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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络新妇之理(上)-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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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缺损啊……”
  “验出金属碎片了,是我挑出来的。人的身体有柔软的部分和坚硬的部分,熟练的人做起来很简单,但门外汉乱刺一通就不行了。刀刃要是刺到骨头或坚硬的肌肉,就会缺损。而且人体还有很多脂肪呢,意外地难切哟。溃眼魔刺的是眼珠,不会有太多障碍,可是一刺下去,肌肉就会像这样收缩不是吗?要是角度不对的话……”
  “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再说了。”
  “我就是要说,我了解那种心情哪。”
  “你了解?”
  “说到人被刺到哪里最恐怖,那当然是眼珠了,生理上就觉得恐怖嘛。而且很有可能不会成为致命伤,那就更恐怖了。”
  “恐怖吗?”
  “就是因为恐怖才刺的吧?人体有很多像心脏或延髓之类,可以一刀毙命的要害。肚子和脖子也是,只要切断动脉,就会大量失血。可是溃眼魔却顽固地只刺眼睛。是因为杀人的意志稀薄吗?他是想要凌虐被害人呢,还是他是一个终极虐待狂?”
  “杀人的意志……稀薄?”
  “如果目的是杀人,我想应该不会刺眼睛。被害人碰巧全都死了,可是这四个人的死因里,第一个小姑娘是休克死亡,第二个是失血致死,最后那个妇人则是被凿子深深地刺进脑子里,刺得非常仔细。”
  “是因为凶物对被害人怨恨极深吗?”
  “不是,我认为这完全是行凶时的状况,以及被害人的姿势所造成的结果。最先遇害的小姑娘,是人站着的时候被这样噗喳一下……”
  里村扔下扫把,袭击木场。“……刺进去的,一定是的。剩下的两个人是坐着的时候被这么噗喳……”
  里村再次攻击木场。木场闪开了,但是医师仿佛跨坐在什么透明的东西上面,挥下透明的凶器。
  “……最后的妇人是躺着的时候被这么骑坐上去,她吃惊地睁大眼睛的时候,就被噗喳、噗喳噗喳……”
  “不要模仿那种怪声音啦。可是连这种事都看得出来吗?”
  “看得出来啊,我用黏土之类的做过实验了,角度等细节有微妙的不同。躺着的人的眼睛最容易刺,也可以刺得非常深,同时也符合杀害状况。”
  “你真是个细心的变态。”
  “我是热心的法医。只是啊,这个情况是刺过头了,所以拔的时候很难拔。而且刺一边眼睛的时候,被害人还活着,应该挣扎得相当激烈,所以凿子前端才会破损,留在里面。这个碎片与第一个被害人身上检验出来的碎片比对之后,确定是同一把刀刃上剥落下来的铁片。”
  “和第一个被害人一致是吗?”
  “其他人身上就没有检验也碎片了。只是,伤口形状全部相同。凶器同样是二厘凿,这一点错不了。”
  “我知道了,谢啦。”
  里村的见解值得信赖。四宗命案的凶器的确相同,除非出现特殊情形,有别人使用了同一把凶器,否则这可以说是四宗命案是连续杀人事件的一大佐证。
  木场抚摸内袋。
  ——要拿出来吗?
  他打消念头。利用里村,私底下查验指纹并不是件难事,不过在那之前,他有几件事要确定。
  ——首先来排除障碍吧。
  “再见,努力去治老头子的挫伤吧,变态。”木场极尽咒骂之能事,随即转身离去。里村则开朗而诡异地应道:“放心,我不久后就会去你们那儿解剖横死尸体了。”
  木场接着步行到水道桥。
  青木文藏在水道桥赁屋而居。
  木场出声一叫,年轻的刑警便揉着眼睛出现,像个忘了预习的学生似的说:“前辈,怎么了?发生案子了吗?”
  “陪我走一趟。其实也不一定要你,不过谁教你跟我是老交情了,你就认命吧。在上班前会解决的。”
  “要去哪里?”
