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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解体诸因-第2节

小说: 解体诸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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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我还是乖乖地解决杂务,等真的没事可做了才离开学校,却又无意回到无一人的家中。要去喝一杯嘛,天色又嫌太早;再说,一个人喝酒未免太寂寞了。
  正当此时,我想起了千晓。他八成连这种日子都还独自窝在公寓中吧!
  立即登门拜访之下,千晓果然在家;或许是觉得冷吧,他膝上盖着毛毯,正看着报纸。我暗想着:“不会吧!”环顾六张褟褟米大的房间,果然还是老样子,不见暖炉,也没有暖气,和学生时代时一模一样,教我有些傻了眼。这个男人并非没钱,却从未在自己的房间里装设冷暖气。
  不光如此,他也没车子,甚至无意考驾照。这我还能理解,但他竟连脚踏车也没有,移动工具就是自己的双脚。
  问他为何什么都不买,他只回了句:“麻烦啊!”——大老远地走到超市购物就不麻烦吗?真搞不懂他的逻辑。难怪学生时代时,老教授们总叫他“仙人”或“老头子”。
  “保彦啊?稀客稀客。”大概是看见我手上提着罐装啤酒,千晓的态度显得格外地热络;他这个人最喜欢喝白酒了。“怎么突然来啦?”
  “没什么,因为闲着没事干。”
  “工作呢?”
  “今天是假日。”反正这个男人肯定连今天是星期几都搞不清楚。“再说现在是春假期间。”
  “春假啊?当老师真好耶!有长假可放。”
  “你在讲什么啊!你一年到头都放假吧?”
  都几岁人了,千晓还没有固定职业,不过心血来潮时倒是会打打工。
  “唉呀!这么说我会难过的。”看来伴手礼啤酒奏了效,无论说什么,千晓都笑嘻嘻的。“欸,慢坐啊!说归说,你不要紧吗?太太呢?”
  “她回娘家了。”其中的缘由略过不提,但我可不希望被想歪,因此又加上一句:“去给外公、外婆看看孙女,明天中午就回来了。”
  “嗯……既然这样,我们就慢慢聊吧!”千晓请我在仅有的一张坐垫上坐下。他看来格外心浮气躁,肯定是想快点喝啤酒。
  见状,我从塑胶袋中拿出啤酒罐递给他;千晓接过手后,高兴得简直不像样。能让他这么欢喜,我这伴手礼也算是值得了。
  乾杯后,我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这房间还是一如往昔,除了从书架上满溢而出、宛若繁殖过后似的大量书籍,以及滚落满地、犹如战死兵士般的空酒瓶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千晓方才阅读的报纸一眼,略感意外;本以为那是今天的报纸,没想到却是去年十月的。旁边还放了几本周刊杂志,也是去年的。
  “你还特地翻这些旧东西出来看啊?”
  “咦?哦!那个啊?因为橱柜塞满了,不知道怎么整理,其他的我全丢啦!旧报纸和杂志很有意思,一开始看就停不住啊!”
  “为什么只留下这些?”一定刊着相当有趣的报导吧!才这么想,千晓果然指向某块版面,上头印着这样的标题——‘分尸悬案出现重大转变 嫌犯被捕 宣告侦破’。
  这个案子我也有印象。我忍不住停止仰罐饮酒,从头浏览报导;仔细一看,放在报纸旁的全是刊有此案特辑的周刊杂志。
  头一位牺牲者,是个名叫松浦康江的三十八岁女性。
  去年 六月五日 傍晚,从高中放学回家的松浦理惠发现了母亲被杀后的尸首,陷入半发狂状态。那尸体并不寻常,不但被脱得一丝不挂,还分割为头部、身体及双手双脚等六个部分。
  继姊姊之后,同为高中生的弟弟雄一也回到了家,同样陷入恐慌状态;附近邻居听见了孩子们的喊叫声,才报了警。
  直接杀害方式是绞杀;凶手先以钝器殴打死者后脑,待死者昏厥后才勒死她。被割断的脖子上缠着凶手用来犯案的丝袜,已证实是死者之物;似乎是凶手脱下后直接拿来充当凶器。
