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 by 落弋-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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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磊咬紧下唇，迟尉别过头去。
结界中的斗发出悲怆欲绝的吼叫，那声音，凄惨地撕心裂肺，柯磊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仿佛被狠狠拧了一把又一把。
白斗化成了石，变成了灰，纷纷扬扬向下撒去，而一颗被白光包围的灵子却缓缓腾起，漾将它收入手中。
伴着凄烈惨绝的狂啸，结界内飘起漫漫光点，如雪花纷飞，焯眼睛里绿色的精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嘭的一声，肉身爆成一地碎片。不好！迟尉向后急退，那漫空的光点变成尖利的光剑，四面八方地穿梭。
漾冲入结界，对准那个不断击落光剑的地方猛推一掌。
柯磊只看见结界外灵光一闪，迟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掀坐在了地上，“妈的！”他起身一抹嘴角的血，脖子上还挂着那片透明的树叶，“你什么意思！”
话虽这么说，他是不想再进去了，即使用太乙乾坤隐了身，那玩意也太难应付；在终极BOSS没有现身之前，他还不想搭着小命玩。
漾在身前画了一个圆，那圆圈流转出漩涡，穿行的光剑纷纷被旋了进去，他覆手将那妖力化为一支箭，翻手取出神弓，搭在光弦上，拉开，射！
利剑带着嗖嗖风响向斗飞去，直直插中那黑色怪物的心脏，他的绿眼睛暴凸，挥舞着手中的绿剑，从他身体四周再次发出无数光剑，他硕大的头颅摆动着怒吼，试图将箭向外逼出。
漾却在这个时候向剑芒最盛处冲去。
怪物手中的剑狂挥乱砍，迟尉急得大叫：“不行！你丫疯了！”
漾已提剑飞身跃至半空，柯磊看得真真切切，他闪开了四面八方的飞剑，却来不及躲开怪物砍过的一道，那一剑从他肩头剁下。整条胳膊被削断，接着就是银光一闪，再看清时，漾的灵箭已刺透了怪物的左眼，而他的两只手臂，都是完好的长在身体上的。
迟尉纳纳地转过头看着柯磊：“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见，他的胳膊被砍断了，又接上？”
一滴冷汗从柯磊额头滚下来。
“……不知道。”
19
结界内似乎并未平静，剑还插在那斗眼睛上，漾却翻手再次现出巽斩轮，迟尉连忙拉着柯磊转身。
“干嘛？”
“你要明天还想吃饭就听我的。”
“他没我看不见！”
“现在不用看了，”迟尉呼出一口气，“他这纯属发泄。”
呲啦呲啦~~~~~利器铰削肉的声音，两个人都觉得脊背一阵一阵的恶寒。
这个人千万不能惹啊千万不能惹，迟尉提醒自己，如此刻毒的性格，同情地看一眼柯磊，灾难。
身后结界的光芒渐息，看样子终于尘埃落定，两人回头，却看见漾提着灵剑向这边走来，浑身冲天的煞气。
“曜！”他吼：“滚出来！”
柯磊和迟尉吓得抱成一团。
他一剑扎到地上，力气之狠，柯磊觉得脚下的地都抖了三抖，波及到远处，像炸弹爆炸似的炸起一圈沙石乱飞。
柯磊问迟尉：“‘药’是谁？”
“不知道，老情人吧。”
柯磊嘿嘿一干笑，松开迟尉，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不知道？迟尉扬唇，凭他迟尉会有什么能不知道？斜一眼柯磊，不愿告诉你罢了。他已经看出了七八分，瞧瞧，漾一手的袖子齐根没了，这证明不是他眼花，他的胳膊确实有斩断过，不过瞬间又被接回去罢了，还记得当时是银光一闪，可以做到这一切的，据他所知，只有一样东西——银斗！
而且是一只妖力高到难以想象的银斗，能够在极短的一瞬穿透结界施以法力。他瞥一眼漾，但愿真的是你老情人，不然麻烦可就大喽。
而漾，按迟尉的说法，发泄够了，依然回复一贯的冷冰冰的表情，走到柯磊面前，柯磊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伸手托出那颗灵子：“把这个吃了。”
想到那只斗临死前的惨状柯磊心里还难受，他才不要用命换来的东西，头一昂：“不吃！”
漾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掐开他的下巴就给塞了进去。
