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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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凶手利用赵的某种疏忽,采用某种尚不得知的手段偷到枪,举报人何以知道?既然举报人知道凶手如何偷到枪,那他也一定知道凶手是谁。知道凶手是谁,不直接举报凶手,却举报枪的事,他的举报动机是什么?也许是担心报复,也许是借此敲诈凶手,或与凶手有关的人,到底是哪种可能,文静向周书记汇报后,周书记说,有一个新情况,把它联系到一起,对你肯定有帮助。技术处的人说,现场发现的十一发子弹里,经检验弹壳发现,有一发不是从那支枪里发射出来的。
文静大吃一惊。
这就是说,凶手身临犯罪现场时,身上揣有两支枪,可能是先用从银行偷来的枪打完十发子弹后,又掏出另一支枪开了一枪。
凶手在偷银行的枪之前,已经有一支枪,一支枪犯罪足够了,何必再去费精费神地偷另一支枪?
再联系到整个犯罪过程,文静脱口而出,这是诱导。
犯罪得逞后,先是诱导凶手逃往火车站,一当被警方识破,并且加大在市内的搜索力度,凶手不是立即出逃,而是通过举报的方式,再次诱导警方将视线转到赵万铭的身上,偷枪不过是事先设计好的一步棋,一步顺理成章怀疑到赵万铭内外勾结犯罪的棋。
文静一下子兴奋起来,脸色潮红,手掌心发热。
〃好极了, 既然前两步棋走出来了,后面肯定还有好几招棋。若反向思维,赵万铭仅仅被人利用了,也好,被人利用,总会留下点儿什么,我想就顺着对方的棋反着走下去。〃
周书记说: 〃这回你是遇到对手了。我看这样吧,我们就在每日案情通报中公开讲,赵万铭有内外勾结的嫌疑,并且以隐瞒重大线索罪名公开拘留赵万铭,造出一个假象,我们没有识破对方的招数。这样一来,对手不会过早地走出下一步棋,为你的调查提供时间。你必须赶在对手之前摸清楚对手下一步,下两步会下什么棋,争取主动。〃
文静急于放手一博。
四
9。11持枪抢劫案的谋划者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从整个犯罪实施过程看,谋划者的重心是放在案发后如何对付警方。
首先是将劫来的出租车有意抛弃在朝向火车站方向的路边,从朝东路案发地点到弃车的牛角沱,案犯驾车几乎绕了半个重庆城,绕行如此远的距离,无外乎就是想暗示案犯可能的去向,不是去了码头,也不是去了机场。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导到车站,也无外乎是想证明案犯极可能会立即逃离重庆市。
谋划者的这一步似乎把握不够大,于是在预谋阶段,就已经设计好了举报这一步,甚至还有下一步,再下一步。但谋划者不知不觉当中犯了一个错误,假如警方认定弃车是假象,那么有可能接着认定举报还是另有所图,同时间接证明了凶手还没有离开重庆的判断是正确的。
问题是,谋划者在预谋阶段时,是没有预计到这样的错误,还是预计到了却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错误?应该是后者,假如是前者的话,那就不应该出现下一步,再下一步。可见,谋划者谋划的目的,就是说想要达到的结果,是因阶段的变化而变化的。
如果照此推演,可能得出一个有意思的结论。
弃车的目的是遮掩凶手的去向,主要想达到的目的,是凶手可以在安全的时间逃离重庆,但这之中,多多少少带有侥幸的意味,于是一计不成,就会另生一计,举报赵万铭,这时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想引导警方认定谁是凶手。
谋划者有把握,或者设法促成一个事实,那就是赵发现枪支被盗后不会及时报警,只要隐瞒不报,哪怕是隐瞒几个小时,赵的嫌疑很难洗刷干净了。
出事的是商业银行,使用的枪是商业银行的,赵又是商业银行保卫处的处长,这就很容易推演出赵与凶手内外勾结的假设。
警方认定赵是凶手,或与凶手相勾结,警方就不会再寻找另外的凶手,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所以为了让警方牢牢地抓信住赵万铭不放,谋划者精心地设计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窃枪方式,没有痕迹,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种情形之下,赵万铭即使不承认自己为凶手提供了枪支,警方也不会善罢干休的。所以凶手在现场疯狂地连开十一枪,这除了凶手残忍至极之外,可能还另有所图,是想尽可能在现场多留些物证,证明枪就是赵的保险柜里的那支枪的物证。
