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群 药师令-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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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你现在还不能睡。”云涛发现她呼吸渐渐浅缓,心跳也不规则,身体慢慢的烫了起来。即使她柔软的身躯伏在他身上,他却连遐思的时间都没有,“睡了怕就醒不来了!乖,告诉我,算学是什么?”
唐药觉得自己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趴在云涛的身上呓语,一个则冷静的在一旁看着。
无疑的,落水着了凉,加上自己素来血行不足,她应该是发起烧来了。
“算……算学?天地人三才……五经算术……上中下数……大衍之数……五行八卦……”她含含糊糊的念着,直到云涛将她放下,才无精打采的住了口。
空气间淡淡的弥漫着牛羊的骚味,唐药抬头望望,发现他们身处于一间破败的小屋,这儿应该是放牧人春夏时的住所,只是现在入秋了,已有些荒废。
云涛四处找寻,找到了几条粗糙的布被,他犹豫着想叫唐药把湿衣服脱下来,又觉得太唐突,说不出口。
几经挣扎,看她苍白的脸开始泛出异样的红艳,他还是说了,“妹子,你把衣服脱下……盖……盖这布被吧。”他红着脸,说得结结巴巴的,“要不然……会着凉的……”
唐药迟缓的脱着衣服,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放心不下这个傻大个儿。这样纯良的心性,一定会让他吃大亏……一定会的。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不可得罪小人……”停下脱衣的动作,她一把扯住他,掌心烫得像炭火,眼睛赤红得让人害怕。
说完,她身体一软,已然昏厥过去。
转载自POOH乐园 雨扫图 云校对
等再醒来,唐药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密密实实的被裹在布被里。
金黄色的火焰啪啦啪啦的轻响,从屋顶的破洞散出烟,仿佛回到金蛇寨的营火边。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渴望想回到那儿去——回到能安心和云涛一起漫步的金蛇寨。
她眨了眨眼,命令自己不可软弱的滴下泪。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云涛在她颈窝旁缓缓呼吸。
原来温暖……不是因为火的关系。
她闭了闭眼睛,享受片刻的温馨和安全感……不过,她散落的头发快落到火堆里了,她无奈的伸出裸臂,把自己的头发救回来。
这一动,惊醒了云涛。他惊慌的把手一松,险些害唐药滚进火堆里,立时又手忙脚乱的将她抱住。
“我不是……我没有……呃……你若继续穿着湿衣服……所以……我眼睛有蒙起来……”云涛慌着解释。唉,连自己都听不懂,他怀疑唐药怎能听懂?
唐药望望晾在一旁的衣服,叹了口气,“我懂。我睡多久了?”
“几个时辰而已。”云涛松口气,“你刚刚烧得好烫……”
“只是着凉罢了。这破烂身体,我自己都不想医了。”她挣扎着移动身子,发烧让她全身酸痛不已。“衣服可干了?若是干了,我们就走吧。”
“你还病着哪。”云涛担心得不得了,沉默的看看自己的剑,那是唐药唯一带下船的东西。“你为什么只带这把剑?”
“我看你很珍视它……虽然……是一把破剑。”她喉咙异常干渴。
见她嘴唇干裂,云涛赶紧拿竹管盛水给她喝。
她贪婪的喝了好几口,才又开口,“别担心,飞钱还好端端的缝在我的衣襟……”
“我不是担心钱!”他身上还有几贯铜钱,再不然撑到洛仙镇,他也还能找找师父的旧友帮忙。“你的琵琶……”他心下有些难过,“你那么喜欢……”
“我最喜欢的不是那把琵琶。”她微微一笑,只是惨白的小脸让她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我最喜欢自己的声音。你帮我看看,我舌头是不是还在?”
云涛让她逗笑了,大掌轻轻抚摸她纠结的头发,“我也最喜欢听你唱小曲儿。”
“等我好了,就唱给你听。”她软绵绵的偎在他怀里,“那把破剑是你师父给的?”
