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君情怯-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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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是她自己的,与我无关。”
曹子桓移目至窗外,淡淡开口。
见他冷着张俊脸,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当下,南宫晴明与曹子建、曹子文三人互相交换了下视线,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再这样劝下去,只怕要惹火上身了,还是趁早收口,免得到时悔之晚矣。
只是,他们未瞧见,曹子桓那双望着窗外的黑眸里面,神色复杂异常。
*
是夜,月浅星稀。
空中往下飘着极小的点点细雪。
此时,守在门外的入画,果儿二人,正在为宓儿的病情担心发愁,却突然听见有人走进了院子,抬眼望去,却是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两人仔细一分辨,方才看清来人竟是曹子桓,一时之间都不禁显得有些讶异,“。。。大皇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曹子桓示意她们不必行礼,边看了眼微微透着光亮的屋子,“。。。。。她怎么样了?”
入画鼻子一酸,强忍住泪,低声答道:“小宓。。。。她这些天依旧还是什么都不肯吃,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闻言怔住,半晌,才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
眼见入画二人离去,曹子桓才步入房,回身轻轻掩上门后,抬步往前走去,在宓儿的床侧坐了下来。
此时,她正沉沉地睡着,微翘的扇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微黄的光线下,可清楚瞧见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就像一朵叶片和花瓣都褪尽了颜色的花儿。
他握了握她纤细的手腕,黑瞳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不过才三日光景,她却仿佛又瘦弱了许多。
“咳。。。咳。。。”她突然蹙起秀眉,在梦中咳了起来。
他一怔,忙抬眼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房中桌上的细瓷碗上,端起一闻,正是碗汤药,还留有微微的余温。
都已病成这样了,还执拗地不肯喝药——
他有些无奈,兀自摇了摇头,浅浅含了口药汤,低下脸去。
这贴药略有些苦涩,他喂入她口中时,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可最终还是都乖乖地吞咽了下去。
看着她微微揪着的小脸,曹子桓不禁有些莞尔。
随即,他起身出去打来了盆凉水,将毛巾浸得湿透,又仔细拧了拧干,小心地敷在她额上。
感觉到额上传来阵阵沁凉,熟睡中的人儿脸色渐渐舒缓了下来,眉头也不似初始那般紧蹙了。
他轻轻握住她小手,如千尺深潭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她,眼前渐渐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夏荷连天,清风阵阵,曼曼鲛纱间,她娇憨地赖在他怀中,在他耳畔低声轻语,一声声“子桓”,脸上的笑靥是那么的幸福甜蜜。。。。。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脸上的笑渐渐少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独自流泪的次数渐渐多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唤他“子桓”了?
那在别人面前展现出的快乐笑容,为何一见着他时,便立马消逝不见?望他的眼神中为何永远都带着三分闪避,七分戒备?
此刻,她明明就躺在他面前,被他握着手,可,为何他却觉得她已不在。。。。。
他心中不禁低低叹息。。。。。但愿,他的决定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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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七章]
谁。。。是谁在那——
那么近地凝视着她,温柔地抚过她的发。。。。
那气息。。。好熟悉。。。他的手。。。。好温暖。。。她忍不住地想贴近,依偎,单只是靠近那么些许,便已感到无限的安心。
是。。。。曹子桓?
会是他吗?
可,为什么他在叹气?那声音,为何听上去那么黯然。。。。难道他。。是在难过?
——不,不会的!
他有一颗理智得近乎冷血的心,这世上能让他难过的人,也许的确有那么几个,但绝对不可能是她。
一次次心捧出献上的人是她,一次次被玩弄羞辱的人也是她。他应该是最开心最得意的人才对!他怎么可能会难过?