  “左门町,现场。”
  一如往常,木场完全不加说明。青木也明白他的个性,完全没有发问。
  从水道桥到四谷有三站。经过四谷署前面,抵达现场时,时间还不到七点。
  纷乱的街景,寂寥的小巷。古老而肮脏的人家仿佛在宣示自己是建筑法规订定前落成的似的,盖得拥挤不堪。
  多田麻纪的家,不可能通过审查的卖春宿。
  木场喀啦啦打开玄关门。多田麻纪小小地蜷坐在入口处,她抬起皱纹遍布的脸,因刺眼而眯起双眼,盯住魁梧的刑警。
  “干吗?,你这官差真是放肆。”
  “哟,阿婆,半天没见啦。”
  “是吗?你这种丑八怪,就算过一百年我也不想再见到。回去。”
  “这可不行哪。我请教你一下啊,阿婆,你是不是有话忘了跟我说?”
  “没有,我跟那个小芥子还有你已经说得不能再多了,都说完了,而且我不是什么阿婆,我叫多田麻纪。”
  “麻纪阿婆,你都几点睡觉?”
  “八点就上床了。虽然不是马上就睡得着,不过就算晚上醒着,眼睛也看不见。客人大多都是半夜才来,要是醒着等,身子哪撑得住?有客人来,我才会起来。喏,回去吧。”
  “你说玄关不上锁是吗?”
  “没锁啦,要我说几次?老娘穷的很,来者不拒,反正也没啥好偷的。客人来的时候要是门锁着,生意不就溜了吗?”
  “就算不客人来,如果你睡着了,不就不知道了?”
  “客人来这儿都会叫人的。玄关口一有声音,我马上就醒了。”
  “如果没出声的话呢?不会有人默默进来,就这样默默回去吗?”
  “才没那种呆子呢。就算偷偷摸进来,一做了什么事,我马上就知道啦。才不会让他们白住。”
  “你都怎么做?”
  “只要老娘坐到这里,人不就回不去了?你真是个呆头鹅。”
  “你都会坐在入口吗?像现在这样。”
  “是啊,我一起来就在这儿了,反正也没其他事做,这是生意哪。喏,回去吧。”
  反正麻纪也只会在口头逞威风。
  “这样啊,好吧,阿婆,麻烦你一下,借用个玄关啊。喂,青木,你假装一下那个葫芦。”
  “葫芦?”
  “前岛啦,那个没用的老公。”
  “哦,前岛贞辅吗?就是那边的……等一下,前辈,你有什么新发现是吗?”
  “知道的事都一样啦。别啰嗦了,快照我说的做。喏,是那边的电线杆吧?”
  青木纳闷地歪着脖子,走到小巷对面的电线杆,蹲下身子藏起来。
  “喂,葫芦藏的是那边吗?”
  “贞辅是这么说的啊。这里的话,喏,大马路那边不怎么看得见吧?”
  木场走出小巷,往大马路方向望去。已经有行人往来了,但是大马路那边应该几乎看不见青木,不过反过来就看得一清二楚。木场大声指示青木尽量藏好,走进玄关关上门后,再次打开。
  ——川岛是这样出来的。
  稍微挺直腰杆子,川岛比木场还要高。
  ——就在路灯正下方嘛。
  看得一清二楚,不管怎么藏都看得见。木场哑着声音叫道:“藏到垃圾桶旁边怎么样?”青木移动位置。
  “喂,青木,那里对吗?身体再压低一点,藏好一点!不能绕到垃圾桶后面吗?”
  青木说:“不行啦”。垃圾桶紧贴着围墙设置,这好像是极限了。那里再怎么说都是玄关正门对面,不管藏在左边还是右边,都一样看得见。
  贞辅作证说:
  ——他的脸被路灯照亮,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确实看到他的脸了。
  这对川岛来说应该也是一样,条件相同,彼此都看到了。倒不如说,躲在路灯正下方的贞辅更加一目了然。而且从路灯的位置来看,夜半来访的客人完全是逆光,就算看得出人影的轮廓,有夜盲症的麻纪应该也看不清楚客人。
  不管怎么样……
  川岛都看到在外面监视的贞辅了。
  川岛曾经一度折返,所以他应该看到贞辅两次才对。
  尽管如此,川岛却完全没有设法除掉贞辅这个障碍。这代表川岛根本没有任何内疚之处,没有其他解释了。杀人犯被人看见行凶现场,应该不可能不赶紧逃走,还悠哉地走回可能已经暴光的住处。
  “辛苦了。青木,可以了。接下来,你进屋子旁边的缝隙里去。”
  青木默默地听从命令。木场走到旁边,确定青木侧着身体穿进狭窄的空间里。
  “去到不能再进去的地方,直到尽头,到了没?”
