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方程式1-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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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叶将十六日的事件简单地告诉他。然后再问他,认不认识一位他在现场大楼遇见的一位叫岬映美的小姐。而他确实是认识。
“突然间被人弄错,你一定愣住了吧!不过我看她也一样吓一跳吧!”顽皮地笑一下的响道。
“说来也真巧,你侦办案件的嫌疑犯竟是她的男朋友。又加上发生这事件的三天后,我也绕到你这里来。”
“为什么这时间你会回去札幌呢?你是学生,不必去跟人家挤这节日回去啊!”
马上,响苦着一张脸道:“是都奶奶亲自叫我回去的。”
“是都奶奶?”
“她说我要在京都游荡多久,到底准备怎么样?你知道的,从以前我就只怕她。”
“的确!”叶忍住笑。
他们两人的奶奶,明日香井都,现年八十九岁,不过至今精神体力都依旧旺盛,是明日香井邸最大的掌权人。
“那你找了什么藉口出来的?”
“求求你,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我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的。”
“喔——好啊!”
叶又转回原来的话题:“她——叫岬映美的女孩,她说以前和你交往过,真的吗?”
“嗯,是有这么一段……”
“自己有弟弟这点事,没说吗?”
“说过,只是没说是双胞胎,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大学的交际圈里认识的吗?”
“嗯!没错。”
“什么时候分开的?”
“一年半前。”
“理由呢?”
“喂!老弟,对自己的亲兄弟也像查问犯人一样吗?”
“她现在在这里上班。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背还是靠在沙发的响,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我也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突然间从京都消失,什么也没说就……”
“喔——不过,真的是好多个偶然重叠在一起。”
“偶然吗?嗯!”自语地,响叼了根烟。与叶不同,他是一天抽六十根烟的大烟枪。
“所谓的‘事件’都是这样子的。从以前我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世界,根本没有绝对的‘必然性’。人类存在的本身本来就是一个偶然,所有的必然都是一连串的偶然形成的。在检讨荣格的‘因果共时性’(Synchronicity)以前,也可以说‘偶然’才是全部的事件的基本要素……”
对于这种说法,叶也赞成。尤其在当上刑警,经手了那么多的案件后,使他更加感同身受。
事件发生,开始调查、捉住犯人,然后刑警们交谈的话中一定会有——“如果当时没有出现这个,也不会发生这件案子……”
小小的偶然,数个偶然,凑巧的偶然……如果没有这些,什么事件,什么悲喜剧也不可能发生。
“……我看,这下呢!”将没一会儿就抽完的烟蒂丢进烟灰缸,响道,“既然这种偶然掉到我身上,我想不加入这出杀人剧都不行……”
“加入?”叶再度地注视他那随性的哥哥的脸,“什么意思呢?”
“我想加入事件的搜查。”
“这怎么可以……”
“我又不是叫你带我去加入警视厅的调查,我是要在这个头脑里想。”
“可是,这……”
“别看我这样子,我对你那行也是很清楚的,以前我可是研究很多的。”
“研究——你想过当刑警吗?”
“怎么可能……我研究的题目是:在正式推理小说上,侦探理论实际利用的可能性——另一点呢……”响一副正经的样子,又衔了根烟,“岬映美——我也有点担心她……”
“为了以前的女人赴汤蹈火一次?”
“也是可以这么讲。”
“喔——真令人意外。”叶的妻子深雪从厨房走来,“响大哥,我还以为你讨厌女人呢?”
深雪对他们的对话可是一句不漏地听到的样子。将摆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放在桌上,她自己也坐在一张沙发上。
“不过,想想也是。你和叶是双胞胎,没理由讨厌女人的。”
说话表情很丰富的深雪,围着一条水蓝围裙,扎条辫子,眼珠又黑又大,实在是个美人。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四岁的人妻,倒像是个少女。
“拜托,请你意识到一些我的男性魅力好吗?”响也回她一句玩笑话。深雪噗地笑道。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不留你过夜,对不对,叶?”
