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犬等12部短篇-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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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这里非常安全,”他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并决定一下,最好是做什么。”
“我已经做一次傻瓜了,”德莫特突然说道,“我应该坚持到最后。现在我明白了,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该死的,你笑什么?”
特伦特斜靠在椅子上,毫不抑制地快活地摇动着。他的声音里弥漫着一些非常令人恐怖的东西——甚至他整个人的身上,也弥漫着一些令人非常恐怖的东西。他眼睛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一个无比聪明的阴谋,”他喘着气说道,“德莫特,我的孩子,你这是活该的。”
他把电话拉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德莫特问道。
“给苏格兰场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寻找的小鸟正在这里呢——安全地呆在门锁和钥匙的后面。是的,进来的时候,我把门锁上了,钥匙正在我的口袋里呢。别看我身后的门,那毫无意义。它通向克莱尔的房间,而她一直把它那一边反锁起来。你知道,她害怕我。一直都非常害怕我,她很明白,当我想起那把刀时——那把长长的刀时。不不,你不要——”
德莫特正要向他扑去,但是,他突然拿出了一把形状丑陋的左轮手枪。
“这是第二把,”特伦特“咯咯”地笑道,“第一把,我把它放到了你的抽屉里——在用它射死老韦斯特后——你为什么盯着我的头上看?看那个门?这是没有用的,甚至,即使克莱尔把它打开了——即使她偏向着你——我也会在你到达那扇门之前,一枪把你打中。我不会朝你心脏开枪——我不要杀死你,我只要稍稍弄伤你的手脚,好让你无法逃走。我是一个出色的射手,这你是知道的。我还曾经救过你的命。我真是无比的愚蠢。不,不。我希望你被捉起来——是的,被捉进监狱里。对于你,我不打算用我的刀。那是用在克莱尔身上的——迷人的克莱尔,那么的雪白和柔软。这一切老韦斯特都知道。那就是今天晚上,他来这里的原因,他要来看看,我是否真的发疯了。他希望可以阻止我——希望这样一来,我再也不要用刀来对待克莱尔。但是,我非常聪明。我拿走了他的大门钥匙,而且,也拿走了你的。我一到达舞会,就马上偷偷从那儿溜了出来。我看见你从他的房子里出来,我进去了。把他杀死后,我迅速离开。然后,我去了你的公寓,把那把左轮手枪留在你的抽屉里。我差不多是在你来到的那个时候回到格拉夫顿游廊的,在我向你说晚安的时候,我又把大门钥匙偷偷放回你大衣的口袋里。我不介意把这些真相都告诉你。这里没有别的人会听见了,而且,你很快就要被捉起来了,我希望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天啊,这该让我如何大笑才行呢!你在想什么?你在看着什么该死的东西?”
“我在想你刚才引用的一些字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特伦特,不要回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你的后面!”特伦特转过身去。就在通往克莱尔房间的门口,正站着克莱尔——还有警督维拉尔……
特伦特的动作非常迅速。左轮手枪只响了一下——就命中了它的目标。他朝前摔倒了,穿过桌子倒了下去,警督扑到了他旁边,而德莫特像做梦似的盯着克莱尔。回忆一片片地飞掠过他的大脑。他舅舅——他们的争吵——天大的误会——英国的离婚法律永远不会允许克莱尔离开这个疯狂的丈夫——“我们必须都同情她”——她和艾林顿爵士之间的计划已经被狡猾的特伦特觉察了——她向他哭诉,“真令人恶心——恶心——恶心!”是的,但是现在——
警督站了起来。
“已经死了,”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的,”德莫特听到自己在说着,“他一直是一位出色的射手。”
SOS
1
“啊!”丁斯米德先生欢欣地叫道。
他后退了几步,用赞许的眼神扫视着那张圆桌。火光闪烁在粗糙的白色桌布、刀叉以及桌上的其他物品上面。
