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上)-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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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这样推测如何?这是一种事后伪装,为了让人以为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真凶。因为大入道如果是凶手,就不可能自己丢掉眼镜。而尸体就像前辈说的,也不会丢掉眼镜。丢在窗外的那副眼镜暗示了第三者的存在。如果有第三者,警方就会根据凶器和指纹来推断那是平野,那么这个案子就会被断定为平野这个精神异常者所干下的随机杀人命案。那家伙打的一定是这种如意算盘。”
“那……密室呢?”
“密室的意义依然不明呢。前辈,我想这应该也是那一类的诡计吧。事实上,若是没有前岛这个怪人出现,这次的案子也会被当成平野干的吧。”
“唔……是啊,今后这么断定的几率也相当高哪。溃眼杀人案的凶手就是平野——这种底下的共识已经在署里散播开来了。”
“不过事实上,也有不少人对此存疑,前辈和我都是如此。我们之所以会起疑,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大入道的登场。所以大入道才会为了预防万一,耍一些小手段。不对吗?”
木场无话可说。老实说,他思绪混乱了。平野干下的异常连续杀人事件里突然跑进了一个大入道——这么想才会出现矛盾。如果把全部事件都想成是大入道干的,不是比较说的通吗?对吧?
“这……”
这很难说吧。对于平野凶手说,木场也隐约保持着疑问。但是要把大入道——川岛摆到平野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事件的中心,木场无论怎样就是会有所抗拒。为何会这样想,木场自己也不清楚。反倒是事件并不连贯这样的看法吸引了他。他深深感觉到,就算川岛与事件有关,也仅止于这次事件。
“……不对。我在去年夏天和川岛见过一次面,如果事情就像你说的,那么那个时候川岛已经是杀人犯了。这不可能。”
青木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就说大入道还不一定是川岛先生嘛。可是前辈,你会执着于川岛先生这个人,是有什么理由吗?”
“也没有啊。”
“有什么理由非要包庇川岛先生不可吗……”
“才没有咧。我没欠那家伙任何人情,也没那个情义。”
“那就是所谓的友情喽?”
“哈!别说那种惹人发笑的话,真够幼稚的。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就是会去在意那种小事。川岛的事也一样,只是这样而已。”
“前辈,你和川岛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对于川岛,木场其实所知不多。
木场回想起来。
木场记得,他和川岛是在淀桥一带的大众酒馆认识的。那个时候,木场才二十出头。那么就是将近十五年前的事了。
“酒馆里有个男人正在大吵大闹,于是我和樐窘蛄礁鋈肆种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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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抱着店里的巨大招财猫四处挥舞,上上下下闹得翻天覆地,没有人阻止得了。结果我和樐窘蚰歉霰康懊闱恐谱×怂歉鋈司褪谴ǖ骸!
“他为什么要大吵大闹?”
“不知道。可能是好玩吧,当时年轻气盛嘛。”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三个人臭味相投,一起闹了起来,真的是很蠢。樐窘蛱咂魄奖冢揭哺侠戳耍还颐侨龆继又藏擦恕R蛭飧鲈捣郑颐钦角熬R黄鸷染疲蛳嘣既セń帧?墒恰前。也磺宄纳砑冶尘埃惶倒诹方5馈U胶蠹娲问缚墒!
真的……
重新这么回想,木场对川岛这个人陌生得教人吃惊。不是所知不多,根本是一无所知。但是过去他从未感觉这有什么奇怪,说穿了交朋友就是这么回事。没道理说不清楚彼此的人生就没办法当朋友,而且就算自以为熟悉对方,但人们对朋友常常是意外地陌生,
“川岛先生家住哪里呢?”青木问道,木场回答说:“是你也很熟悉的池袋。”
“池袋啊……”
“怎么?池袋怎么了?”
