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疑云(鸽群中的猫)-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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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瞧我喘得这个样子,”朱莉娅道歉说,“我是从网球场一路跑过来的。”
“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母亲的地址——就是说,我能在什么地方见到她?”
“哦!你得写信问伊莎贝尔姨母。妈妈到国外去了。”
“我这儿有你姨母的地址,但我需要亲自同你母亲谈谈。”
“我不知道你怎么才能见到她。”朱莉娅皱起眉头说,“妈妈已经乘公共汽车到安纳托利亚去了(土耳其的亚洲部分。——译注)。”
“乘公共汽车?”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吃了一惊。
朱莉娅使劲地点了点头。
“她喜欢这样。”朱莉娅解释说,“当然这要便宜得多。就是有点儿不舒服,可是妈妈不在乎。大致算一算,我看再过大约三个星期,她将到达凡城(土耳其东部一城市。——译注)。”
“我明白了——说得对。告诉我,朱莉娅,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她在这儿看见过一个她在战争期间工作时所认识的一个人?”
“我想没有,布尔德特罗德小姐。没有,肯定没有。”
“你母亲做过情报工作,是吗?”
“哦,是的。妈妈似乎很爱干这个工作。并不是由于这工作听来确实叫我感到刺激。她从来不吹嘘这个工作,也不谈什么给盖世太保捉去呀,脚趾甲给拔掉呀,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想她那时在瑞士工作——或者也许是在葡萄牙吧?”
朱莉娅接着又表白说:“那老一套的战争故事,人们也真听腻了,我大概也没认真听过。”
“好吧,朱莉娅,谢谢你。就谈到这儿吧。”
“真有这样的事!”朱莉娅走了以后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乘公共汽车到安纳托利亚去!这孩子就是这么说的。就像在说她母亲乘上73路公共汽车到马歇尔—斯内尔格罗夫服装公司去似的。”
2
詹尼弗离开了网球场,心里闷闷不乐,一边走着一边把网球拍挥得嗖嗖作响。今天上午,她发球失误的次数太多,使她感到沮丧。这当然不是因为用了这只球拍使她怎么也发不出个好球,而是因为她近来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发球。不过她的反手球的确有了进步,这是得益于斯普林杰的教练有方。斯普林杰如今死了,在许多方面都令人感到惋惜。
詹尼弗把打网球看得很认真。这是她经常放在心上的一件事。
“对不起——”
詹尼弗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衣着讲究的金发女人,手里提着一个长而扁的包裹,站在这条小路上离她几英尺的地方。詹尼弗感到纳闷,这女人刚才朝她迎面走来,她怎么会没看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先躲在一棵树或者山杜鹃丛后面,现在刚从那儿跑出来。詹尼弗是不会想到这一层的。因为,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躲在山杜鹃丛后面,而后又突然从那儿跑出来呢?
这个女人带着点美国口音说:“请问你,我在哪儿能找到一位叫”——她把一张纸条看了一下——“詹尼弗·萨克利夫的姑娘?”
詹尼弗感到惊异。
“我就是詹尼弗·萨克利夫。”
“啊!多有意思!这确实再巧也没有了。在这么大一所学校找一个学生,竟然一问就问着她本人。人家说这样的事是不会有的。”
“我想这种事有时也会有的。”詹尼弗说,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今天我来这儿要同几个朋友一起吃午饭。”这个女人接下去说,“昨天我在一个鸡尾酒会上偶然提起这件事,你的姨妈——或者也许是你的教母(孩子受基督教洗礼时,给孩子取名并代其父母担保其宗教教育的人,男的为孩子的教父,女的为教母。——译注)?——我的记性真坏。她把她的名字告诉了我,我也忘了。不管怎么,反正她请我到这儿来一次,把一只新的网球拍交给你。她说你一直在向她要一只新的球拍。”
詹尼弗顿时喜形于色。这似乎是个奇迹,完全是个奇迹。
“那想必是我的教母坎贝尔夫人。我称呼她吉纳姨妈。不会是罗莎蒙德姨妈。她除了在圣诞节很吝啬地给我十个先令外,什么也不会给我。”
“对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是这个名字,坎贝尔。”
她把包裹递过去,詹尼弗急切地接过来。包裹包得很松。当球拍从包裹布下面露出来时,詹尼弗发出了一声喜悦的惊叹。
“哦!这球拍棒极了!”詹尼弗大声赞叹地说。“真是一张好球拍,我一直在渴望一张新的球拍。没有像样的球拍你别想打出像样的球来。”
“是呀,我也这么想。”
“很感谢你把它带来。”詹尼弗感激地说。
“这的确一点也不麻烦。坦白地说,我倒是有点儿害臊。学校总是使我感到害臊。这么多女孩子。哦,顺便提一下,坎贝尔夫人要我把你的旧球拍带回去。”
她把詹尼弗丢在地上的球拍捡在手里。
“你的姨妈——不——你的教母说,她要拿去叫人把球拍线重换一下。这拍子确实需要换线了,不是吗?”
