节,是和一件盗窃案有
关的。我问他说是什么被偷了,他回答说他有理由认为价值
几千英镑的钻石——没加工过的钻石,我想他是这么说的,
被人从保险箱里偷走了。”
“钻石,嗯?”普察局长说。
“是的,长官。我问了他一些例行的问题,但他的态度非
常不确定而且他的回答颇为含糊。最后他说,‘你一定要明
白,警监,这件事我也可能是弄错了’。我说,‘我不太明白,
先生。要么是钻石不见了,要么是它们还在——不是前者就
是后者’。他回答说,‘钻石确实是不见了,警监,但它们的失
踪也可能只是一个相当愚蠢的恶作剧’。啊,我觉得很怪,但
我什么都没说。他接着说:‘我很难给你详细说明,可就是这
么回事:到目前为止照我看,只有两个人有可能拿了钻石,
有一个人也许只是为了开个玩笑。如果是另一个人拿走的,
那它们就肯定是被偷了。’我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呢,先生?’他立刻回答,‘我想让你,警监,大约半个小时后
再来——不,更晚一点儿——九点一刻吧,那时候我就能告
诉你钻石是否被偷了。’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但我还是同意
了,然后就离开了。”
约翰逊上校发表着他的意见:
“奇怪——太奇怪了。你怎么说,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警监,你从中得出了什么结
论?”
警监一边模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小心翼翼地答道:
“呃,我有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总的说,我是这么推断
的:根本没有什么恶作剧,钻石的确是被偷了,可老人不能
确定是谁偷的。我的看法是,他说有两个人有可能,这是真
的——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是佣人,另一个则是家里人。”
波洛赞赏地点点头。
“Tres bien(法语:非常好。———译注。),
对,这就很好地说明了他的态度。”
“因此他希望我晚些时候再来。在这段时间,他打算把
那两个人分别找来面谈一下,他会告诉他们说他已经把这
件事跟警察讲了,但是如果他们能尽快归还的话,他可以把
这件事掩盖过去。”
约翰逊上校说: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被证实呢?”
“这样的话,他决定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
约翰逊上校皱着眉头,捋着自己的胡子。他提出了异
议:
“他为什么不在叫你来之前把事情办好呢?”
“不,不,长官。”警监摇着头,“你不明白吗,如果他那样
做,那也许只是虚张声势,绝不会像这样有说服力。那个人
可能会对自己说,‘不管他猜到了什么,老家伙是不会把警
察找来的!’但如果老人对他说,‘我已经跟警察说了,警监
刚刚才离开。’假如那个贼去问管家,而管家又证实了这件
事,‘对,警监开饭前那会儿正在这儿’。这样的话那个贼就
会相信老先生是认真的,他还是把钻石吐出来为妙。”
“哦,对,我明白了。”约翰逊上校说,“有什么想法吗,萨
格登,这个‘家里人’可能是谁呢?”
“没有,长官。”
“他没给你任何暗示吗?”
“没有。”
约翰逊摇了摇头。他说:
“好吧,我们继续吧。”
萨格登警监以公式化的态度接着说下去:
“我回到那所房子,长官,正好在九点一刻的时候。就在
我要去摁铃的时候,我听到从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
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和一片混乱。我按了几次门铃,又砸了门
环。三四分钟后才有人来开门,当男仆最终把门打开,我马
上看出这儿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浑身哆嗦而且看起
来就快要晕过去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先生被谋杀了。
我急忙跑上楼去,我发现李先生的房间里一片狼藉,那里显
然有过一场激烈的搏斗。李先生本人躺在壁炉前的血泊之
中,喉咙被割开了。”
警察局长严厉地说:
“他不可能是自杀?”
萨格登摇摇头。
“不可能,长官。举一件事来说,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都
翻了,到处都是打破的陶器和其它装饰品,而且现场没有发
现任何用来作案的刀片或其它工具的踪迹。”
警察局长沉思着说:
“对,这好像是可以确定的。有什么人在房间里吗?”
“大部分家庭成员都在那儿,长官,只是站在周围。”
约翰逊上校说:
“你怎么想,萨格登?”
