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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唯一生还者-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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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是明传的上司,他有可能打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也会听从他们的指示。我认为布鲁斯是不太可能,因为他层级最低。跟我们其他人一样,他也是由基层干起,一路升到今天这个位子。委员会的五巨头是由总统任命经参议院通过的,任期是五年。” 
  “政治酬庸。” 
  “不,事实上,过去几年绝大部分的委员会委员都是公正无私的,他们个个善尽职守,为委员会增了不少光。至于其他的,我们只有忍气吞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根本就是沐猴而冠。” 
  “现任的主席和副主席人品如何?你说过明传会打电话给他们——假如他没先连络到布鲁斯。” 
  “他们不是你理想中的公仆,主席吴玫心,她是位律师,年轻又充满政治野心,一直希望能出人头地,我看她是不值一文。” 
  “副主席呢?” 
  “巴汉特,纯粹的政治酬庸。他是个老财阀,所以并不需要这份工作。但他喜欢被总统任命,喜欢在宴会上高谈阔论,卖弄他坠机的知识。我看他也好不到哪去。” 
  乔继续注意着草原四周树林内的动静,但并未有新的发现。在东边遥远的天际,一条银蛇在暴风雨的云层中闪动。 
  他计算了一下闪电和雷声之间的时差,估计这场雨离他们有五、六里远。 
  芭芭拉说:“我给你的是那晚手抄下来的影印本,原稿我已藏起来了,天晓得我干嘛这样做,反正我永远用不到它们。” 
  乔在看与不看之间挣扎着,他可以感觉到在机长与副机长的对话当中,他一定会发现他太太与小孩当时经历另一全新的恐怖过程。 
  乔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一页上,芭芭拉则从他的肩膀后面,看着他用一根手指指着他正在阅读的行次。 
  副机长从洗手间回到座位的声音,在他还没戴上附有麦克风的耳机之前,他讲的第一句话是被头顶的座舱麦克风所录下的。 
  孙维特:到了洛杉矶(此段不清楚),我要去吃好多(此段不清楚),鸡肉饼、沙拉、起司串,还有一大盘面条,直到撑爆为止。那是一家亚美尼亚人开的餐厅,棒透了,你喜不喜欢中东的食物? 
  (接下来有三秒的静默。) 
  孙维特:帝洛,有麻烦吗? 
  (二秒钟的静默。) 
  孙维特:这是什么?我们是……,帝洛,你将自动驾驶关掉了? 
  白帝洛:他们其中一个叫鲍路易博士。 
  孙维特:什么? 
  白帝洛:他们其中一个叫蓝凯斯博士。 
  孙维特:在MCDOO上的是什么?你正在操作FMC啊,帝洛?(声音中透露着关切。) 
  乔看不太懂,芭芭拉说:“七四七——四百型客机使用的数位化航空电子,仪表上有六个大荧幕,用来显示各种资料。MCDOO 就是MCDU,也就是多功能控制显示器。两位驾驶员的座位侧面各有一个,而且是相连的。所以任何一位驾驶员输入资料,另一位的显示器都会显示出来。他们控制FMC ,也就是飞行管制电脑。驾驶员将飞行计划输入电脑,经过MCDU的键盘,整个飞行路线,都会由MCDOO 运转而改变。” 
  “所以孙维特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白帝洛正在更改飞行计划,这是不是不太寻常?” 
  “那要看天候,乱流,不可预期的空中交通状况,以及终点站机场的问题……” 
  “但这次是从东岸直接飞到西岸,天气晴朗,每件事很明显的照着计划进行,不是吗?” 
  芭芭拉点点头说:“对,孙维特一定很奇怪,好端端地为何在更改飞行计划。但我认为他声音中的关切之情,是因为白帝洛没有任何该有的反应,以及他在MCDOO上所看到的一些不寻常的事。有些计划更改了,但实在没道理。” 
  “哪些?” 
  “就像我先前说的,他们偏离航道七度。” 
  “孙维特在洗手间里感觉不到吗?” 
  “这一切都是在他离开飞行舱时所发生的。而且飞机是以一种缓和的方式逐渐转向,就算他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但绝没料到变化是如此之大。” 
  “这两位博士是什么人——鲍路易和蓝凯斯?” 