“我看并不很值得换。”詹尼弗不大在意地说。
她仍在挥动和摆弄着她那新到手的宝贝,看它是不是顺手。
“可是多备一只球拍总是有用的。”她的这位新朋友说。
“哦,亲爱的。”她瞥了一眼手表,“我还以为早着呐。我得赶快奔回去才行。”
“你有——你要不要雇一辆出租汽车?我可以打电话。”
“不用了,谢谢你,亲爱的。我的车子就停在学校大门旁边。那儿宽敞,掉头方便些。再见!见到你实在叫人高兴。希望你喜欢这张球拍。”
她真的沿着小路向校门奔跑过去。詹尼弗在她背后再次叫道:“非常非常感谢你!”
接着她就得意洋洋地去找朱莉娅。
“看!”她故意引人注目地挥舞着球拍。
“哟!哪儿弄来的?”
“我的教母叫人给送来的。吉纳姨妈。她并不是我的姨妈,我是这么称呼她。她非常有钱。我想是妈妈告诉她的,说我老是在嘀咕我的球拍不好。这张球拍确实美极了,不是吗?我一定得记住写信去谢谢她。”
“希望你能记住才好!”朱莉娅正经地说。
“说得对,可你知道,一个人有时就是会把事情忘掉。哪怕是你真心实意要做的事情。”詹尼弗这时看到谢斯塔迎面走来。“看,谢斯塔,我有了一只新的球拍。你看多么好的球拍!”
“这球拍想必是很贵的。”谢斯塔慎重地细看着球拍说,“但愿我也能把网球打好。”
“你总是让自己撞在球上。”
“我好像从不知道球要从哪儿来。”谢斯塔感到茫然地说,“我回国之前,一定要在伦敦定做几条真正好看的球裤。或者做一件像美国冠军鲁恩·艾伦穿的那种网球衫。我认为那球衫非常漂亮,也许我两者都要。”她露出笑容,满怀着喜悦和期望。
“谢斯塔从来不想别的,就是讲究穿。”朱莉娅同她的朋友一边走着一边轻蔑地说,“你看我们俩将来会这样吗?”
“我想会的。”詹尼弗忧郁地说,“这可真叫人讨厌死了。”
她们走进了体育馆,现在警方已正式撤离了那儿。詹尼弗小心翼翼地把球拍用球拍夹子夹好。
“你看多么可爱!”她深情地抚摩着球拍说。
“那张旧球拍呢?”
“噢,她拿走了。”
“谁?”
“给我带这张球拍来的那个女人。她在一次鸡尾酒会上遇见了吉纳姨妈,吉纳姨妈就请她把这个带给我,因为她今天要来这儿,吉纳姨妈还说要把我的旧球拍带回去,她要拿去叫人换球拍线。”
“哦,是这样……”朱莉娅双眉紧锁。
“布利叫你去干什么?”詹尼弗问。
“布利?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为了妈妈的地址。可是她没有地址,因为她在公共汽车上。在土耳其的一个什么地方。詹尼弗——你听我说,你的球拍其实并不需要换线。”
“哦,需要的,朱莉娅,已经松得像海绵似的。”
“我知道。可是事实上那是我的球拍。我是说我们俩交换过了。是我的球拍需要换线。你的,就是我现在用的,已经换过线了。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妈妈在你出国之前已经把它换过线了。”
“对的,是这样。”詹尼弗显得有点儿吃惊,“哦,嗯,我想这个女人——不管她是谁——我该问她的姓名才是,可我当时高兴得迷糊了——真的认为那只球拍得换线了。”
“可是刚才你说:她说的,是你的吉纳姨妈说那只球拍需要换线。而如果是不需要换线的话,你的吉纳姨妈是不会认为需要换的。”
“哦,这个——”詹尼弗显得不耐烦起来,“我想——我想——”“你想什么?”