“好渴。”响手伸向茶碗,也不放糖和牛奶地含了一口,“嗯,不错。”
“什么不错?”叶问。
响对着深雪道:“这是佛德南姆斯的琪曼茶。”
“是啊!”深雪脸上吓一跳。
“那是什么?”
对着不解的丈夫:“那是红茶的品牌。嗯——响大哥对红茶很有研究嘛!”
“大哥,你不是咖啡党吗?”叶问。
“今年的二月稍微在热中红茶。我收集了所有的品牌,然后全比较了味道。”
还有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地,长发的重金属青年,品尝着红茶。
“对了,叶,你觉得怎样?”响突然两眼严肃地望向叶。
“我——对红茶的味道吗?我没有……”
“不是不是!我是说杀人案的事。”
“喔?喔——”
“我想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岬映美的男友——他叫贵传名光彦吧——真的是凶手吗?”
“嗯——”叶实在是不想马上回答。
事件发生至今三天。以重要嫌疑犯被要求随时报到的光彦,昨天法庭已正式发出了逮捕状。
不论在动机上或证据上,很明白地他就是杀死贵传名刚三的凶手。只是,被人一问,他又会感觉到没有绝对的自信。
“这样吧!首先呢!”也不等他回答,响边熄掉烟蒂边说:
“你先把这事件详细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第二节
“……事情就是这样。光是从国安局刑警的证言来看,凶手除了光彦外,看不出还有别人。又加上,从他车上找到的菜刀、锯子,还有一只手这些证物,就证实了他的罪。”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响,表情严肃地叼上烟:“那,现在光彦人呢?”
“已经被逮捕拘留了。”
“自白了吗?”
叶轻轻地摇头:“他一直否认。”
“四十八小时以内要送检不是吗?”
“嗯!”
“没自白书也没关系吗?”
“证据都已经非常充分了……这案件的调查小组的人都认为:他迟早会吐出来的。”
“‘吐’吗?”响往上轻轻地吐口烟,“你也满口职业话了。连说话的口气也都愈来愈像,明日香井刑警大人。”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从旁插嘴问的深雪,脸上浮出了近乎高兴的神情。
“每天在他身旁,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我还在想他都是刑警了,怎么一点也没那种样子出来……叶,太好了,对不对。”
“——喔。嗯!”
“做刑警太太的我,也有殉职的觉悟……”
“嗯!嗯!”叶心想,我可是不要殉职,但表面却只能点头带过,在深雪一头热时,不要反驳才是上上策。
“的确是!”响自言地道。不过马上他意识到他说这话时,凑巧去附和到深雪的那句“殉职的觉悟”,所以又赶快,“不,我是在说事件的事。”加一句解释。
“这么看起来,犯人除了贵传名光彦外,的确也没有第二人。”
“是嘛!”
“光彦怎么解释?”
“和我之前跟你说的一样。说是被那通电话叫去横滨的‘波利乐’,但是店没开门,在店前等了一阵不过刚三没来。之后途中绕去二十四小时咖啡店,再回家。他说那夜根本没看到刚三……
“‘波利乐’真的是没开吗?”
“是的。不过有找到两个人,在两点过后,曾目击他站在店前。”
“二十四小时咖啡店,问过了吗?”
“当然。可是,没有店员可以肯定地证明光彦独自去过,他们只说好像有这么一个客人。”
“那他怎么说明他车上的证据?”
“他一口咬定那不是他的。”
“可是,是从他上着锁的车中拿出来的,这点,他又做何解释?”
“他说,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响抚着他那杂乱的胡子:“不过,车上的锁,要有心的话,想开的方法多得是。”
“应该不好开吧!”
“有道具的话很简单。只要有弯成L字型的细铁线,插进车窗和车门之间的空隙……是需要一点技巧,不过要多加练习的话,几秒钟就打得开。”
“这么快?”
“是啊!汽车杂志的邮购广告上,连这种专用道具都有在卖。而且他们都有附上说明书,写着请勿用在非法用途上。”
“这个,你也有下过相当的功夫研究吗?”
