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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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鹏飞到我面前。
“江马莉对你评价甚高。”我先说,表情严肃,是因为不想从一开始事情又走向偏差。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到这儿来。”他耐性的富有等待意味的眼神还是一样。
“你知道她是郑耀扬的表妹才接近她?”我大胆作出猜测。
“不是,开始不知道。陈硕,我的人格没有问题。”
“如果作为马莉朋友的身份,你随时可以造访。”我表情缓和一些,“打算留在香港了?”
“嗯。”他点了点,“总觉得这儿还有发展。”
“呵。”我笑笑,没搭腔。
门外车大灯闪了闪,我知道是郑耀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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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动,仍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冯鹏飞对坐,他往落地窗外看了看,回头问我:“是他?”
“嗯。”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看我无声地挑了挑眉,一脸探究的表情,他也略感自己唐突,於是更正:“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他一起合作有多久了?”
“你不是很清楚麽?”我笑了笑,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身子斜靠在窗框边上往外看。
然後,听见一个令我意外的声音,那个优美的声线配上一个优美的身段,梁敏仪!“耀扬,我真不知道今天怎麽感谢你的慷慨。”她边笑边像主人一般踏进客厅。
郑耀扬的手臂绅士地让梁小姐挽著,抬头见我迎接他,有点奇怪,他不动声色地脱开手对我说:“本来昨天傍晚约了敏仪在半岛做采访的,结果临时有事没能到场。”
她很大度:“我可没打算兴师问罪,我知道如今的记者都不讨人喜欢,只後悔应该先约陈硕出来。”
呵,才几日不见,直呼其名态度亲密,我竟不知道他和梁敏仪已经走得这麽近了。
他打趣:“那好,你先采访陈硕,他可是我的全权代理人,他的话比我的更权威──”这时,郑耀扬也看见了其他客人。
梁敏仪反倒先迎上去:“鹏飞!好巧,你怎麽会在此处?”真是八面玲珑的好手。
冯鹏飞似乎真的与她挺熟,也站起来上前与她握手:“敏仪,何处不相逢。”
“你是来见谁的?”她笑问,意有所指。
“我!”马莉已经端著咖啡笑嘻嘻地走出来,“我请到的客人都是精英,那两位是章凯和露露。”他们互相打招呼。
我贴近郑扬耀:“你搞什麽鬼?”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他冷静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正与梁敏仪熟络的冯鹏飞,“你别告诉我他就是马莉的男朋友?”
“怎麽?你还想干涉他们?”我笑得挺冷。
“这个人不安全。”
“你指哪方面?”
“哼,你不会看不到吧。”他轻声说了句,我刚要走两步,他又扯住我胳膊,“他曾经对你……”
“别翻老账,我忘了。”轻轻甩开他的手,“是什麽动力让你突然喜欢接受采访了?”
他扯起嘴角:“你──妒忌?”
“去你的。”我往那堆人走过去,回头补充一句,“我脑子可没坏掉。”我听见他沈沈地笑了。
梁敏仪上来对我说:“鹏飞是我的好朋友,他是运动好手。”看来是私交。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陈硕,我要给耀扬出些题目做,有疑问,我会向你考证。”
我笑笑,没答话。郑耀扬说声失陪,带著梁敏仪上楼去书房作专访。
我又回单座沙发上坐定,马莉大侃特侃,但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姓冯的,他偶尔将目光投向沈默的我,并没有异样。等时间有些晚了,章凯起身主动说要护送女士回家,带著露露先行一步。冯鹏飞出门前问我要了个电话号码,干脆地告辞,马莉送他到门口。
“他刚才喝过酒,开车要不要紧?”马莉边回头张望冯鹏飞的车开出大门,一边自言自语地走回来。
“放心,他绝对会提高警惕。”我插一句。她扭头瞪我一眼,然後傻笑:“陈硕,我爱上他了。”
“摸清楚他的想法再下定论。”
“无论他怎麽想,我反正是爱上他了。”
“保重。”我上楼,马莉叫住我:“嘿!耀扬是不是和那个梁小姐在谈恋爱?”我脚步滞了滞,在楼梯上转身看了她一眼:“这你得去问他。”
“陈硕!”
“想说什麽?”