“所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丁斯米德夫人吞吞吐吐地问道。她是一个矮小而衰弱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血色,瘦弱的头发胡乱地向后梳着,举止永远地紧张。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丈夫带着一种残忍的愉快说道。
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背有点驼,脸又宽又红润。长着一双贼似的小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面不停地眨动着,还有一个大大的没有胡子的下巴。
“喝柠檬水?”丁斯米德夫人提议道,声音小得跟耳语似的。
她的丈夫摇摇头。
“茶,不管怎样,它要好得多。看看这天气,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在这样的晚上,吃晚餐,最需要的就是一杯热腾腾的好茶。”
他滑稽地眨眨眼睛,然后,又开始扫视桌子。
“一顿丰盛的晚餐,有鸡蛋、冷腌牛肉,还有面包和奶酪,这是我喜欢的晚餐菜单。所以,来,上桌吧。夏洛特正在厨房里,等着你帮她一把呢。”
丁斯米德夫人站了起来,小心地把她编织着的毛衣绕成一团。
“她已经长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了,”她喃喃道,“非常迷人,我说。”
“啊!”丁斯米德先生说道,“她那要命的相貌!你还是赶紧去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好一会儿,他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自己小声地哼哼着什么。他还走到窗户前面,往外张望了一会儿。
“糟透了的天气,”他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我们该不会有什么客人了吧。”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大约十分钟以后,丁斯米德夫人捧着一盘炸鸡蛋走了进来。她的两个女儿跟在后面,她们手里捧着其他的饭菜,丁斯米德先生和他的儿子约翰尼跟在最后面。丁斯米德先生坐到了桌子的上座。
“我们应该感谢什么呢?等等,”他幽默地说道,“要感谢那个首先想到了罐头食物的人。我们应该做什么,我想知道,几英里之内人烟罕见的,如果现在我们没有了罐头,那么我们是否要退回到屠夫忘记了他每星期的义务的时代?”
他继续敏捷地切着冷腌牛肉。
“我很怀疑到底是谁,想到建造这样一所房子,几英里以内人烟罕见的,”他的女儿马格达伦生气地说道,“我们几乎连鬼也看不到。”
“不,”她的父亲说道,“绝对没有鬼。”
“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买下它的,父亲。”夏洛特说道。
“你不能明白?女儿,好了,我有理由——我有自己的理由。”
他的眼睛偷偷地看着妻子,但是,她皱起了眉毛。
“而且还有鬼魂出没的,”夏洛特说道,“在这里,我一个人是绝对睡不着的。”
“一堆废话,”她父亲说道,“你没有见过任何东西吧,是吗?好了。”
“或许,是没有见过任何东西,但是——”“但是什么?”
夏洛特并没有回答,但是,她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一阵急雨敲打在窗户的玻璃上,丁斯米德夫人手里的勺子“叮当”地掉到了盘子里。
“你的神经不再衰弱了吧?”丁斯米德先生问道,“真是一个讨厌的晚上,就到这。你们不要担心,我们在这里、在我们的火炉旁边会非常安全的,外面的鬼魂不会来打扰我们。
为什么?如果有,那才真是个奇迹呢。而奇迹是不会发生的,不会的。”他补充道,好像是在对他自己说这些话,带着一种特别的满足感。“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丁斯米德先生吓呆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会是什么呢?”他喃喃道,下巴都拉了下来。
丁斯米德夫人轻轻地呜咽了一声,把披肩裹紧一点。马格达伦的脸变红了,她向前倾着,对她父亲说道:“奇迹发生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你最好还是去开门,让它进来。”
2