“你！”那玩意入口即化，五脏六腑顷刻便通了一股真气，柯磊的挣扎不满只能做事后发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漾没理他，已经转了身向山下走去。
他的衣服只有一边有袖子，看起来既滑稽又寒碜，柯磊忍不住，动手翻出背包里准备的外套，卷成一团扔了过去。
衣服落在漾头上，他伸手扒下来，回头瞪了柯磊一眼，没说话，拿着走了。
“嘁~，瞧他，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迟尉笑眯眯：“小白，灵子不要的话给我算了。”
“说什么哪，都化了！”
迟尉眨眼睛：“只要你肯，我当然有办法把它弄出来。”
柯磊连忙一捂嘴，“没门！”
两个人一起下了山，夜深了，路上不见人，偶尔几只孤魂野鬼，在浓黑的幕色中游荡。
柯磊又想起那只白斗，不禁心生感慨：“迟尉，其实看那俩爱得死去活来，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嗯，”迟尉点头，“是挺不容易，我也深表同情。”
“你说……”他瞥一眼游荡过身边的鬼魂，“可能他们死了，也能变成鬼，再在一块儿也说不定……”
“哟嗬！”吃尉怪叫，“你还玩儿一倩女幽魂，”摇摇头，“斗是没有鬼魂的。就算有，”他一指对面，柯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只鬼，无知无觉从彼此的身体里穿行过去，脸上，是没有生气的麻木和漠然。
“也就是这样。孤魂野鬼孤魂野鬼，是说，鬼哪，根本就意识不到同类的存在。”
柯磊惆怅地看着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子，长叹一口气。
“所以，”吃尉拍拍他的肩，“人生苦短，也别指望什么死后来世，相干什么尽情干，要学会及时行乐！”一勾柯磊的脖子，“Go！哥们带你去happy一下去！”
“得了吧，”柯磊扒拉开他，“我可没你那么精神，明天得上学，翘了一天课了。现在只想倒头睡一觉。”
20
紫太阳。
“陈全，”迟尉懒洋洋地趴在吧台边上，“跟你说件事。”
陈全漫不经心地擦着高脚玻璃杯，瞥他一眼，准不是好事。
“能不能不说？”
“说吧说吧，让我说说吧！”迟尉嬉皮笑脸。
陈全看着他，无奈地耸一下肩。
“是你的那个银圈……”
“银圈你可得还我啊，”陈圈连忙说：“做人得讲信用不是？”
“我知道，你别激动，只是你的银圈……”
“什么？”
“坏了。”
啪！陈全冷不防，一手将玻璃杯捏了粉碎，引来众人侧目。他揉头。
“你……刚刚说什么？”
“坏了。银圈被劈坏了。”
“……”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用他挡了一剑，要怪，只怪那招太狠了。”
“……”
半饷，陈全叹口气，“算了。你人没事吧？”
“没事。”迟尉看着他谄笑：“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它修好？”
“修好？！”陈全几乎蹿起来，“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得了，哪那么夸张。你也知道，接下来还有三只，不得不多防备一点啊。”
陈全盯着他，迟尉继续谄笑。半天，他妥协，“……给我一点时间。”
迟尉刚要拍他两句马屁，有人搭他的肩：“嗨，能请你喝一杯吗？”
迟尉转过脸，用一种极古怪的眼神看了那人一眼，回头。
“陈全，给我一杯酒。”
陈全同情地扫过那人，可怜。满上一杯，推到迟尉眼前。
迟尉端起来一甩手，酒泼了那人一脸。
留着长得吓人指甲的手拍拍肩上有些僵硬的爪子，“想留着这玩意，以后不要胡勾乱搭的，听懂了没？”
那人狼狈地抽手欲走，迟尉扯住他：“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酒钱付了吗？”
……
陈全苦笑：“小祖宗，你可真会得罪人。”
迟尉哼一声，“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那样的，也敢？”
“是你眼光高吧。”
“对。”迟尉趴在吧台边笑嘻嘻地盯着陈全。他非常地英俊。小时候就觉得，这人特好看，尤其是嘴巴，薄而呈淡淡的水色，唇角非常诱人地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陈全，今晚有空吗？”
陈全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趴在对面，两人的脸离得非常近，他的笑容邪魅而诱惑：“想说什么？”