“不是。”云涛露出纯真的笑容,“那是有一回我看个老乞丐可怜,把午餐给了他吃,又跟他灌了好几坛酒……那老人家酒量好的咧……”
云涛好酒,却不喜欢那些蜜水儿似的好酒,他最喜欢烧刀子,跟人家拚酒也以坛计。不要说师父,连几个师兄弟看到他拿酒来都色变。好不容易找到酒伴,他和那老乞丐喝了好几天,才比出输赢。
老乞丐醉倒了,把剑送给他。他本来想先收着,等老乞丐酒醒了,再把剑奉还,没想到第二天那老乞丐就不见踪影了。
“你带在身边,就是想还他?”唐药不禁发笑。
“也是啦。”云涛搔搔头,“但……还不只是这样。他教了我怎样御气,可惜我太笨,不知道要怎样教师父。”
唐药敛起眉,心下有些恍然他何以武艺平平,却内力惊人。“你师父要你教他?看了这剑,他怎么说?”
云涛不懂她的紧张,“师父没要我教他啊,是我自己告诉他的,他本来还不许我说呢。不过师父要我将剑佩在身上,若是再遇到那个老人家,说什么都要恭恭敬敬的。”
她这才舒下一口气。听起来,罗大侠的确是个侠义之士。想也知道,云涛遇到了高人,传了套内功心法给他,这剑……
向云涛讨了剑来,她看着斑斑驳驳的剑身和缠着麻绳的剑柄,轻轻敲击,并没有夹层。
她犹思索着,云涛怕她劳了神,把剑归了鞘。“你和我师父一定合得来。我师父也跟我讨了剑去敲呢,你们想敲出什么?”
“想敲看看你的脑袋会不会开窍。”唐药白了他一眼。
“啧,你们干嘛想得这么复杂?不过是把剑。”他皱皱鼻子,“说真的,妹子,你到了湖南之后……”这疑问搁在心里很久了,他实在憋不住,“你打算上哪儿去?”
“京城。”她心不在焉的回答,“我有个伯父在国子监太医署,去年他捎信给我,说宫里没有女太医很不方便——”
“你要入宫?”云涛的脸都白了,“不行!”
唐药的心思从那把剑上转回来,“龙大哥,你急什么?我是入宫当太医,又不是入宫当秀女,你放心——”
她正要告诉云涛,她不打算拿下脸上的伪疤,他却激动的大叫,“你知不知道进了宫就出不来了?!”
望着她惊愕的脸,他勉强沉住气,不想吓到她。“妹子,你这样好相貌,一旦入宫,皇帝怎么会放过你?如此一来……”他急得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我再也见你不到了!”
这话像是把利箭,射穿了两人的心。唐药惨白着脸低下头,不知道心里是甜蜜多还是凄楚多。
他……他也不过是重义而已。唐药按捺住心里的莫名想法,轻咳一声,“龙大哥,我对荣华富贵没兴趣,也厌烦争权夺利,我入宫当太医,这疤……绝对不会除去。我行动很方便的,若你来京城,我们兄妹还可以在京城的烟雨楼喝酒。我酒量是浅,不过兄妹相聚,我也会尽量多陪你喝一杯的。”
她……她到底只当他是兄长一般。云涛只觉喉咙塞满苦涩,说不出有多难受。
“你还没去过湖南呢。”他压下满心的失望与心痛,“我们临波镇可美着呢。说不定你治好了师父,会愿意留下来。”他喉头像梗着硬块,“镇上也没什么好大夫,你若愿意,我跟师父说说,我们兄妹在镇上开个医馆,你说可好?”他祈求的看着唐药,“镇上的五福客栈绝不会比烟雨楼差……”
他……到底只当她是妹子一样。即使是唐药向来冷淡的心,也捱不住这样冷冰冰的失望,她大咳几声,掩去了眼中的泪。
云涛焦急的拍着她的背,她伏在被上,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龙大哥……”她虚弱的笑笑,“等我们到了湖南再打算吧……”
云涛轻轻点头,到屋外守着,让她穿上衣服。烤过的衣服浆挺着,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可她的心思纷乱,无暇顾及这么多,脚步虚浮的步出屋外。
见她无精打采,云涛心头涌上一股怜惜,掠了掠她的发,自然而然的背起她。
唐药僵了僵,还是柔顺的趴在他的背上。
“妹子,你的名字苦乐参半。”云涛迈步往前行。
“哦?”
