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另一种选择-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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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案在同一年获得通过；同意有关县组成一个金门大桥区；可以贷款、发行债券、收取过桥费。这个成果来之不易。
史实是；金门大桥1971年付清本息。
茅以升仔细计算之后；感到心灰意冷。
中国；眼下没有那么多汽车可以过桥；因此缺少缴费来源。短时间内也还看不到这种前景；如果中国普及汽车……那将是多么喜人而且恐怖的局面！他确信那一天会到来；但不能确信自己能否活到那一天。
他给自己立下的雄心壮志是：68岁退休前的20年里；要在长江上建起5座大桥；其中至少一座要超过他曾经的同事——约瑟夫DangerCode；贝尔曼DangerCode；施特劳斯！
还有一个心愿——现在仅仅是心愿：如果战祸平息；他要在中国的珠江、长江、黄河、黑龙江——每一条大江大河上；都建起一座问心无愧的壮美桥梁。
（354）
上海。外滩；格林邮船大厦。
这里现在是中国首屈一指的航运企业——民生轮船公司总部所在地。
抗战胜利；卢作孚告别了重庆北碚——他的乡村建设试验基地；带领着船队顺江直下；登陆太平洋门户大码头。这位志向远大的民族实业家、一代船王感到；扬眉吐气的时机到了；中国人该挺直腰杆作那么一回世界公民了。
从1944年秋天开始；他就聚拢手头一切资本；孤注一掷地投入他所热衷的交通运输行业；努力承揽一切可以成为生意的业务：从石油、煤炭到木材、稻谷；从江河客运到沿海杂货流转；从搭乘日本战俘回国到运载中国远征军赴欧……精明、远见、雄心、毅力和高超的经营手腕；加上捕捉商机的准确眼光和良好分寸感；使得〃民生公司〃的信誉鹊起；名声远播；两年多时间里成为中国民族资本行业里仅有的几家资产过亿元的企业之一。除所属民生机器厂；是战时大后方最大的民营机器制造厂外；并向矿冶、航运、机械、纺织、食品、贸易、保险、新闻等各行各业扩展投资。
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尤其以和为贵。因此他与国内南北两方都巧妙的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战后恢复建设所需的大量物流使〃民生〃业务饱满；美国过剩的退役战时船舶；又恰好解决了他的运力扩张需求。虽然一个时期内明显是航运业的卖方市场；但他并未自得；毫不松懈；兢兢业业地作好每一单生意；力所能及地满足每一方、每一个客户的要求。
苍天不负苦心人；民生实业终于打拼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北方烽火连天的1946年8月；卢作孚的民生船队已经发展到大小船舶近千艘、超过70万吨的总吨位；其中万吨轮就有25艘；足以傲视东亚了。
但是此时；在秋老虎正肆虐的上海滩；卢作孚没有感到事业有成的快慰；相反；也陷入了深重的苦恼之中。
他又一次捕捉到增购一批16艘美国退役〃自由轮〃的大好时机。使他痛快的是；这次是从一个身在纽约的希腊人〃老虎嘴里〃夺来的商机。
希腊人不可小视；他的名字叫做奥纳西斯。
这位人士他并不陌生。那是一个正在起家的〃潜力船王〃；胆大心细、野心勃勃、雷厉风行、经验老到、精明无耻、风流成性。这个比自己小一轮（12岁）的希腊年轻人；已经是国际航运界的几位巨子之一；并且具备了一切成为未来船王的基础素质。
两年前那个春节；1944年2月；正在为远征军输送物资兵员的卢作孚；在红海的航程中受到李宗仁司令长官的电报邀请；于是有幸目睹了那次令人难忘的、盛大的雅典阅兵式。
那就是他〃做一个扬眉吐气的世界公民〃这一意识的觉醒时刻。也吹响了〃民生轮船〃的进军号角；从此他的进取之箭从川江深处射向太平洋。
也是那次在希腊；他第一次听到〃亚理士多德DangerCode；苏格拉底DangerCode；奥纳西斯〃这个名字。这位使用了两位伟大哲学家名号的希腊人；从60美元起家；靠着在阿根廷销售希腊烟草赚到第一桶金；转而经营航运；以〃机缘船东〃的角色在10年里就拿下希腊的〃制海权〃。
