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住宅-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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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面,父女俩一步一步地徐徐行走,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但人们猜得出他们像平时一样注意倾听和观察着动静,所有的神经都高度紧张。
“噢!这真可怕,”安托万重复道。
但是,吉尔贝特激动极了。她以难以形容的焦虑凝视着这两个坏蛋缓慢行走。她和哥哥恍若置身于尔菲街的公馆,在他们看来,多米尼克和洛朗丝是那个使他们饱受痛苦的家族的代表。这两个家伙似乎从阴暗的过去里跑出来,再次来向德·梅拉马尔家族发起进攻,再次迫使他们陷入受侮辱与自杀的绝境。
吉尔贝特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伯爵捏紧了拳头,非常气愤。
“我恳求大家,不要动,”德内里斯说道,“你也不要动,法热罗。”
“放过他们吧!”法热罗哀求道,“把他们关进牢里,他们会自杀的。他们常常这样对我说。”
“过后呢?他们不是已经干了相当多的坏事了吗?”
现在,大家从正面很清楚地看见那两个人的样子,距离只有十五或二十步。两个人同样神情严肃,女儿显得更凶恶,父亲给人印象很深的是瘦削的脸完全失去人的样子,分辨不出年纪。
突然,他俩止步不前。听到什么响动?有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动了一下?或者他们本能地感到有危险?
他们终于放心了,又向前走了一会儿。
他们忽然遭到袭击,像是遇到一群猎犬。三个壮汉猛扑过来,扼住他们的喉咙与手腕,他们来不及作出逃跑或反抗的动作。也没有喊出一声。几秒钟以后,他们被带进地下室,看不见了。多米尼克和洛朗丝,多年来干尽了伤天害理的罪行,嫁祸于人而不受惩罚,警方通缉而毫无结果,现在他们终于落入法网。
这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吉尔贝特跪着祈祷。阿德里昂·德·梅拉马尔感到沉冤昭雪,自己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接着,德内里斯俯身向着安托万·法热罗,抓住他的肩膀。
“轮到你了,法热罗。你是那个可恶的家族最后的传人与代表,跟另外两个人一样,你应该偿还百年宿债。”
安托万·法热罗素来快乐无忧的样子荡然无存。在几小时里,他的脸变得憔悴枯槁,害怕得发抖。
阿尔莱特走过来,哀求德内里斯。
“救救他吧,我求求你。”
“他不能获救,”德内里斯说道,“贝舒,会看管好他的。”
“我求求你,”姑娘重复道,“……只要您答应就够了。”
“但是,他不答应,阿尔莱特。只要他讲一句话就行,但是他不肯讲。”
安托万鼓起一股劲,重新振作起来。
“让我说什么?”
“金刚钻在哪里?”
由于安托万还犹豫不决,范霍本暴跳如雷地责骂他。
“金刚钻,马上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揍扁你。”
“别浪费时间,安托万,”德内里斯命令道,“我给你再讲一遍,公馆已被包围。贝舒正在布置他的手下,他们的人数比你估计的要多。如果你想我把你从他手里救出来,你就讲吧。金刚钻在哪里?”
德内里斯抓着他的一只胳膊,范霍本抓着另一只。安托万问道:
“我能获得自由吗?”
“我向你保证。”
“我将会怎么样呢?”
“你将去美洲。范霍本将给你汇款十万法郎到布宜诺斯艾利斯。”
“给十万法郎!我给你二十万法郎!”范霍本喊道,他什么都答应,哪怕是不能兑现,“三十万!”
安托万还在犹豫。
“我应该去叫人来吗?”德内里斯说道。
“不……不……等一等……哦……那么,好吧……我同意。”
“讲吧。”
安托万低声地慢慢说道:
“在旁边的房间……在小客厅里。”
“别瞎扯!”德内里斯说道,“那个房间是空的,所有的家具都卖掉了。”
“除了校形吊灯。马丹老头最珍惜它。”
“你把金刚钻藏在一盏枝形吊灯里了?!”