可是谋划者对这一步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假如把握十足,也许就此不会有下一步了,假如把握不大,那一定会有下一步。文静知道赵万铭肯定是被利用的,他与涉案的可能性不大,可是排除赵的嫌疑容易,如周书记说看到下一步就不那么容易了。
谋划者的下一步,一定会是在警方排除赵的涉案嫌疑之后。这之后,一定还会是围绕确定谁是凶手进行,也就是说还想再抛出一个看似像凶手的替罪羊,能让警方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替罪羊,一旦警方撤离离开重庆关口的布控,那凶手尽可以安全地逃离重庆。
假如能够在对手动之前查找到第二个替罪羊,就主动在握了,到那时,对手一动,不仅使推断成立,而且还可能先于对手展开针对性的行动。
对手是想引导警方找出利用赵的人,那个人一定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也好,针对赵万铭展开的调查,就把重点放在他身后那个虚拟的凶手。
文静面对赵万铭,集中精力询问他隐瞒不报的真实原因,因为文静相信对手一定设计出某种让赵一定会隐瞒不报的因果缘由。
赵万铭开始很紧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强调自己的清白。文静为了让他平静下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警方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之所以把他拘留,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赵万铭松了一口气,当他肯定文静所言可信度很大时,他交待出隐瞒不报的真实原因。
赵万铭闻听出事后,赶到办公室,他并不是急于查验枪支是否被盗,而是担心代人存放的二十万现金是否被盗,问及怎么会想到钱时,赵说头天晚上做了一个恶梦,梦见钱被盗了,被人讨要,弄得个倾家荡产。
代存的人是渝中区公安分局治安科的杨科长,赵说发现钱和枪被盗后,立即打电话找到杨,杨听后断定说肯定是内盗,并嘱他先不要报警,保卫处就那么几个人,私下查一下不会很难。
赵陈述, 9月10日下午,杨打电话来说有一笔钱想请赵代为存放在保险柜里,并说好存放三个月,取钱时付给赵五千元的报酬。赵答应了,问多少钱?杨说二十万。赵说是送来还是去取,杨说让处里的张洪明到分局来取,并嘱不要告诉任何人。
赵万铭放下电话后,找来处里的张洪明,让他立即到分局杨科长那取一件东西,是什么,赵没有说。
到下午差十分六点的时候,张洪明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捆扎得很结实的纸箱,说是杨科长让带来的。赵起身打开保险柜,让张洪明直接放进去。这时杨又打电话来说晚上请赵吃饭,还催促说自己已经到了保卫处的楼下,让他尽快下来,赵放下电话后,依次锁好保险柜和办公室的门,急匆匆赶到楼下,杨科长正坐在车里等,连发动机都没有熄火。
晚上吃完饭后,杨科长又带他到洗脚城。
显而易见,枪支被盗,赵万铭要承担的责任是失职,巨款被盗,赵万铭要承担的责任是赔偿,失职的结果充其量就是不当官了,这倒没什么,反正再过三个月,他就不是官了。可是赔偿的结果他却是无法承受的,按他的话说,就是砸锅卖铁,他也赔不起二十万,赔偿对他而言,就犹如坠入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是不是隐瞒不报的原始动机?
假如赵参与了谋划,这一动机就是托辞,假如赵没有参与谋划,这一动机的真实性是成立的,既然先前已经断定赵是被利用的工具,所以,文静要将隐瞒不报的动机与谋划者的谋划动机放在一起思索。
据赵说,这之前,从来没有代存钱的事情发生过。
从谋划者的角度看,让警方重视赵万铭的嫌疑,仅仅盗枪是不够的,仅仅盗枪对赵构不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多半会及时报警。
只有赵万铭隐瞒不报,他才会受到警方的怀疑,哪怕是短暂的时间之内,凶手就有了时间安全逃离重庆。
这就对了。谋划者事先想到赵万铭的心理承受能力何种为强何种为弱,精心寻找出赵万铭最害怕的是什么,然后人为制造了代存巨款的事实,先委托赵代存,然后再偷枪的同时,将钱也偷走,更确切地说,偷的主要对象是钱而不是枪,凶手在现场有两支枪,从银行偷到枪不是作案工具,而是迷惑警方的道具。赵万铭因为巨款被盗而隐瞒不报,警方却认为是因为枪支被盗而隐瞒不报,更因为被盗现场没有任何被盗的证据,因而赵的嫌疑是确凿无他了。
可是谋划者怎么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的呢?