这,一定是场梦了。。。。。一个奇异而温暖的梦。
*
东方,晨光已渐浓。
离湖岸畔升起朦朦雾气,衬在一片银白皑皑中,平添了几分轻寒。此时,天不过才刚破晓。宫人都还未起,举目望去,只寥寥数个清扫着积雪的老侍从。
朱红色高墙围起的宫落里,是一片说不出的冷清。
一个明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湖旁堤岸边,俊削侧面在浅蒙曦色下,愈发显得棱角分明,深邃眼眸虽然依旧威严自若,却依稀多了几分极少见的落寞。
突然,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很不恰当地打断了男子的思绪。
那步子迈得急促而迫切,轻而易举可看出来者迫切却有些许诚惶的心情。
“大皇子殿下!”
来人的身份,男子心中早已了然。转身一瞬,他脸上适才的惆怅失落,已敛下去了大半,令人瞧不出分毫异态。
他掠过脸色微微涨红的郭嘉扬,直接冷冷望向其身后紧随的男子。
“阳隐,你失职了。”
阳隐抱拳跪地,面色凛然,“属下无能,请大皇子殿下降罪。”
“不关阳统领的事,是臣坚持要见大皇子殿下一面!”见阳隐似要受到责罚,郭嘉扬忙在一旁解释,“臣想当面感激大皇子殿下的不杀之恩。”
曹子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郭家上下几十口性命是甄妃救的,你该谢的人是她。”
说完,他背转身,欲举步离开,却听郭嘉扬突然在身后激动地大声道:
“大皇子殿下!下臣还想问你最后一句!”
一旁的阳隐闻言脸色丕变,立马怒视着郭嘉扬,沉声喝斥,“不得放肆!”这个郭嘉扬当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向大皇子殿下“问话”!
“让他说。”
谁知,上方传来的声音竟是一片平静淡然。
阳隐略有些忐忑地抬起眼,望了眼曹子桓,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主子的侧脸上神色虽冷肃依旧,却并无动怒迹象,连眸中也全然没有半点凌厉杀气。
郭嘉扬明知自己失言,却还是一咬牙,梗着脖子把话都说了出来。
“冬至节晚上,那个蓝衣男子其实就是大皇子殿下你对不对?”
曹子桓仿佛什么都已料定一般,他只微微侧了侧狭目,“这,便是你想问的?”
“是的,下臣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郭嘉扬凝住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曹子桓,等待他的回答。
曹子桓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开始飘起纷纷细雪,一点,两点。。。。。窸窸窣窣,渐渐的,那雪花愈飘愈大,落成了一层层白蒙蒙的雾帘,将前面那个欣长的明黄身影与他们隔开在了两个世界。
“大皇子殿下,你还没有回答下臣!”郭嘉扬站起身,不死心地大喊。
曹子桓稍顿了顿离开的脚步,却只低声吐出了四个字,“好好待她。”语毕,再未回顾。
郭嘉扬呆怔在原地。
过了许久,许久,他缓缓收回了目光,兀自苦笑着摇了摇头。心头升腾起的,竟是一片悯然。
*
不知睡了多久,宓儿总算从冗长的梦中醒了过来。悠悠地睁开眼一看,才发现,东方竟已渐有薄曦,微蒙的天空呈现出冬日里独有浅寒色。
蓦地,她突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怪梦,忙半撑起身子,举目环顾了下四周,只见空荡荡的房中不过只有她一人而已,哪还有什么别人?
她自嘲地笑笑,转而欲躺下时,却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异样,便抬起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毛巾?