两个月前；那位希腊船王结婚了。那是40岁的他生平第一次结婚。卢作孚作为在中国乃至亚洲航运界第一把交椅的知名人士；也收到了奥纳西斯和蒂娜新婚夫妇庆典的请柬。不过卢作孚不能绕过半个地球去吃一次喜酒；也不想过早地让未来对手来摸自己的底牌；所以只是嘱托民生轮船公司纽约办事处代他赠送了一对名贵的元代瓷瓶作为祝贺。
希腊人没有在意东方这些根底不深的大小船东。以为收购那些自由轮、胜利轮；只是手到擒来的小问题。但是这次；卢作孚让他接受了来自东方的挑战。
卢老板果断地抢先付出了定金。
就在〃民生轮船〃不慌不忙地准备接收队伍、配备各条船的大副二副的时候；忽然商战格局大变！过去向〃民生〃贷款的花旗银行突然提出额外要求——让他为自己的信用再追加一份国际担保；否则必须偿还马上到期的一大笔资金；决不延期。合同上的一个小小漏洞使得花旗银行的生硬成为合理；而他不能在规定期限内追加担保的话；大笔定金受损；这场自由轮争夺战也就势必输给奥纳西斯不说；公司很快会为资本周转不灵而破产……。
中国人进入国际领域参与商战初期的生涩和稚嫩；在这笔不甚惊人的生意中窘态毕露。
尽管卢作孚明白；这无疑是有人作了手脚——商场险恶决不亚于战场；阴谋比比皆是；甚于政界军界；但是此刻钟表〃嗒嗒嗒〃的响声每一下都敲击着他的心房！他的几轮努力都落了空。初出茅庐的中国金融行业本来就缺少国际背景和担保能力；国内的官僚资本此时又等着看他的洋相——〃民生轮船〃破产正好有人乐观其成。昨天；南京政府交通部那位深交朋友也电话表示：爱莫能助……
卢作孚的长衫已被汗水浸透；几把绢纸折扇也都断了扇骨；散落一地竹片。
只有两周时间了。国际担保；哪里去找？时间一到；售船方势必予我以违约论处……这次真的输给了希腊人？千尺大厦；一夕将倾？这番打击使〃民生〃一蹶不振……
52岁的卢作孚感到一阵阵的肝区不适。
时钟又敲响一个时辰；他居然没听清到底是几点。困扰象磐石压在心头。
公司秘书蹑手蹑脚进来通报：楼下客厅；一位女士来访。
卢作孚略感不耐：〃什么人？什么事？〃
秘书递过来人名片；上写：圣弗兰西斯科。史迪威基金会。龚澎。
卢作孚张大了嘴。
龚澎啊？这不就是——重庆时代几次见过的、新华日报那位天使般的……发言人小姐么？她举手投足那种丽质天成的魅力；和一口流利的英语；时常使得成群的外国记者追随其后……发言时那锐利的词锋、机敏的对答和周密的逻辑；又使众人常常感叹：有这等人物的共产党将来必成大器。
可是……史迪威基金会？这是怎么回事？卢作孚连忙更衣。步下楼梯时忽然望见穹庐状的天花板上；彩绘着一个有着翅膀的安琪儿的形象；奇怪；过去居然没有留意。
客厅里；龚澎女士微笑地站起来。一袭宝蓝色旗袍更加衬托出挺拔、高挑和匀称；不只是那个飒爽的女八路军了……那么；她来自旧金山？
龚澎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简捷而开门见山：
〃卢先生；久违了。周恩来先生在纽约向你问候。他还让我转达一句我们毛泽东先生的话；他说：中国有四个实业家不可忘记——张之洞、范旭东、张謇和您；卢作孚先生。〃
卢作孚嘴唇颤抖；久久没能作答。
龚澎；新中国一代才女外交家。祖籍安徽。1914出生于横滨。广州长大。
〃一二九〃运动燕京大学学生领袖。在北京西直门军警封锁线面前带头高呼：〃同学们；冲啊！〃封锁线当即溃散。同学敬服；称其男人胆略。
史学专业毕业。其论文《清代汉人拓殖东北述略》发表在顾颉刚主编的《禹贡》半月刊上。
1938年到延安；曾任毛泽东临时翻译。
39年至41年在山西八路军总部；任彭德怀英文秘书。
41年到重庆；从此在周恩来手下工作30年。
外交部情报司、新闻司司长、部长助理。
〃文革〃期间被作为〃三反分子〃抄家；毒打。70年脑溢血去世。56岁。
（355）
北冰洋。北地群岛。喀拉海；切柳斯金角。
大块的流冰在汹涌的海峡潮水中；砰砰然地撞击着舰体。身着冬装和皮夹克的水兵木然地望着灰蒙蒙的远方。偶尔在一些露出水面的礁石上；能看见几只肥胖、笨重的海象；好奇地打量着这支也算庞大的舰队。
红旗太平洋第二舰队以14节的巡航时速；向着东方不懈地前进。
今天是离开列宁格勒第15天。战列舰〃十月革命号〃担任这支远征舰队的旗舰。另一艘战列舰〃阿尔汉格尔斯克号〃和3艘重巡洋舰、3艘驱逐领舰以及12艘驱逐舰伴随在它前后。