“糖是甜的,药是苦的。”
唐药微笑。这莽汉……该说他聪明还是笨?说他笨,却又看得这么透彻。
“是呀,我的名字,多么像我的人生。”
绣芙蓉2003年10月26日整理制作
到了镇上,客栈的小二怎么也不肯让他们进门,最后唐药不耐的将飞钱亮了亮,掌柜才眉开眼笑的给了他们一间上房,浑忘了刚刚还冷言冷语的要唐药别死在他们客栈里。
“这些小人……”将唐药安置在床上后,云涛生气的骂着。
唐药只是合着眼微笑。相处这么久,云涛也看出来了,她的笑总是含着嘲讽和无奈。
“龙大哥,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她挣扎着起来,请他唤来了店小二。
“小二哥,烦请人弄桶热水来,让我净净身,顺道弄点东西给我家相公吃。还有,帮我叫个大夫过来。”她还没有力气去兑飞钱,顺手从暗袋里拿出一串铜钱,“先赏你了。若是服侍得好,我也不会吝啬的。对了,再给我家相公安排一间上房——”
“我不要。”云涛倔强的抿嘴。
“相公……”她咳了两声,“这不成的,我会过病气给你——”
“说什么我也不会抛下你的!”一想到之前居然有人摸进她房间,云涛心里就涌上一股激愤,“妹……娘子,别说了,等大夫来吧。”
“唉……”等店小二走了以后,唐药叹气,“龙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她合眼疲惫的说,“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人来扰……你倒是先去找些衣服牲口来……”她掏出飞钱,“我自己去不得了,你先兑了铜钱来——”
“我不能用你的钱!”云涛不愿意接过。
“这哪是我的钱。”她苍白的脸上有丝笑意,“这是唐门的钱。”
云涛让她脸上那抹狡黠逗笑了,忧虑的摸摸她的脸,这才伸手接过。不过他还是直等到大夫来过,店小二提了热水来,才摸摸唐药的头发,出门办事去了。
喝了药,发了一身汗,又蒙着被睡了一下午,待唐药醒来时已觉得舒服多了。
睁开眼睛,窗外彩霞满天,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躺了一会儿,没见到云涛的身影,觉得有点不安。
发现自己的心绪,她不禁哑然失笑。担心什么?要说江湖历练,云涛可比她强多了。她出生就在唐门,后来遇大祸迁居到秋霁山,除了几个月下山一次帮人看病,她几乎寸步不离秋霁山。
云涛是不用她操心的……但是她却忍不住竖起耳朵,等着他的脚步声。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直到天都暗了下来,门才呀的一声推开。
“醒了?感觉怎么样?”即使刻意放柔声音,云涛的嗓门还是挺大的。
提着大包小包,他担心的探探唐药的额头,“可总算退烧了。”
唐药注视着他,那身书生袍上沾染了许多灰尘,“龙大哥,你又上哪儿行侠仗义去了?”
他不自在的搔搔头,低声说着,“实在是那些人太可恶了,无端欺负店家……我没打断他们的手脚,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不过大概也被打得爬不起来了吧?她轻叹一口气,唇间噙着笑,“还有呢?”
“我……我兑了铜钱。”他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但是这会儿就只剩四百贯了……”
“不消说,你又城南城北走一回,全施舍给穷人家了?”她再叹一口气,笑意更明显了。“龙大哥你呀……”
“我……实在是他们太可怜了!咱们也用不了那么多,背着也重,不如行行善……”
她披衣起身,拆着他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好几套女子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有,不知他是怎样红着脸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