据赵万铭描述,当时张洪明送来的是一个纸箱,用封箱胶带缠绕。赵发现枪支被盗时,纸箱还在,不过从正中开口处,被人用刀划开,里面空无一物。
文静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出可能的方式,苦恼之中,文静又开始怀疑赵万铭是不是说的真话,毕竟被盗的事实目前为止,仅仅是他自己的口述,没有任何旁证。
向周书记汇报时,周书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了?找不到可能的方式,是因为你还没有拿到更多的东西,既然你已经断定赵是被利用的工具,就要走下去,用事实证明赵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文静说,这我都知道,不过就是想把不确定的想法说说而已。
周书记笑着说,我可不想听不确定的东西,等你确定了再找我吧。
五
顺此而行的调查结果,再一次让文静不确定了。
文静找到渝中区公安分局治安科的杨科长,杨说确有此事,但钱不是杨自己的,是芙美洗脚城老板梁霜的钱。而与此相反的是,梁霜又说是杨科长的钱。两人对钱的陈述从一开始就相对立,让文静感觉到大有文章。
杨科长说, 9月10日下午,梁霜打电话来说,她手里一笔钱,放在洗脚城里不安全,又不能存银行,想放到赵万铭的保险柜里,但又担心赵不答应,请杨科长居中说一说。杨问为何不能存银行,梁说有不好说的隐情,杨也没有追问到底,只是问若赵同意了,是请赵来取还是送过去?梁说还是先把钱送到杨科长的办公室,然后请赵派人来取,杨随即给赵万铭打电话,待赵同意后,约好派人到杨的办公室取。再打电话告知梁霜时,梁又改主意说,还是到洗脚城取为好。赵派来的人到了杨的办公室,杨转告说到洗脚城取,其后的事情杨说自己一无所知。
而梁霜却说:洗脚城为了得到主管娱乐场所的杨科长的庇护,先前开张时就讲好以干股形式每月给杨提成。9月9日上午,杨找到梁说,最近上面查得很紧,特别是对公安干警介入娱乐场所经营的现象处罚得很重,所以想退出洗脚城的股份,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性得到应得的部份,以后就不再参与分配了。梁问想要提多少?杨一开口就是五十万,梁说帐上没有那么多钱,又问先给一部份行不行?杨说最少也得二十万,梁答应了,商量付钱的具体方式时,杨提出要安全才行,安全就意味着既不能是支票,也不能是存折,而现金一次抱给杨,杨还是认为不安全,最后还是梁提议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存放一段时间,等到清查活动结束后再提出来。杨答应了,问存到什么地方合适?梁想到了赵万铭的保险柜。
9月10日下午, 梁电话告杨,钱准备好了,问要不要送过去,杨说送过来太招摇了,就放在洗脚城,请赵万铭派人来取。后来保卫处的张洪明来取走了钱,这之后的事情,梁也说自己一无所知。
若按杨科长的说法,杨在其中也就是居中帮忙,杨是治安科的科长,与赵万铭有工作上的联系,私人关系也不错,这个忙是帮得上的。假如梁霜不认识赵万铭,那想求赵万铭是得通过杨才行,可是梁霜与赵万铭很熟悉,她完全可以直接求赵万铭而不需要经过中间人帮助,况且赵万铭答应代为保管,除了私人关系之外,还有酬金的原因。而酬金梁也能拿得出来,甚至可能拿得比杨答应的还会多一些。如此看来,梁的说法,比杨的说法可信度要高。
娱乐场所以干股形式向主管警员派送股息,这种现象在重庆并不鲜见,所谓干股,无外乎就是相关警员不出一分钱,却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