  杀死被害人后,凶手便进行分尸;切割尸体用的锯子是松浦家的,直接弃置于现场,上头无任何指纹。
  这是个猎奇色彩极为浓厚的凶杀案。比方说,松浦康江被分尸前,双手及双脚似乎抱着自家和室柱子,手腕及脚踝则铐着玩具手铐;死者在这种姿势下被砍断了一双手脚,那像圆木般滚落在地的双手及双脚各自被手铐系在一块儿,身体倚着柱子,头颅则掉在身后。
  康江的脸部及手臂上有着被拖曳过的擦伤,现场并留有案发当时她身穿的套装,上头沾满了泥巴;由此推测,凶杀现场并非在松浦家,而是在户外。
  不过,分尸现场应是松浦家的和室无疑。由飞溅在地的血迹及脂肪痕迹,便可一目了然。
  综上所述,凶手在户外杀害康江后,又将尸体搬至松浦家,并将她脱个精光、绑在柱子上,以手铐铐住手脚,才进行分尸——这便是第一件案子的概要。
  第二件案子是发生于一周后的 六月十二日 晚间,被攻击的是土居淑子,二十三岁的上班女郎。
  从友人婚宴返家的双亲发现了全身赤裸且不省人事的女儿,立刻报了警。
  淑子与松浦康江一样抱着柱子,手脚铐着手铐,脖子上缠着自己的丝袜。她与前案如出一辙,后脑被殴,头部负伤;只不过凶手似乎相当慌张,脖子没勒实,是以淑子不久后便清醒过来。
  凶手慌张的原因显而易见;淑子的双亲发现的不只是女儿的惨状,在淑子被缚的同一个房间里,还躺着一具男尸。
  那男子名为坪井纯也,是个二十五岁的上班族,正与淑子交往中。他的腹部被菜刀刺穿,而凶器菜刀是土居家之物。
  警方判断第二件案子的凶手与之前杀害松浦康江的凶手为同一人;其中一个理由是手法酷似,而最重要的理由是——附着于坪井纯也尸体上的头发。
  监定结果显示头发为松浦康江之物,可能是附着于凶手衣物上的头发,在凶手持菜刀冲撞之际转移至坪井身上。
  凶手以为淑子单独在家而潜入,并与松浦康江时一般,殴打淑子头部,趁她昏迷之际褪去衣物,以手铐限制她的行动,并企图用她的丝袜勒杀她。假如凶手的计划顺利进行,淑子将与康江一样在死后被分尸;事实上,现场的确放置着锯子,同样是土居家之物,且不带任何指纹。
  然而,此时却发生了凶手预料外之事——犯案途中,淑子的男友坪井出现,目睹他行凶的一幕。凶手慌忙刺杀坪井灭口,而这起预定外的杀人似乎令凶手方寸大乱,误以为淑子已死,便匆匆逃走。
  这成了凶手的致命伤;根据淑子的证词,模糊的凶手形象浮出水面。攻击淑子的是个十几岁至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眼神锐利,有只鹰勾鼻,下巴尖锐,“乍看之下有点像洋人”。
  从松浦康江的周遭人士,找出了一个相似的男人——植田隼人,三十一岁的无业游民。
  据说植田曾追求松浦康江被拒,之后便一直死缠烂打,令她相当害怕。
  警方通知淑子出面指认,而她表示虽然颇为相像,却无把握,又觉得凶手的个子好像更高一些。
  警方调查植田,而植田否认犯案,并表示自己的确曾被松浦康江拒绝,但并未因此怀恨在心,也未曾出没于她家四周,亦没杀害她;至于那个名叫土居淑子的女人,他更是连看都没看过。
  康江之事另当别论,但植田说他不认识淑子,似乎并非谎言。淑子指证时,曾说植田是“之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而松浦康江与土居淑子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连或交集,植田与淑子两人过去并无可能相识的背景。
  然而,警方却认为植田之所以攻击素未谋面的淑子,是因为杀害康江后“食髓知味”,开始不特定杀人之故。
  这个想法,在附近的居民指证曾看见植田于 六月五日 从松浦家走出后,获得了证实。事实摆在眼前,植田便改口翻供,说自己当天确实曾去找康江,但没杀害她;自己到场时,她已经死亡了。
  不过,植田终究因杀人及杀人未遂嫌疑被捕;因为在查证之下,发现他也没有 六月十二日 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以上便是去年传遍街头巷尾的‘分尸案’概要。
  “我懂了,让我猜猜看。”我放下旧报纸,再度喝起啤酒来。“你是想重新推理这件案子?虽然警方把植田当成凶手结了案,但你认为真凶另有其人,想要猜上一猜,对吧?”