旗舰舰桥中段的高级军官住舱中；戈洛夫科海军上将一个人坐在铁架床边；默默地用一幅扑克牌排遣着心中的烦恼。他是这支远征舰队的司令。
再有700海里、两天的路程；可以抵达北极圈内小港季克西；他将在那里命令舰队休整五到七天；以等待后续船队的油料补充。这次远征；除了任务的不确定性；使人着急的就是补给船队过于缓慢；跟不上舰队的速度。
42年前；波罗的海舰队也有那么一次远征；最终也是以那个东方港口为目的地。那是一次壮观的悲剧。它的规模更大；结局很惨；全军覆灭。不同的是；它走的是另外一条——绕过好望角——的远航路线；耗时一年有余。习惯于寒带生活的俄罗斯水兵在那漫长的赤道航线上饱受折磨。
新的第二太平洋舰队将迎接怎样的命运？
库兹涅佐夫海军元帅已经先期乘飞机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并来电询问舰队航行状况。这位元帅被贬职后；脾气改了许多；问询的口气很温和。这样很好；戈洛夫科想。谁让你在斯大林同志面前老是那么神气活现呢？过于年轻就担当统帅总是免不了要跌斤斗的。
扑克牌终于被理顺成四条从老K到爱斯的长龙。这预示着前景良好。海军上将满意地拿起帽子；打算到舰桥去吹吹北冰洋的冷风。
匆匆跑来的通讯少校差点撞在将军身上。戈洛夫科皱着眉头本想申斥；但少校交来的电报使他收敛了恼火：
〃命令你的舰队：必须高速前进。重复一遍：高速前进。除了必要的加油外；尽快赶往战场。敌军昨晚已分别在北海道和萨哈林岛登陆。〃
辽宁。抚顺。油母页岩提炼厂。
空军司令聂荣臻也在忧心忡忡。此时他正走下〃灵猫〃指挥车；来此检查这个炼油厂的防空措施。
军委内部通报的最新情报：苏军正在准备对辽宁工业地带若干重要目标实施大规模空袭。
油母页岩厂是华北联军主要的燃油来源。一旦被破坏；海上油品运输再接济不上的话；全军就将陷入希特勒德国晚期那种困境——飞机不能起飞；干等着在地面被击毁；坦克无法行动；只能作为固定炮台；汽车送不上去弹药；前线部队任人宰割……
尝试了欧洲的现代战争；聂荣臻明白；过去〃小米加步枪〃打击日本鬼子那种时代；随着双方战争力量状态的变化；再也不能夸耀了。这一问题上的任何麻痹和松懈；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现在；把石油比作战争机器的血液一点都不过分。仅仅组织一轮对赤塔铁路枢纽的高强度轰炸；3天里就消耗了将近4000吨汽油。如果那次缺少这些东西的话；那么敌人向满洲增兵几十万的计划就会实现；我们现在坚守的地方或许就要放弃。
上一周林彪报告军委；要组织下一轮战役；需要空军大规模配合。聂荣臻不太赞成的原因也就在于这一点。我们现在没有一年前欧洲远征军时期那样的〃无忧后勤〃了。每一仗都必须精打细算；否则就会捉襟见肘、自取其败。幸亏大连港新到那两船燃油；否则他可能同林彪吵起来。
他也不太赞成毛主席对冯白驹琼崖纵队转移的批评。他认为少奇同志的决定是得当的——毕竟老蒋也算守信用地送来了10000吨油；使主管后勤的贺老总还能拨拉开算盘珠子。没有这些汽油；前线；首先是空军就要吃败仗！东北丢失了；海南岛多插一根钉子又有什么用？
聂荣臻边走边看；不放过每个环节。忧虑没有明显地挂在脸上；他不想给部下增加不必要的压力。但是命令和督促一点含糊不得。
军委新成立的〃防空兵纵队〃司令聂凤智少将跑前跑后地忙活着；本来就黑瘦的小个子；现在愈发黑瘦。
这个〃本家〃是个做事细致果断、又不缺少前瞻性的红军时代的干部；上级交代的任务总会想着提前超额完成。聂荣臻花了大力气把他挖到空军。
现在这位聂少将正向〃聂上将〃汇报：
防空兵纵队的对空警戒旅；近来在抚顺东北60公里的鸡冠山、铁岭的平顶堡、沈阳西北130公里彰武县的五峰山、西南120公里的黑山；已经建起了四座大型远程雷达站。对抚顺、本溪、鞍山、沈阳四座重点保护的工业城市形成了一道半月形的空中警戒线；预警时间可达到半个小时以上。
四个高射炮旅；分别部署在四个重点城市近郊；共有88毫米牵引高炮324门；40毫米博福斯中程牵引高炮268门；沈阳还加强了两个高炮营。每个营的探照灯连也已装备调试完毕。
聂荣臻强调；沈阳防空力量分配不够。聂凤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