  青木说:“到了”,木场吼道:“好,竖起你的耳朵!”接着回到玄关,走到脱鞋处,把门关上。麻纪在背后狐疑地看着。
  数到十。
  木场又开门,走出外面,反手关门。
  他窥看隙缝说:“怎么样?青木,已经可以了,出来吧。”
  青木一脸莫名其妙,左胸黏着蜘蛛网,拖拖拉拉地出来了。
  “怎么样?有听到什么吗?”
  “玄关对吧?听见了,听得到。”
  “听到几次?”
  “几次?呃,是有开关门的声音啦……喏,我的身体转不过来,听觉和建筑物的墙壁平行,往左右扩散了。声音当然是听得到,从方向来看也知道是玄关传来的,可是没办法分辨很清楚。”
  “这样。就算从里面出来再进去,也不能明确地听出来吧?”
  “当然听不出来了,只听得出玄关门打开而已。这怎么了吗?”
  “没事。接下来是老太婆……”
  木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回头,麻纪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一张皱巴巴的脸不高兴地瞪着他。“干吗?在别人家门口鬼鬼崇崇的,搞什么鬼啊?快点滚回去吧。”
  “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走人。”
  “什么?”
  “这一带有估衣铺——不,有当铺吗?愈近愈好。”
  “怎么?缺钱用啊?你们这些税金小偷,过得还真爽快。”
  “阿婆也有缴税啊?”
  “谁要缴那种东西。当铺有啦,走出马路以后,往警察局反方向走,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是一家叫中条的当铺,明治元年创业的老店啦。”
  “这样啊。那我等下就去那里赎回你拿去当掉的友禅,当票拿来。”
  麻纪不说话了。
  青木把脸探到木场面前。“前辈,这是在说什么啊?”
  “青木,这么一来啊,密室就不见了。”
  “什么?密室?哦,那个房间上了锁的事啊。那是老婆婆骗人吗?”
  “不是骗人的。对吧,阿婆?”
  麻纪紧紧抿住嘴唇,从木场身上别开视线。她的眼睛虽然湿了起来,态度却依然刚强无比。
  “阿婆啊,你的那双势利眼差点就被人戳烂啦。”
  “什……什么意思?”
  “你踢开门的时候,溃眼魔还在那个房间里啊。”
  “你……你说什么?”大叫的反而是青木,“前辈,什么意思……?”
  “溃眼魔就是平野的意思。”
  “请、请你说明一下,那个房间里除了被害人以外,只有川岛而已,也没有其他人出入,所以……”
  “有人出入啊,稀松平常地。”
  “有人出入?可、可是就算那样,发现时间和杀害时间相差了四个小时以上,凶手没有逃走,一直待在尸体旁边做什么……?”
  青木交互看着麻纪和木场,然后沉默了。
  “听好的,青木。贞辅开始监视行动以后,的确没有人进入这栋屋子,确实没有。凶手是在更早以前进来的。他比被害人更早一步潜进屋里,守株待兔。”
  “这里这么容易就能侵入吗?”
  “这个阿婆不会去留意来自外面的入侵者,她可能睡着了吧。她说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偷,应该是真的,所以也不会有小偷进来吧。而且玄关根本没上锁,这种房子两三下就可以溜进来了。因为没有理由侵入,所以才没有人侵入,如果有目的的话,要进来是很简单的。只要进入屋子里,接下来只要屏息潜伏,绝对不会被发现。”
  麻纪愤愤不平地听着。
  “青木,听好了,平野事先潜进来,藏在这栋屋子的某处。这么想就是了。”
  ——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后女人和川岛来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平野似乎不杀男的。平野一直等到川岛睡着,或川岛离开。这部分是我猜想的,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大概是女人先睡了,川岛早一步离开房间。凌晨三点。”
  “然后……平野他……”
  “没错,在平野看来,幸亏川岛回去了。命案现场无法从外侧上锁,所以川岛离开,女人睡着的话,那个房间的门锁就是开着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溜进去。平野偷偷摸进女人睡着的房间里,先锁上房门,好让被害人无法逃走。接着他骑坐在睡着女人身上,待她一醒,就动手杀人。不过根据里村的说法,凶手似乎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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