  “没线索,你继续往下看,越来越怪异。” 
  白帝洛:他们对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孙维特:机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帝洛:他们遭蹋我。 
  孙维特:嘿!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啊? 
  白帝洛:阻止他们。 
  芭芭拉说:“白帝洛的声音变了,整个过程中,这是很奇怪的地方。当他说‘阻止他们’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非常微弱,好象他事实上……不是很痛苦,但精神有点错乱。” 
  孙维特:机长,从现在起我来接手吧。 
  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孙维特:什么? 
  白帝洛:叫他们停止伤害我。 
  孙维特:(忧虑的声音)你是否——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孙维特:你现在是否好一点——一种像是重击的声音,接着是呻吟声,很明显的来自孙维特。又是一声重击,孙维特不再出声。 
  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像定音鼓一样的雷声,在东边展开了序曲。乔说:“他出其不意地打了他的副驾驶?” 
  “或是用某种钩器,也许是在孙维特去洗手间时,从飞行手提袋里拿出来,藏在座椅边上的。一种他预先准备好的钝器。” 
  “预谋?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很可能击中他的脸,因为孙维特当场昏了过去。他静默了十至十二秒,然后——”她指着纸条上的字,“我们听到他在呻吟。” 
  “天啊!” 
  “在录音带上,此时白帝洛的声音不再颤抖、虚弱,反而是充满了悲痛,令人不寒而栗。” 
  白帝洛说:“阻止他们,要不然我一有机会……当我一有机会时,我会杀掉每一个人,每一个人。我一定会这么做,杀掉每一个人的,我很高兴。” 
  纸条在乔的手里抖动起来。 
  他想象三五三号班机上的乘客:有些在座位上打瞌睡,有些在阅读、织毛线、看电影、喝饮料,或是计划着未来。 
  每个人都悠闲自得,没人知道驾驶舱内正发生着可怕的事。 
  也许妮娜正在看窗外的繁星,或脚下的白云。她喜欢靠窗子的位子,蜜雪儿和克莉丝则可能正在玩游戏。 
  乔在折磨着自己,他已习惯如此,因为他自己认为他是罪有应得。 
  他强迫自己驱除这些杂念。“白帝洛是怎么了?吸毒? 
  他的脑子被烧坏了?“ 
  “不,这些可能都被排除了。” 
  “怎么办到的?” 
  “每当出了事,总是最先检查驾驶员,把遗体拿去做药物和酒精的测试。这个案子,花了~点时间,”她说话的同时,用手指向山丘,“因为许多内脏器官都散落在数百码外的丛林里。” 
  乔的眼前一阵昏暗,他用力咬着舌头,直到流血。为了不让芭芭拉看到他震惊的样子,他缓慢地作着深呼吸。 
  芭芭拉将手插入口袋,将一块石头踢入坑内。“真的需要知道这些玩意儿吗?乔?” 
  “是的。” 
  她叹口气。“我们找到一截手,认为可能是白帝洛的。 
  因为有一个半融化的结婚金戒指在手指上。相当独特的金戒指,还有一些其他的组织。根据这个,我们辨识出——“ 
  “指纹?” 
  “不,指纹早被烧毁。但他父亲仍然健在,所以三军DNA 鉴识实验室,能经由组织的DNA 查出与他父亲的血液检体相吻合,因而断定是属于白帝治所有。” 
  “可靠吗?” 
  “百分之百可靠,然后遗体又送去做毒物检验。白帝洛和孙维特都有微量的酒精反应,但那只是因为尸体腐败的结果。白帝洛的残肢在寻获之前,已在林内超过七十二小时,孙维特的遗体则达四天之久。组织腐败会产生酒精成份是意料中事。但另一方面,他们通过了所有的毒物检验,证明他们是干净且清醒的。” 
  乔试着从纸条上的字里行间中找出有吸毒的征状,但失败了。“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比如说中风?” 
  “不可能,我在录音带上听不出这样的情形,”芭芭拉说:“白帝洛说话十分清楚,没有含糊不清的声音。虽然他曾说过一些怪话,但仍然很连贯,没有前言不对后语的情形。” 
  乔十分气馁,“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脑筋短路?精神错乱?” 