“不。但是,我调换了吊灯下层一圈部分最小的水晶坠子……正好每两颗换一颗,我用细铁丝把金刚钻连接起来,好教人家相信它们像吊灯的其他水晶坠子是穿线串好的。”
“天哪!你干这活真是不了起!”德内里斯赞叹道。“值得敬佩。”
在范霍本的帮忙下,德内里斯掀开帷幔,开了门。小客厅确实空空如也,只是在天花板那里悬挂着一盏十八世纪的枝形吊灯,满是成串琢磨过的水晶小链子。
“怎么?”德内里斯吃惊地问道,“它们在哪里?”
三个人仰着头寻找。后来,范霍本有气无力地结巴道:
“我什么也没看到……下层那圈上的小链子缺了不少。”
“是怎么回事?……”德内里斯说道。
范霍本从客厅拿了一把椅子回来,放在枝形吊灯底下,爬上椅子。他差点立即失去平衡跌下来。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被扯掉了!……它们又一次被盗了。”
安托万·法热罗好像惊呆了。
“不……让我看看……这是不可能的。洛朗丝也许发现了?……”
“当然,是的!”范霍本呻吟道,他几乎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你是按一颗金刚钻一颗水晶这样间隔着挂的吧?”
“是的……我发誓是那样挂的。”
“那么,马丹父女全都拿走了……瞧,铁丝被钳子一截一截地剪断了……这真是灾难!……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就在大家可以相信它们还在那里的时候……”
范霍本突然大声讲话,开始跑了起来,向门厅猛冲,嚎叫道。
“捉贼!捉贼!当心,贝舒,他们偷了我的金刚钻!要强迫他们说出来,这些坏蛋!……人们只有用刑钳扭断他们的手腕,夹碎他们的拇指。”
德内里斯回到客厅里,重新放下帷幔,盯着安托万,对他说道:
“你向我保证,你确实把金刚钻挂在那个地方了?”
“当天夜晚挂的。我最后一次查看,是一个星期前,它们都还在的。那天我知道那两个人出去了。”
阿尔莱特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请相信他,让,我肯定他讲的是实话。而且他信守诺言,你也要遵守诺言。你一定要救他。”
德内里斯没有回答。金刚钻再次不见,似乎令他困惑,他在牙齿间喃喃重复道:“真奇怪……莫名其妙。既然他们有了金刚钻,为什么又回来呢?……他们究竟把金刚钻藏到什么地方了?……”
但是意外事件不能长久地吸引他的注意力。德·梅拉马尔伯爵兄妹像阿尔莱特一样,坚持替安托万求情。他突然改变态度,露出笑容,对他们说道:
“好吧!我看得出,不管怎样,法热罗先生还是得到你们的同情。然而法热罗先生并不光彩。喂,挺直身子,老兄!你像一个死因。是贝舒使你害怕吗?可怜的贝舒!你愿意让我告诉你:怎样摆脱他?怎样从网眼里溜走?怎样不去监狱,而想法去比利时,睡在一张舒适的床上?”
他拄着双手。
“是的,去比利时,就在今天夜晚!……这计划使你高兴,对吧?那么,我敲三下。”
他用脚敲了镶木地板三下。敲到第三下时,厅门突然打开了,贝舒猛地冲了进来。
“谁也不要动!”他喊道。
德内里斯很开心,贝舒按约定的信号冲进来使他觉得特别滑稽,免不了要笑出声来。其余的人虽然局促不安,也同样笑了。
贝舒关上门,像往常他在这样的时刻一样,忧伤而又一本正经:
“命令是绝对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公馆。”
“好极了,”德内里斯舒适地坐着,说道,“我喜欢权威。你讲的是蠢话,但是你讲得很自信。法热罗,你听见吗?如果你想去散步,首先应该举起手,请求警探队长允许。”
贝舒立即发怒,大声说道:
“你的玩笑开够了。咱们有帐要算,比你想的要认真得多。”
德内里斯笑了起来。
“我可怜的贝舒,你真滑稽。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当作悲剧来对待呢?由于你在场,整个形势都变得引人发笑了。在法热罗和我之间,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因此,你不需要扮演大警察的角色来挥舞逮捕证。”
“你瞎说些什么呀?什么解决了?”