“前岛抄下来的电话号码,好像是风岛池袋那一带的号码呢。”
“是吗。”
事到如今,他也不感到吃惊了。
现在,木场几乎已经确信大入道就是川岛了。不管青木说什么,当墨镜与军服登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认定了。至少在出现否定性证据之前,在木场心中,大入道就是川岛其人。他只是不知道川岛与杀人事件有什么关联。川岛是凶手吗?共犯吗?被害人吗?有可能就像青木说的,他也是除了这件案子以外的凶手吗?如果川岛是凶手的话……青木默不作声,所以木场兀自沉思起来。
杀人的理由是什么?逃走后再一次折返的理由是什么?上锁之后逃脱的理由是什么?
原地打转。
结果木场发现尽管自己没有确实的想法和坚定的意志,却一点都不肯改变自己的见解。青木的意见只是拂过木场的表面,就消失到别处去了。不过,青木说用其他意想不到的道理来重新审视案件,就会浮现出不同的解释,他觉得这个想法颇有道理。但木场认为青木摆进去的道理似乎不对。——什么样的道理才说得通?
理由。道理。理论。原理。理。
那种东西,想了也是白想。
结果木场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老是这样。用脚走,用手摸,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用身体去理解。除了靠这些方法以外,木场无法顺利地捕捉事理,无法感知世界,不觉得自己活着。
他看到青木已经趴在桌上,似乎喝得酩酊大醉了。木场叫了几声,却只得到口齿不清的应答。木场总算笑了。
——一点都没变哪。
青木一旦睡着,没有一个小时是醒不来的吧。他虽然各方面都进步了很多,但喝酒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木场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一板一眼地算账,将刚刚好的数目交给摊贩老板。
“老板,这小鬼就拜托你了。”
老板似乎有点重听,“嘿?”地大声反问,但木场不想再说第二次,就这么站了起来。
——去看看吗?
也只能去看看了。
木场将意识集中在双肩,使劲踏出脚步。将脑袋放空,尽可能勇猛威武起来。这么一来,刑警的服装就会化为盔甲,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落伍而没有内涵的笨蛋浑身紧绷,充满无意义的干劲。
木场前往池袋。
当然,是为了前往川岛的事务所兼住所。
那里也是木场在辖区任职时的负责范围。
烧毁、重建、破坏之后,池袋变了。
曾经繁盛一时的东口黑市在前年完全拆除,盖起了清洁的站前广场。但是池袋的黑暗并未从此烟消云散,西口仍然是非法摊贩和闹市的势力范围,黑暗在各处张开大口。池袋十分危险,偷窥者只要从裂缝稍微探看,一下子就会被吸入黑暗当中。所以木场总有一种印象,觉得池袋这个城镇与其说是在开发当中,不如说更像是毁坏了。
他在二十三点过后抵达目的地。
——真是笨。
都到这步田地,木场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过,他认为应该没办法在末班车之前把事情办好,那么就没有交通工具回家了。若是什么事也没有,可以再川岛那里过夜,若是碰上最糟糕的情况,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走回小石川的老家。
木场听说,池袋过去曾经是江户的边界。有人告诉他,因为这样,这里才会有这么多墓地、监狱和疯人院。可能是因为这样……
——这里也是阴湿的。
木场也有这种感觉。
从车站前的道路往堀之内方向走上一小段路,便可进入犹如纷乱魔窟班的夜晚城镇。年糕红豆汤店,串烧店,似乎还可能喝到甲醇的小酒店。令人误以为是废墟的烧过的商业大楼。大楼的五楼……
就是川岛生活起居的“骑兵队电影公司”事务所。这里确实在制作电影,但是川岛具体在做些什么,木场并不清楚。
他也只拜访过一次。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鄙俗的闹市愈到深夜,愈会涌出自暴自弃的活力来。到处都是无赖、醉汉及夜晚城镇的居民,行人也相当多。
可是……
木场全身都化作耳朵一般,远处的烦嚣喧闹如同漩涡般包裹住全身。酒鬼的尖叫声,混杂着配合演歌式的伴奏而唱的荒腔走板的军歌声。还有野狗被踢发出的惨叫声。打架的怒吼、笑声、哭声、以及……
——竟然在监视
木场没有错过那一丝紧张感。
他慎重地踏出脚步,沿着建筑物墙壁行走,在大楼入口旁停步。他一面注意背后,一面窥看里面的情况。刑警就在附近,是池袋署的人吗?还是……
——或许是四谷署那些家伙。
既然如此,就毋庸质疑了。这代表前岛抄下来的电话号码,是骑兵队电影公司的电话。那么大入道就是川岛。木场把手按在胸口,从外套上确认证物。
——要怎么做?