她顿时有些茫然。
容不得她细想,门外这时恰好响起了几记轻轻的敲门声。
她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提了提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入画与果儿两人,一人拿着食盘,另一人则端着洗漱物件。
见宓儿的气色与前几日相较已好了许多,入画心中先就松了口气,上前在床侧坐下,勺起匙白粥,送至她嘴边,轻声道:“来,先将就着吃一些清粥吧。过几日,等肠腹适应了,再让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小菜点心,就不会这么寡淡了。”
“小宓,你放心吧。郭公子他啊,已经没事了。”一旁的果儿快人快语,边将手中的温热帕子递给她,“擦擦脸,赶紧吃些东西,别再拿自己的身子怄气了,你绝食的这段日子可快把我和入画两人愁死了。”
宓儿瞠大了美眸,满脸的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吗?你们不是在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入画将白粥喂入她口中,边徐徐说道。
“昨夜大皇子殿下在你身旁守了一夜,今天一大早,便令阳统领将郭公子从天牢里放出来了。只是郭公子继续留住宫中已不合适,阳统领暂时将他安排在了城外的御用驿馆。。。。”
“。。。这白粥也是大皇子殿下吩咐准备的,他说你许久未进食了,不宜吃得太油腻。。。还叮嘱我们在你吃药时要记着备好甜梅,他说汤药苦涩,甜梅可以略缓解些药味。。。”
入画还在絮絮地讲着,可宓儿却已充耳不闻。
她兀自低头瞧住手里那块从额上取下的毛巾,怔然出神——昨夜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小宓。。。其实。。”入画说着说着,突然迟疑地顿住了,脸上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边说,边略有些迟疑地看了眼一旁的果儿,“。。。其实大皇子殿下还有些话让我们转告你。。。。果儿,你说吧。”
果儿闻言,咬了咬唇,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般地张了张嘴,谁知才刚一开口,眼眶便已红了大半,“。。。。。大皇子殿下他说。。。。”
宓儿的心突地一沉,“他又想要我如何?”她果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冷血如他,会那么轻易地放过郭嘉扬,定是有额外条件的。
果儿却摇了摇头,说道:“大皇子殿下让你放心养病,说待你身子无恙后,就会派人送你出宫,让郭公子带你离开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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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八章]
雪连续下了好几日,终于在这天午后停住了,灰蒙了有段日子的天空,渐渐呈现出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清蓝。
雅致的院落中,一个身着月素白袄裙的人儿,轻倚在廊边阑干旁,微微抬着螓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女子的容颜,仿若完美无暇的羊脂玉,潋滟明媚,美得令人屏息。可她的眉,却不自觉地轻蹙起,笼着丝连女子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莫名愁绪。
几只小雀落在不远处的一块雪地上,仔细地低头刨着食,时不时,又扑翅飞开几步,嬉闹一会。
它们啾啾的轻鸣声,将女子飘到很远的思绪给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缓缓收回视线,怔然了片刻,突然临时起了意,于是举步走出了院子。
一见女子出来,几个守在外头的宫女立马上前,“娘娘万安。”
“入画与果儿呢?”
“禀娘娘,她俩带着娘娘的宠物小猴去沐浴了。再有一会功夫,她俩应该就回来了。”
宓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巍峨宫殿。她略启了启朱唇,却又迟疑着抿住了,立在院外踌躇了好一会,却始终还是未问出口。
有一略机灵的宫女,见状,便忙上前说道:“禀娘娘,大皇子殿下这几日都住在坤和殿旁侧的鸿雅暖阁,已经许久都未回过华祁宫了。”
他,许久都未回来过了?
宓儿略愣了下神,心头竟有些茫然若失。可随即,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莫名失落感到好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一切不正是她所期盼的吗?他总算死了心,肯放她自由了。。。。。。她该很开心的,不是吗?
她拢了拢衣襟,微侧过脸,吩咐道:“我想自己走走散心,不用跟在一旁伺候了。”
“是,娘娘。”宫女太监们依言退下在一旁。
临走前,她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门外的下人们叮嘱道:“你们去屋里厅堂侯着吧。外边风大,站久了,仔细染上寒症。”
宫女,太监们先是一怔,随即,忙连声谢恩。
她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直到见着他们都走进屋子了,这才迈步往外走去。
华祁宫中花草种植得并不多,只独在正中挖出了片湖泊,四周围着株株垂杨柳,湖中心筑了个构造独特的凉亭,其后的太湖石山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