冰冷的长指甲在他脸上暧昧流连，“你觉得呢……”
* * * * * * * * * *
“嘿哥们儿！越来越时髦了啊，还给耳朵上搞个洞洞。”下课时间有意外发现，江成伸手摸摸柯磊耳朵上的圣血。
“可不敢动，这宝贝，贼值钱。”柯磊连忙拨开他的脏爪子。
前排的女生都回头看。
“哎呀柯磊，你怎么，穿右耳朵上了？”孙怡宁嚷嚷。
“哦，”柯磊瞅着她，“穿右耳朵上，我怎么了？”
“穿右耳朵上是同性恋！”
“是嘛，那怎么办？”柯磊一脸无辜，“不知者无罪，对吧？”
孙怡宁被盯得脸一红，转回头去。
一干男生压住柯磊作爆打状，男人的公敌这简直是！还敢在众人面前显摆！
一会儿孙怡宁出去了，王宇平唉声叹气：“唉，咱什么时候也能两句话逗得女生脸红心跳，11月11不用过节啊……”
柯磊问：“11月11是什么？”
再次激起爆打一片。
玩着玩着，柯磊就觉得，无聊。空虚感一波一波的。
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仔细想想，才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交过女朋友，甚至没和女生出去玩过了。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得找一些事来做做。
21
他很小的时候，听外婆讲鬼故事：人的肩头有两盏灯，走夜路的时候，灯亮着，在暗处游荡的鬼就不敢近身。听见有人叫你，千万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鬼，就会立即索了你的命……
时隔多年，一起听鬼故事的兄弟姐妹都长大了，讲故事的外婆，也许已经成了那荒山野岭的孤鬼一只。而研究鬼的兴趣，从那时被挑起就没有间断过。表面上，他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长相平平身无长技，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孤僻古怪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人讲各式各样的鬼故事，每当这时，他就会变得表情鬼祟龌龊；他的声音，细高而嘶哑，每一声的尾调都颤抖着上扬，好像随时都准备尖叫起来。而当人们被他的故事吓得瞪大眼睛拍着心脏，或是忍不住猛然尖叫的时候，他就会满足地笑，眼神有森然的精光。末了，不忘安慰那些人，骗人的，不用怕，都是编出来骗人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故事，字字属实。因为他还有一个秘密——他认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阴阳师。只要他肯付出一点小代价，那个人，是很乐意给他讲个故事，甚至是让他亲眼见见他所热衷的东西的。
这天，加班的时间比往常还要长一点，他推着自行车走出公司大门，车头一拐，闪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小道。他喜欢独自一人享受夜晚的荒凉，凄寂，那是一种让人全身汗毛颤栗的快感。偶尔远处传来几声似有若无的鸦啼，他便兴奋地想要笑，这个时候，他总是在期待，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沙沙……
靠左不远处的树后，仿佛有一下晃动。
他停下，侧耳倾听，什么也听不见。失望地摇摇头，推车继续前行。
沙沙……沙沙沙……
这次绝对是真的！他再次停下来，回头，向左后方望去。
隐隐可以看见一个黑影，那影儿是晃晃荡荡轻飘飘的，也看不出什么形状。
诡异的兴奋感流转全身，他激动地颤抖起来，稳住车子，掏出手电，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一步，一步，他提气，脚步放得极轻，生怕会打草惊蛇。
呲——呲——
仿佛什么东西被撕扯着，好奇心更重了，他拨开那枝枝杈杈，向内看去——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东西跪在地下，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它的脸；那双手，骨瘦如柴，青森的长指甲插入什么里翻动着。他目光下移，地上，横呈眼前的，是……是一个人！脸上开了一个大洞的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