不要想,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就是了。木场只是来拜访川岛这个朋友罢了。
他握住生锈的门把,冰冷极了。
后颈隐约感觉的一股相同的寒意,他忽地抬头仰望,白色物体正零星飘落。
门扉“叽”的一声打开了。
踏进一步,就在这个时候,尖叫……吗?
“喂!等一下!不许逃!”
伴随着叫骂声,一团巨大的物体从楼梯滚落下来。
物体一来到地面,立刻猛地伸长,朝着木场——不,门口直冲而来。上面传来叫声:“喂!抓住那个男人!”
“男人……”
木场总算看出那是个人——而且是个庞大无比的人——瞬间对方狠狠地撞向木场。木场立时揪住巨汉的衣服,硬是撑住不被撞倒,就这么一个回转,背对着建筑物用力挺住了。木场的腰力过人,巨汉猛烈抵抗。两人纠缠在一起,推挤到巷子里。对方的脸在月光中朦胧地浮现。
“川新,川岛!”
“修……”
他在害怕。
川岛抓住木场那一瞬间的空隙,顶出手臂,用力推开木场的肩膀。
木场被撞出去,一阵踉跄。
川岛借着反作用力,跳到巷子正中央。
木场庞大的背撞到门扉,震出“砰”的一声巨响后,总算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
“我还不能被抓。”
“你就是凶手吗?”
“去问女人……去问蜘蛛。”川岛以几乎听不清楚的速度匆匆说道,踏出修长的两条腿,如脱兔般奔逃而去。
——他说什么?
川岛那句话一下子削弱了木场的气势。刚才的叫骂声逼近背后,两名男子推开呆立在原处的木场,跑进巷子里,追向川岛。接着闹哄哄的气息自昏暗的楼上跑了下来。
木场缓慢地回头。
——刚才……
——他说还不能被抓?
“木场兄!”
气喘吁吁地跑下来的,是那个长得像蝾螺的刑警
“你不是警视厅的木场兄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不,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碰巧。你们才是……这是在干吗?在抓什么?”
“呃,喏,刚才、刚才那个暴徒就是凶嫌。”
“凶嫌?怎么回事?”
“前岛八千代留下来的纸条上的电话,就是这栋大楼的五楼。那个大个子叫做川岛新造……”
用不着听他说,木场也知道。只是这么一想,就真的听不见了。眼前的蝾螺兀自张着嘴巴动个不停。
“……然后就传来惨叫声。所以我们破门而入,结果那个女人……”
“女人?”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的叫喊声传来。
“……那家伙正想杀了那个女人。”
一名女子被警察抓着手臂走了过来。
——娼妇吗?
外表打扮显然就是个娼妇。
妆画得很浓,涂得死白的脸上是鲜艳的红,眼睛则画了一圈蓝。
“要是冲进去的时机再晚一些,她就被杀了。那家伙推倒桌子……喂,怎么了?”
“叫你放开我!”
女子甩开警官的手,窜过木场旁边。
色彩缤纷的裙子轻巧地一翻,她在巷子里站定了。
多田麻纪说的那种廉价白粉的香味掠过木场的鼻腔。
“跟我没关系,我最讨厌警察了!”
女人说完,将披在身上的对襟毛衣挥舞了两三次,“呀”的一声,扔向木场,丢下一句“再见”之后,朝着人群奔去。
“喂,等一下!”警官追上去。
蝾螺慌了手脚,也跟了上去。
木场拿着对襟毛衣,就这么呆立在原地。
蜘蛛。
——去问蜘蛛……吗?
女人的余香久久不散。
女人白皙的后颈妖艳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