二十分钟之前,莫蒂默·克利夫兰还站在暴雨之中,大雾吞没了他的车子。这确实非常不幸,在十分钟之内,两个车轮都被扎破了,而他,就一直站在这个方圆几英里之内荒芜人烟的地方。在那些光秃秃的威尔德郡丘陵中,黑夜降临了,他没有任何遮蔽任何保护。对他最有用的就是去找一条捷径,如果他一直坚持走大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但是现在,他却完全迷失在这条好像是车道的小路中,如果这附近连一个村庄也没有,他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他困难地朝四周张望,然后,他看到了半山腰上闪烁的灯光。但是马上,大雾又把灯光吞没了,但是,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他很快又看到了它。考虑了一会儿以后,他离开了车子,开始朝山的一边走去。
很快,他就从大雾中走了出来,他还记得,那灯光是从一栋小房子的窗户里闪出来的。那里,不管怎样,就是一处遮蔽所。莫蒂默·克利夫兰加快了脚步,低下脑袋,反抗着在他面前施展了强大的威力、意图逼迫他退缩回去的狂风暴雨。
克利夫兰是个多多少少也有点名声的人,尽管他不怀疑,大多数人对他的名字和成就会表现出非常的无知。他是心理学研究界的一名专家,而且,还写过两本关于潜意识研究的优秀著作。他还是神经研究协会的成员,甚至还是一个钻研影响到他自己结论和研究方向的玄学的研究员。
从本质上来说,他对天气非常敏感,而且,经过特意的训练后,他使自己的这种天赋得到了加强。当他终于到达那所房子并拍打着房子大门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油然而生的兴趣,似乎,他所有的天赋突然都变得非常尖利。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喃喃的说话声音。但是,敲门以后,里面突然变得非常寂静了,然后,传来了椅子在地板上被拖向后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门被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打开了。穿过小男孩的肩膀,克利夫兰直接注视着房子里面的情况。
这让他想起了一幅荷兰家庭的场景。圆圆的桌子上面摆好了一顿晚饭,旁边坐了一家子的人,一两支闪闪烁烁的蜡烛,火光把一切都照得发红。父亲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坐在桌子的一边,他对面坐着一个阴暗的小个子女人,她的脸上满是吃惊的神情。对着门的,是一个姑娘,她盯着克利夫兰,吃惊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杯子,半举到嘴唇上。
克利夫兰马上看出,她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头发是金红色的,像雾一样笼罩在她的脸上,眼睛分得很开,眼珠是纯灰色的,她还长着那种早期意大利圣母像似的嘴巴和下颚。
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克利夫兰走进去并解释了他遇到的困境。他结束了那个平凡的故事后,接着,又是更难理解的寂静。终于,那位父亲,好像是努力了一下,站了起来。
“进来吧,先生——克利夫兰先生,是这么称呼的吗?”
“那是我的姓。”莫蒂默说道,微笑着。
“啊!是吗?进来,克利夫兰先生。这种天气连狗也不愿意出去,是吧?进来,坐到火炉旁边吧。关上门,可以吗,约翰尼?别大半个晚上都站在那里。”
克利夫兰走上前去,坐到了火炉旁边的一张木头椅子上。小男孩约翰尼关上了门。
“我姓丁斯米德,”那位父亲说道,现在他开始变得很亲切了。“这是米舒丝,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夏洛特和马格达伦。”
第一次,克利夫兰看到了背对他坐的那个姑娘的脸,而且发现,她长得和她姐姐一样漂亮,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的皮肤非常黝黑,而脸色却异常苍白,长着一个优雅的鹰钩鼻,一个严肃的嘴巴。那是一种冰冷的美,严肃而几乎是冷峻。在父亲作介绍时,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她直直地凝视着他,眼光里似乎充满了某种寻找的期待。似乎她正在运用自己年轻的判断来猜测着他,衡量着他。
“喝一杯什么吗,呃,克利夫兰先生?”
“谢谢,”莫蒂默说道,“能来杯茶就非常美妙了。”
丁斯米德先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从桌子上拿起五个杯子,一个接一个的,把杯子里的水倒到了一个装污水的盘子里。
“这些茶都冷了,”他突然地说道,“可以给我们再弄些茶来吗,米舒丝?”
丁斯米德夫人飞快地站了起来,拿着茶壶急急忙忙地走了。莫蒂默觉得,她可能很希望离开这个房间。
热茶很快就端出来了,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