  芭芭拉的挫折感也不下于乔。“到底怎么会发生的?白帝洛机长,会是你所见过精神最正常的人,各方面都非常稳定。” 
  “不是各方面。” 
  “各方面都稳定,”她坚决地表示,“他通过公司所有的心理测验。是一个爱家的男人,忠实的丈夫,一位虔诚的摩门教徒,在教会里很活跃。不喝酒、不吸毒、不赌钱,你几乎找不到一个曾遇见过他有不轨行为的人。他不仅是个好人,更是条硬汉,而且是个快乐的人。” 
  云层中隐约露出闪电,雷声自东边慢慢逼近。 
  芭芭拉指着纸条告诉乔,七四七就是在这里突然作了一个三度的航向调整。机头朝右,造成瞬间的摆落。“就在那一点,孙维特开始呻吟,但并未恢复意识。就在转向之前,白机长说‘这真有趣’录音带上还有其他的声音,那是由于飞机突然摆动,造成一些松脱的小物件,四处碰撞的声音。” 
  “这真有趣。”乔的眼光离不开这几个字。 
  芭芭拉为他翻开。“三秒之后,飞机又作了~次猛烈的转向。机头朝左四度。此时飞机内除了先前的碰声之外,又多了一种撞击声及震动的杂音。而且白机长正在笑。” 
  “笑?”乔不解的说:“他就要和他们一起栽下去了,他还笑得出来?” 
  “那不是你想象中的狂笑,他是……一种愉快的笑声,似乎他很自得其乐。” 
  “这真有趣。” 
  在第一次摆之后八秒钟,又是一次航向突然的改变,机头朝左三度。二秒之后又是更剧烈的机头朝右七度的转变。 
  白帝治就在第一次的摆动时,发出笑声。第二次时,他说“噢,哇!” 
  “这里就是右翼升抬,迫使左翼下降。”色色拉说。“在二十二秒之内,飞机作了一百四十六度的转弯,机头朝下呈八十四度的角度俯冲。” 
  “他们完了。” 
  “是很麻烦,但并非绝望。仍是有机会将机头拉起的。 
  要记得,他们是在二万英尺的高空,有足够的空间将机身恢复正常。“ 
  因为他从未阅读过坠机的报导,或看电视的报告。乔总是想象飞机下坠时,机体着火,机舱内都是浓烟。方才他总算了解,乘客并未经历这种恐惧。他曾希望这漫长的坠机过程,不要像他妄想症发作时那么可怕。但现在,他怀疑到底哪一种比较糟:在浓烟之中立刻领悟即将毁灭的命运——或是抱着逐渐减少的假相希望,希望在最后一刻能将飞机更正过来而获得解救。 
  抄本上指出座舱内发出警报的声响,一个录音的声音重复地警告“注意交通!”因为他们下降经过了赋予给其他飞机的空中走廊。 
  乔问:“这个注明‘注意’的警告是什么?” 
  “那是很大的响声,让人感到惊慌的声音,使任何人都不会忽视它。那是警告驾驶员,飞机已失去升力,正急速下降。” 
  就在此时,副机长孙维特突然停止了呻吟,清醒了过来。也许他看见掠过挡风玻璃的云雾。也许七四七下降的高度,让他见到了科罗拉多急速上升的夜景。或许是刺耳的警报声及六个大型显示幕上急遽闪烁的资料,让他瞬间了解所处的情况。只听他说:“噢,老天!” 
  “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芭芭拉说:“这也许是白帝洛刚才打破了他的鼻子。” 
  甚至在读手抄本时,乔都仿佛听到孙维特的恐惧,以及狂乱的求生决心。 
  孙维特:噢,老天。不要,老天,不要! 
  白帝洛:(笑声)呵呵呵,我们上路了蓝博士,鲍博士,我们上路了。 
  孙维特:拉起来。 
  白帝洛:(笑声)呵呵呵,我们正在录音吗? 
  孙维特:拉起来! 
  孙维特急促的喘息声,他喉间发着咕啃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缠斗,也许是白帝洛。但听起来更像他在努力控制方向盘。 
  孙维特:狗屎!狗屎! 
  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乔困惑的问:“他为什么一直在问录音的事?” 
  芭芭拉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他当正驾驶多久了?” 
  “超过二十年。” 
  “他应该知道座舱记录器是一直在录音的,对吗?” 
  “他应该知道的,但他此刻脑筋不正常,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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