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家族-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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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本刑警一面踏着那堆稻草,一面说:
“喏,这些稻草堆得这么厚,说不定盖起来比被子还暖和呢!”
“说的也是。”
橘署长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稻草堆,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地加了一句:
“但这究竟是真的有人躲藏在这里,还是只是个障眼法呢?”
“障眼法?”
西本刑警吃惊地反问,橘署长则一脸气愤地说:
“金田一先生,老实说,昨天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们至今还不是很清楚。虽然珠世说她被佐智来这里的啊!还有,猿藏说他接到一通神秘人物的电话才来这里,但或许他说谎,其实他早就在这里埋伏了;总之,我想我们不该只听他们两人的片面之词,况且……猿藏不是喜欢用古筝的琴弦来修补渔网吗?”
西本刑警惊愕地看着橘署长问:
“署长,这么说,你认为这里的一切全都凶手故在布疑阵罗?也就是说,其实珠世和猿藏共同谋杀了佐智?”
“不,不能这么快下断言。我只是感到有些怀疑罢了,而且那个鞋印实在太清楚了,简直就像刻意印出来似的。还有……嗯,算了!你就照自己的判断详加调查吧!金田一先生,楠田医生的验尸工作应该结束了,我们快去看看。”
然而,当两人回到二楼时,并不见楠田医生的踪影,现场只剩川田刑警留守在那里负责看着管尸体。
“川田,楠田医生呢?”
“他去看那位小姐了。”
“这样啊!对了,验尸报告如何?”
“署长,死者已经死了十七、八小时,若由现在倒推回去的话,凶手应该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行凶的。”
川田刑警一边看着记事簿,一边说道。
一听到这里,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互看一眼。
根据猿藏的说法,他们傍晚四、五点左右离开这里,因此,佐智后来还在椅子上活了三到四个钟头。
川田刑警看看两人之后说:
“不可思议的是,缠绕在尸体上的古筝琴弦是死者死后才被缠上去的,所以被害人实际上并不是被琴弦勒毙,而是较粗的绳索勒死。”
“什、什么?”
橘署长听到这儿,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斜对面房间竟又传出一声女人尖叫。
金田一耕助和橘署长都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外面。
这声尖叫中带着十分悲痛的情绪,无庸置疑,发出尖叫声的绝对是小夜子。
“署长,咱们去看看吧!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寻常呢!”
小夜子所在之处和这里相隔三个房间,猿藏和幸吉负责照顾她。当金田一耕助与橘署长踏进那个房间的瞬间,两人都吓得呆住了。
小夜子虽然被猿藏和幸吉一左一右地拉住,但她的容貌已经不像往常,只见她双眼往上吊,脸颊的肌肉也痉挛得相当严重。更离谱的是,她的力量变得非常大,就连强而有力的猿藏都几乎拉不住她。
“猿藏,紧紧按住她。我还要再替她打一针,再打一针就没问题了。”
楠田医生一边说,一边迅速拿起针筒,朝小夜子的手臂注射。
小夜子后来又叫了两三声,那凄厉的喊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了,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的缘故,小夜子渐渐安静下来,并倒在猿藏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沉睡着。
“真可怜!”
楠田医生收起针筒,叹了口气。
“还好药效能暂时控制住她的情绪。”
橘署长则担心地问:
“医生,她会不会就这样疯了?”
“目前还不能确定,毕竟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对了,署长……”
楠田医生一脸为难地看看橘署长,又看看金田一耕助,最后才下定决心说:
“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第十三章 谁是凶手
可疑的松子
当佐智被杀的消息传回湖面对岸的犬神家时,那里再度掀起一阵骚动;而最受打击的莫过于佐智的母亲梅子。
梅子自从佐智失踪后,就变得十分歇斯底里,再加上此刻听到噩耗,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除了对着来传递讯息的吉井刑警咆哮之外,还口无遮掩地哭喊着:
“畜牲!松子这个畜牲!她杀了佐智!是她杀了佐智。刑警先生,快点把她抓起来呀!把松子抓起来,判她死刑!不、不,死刑还不足以惩罚她的罪孽,应该将她大卸八块,放火烧她,还要把她的头发一根一根拔下来……。”
梅子如泼妇般说了一大堆骇人听闻的刑罚后,又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抽抽噎噎地向吉井刑警说:
“刑警先生,你也知道我父亲遗嘱的内容,如果没有那封遗嘱,松子的儿子佐清肯定是犬神家的继承人,我父亲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想要成为犬神家的继承者,就非得和珠世结为夫妻不可。坏女人松子的儿子佐清,不但变得面目全非,那张脸还红肿得跟石榴一样……唉唷,一想到他那张可怕的脸,我就忍不住想吐;就算珠世再怎么善良,也不可能选个丑八怪当自己的另一半吧!
因此,松子这个恶毒的女人才会先杀掉佐武,接着又杀了我的儿子佐智,只要她杀死这两个人,珠世就算再不喜欢、不情愿,也非得和那个丑八怪结为夫妻不可,若珠世不愿意,就等于自动放弃继承权;而这个时候,佐清就能独占犬神家的事业了。哼!坏女人!松子那个歹毒阴狠的坏女人!刑警先生,请你把那个歹毒的女人抓起来,把松子抓起来!”
梅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吉井刑警为了安抚她,只好试图转移话题:
“佐智的死因是被人勒毙,而且凶手勒死佐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把古筝琴绕在他的脖子上。”
梅子闻言,随即吃惊地瞪着吉井刑警。
“你说佐智是被古筝琴弦勒死的?”