警监慢吞吞地说:
“这是一件糟糕的事,我觉得看起来像是他们中的某一
个人干的,我看不出来任何外人能干了这件事并且又能及
时地逃走。”
“窗户是什么样的?关着还是开着的?”
“房间里有两个窗户,长官。一个是关着的而且是闩着
的,另一个从底下打开了几英寸——但那是用一个防盗螺
栓固定在那个位置的,而且,我试过了,它卡得非常紧——
我敢说好几年没开过了。还有外面的墙很光滑也没有裂缝
——没有长春藤或是其它的爬藤植物,我认为谁都不可能
从那儿逃走。”
“房间里有几扇门?”
“只有一扇。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从里面锁住了。当
他们听到搏斗的声音以及老人垂死的尖叫,立即就冲上楼
来,他们不得不把门砸开才能进去。”
约翰逊严厉地说:
“而谁在房间里呢?”
萨格登警监神情严肃:
“没有任何人,长官,除了几分钟之前刚刚被杀死的老
人。”
7
约翰逊上校瞪着萨格登足足有几分钟,然后冲口而出:
“你是想告诉我,警监,这是一个你在侦探小说里读到
过的那些该死的案子,什么一个人在一间锁着的房间里被
某种显然是超自然的力量杀了吗?”
当警监郑重地回答的时候,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出现
在他的唇边。
“我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糟,长官。”
约翰逊上校说:
“自杀,肯定是自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器在哪儿呢?不,长官,自杀是不
成立的。”
“那么凶手是怎么逃走的呢?从窗户吗?”萨格登摇摇
头。
“我发誓他没有。”
“但门是锁着的,据你说,是从里面。”
警监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管式钥匙放在桌上。
“没有指纹,”他宣布说,“可再瞧瞧那把钥匙,长官,用
那儿的放大镜好好看一下。”
波洛弯下腰去,他和约翰逊上校一起检查着钥匙。警察
局长发出一声惊叹。
“啊哟,我找到了,那些在钥匙管顶端的轻微的划痕。你
看见了吗,波洛?”
“啊,是的,我看见了。那就是说,钥匙是从门外转动的
——用一种特别的工具穿过钥匙孔后抓住钥匙管——很可
能一把普通的尖嘴钳就能做到这一点。”
警监又点了点头。
“可以做得非常好”
波洛说:“那么,他的想法是要这次死亡被认为是自杀,
因为门是锁着的而房间里又没有别的人。”
“正是这样,波洛先生。我想说,这是毫无疑问的。”
波洛怀疑地摇摇头。
“可是房间里乱成一团!像你说的,这本身就排除了自
杀的可能.凶犯首先肯定应该把房间布置好。”
萨格登警监说:“可他没有时间了,波洛先生。这就是问
题所在,他来不及了,就说他原指望不知不觉地制伏老头,
嗯,可事情没有这么发展,发生了一场博斗——一场显然会
被楼下的人听到的搏斗;而且,更有甚者,那位老先生喊了
救命,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凶手只来得及匆忙溜出房间再从
外面把门锁上。”
“这没错,”波洛承认,“这个凶手可能是搞砸了,可他至
少也该留下凶器呀?因为理所当然的,如果这儿没有凶器,
就不可能是自杀!这是最严重的错误。”
萨格登警监不为所动:
“据我们的经验,罪犯们总是要犯错误的。”
波洛轻轻叹了口气。他小声说:
“结果还是一样的,他虽然犯了错误,可他还是逃脱
了。”
“我不认为他真的逃脱了。”
“你是说他还在这所房子里?”
“我不认为他还能在哪儿,这是一件内部人作的案。”
“可是,tout de meme(法语:都是一样的。——译注。),”
波洛温和地指出了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逃脱了,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
萨格登警监的语气温和而坚定: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对此我很有把握。我们还没对
这家人进行问讯调查呢。”
约翰逊上校插了进来:
“瞧,萨格登,我想到一个问题。无论是谁从外边锁上了
门,他一定具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那就是说,他很可能有
过犯罪经验,这类工具不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