“你和耀扬是不是……情人关系?”马莉认真地盯著我,“虽然你们在人前一向克制稳重,但我从你们的眼神中看出不一样来,我知道你们是……”
“别说了。”我打断她,“这事儿你最好别问,也别管。”
经过书房的时候,本来并没有想过要停步,但里面飘出的轻悠音乐令我的脚下不由自主地缓下来。我没有经过允许,直接拧开了书房的门,昏暗的灯光充满情调,一对俊男美女正相拥起舞,书桌上摊著形同虚设的录音笔和纸张。
郑耀扬的警觉一向高,他已经回过头看到我。这时,我的手机该死地响起来。女人也抬眼有些吃惊地看著我,我扬了扬手表示抱歉,顺手接起电话,退到走廊里。
“喂?”
“陈硕,是我,冯鹏飞。”对方的声音镇定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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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声问:“你在开车?”
“不,我靠在路边停了。”
“有什麽事?”
“陈硕,我只想确定──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对著空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嗯,算是吧。”
“陈硕,五年了,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习惯似乎仍然没有变。”他的说法不算含蓄。
“是麽?可能固执对我有好处。”
“郑耀扬……他适合你吗?”
我哼笑:“还没有人有资格这麽问我,也包括你,冯鹏飞。”主动掐线,回身往自己房间走。
“陈硕。”郑耀扬出来叫住我,“我先送敏仪回去。”
我回头看著她:“有时间会来拜访你和何夫人。”
也许是刚被我撞见那场面的缘故,她的表情尚有些红:“我们是朋友了,下回你一定要和耀扬来参加我私人party。”我礼貌地点头。
朋友,呵,我陈硕哪儿来这麽多朋友!一天之内冒出这麽多不相干的朋友来。
郑耀扬大约一小时後回来的,直接进我的房间,我刚洗完澡正从卧室出来倒了半杯香槟。我瞥他一眼:“怎麽不敲门?”
“你刚才有敲麽?”
“哈。”我干笑,以酒润喉,“这酒没有去年的淳,你是让人从哪儿空运过来的?”
他说他的:“你刚才有事找我?”
“搅了你的兴致?”我回头盯著他。
“陈硕,我喜欢她,但并不是爱情。”
“你把人带到家里来,就是要让我知道你们之间只是相互喜欢?”我走到他面前,“郑耀扬,你会不会太客气?”
“你可以直说。”
是,我是很有必要说明:“我看不惯你在我隔壁跟别人跳舞,这够不够清楚?还有,这跟妒忌的问题无关,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彼此变得肤浅。”
“好,没有下次了。”他抱起双臂盯著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更多的内容。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拒绝那样的女人,是我,大概也不会放过机会,你根本没错,错的是我。”将香槟饮尽,又觉得不但不醇还无味,“郑耀扬,我们是不是该冷静一段时间?你想想你要的是什麽,我也想想我要什麽。”
“算什麽?各求所需?”他的眼睛暗了暗。
不知是什麽力量让我把话一说到底:“我和你之间的习惯或许已经成了某种负担。”
“你想说什麽?你脑子里最近都装了什麽?我有点看不透。”他与我说话一向坦率,“我不会跟女人乱搞寻开心,上回你和那个模特的事搞得上头条,我也没当真。”
“我以为你信任我。”我看著他安静地说。
“对,仅管我也会吃醋,但我信任你。”
我靠近他:“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羁绊,你也不是我的挡箭牌,你我只要做足自己,其他不必强解。郑耀扬,你信任你自己吗?”
“陈硕,没有人可以取代你,这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一次又一次。”他的手伸到我的耳後抚摸,我抬手推开他,突然笑了:“我又不是女人,不用你安慰,你管你自己。”
“你有心事。”他的语气很肯定,“白天的那份报告,你错了好几处,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我拍一下他的胸口,转身躺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你别自心为是啊。”
“嘿。”他轻唤,在我身边坐下,抓住我的手臂,声音有些安抚味道,“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对於他的敏感,我倒是见怪不怪。
“有谁会找我麻烦?”我抬一下眉,斜睨他,“你?”