“不,不是。凶手使用绳之类的凶器勒死佐智之后,才把琴弦绕在他的脖子上;不过就连署长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筝琴弦……”
梅子神情恍惚地说出这几个字,过了一会儿,她又再说了一遍:
“古筝琴弦……古筝……”
忽然间,她不知想到什么事情,脸色突然就得非常不规律,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似的……
这个来自丰田村的噩耗除了带给梅子极大的震撼外,小夜子的母亲竹子也深受打击。
但她的震惊并不是因为佐智被杀,而是由于从吉井刑警口中得知小夜子发疯,以及她巳怀有身孕的消息,不得不感到心痛。
后来竹子也跟梅子一样,歇斯底里地骂了好一阵子,频频说姐姐松子是凶手,还说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佐清继承犬神家的全部家产,才相继杀害佐武和佐智。
这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当吉井刑警告诉她有关古筝弦琴的事情时,她的反应竟和梅子一模一样!
“古筝琴弦?你是说古筝琴弦?”
刚开始竹子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她反复念这几个字好一会儿后,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说:
“啊,琴!”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还有前阵子的菊!”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但随即又陷入沉思当中;不管吉井刑警和她的丈夫寅之助如何问她,她都紧闭双唇不作任何回答。
过了半晌,竹子终于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我要去跟梅子谈一谈,虽然应该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但我总觉得很可怕……或许我应该去跟梅子谈一谈。”
说完,她便如幽灵般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食指的血
犬神家中,最不受这个噩耗影响的,不用说,当然是佐清的母亲松子。
当吉井刑警来到松子的房间时,她正在跟古筝老师宫川香琴学琴。
香琴老师一到那须,就碰上佐武事件,之后她去伊那巡回教学,直到昨天才又回到那须的旅馆。
吉井刑警过来后,戴面具的佐清也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并坐在母亲和香琴老师中间,一句话也没说。
吉井刑警随后把佐智被杀以及小夜子发疯的事做了简短的报告,可是松子听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不,不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还若无其事地继续弹着古筝。
总之,她的态度实在冷酷得叫人不敢想信。
倒是香琴老师从吉井刑警一进门便中止弹琴,专心聆听刑警的叙述,当她知道佐智被杀之后,也不由得张大那双不太灵活的眼睛,瘦弱的肩膀更是不停抖动。
至于佐清又是什么表情呢?”
因为他脸上戴着面具,所以这个问题照例没有答案。
接着,吉井刑警又告诉他们佐智脖子上缠绕着古筝琴弦的事。
“署长也感到百思不解。如果凶手是用琴弦杀人的话,事情倒还单纯,问题是凶手先用绳子勒死佐智,然后才在佐智脖子上缠绕琴弦,让人以为佐智是死于被琴弦……”
松子听到这里,那双弹古筝的手渐渐不听使唤了,然而尽管如此,她仍没有中断弹琴。
吉井刑警则继续说着:
“所以凶手可能基于某种理由,特别偏好琴弦……除了这样的解释之个,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可能了。对了,前阵子佐武被杀时,凶手用菊花玩偶来布置现场;菊花玩偶……也就是‘菊’;而这一次则是‘琴’。琴和菊、斧、琴、菊……”
吉井刑警在一旁喃喃自语。
忽然,松子的古筝一声刺耳的响声,原来有根琴弦断了。
“啊!”
松子和香琴老师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香琴老师甚至吓得站了起来,松子则慌忙拆下贴在右手上的假指甲,只见鲜血正从她的食指指腹里渗出。
松子连忙从口袋取出手帕,绕在那根食指上。
“唉呀,你受伤了。”
吉井刑警关心地说。
“是的,刚才琴弦断掉的那一刹那……”
香琴老师听了松子的话之后,不禁皱起眉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才琴弦断掉的那一刹那?”
她自言自语地重复松子的话。
这时,松子眼中立刻闪过一道不寻常的光芒,这道光芒似乎隐含了腾腾杀气和极度的憎恨情绪。
不过,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了,松子又变回原来冷漠的眼神,所以吉井刑警本身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松子会突然流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她的憎恨究竟是冲着何人而来?
香琴老师由于眼睛不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还是保持站姿,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而一旁的佐清则立刻按住她,叫她坐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香琴老师站起来的时候,佐清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跳到香琴老师的身边,好像要抱住她似的。
松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但不久她又把视线移回吉井刑警身上。
“你说佐智的脖子上缠着琴弦?”
“啊!对不起,我先告退了。”
香琴老师冷不防说出这句话,并慌慌忙忙地站起来。
她似乎被刚才的对话吓着了,脸色非常难看,脚步也摇摇晃晃。
“啊!既然如此,我送老师出去吧!”
佐清也跟着站起来,香琴老师则吃惊地张大眼睛说:
“唉呀!少爷,不用麻烦了。”
“没什么,让我送你到门口!”
佐清温柔地挽起香琴老师的手,香琴老师也只好任由佐清挽扶。
“对不起,夫人,我先告辞了。”
松子偏着头,不可思议地目送两人离去,这才又转向吉井刑警。
“刑警先生,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佐智的脖子上真的缠着琴弦?”
松子又再问一次。
“当然千真万确。咦?难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松子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中充满迷惑。
“这个……对了!我那两个妹妹知道这件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那两位夫人的反应十分不寻常,好像知道一些内情,可是却不肯说。”
这时,送香琴老师离去的佐清也回来了,但他并没有坐下来继续谈话,只是默默向两人点点头,便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松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佐清的背影,肩头突然一阵颤抖。
“夫人,如果您知道内情的话,请告诉我们,也好让件事更快明朗化。”
“是的,这……”
松子的眼神还是惊疑不定。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方便说出来。不过,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令人难以置信;看来我得跟我那两个妹妹好好谈一谈,不,我想,我还是先见过古馆律师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