“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法热罗不能把金刚钻交给我们。但是,既然马丹老头和他的女儿已落入法网,肯定能找到金刚钻的。”
贝舒恬不知耻地宣称道:
“我要金刚钻有鸟用!”
“你真粗鲁!竟敢在女士们面前讲这种粗话!不管怎样,我们大家在这里达成一致意见:再也不存在金刚钻的问题了。德·梅拉马尔伯爵、女伯爵和阿尔莱特一再求情,我决定宽恕法热罗。”
“就在你给我们讲了他的情况之后?”贝舒冷笑道,“就在你揭发并打倒他之后?”
“你想怎么样?那天他救过我的性命。这是不能忘的。而且,他不是一个坏小伙子。”
“是个强盗!”
“啊!顶多是半个强盗,机灵而不伟大,有创造才能而不是天才,他试图逆潮流而上。总之,他在改邪归正。帮帮他吧,贝舒;范霍本送给他十万法郎,我推荐他到美洲去当个银行出纳员。”
贝舒耸了耸肩膀。
“胡说八道!我押送马丹父女去拘留所,警车上还有两个空位子。”
“太好了!你将坐得更舒服。”
“法热罗……”
“你不要再去碰他。那将引起阿尔莱特及周围人的愤慨,我不愿意。你就让我们安静吧。”
“啊!但是,”贝舒说道,越来越气愤,“你不明白我对你说的话吗?我有两个位子给马丹父子,应当让警车满座。”
“你声称要带走法热罗?”
“是的……”
“还要带走谁?”
“你。”
“我!你因此想逮捕我?”
“你被捕了。”贝舒一面说,一面把他那粗糙的大手按在德内里斯的肩膀上。
德内里斯假装惊讶万分。
“他疯了!应该把他关起来!怎么!我弄清楚了整个案件。我像个苦役犯一样辛苦劳碌。我给你多少恩惠!我把多米尼克·马丹交给了你;把洛朗丝·马丹交给了你;把梅拉马尔家族的秘密告诉了你;我把那众人称颂的好名声作为礼物送给了你;我允许你说,是你发现了这一切;我要让你晋升,当个什么警探中队长之类的官。你就这样回报我呀?”
德·梅拉马尔先生兄妹只是听着,没有说话。这个鬼人究竟要怎么样?难道他有理由开玩笑吗?安托万显得不那么忧心忡忡了。可以看出,阿尔莱特很想笑,尽管她惴惴不安。
贝舒夸张地说道:
“马丹父女俩吗?由一个警察与范霍本看守着,范霍本对他们盯得很紧!在下面的门厅里,我布置了三个最强健的手下把守!花园里,又派了三个同样健壮的警察放哨!来看看他们的模样吧,你将看到他们不是喷了玫瑰香水的放荡家伙。如果你想逃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猎狗一样扑倒你。关于这点,也正式下达了命令。我一吹响警笛,他们都跑到我这里来。大家只用手中的手枪跟你讲话。”
德内里斯摇了摇头。他惊魂未定,重复说道:
“你想逮捕我!你想逮捕这个姓德内里斯的绅士,这个著名的航海家……”
“不,你不是德内里斯。”
“那么,我是谁呢?吉姆·巴尔内特?”
“也不是。”
“究竟是谁?”
“亚森·罗平。”
德内里斯噗嗤一声笑了。
“你想逮捕亚森·罗平?啊!这真滑稽可笑。谁也逮捕不了亚森·罗平,老兄。可能逮捕德内里斯,严格地讲,也许还有吉姆·巴尔内特。但是,罗平是抓不到的!得啦,你都没有好好想一想;罗平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跟别人一样的一个人,”贝舒喊道,“他将受到应得的对待。”
“意味着,”德内里斯加重语气说道,“一个从来不让别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笨蛋去打扰的人;意味着一个只服从他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与消遣的人,愿意跟司法机关合作,但按照自己认为有效的方式去做的人。你滚吧。”
贝舒的脸气得涨红了。他愤怒得发抖。
“你废话讲够了。你们两个跟我走吧。”
“不可能。”
“我要叫我的人来了。”
“他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