深雪插个话问。响苦笑道:“我只对自己的车做过实验而已。”
然后问:“——刑警大人,话又说来,警方是怎么推测光彦的犯罪过程?”
“这个——大体上是这样的。”
然后,叶简单地说明,今天的搜查会议中,所议论出确定光彦是凶手的犯罪过程。
首先,可以举出两项动机。
一是光彦本身也曾说过,他确信刚三是杀母亲光子的凶手,还有他对他怀有强大的憎恨感。
另一项是,因为刚三的死而可到手的照命会教主地位。虽然他本人曾说对教团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附随在教主座上的巨大权力及财产,在现实点上,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
在光彦对继父有必杀之心时,事件之夜,刚好刚三打电话叫他出来——如果如此推测的话,那杀刚三就不是有计划的行动,而要改成突发性的犯罪了。
十六日的凌晨零时四十五分,应约下的光彦开车前往会面的地点。只是地点并非在“波利乐”,而是在别的地方会面,杀了他。或许是在口角争执时太过激动才下手也不一定,又或者在赴约途中临时起意杀人也不无可能。
然后光彦将刚三尸体放在汽车后座,用塑胶垫盖在上面藏起后,再前往“波利乐”。
那是为了去店里露个脸,之后好替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做证明。不料,那家店却因盂兰盆节而休息没开。
从时间点上来看,切断尸体应该是在回程路上,就在他本人所谓的在二十四小时咖啡厅的这段时间里。场所照理应该是在室外无人之处。之后,凌晨四点半回到住处大楼的光彦,为了将尸体藏在水塔内,而搬上屋顶——
与以上所说的突发性犯罪说法不同的是,也有人主张这属于计划性犯罪。
计划性犯罪说的说法是:光彦在之前就与刚三约好在事件的当天深夜会面。如此一来,事件当晚的电话,就不是刚三突然来约的电话了。而是再一次确认会面地点的电话,又或刚三打来说已顺利溜出“闭关地”的通知,类似这样的连络。而当时又因女友映美刚好在身旁,他就装成是“突然来约”的样子。又或是,他早知映美会上自己屋里,故意设计刚三打来的“假的突约电话”。
之后光彦的行动过程,几乎和突发性犯罪说一样。如果是计划性的,那么车上带的凶器及垫子等,这些需要的道具,就是事前准备好的。如果是突然性犯罪的话,要解释这些东西出现在车上,就比较困难了。
“……假设出来的情况大约是如此。一旦取不到他的自白,细节上的过程,只能靠想像来说明……”叶的话一停,响的右手指埋进长发内。
“真是的!”叹息地道。
“这么听起来,逮捕一个人的搜查过程和内容,竟是这么粗劣草率。”
“——你这么认为吗?”
“那要怎么认为?”响夸张地大耸肩,“听了这番话,我对日本的警察的信赖感,就更加的动摇了。不错,在国安刑警证词的观点上,或许光彦等于唯一的凶手,可是在其他观点上,几乎是东拼西凑,一点都站不住脚,”
“这个——嗯,也是……”叶也只能点头同意。因为在他对响说着说着时,自己也愈来愈觉得有点不安。也就是说,他对调查小组在这事件的再检讨上暧昧不清的假设,开始觉得不对劲。
“光彦真的是犯人吗?这个可是有很大的疑点。”响严肃地道,“先说具体的问题点吧!首先是突发犯罪这种讲法,你不是也说过,菜刀、锯子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这事吗?半夜哪里有店卖这些东西,如果说刚好车上有,这也未必太偶然了吧,所以,这项说法是太过牵强。
“再来谈另一项计划性犯罪说,为什么光彦需要在下手之后,将女友叫进屋呢?这可是个大问题喔!如果说是为了替自己找证人,可是实际上岬映美,充其量也只不过能证明他当晚有外出的事实而已。况且这种证言,对光彦来说应该是不值得庆幸的。还有,你提到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