  “咦?”正打算开第二罐啤酒的千晓停下了手,楞了一愣。“不,我并没这么想啊!”
  “少骗人啦!”我记得千晓酷爱推理,这点从他那占据了三分之一书架的推理小说藏书便可得知。“你是打算提出异于警方的结论,亲手揭发真相,顺便以此为题材写本推理小说吧?乖乖从实招来!”
  “推理小说啊?”他咕噜咕噜地将第二罐啤酒一口气喝去一半,表情只有喜悦两字可形容,教我忍不住怀疑:普天之下,这男人所爱的该不会只有啤酒吧?“原来如此,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从没想过就是了。”
  “从没想过?”对千晓来说,光是没嫌麻烦、反而感兴趣,就极为难能可贵了。“那你干嘛重看这案子的报导?不是因为觉得真凶另有其人吗?”
  “不是啦!真凶是否另有其人,我哪知道?既然警方这么判断,那凶手应该就是这个叫植田的男人吧!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不过我对这个结论没什么意见。”
  “搞什么啊,你这小子个性真淡薄耶!既然要重新探讨这起案子,至少得有其他的凶手人选吧!”
  “瞧你满嘴其他凶手、其他凶手的,那你有其他的凶手人选吗?”
  “有啊!”乘着兴头,我拿临时想到的人选来说嘴。“我觉得松浦康江的前夫很可疑。”
  虽说是临时想到的,但这个方向还挺正确的吧?据周刊杂志特辑所言,担任二专副教授的松浦康江是个相当强悍的女人,当初还是她主动“休”了丈夫的。据说她曾在友人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当初看他是一流大学毕业,才和他结婚的;没想到脑筋比我还差,我受够他啦!”男方的自尊心当然会受伤。
  况且她的前夫——村上恭一也是个轮廓深刻的高个子。唔……越想我越是兴奋,说不定这正是不为人知的真相呢!
  “前夫?这么说……”然而,千晓却无视满心雀跃的我,仍处于状况外:“松浦康江离过婚啊?”
  “啊?慢着,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对那个又没兴趣。”
  “那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啊?你是觉得哪里有意思,才重看这件案子的报导?”
  “这个嘛……比如说,”他拿起一本周刊杂志:“土居淑子和坪井纯也的相识过程啊!说来有趣,他们两个之所以相识,竟然是因为女方开车撞到了骑着脚踏车的男方耶!真羡慕啊!要是能因这种小车祸而结缘、相恋的话,我也洗心革面,来开开车或骑骑脚踏车吧!”大概是发现我一脸怫然,千晓又嘻皮笑脸地说道:“开玩笑的啦!其实我真正感兴趣的,是松浦康江的尸体。”
  “尸体?”
  “是啊!我在想,凶手分尸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这问题我压根儿没想过,因此有些结巴起来。“应该没什么理由吧!”
  “是吗?”
  “是啊!勉强说来,可能是因为对康江恨之入骨吧!”
  “可是凶手对素未谋面的淑子也打算做同样的事啊!”
  “大概是因为他杀过一次人,脑筋有点不正常了吧?”我忘了自己才刚主张是康江的前夫犯案,又以植田犯案为前提讨论起来。“或是切割女人的身体让他产生快感。”
  “也就是变态的一种?或许事实就是如此吧!不过,这样未免稍嫌无趣。”
  “不管有没有趣,假如事实就是这样,也无可奈何吧?”
  “但是写不成小说啊!你不是要我写推理小说吗?”
  “我可没要你写,”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却一板一眼地订正:“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打算写而已。”
  “我啊,觉得最奇怪的就是手铐。”
  “手铐?什么意思?”
  “为什么凶手要铐住康江及淑子?”
  “当然是为了限制她们的行动啊!”
  “可是你想想松浦康江的情况,她是在户外被杀后才搬到家中的吧?换句话说,她早死了,死人不会动,对不对?但凶手却特地铐住死人的手脚来限制她的行动,你不觉得有点荒谬吗?”
  “这个嘛……”原来如此,经他这么一提,这的确是个疑点。正当我埋头苦思时,突然灵光一闪:“慢着,说不定康江并不是在户外被杀的。警方这么判断,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拖曳过的痕迹,且衣服上沾满泥巴;从这两点来看,康江或许是在户外被攻击的,但无法确定她是否死于起先的攻击之下,对吧?她虽然被攻击,但那时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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