“别跟我装蒜啊你!”他俯下来将上半身压上我的胸膛,望进我眼睛深入,“陈硕──我信任我自己。”
“好,我说。”我一个翻身把他反压在身下,“有麻烦的可不只我。”
“噢?”他邪邪一笑,“说来听听,说不定幸运,可以躲过去。”
“我哥陈仅,他可是职业玩家。”
“他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查不到他的底细,毫无线索。”他挺老实地交代。其实我早知道,关於我的事,他不会耐得过三天,肯定会亲手去翻。
“我跟他很多年没有联络。”
“他是特工?”他微微抬头咬住我的下唇。
我跟他缠吻了片刻才道:“你最近是不是电影看得太多?这麽缺乏想象力。”
“你是不是找死?”
我笑,可表情并不轻松:“他在给我下套,力劝我加入豪门。”
“豪门?”
我叹口气:“纽约暗街最有权势的几个帮派统称,陈仅目前在一个大支流做大哥,手下的人恐怕比我们公司还多。”
“他怎麽又回头想到你了?”他一把拥住我,“你要是再去打打杀杀,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否则我可能会转行当古惑仔。”
我居然也有心情打趣:“很久没沾血腥了,最近是不是又手痒?”
他无声地笑了笑,手在我身上游移:“他算不算危险人物?”
“总之,比你我危险。”我一下严肃起来,“还有,他盯上我很久了。”
“证明。”
我挣脱他的手臂,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包东西,扔到他面前,他坐起来看了我一眼,动手拆开。
“他寄过来的。”
他也有点困惑了:“是我们这两个月以来的活动照片。”
其中不乏我与郑耀扬的一些亲昵的耳语画面,包括我抱陈扬出门的一些生活照,都是在公众场所被偷拍的。手脚真干净,我们居然没有察觉过。
“很得体啊,没有不妥。”他边开玩笑边也皱起眉头,“他什麽目的?”
“可能他认为适时了解一下胞弟的现状,是一种关心的表示。”
“胞弟?”他抬头,“你跟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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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惊讶麽?”我笑了,偶尔看到郑耀扬大惊小怪,其实也挺过瘾的,“没想到他会来香港找我麻烦,我知道阿仅在暗街混得很好,只是有几年没有联络了,所以也有些意外。”
“你不觉得有什麽事情需要同我交代一下吗?”郑耀扬环抱双手,一脸平静地暗示我,“我可不想吃暗箭。”
“怎麽?你信不过我会保护你?”我戏谑地问。
他低笑:“那要在我知情的情况下。”
我知道,他想要答案。权衡之後,还是决定摊开讲。
“我父母一开始在中国大陆,後来移民到德州,我们出生的时候,他们在澳门,懂事後,我们就已经在内华达州了。”我迎上郑耀扬思索的神情,“知道他们是干什麽的了吧?”
他沈声道:“职业赌徒。他们在拉斯维加斯呆了多久?”
“七年,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什麽叫做安定,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翻开陈年旧事,已经不复伤痛,但仍觉得沈重,“自从我爸还别人一只手之後,我们一家开始逃亡。但赌徒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而我们兄弟两个无疑也选择了不同的路。陈仅去了暗街,想以黑制黑,而我,在黑白两岸挣扎,直到遇上张守辉,他赏识我的无牵挂和毅力,给了我创业基础。”
“听说你也在暗街混过。”郑耀扬说了句,我在地毯上随意坐下,把左手臂架在他腿上。
“是,陈仅只比我早出生十五分锺,所以,他有麻烦时,我会在夜里假扮他,帮他顶场,那时候,大概十七八岁,我们像是一个人。”
郑耀扬似乎有些发怔,微微皱眉低头看我:“我以为相处那麽久,你不会再有什麽事情会令我吃惊的了,但是,事实证明,你真不是个一眼能看到底的人。”
我摇头:“如果阿仅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情况会更糟。”
“他会攻击我们?”
“不会,但他也绝对不会支持。”
“这个认知我是有的。”郑耀扬拍我手臂一下,站起身来,“总之,没有人阻止得了我们。”
“如果不是狂,我们可能也坚持不到现在。”
“还有其他什麽原因,你知道。”他转身用手指指我,笑著踏进浴室。
隔了三天,就出了个大状况,小陈扬被人劫走。
我当时真是火极了,马莉急得直哭,而郑耀扬因为当天在跟新加坡的合夥人谈判,我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因为知道是哪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