“也许吉纳姨妈只是认为,如果我要一只新的球拍,那就是因为那只旧球拍需要换球拍线了。反正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也没有什么关系。”朱莉娅缓慢地说,“不过我的确认为这件事有点蹊跷,詹尼弗。就好像——好像新灯换旧灯(指《一千零一夜》中一则故事。有一术士将穷小子阿拉丁骗入一山洞盗取神灯。阿取灯后要出山洞时.术士疑阿要将灯据为已有,将阿禁闭洞内。阿设法逃出山洞后,无意中发现所取得的一盏旧油灯原来是盏神灯,只要将它抚摩几下,立即有一神魔出现供他驱使。他要什么,神魔都能使他如愿以偿。阿被国王招为驸马后,那术士乘阿不在宫中,以“新灯换旧灯”的诡计,从公主手中骗走了神灯,引起一场风波。——译注)。
你知道的,阿拉叮”
詹尼弗咯咯地笑起来。
“你来想像一下看,用手摸摸我的旧球拍——我是说你那张旧球拍,让一个神魔出现在你眼前!朱莉娅,假如你把一盏油灯摸了两下,一个神魔果真出现了,那你将向他要些什么呢?”
“要的东西可多着呐。”朱莉娅心醉神迷地嘘着气说,“一架录音机,一条阿尔萨斯种狼狗(法国东北部一地区名。——译注)——或者我也许要一条丹麦大狗——还有十万英镑,还有一件黑缎子宴会服,还有,哦,许多许多其他的东西。你要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确实想要些什么。”詹尼弗说,“如今我有了这么好的新球拍,我就不希罕别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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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十三章 大祸降临 1开学后的第三个周末,一切都按通常的计划进行。这是家长可以把学生领出去的第一个周末。芳草地女校校园内人去楼空。
在这个星期天将只有二十个女孩子留在学校里吃午饭。有些教职员周末就休假,星期天深夜或者星期一早上才回来。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自己提出来周末要离开学校。这是不寻常的,因为她习惯上是不会在学期当中离开学校的。可是她是有原因的。她打算到韦尔辛顿寺院韦尔沙姆公爵夫人那里去住几天。公爵夫人曾经特别提出了这个邀请,并且说亨利·班克斯也将在她那里做客。亨利·班克斯是学校的董事长。他是个很重要的实业家,而且也是这个学校最初的支持者之一。因此公爵夫人的这一邀请几乎是带有命令的性质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不情愿的话,她会甘心让人家对自己发号施令。
可是事实是,她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邀请。对于公爵夫人们,她可绝不会表现冷淡的,何况韦尔沙姆公爵夫人又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公爵夫人,她自己的几个女儿就曾经被送到芳草地女校来上学。她也特别高兴能有机会同亨利·班克斯谈谈学校的远景以及就最近发生的不幸事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由于芳草地女校同一些社会上有影响的人士有关系,所以斯普林杰小姐的谋杀案在报上是非常策略地一笔带过的。它被说成是一桩不幸的死亡事故,而不是什么神秘的谋杀案件。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给人的印象是可能有几名青年暴徒闯进了体育馆,斯普林杰小姐的死亡是偶然的,而不是被预谋害死的。根据含糊不清的报导,有几名年轻人曾被叫到警察局去“向警方提供帮助”。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本人则迫不及待地想要冲淡学校的这两个极为有影响的赞助人可能得到的任何不愉快的印象。她知道他们想要同她讨论一下有关她即将退休的问题,对此她曾向外界隐隐约约地暗示过。公爵夫人同亨利·班克斯都迫切地想劝她留下来。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感到时机成熟了,可以为埃莉诺·范西塔特吹嘘一下,指出她能力出众,由她来继承芳草地女校的传统是多么地合适。
星期六早上,布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