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作者:一木言羊(晋江2012-10-17完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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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我跟朋友有事,过会儿直接下班!对不起!”苏忆快速跟杨梅交待几句,再想补充,电梯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进了电梯,纪芍淮便放开苏忆的手,两人往上坐了三层,出电梯转进逃生梯里:“苏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连李月如对纪芍淮都毕恭毕敬,苏忆看得出来,他在棠城地位不低,作为他的朋友,苏忆却在做清洁阿姨的工作,怕是给他丢脸了吧:“我只是做兼职,等做完这段时间就会离开的。”说着她看到纪芍淮的西装上水渍片片,下意识地走上前去帮他拍打,“还好,都是清水!干了应该就没有关系了!”
纪芍淮叹一口气,握住她的肩膀推开一些。苏忆太瘦,制服又宽松,挂在身上空落落的;几缕碎发贴在脸上,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刚刚从英国回来吗?”
“英国?”苏忆茫然反问,她连蕉苍之外的城市都没去过,更别提出国了。
纪芍淮有些糊涂,整理了一下继续望着她的眼睛问道:“我离开孤儿院之后有回去找过你,但那时候你已经被领养了,是蕉苍新闻报业的局长,而且他现在依旧在职。我让人打听过,他的女儿一直在英国留学,可是我却看到你在超市和这里打工。”
听到这个,苏忆像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淡笑着回答:“他们是领养过我,但是我没那个福分……”
长大之后,纪芍淮有打听过苏忆的消息,他以为那个女孩只是改了名字,她生活得很幸福——想不到那位局长千金根本不是他的小石头。
纪芍淮的表情变得严肃,苏忆忙接着补充:“后来我是被一户姓石的夫妻收养,他们待我很好,和亲生女儿一样。”
纪芍淮听了并没有释怀,轻轻拢眉道:“可是,你现在过得不好,是吗?”
“怎样算‘好’、怎样算‘不好’?”苏忆微笑着抬起头,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透着理所当然的坚毅,“我虽然过得拮据,但有家人陪在身边,我很满足。我觉得我过得很好啊,芍淮。”只要石秋和小西瓜健康、幸福,苏忆就别无他求。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纪芍淮点头,想了想又说,“但超市和保洁的工作还是不要再做了,太辛苦。”
苏忆知道纪芍淮也是关心自己,轻轻地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在找实习单位了,等有了正式工作就会辞职的。”
纪芍淮还有太多问题想问,但已经没有时间。他走到前面,推开门:“我先去开会,等下班我就去找你,一起吃饭。”
可惜下午还有一个面试,而且她还得回去给小西瓜准备午餐:“下回好不好?我在这里只做到10点,现在已经下班了,家里还有事……”
她脸上为难的表情让纪芍淮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没关系,下次吧。”
“谢谢!”苏忆柔顺地点头,孤军奋战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找到了组织心底暖暖的。
因为苏忆不是正式员工,所以还得搭货梯;而纪芍淮赶着去29楼,两人匆匆分开。进了电梯,纪芍淮淡淡闻到一股柠檬的香气,四下找了找才发现是自己手上的味道:应该是苏忆头上沾着的柠檬味清洁剂,平凡却很舒心。
*******
阎其皓没有想到纪从棠会列会出席,只好绕个圈,从“堵车”的路段绕回公司。当他和部下悠哉游哉地晃到29楼的时候,正巧看到纪芍淮从另一部电梯里面走出来。他走得极快,一跨出电梯就转弯冲公关部去了,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阎其皓。
阎其皓看了看手表,竟然正正好是九点。据他对纪芍淮的了解,这人在开会前会至少提早十分钟到场,极少像现在这样掐着时间赶过来。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阎其皓乐呵呵地跟后面的人说,“你表上几点?难道是我的表快了?”
不知道是因为纪芍淮的发言确实精彩,还是因为一直有纪从棠坐镇,两个小时的会开下来,人人脸上满是嘉许。等会议室里人都散了,纪从棠拄着拐杖对两个小辈说:“我定了餐厅,一起出去吃个饭!”
阎其皓立即走过去扶他,笑嘻嘻地问:“太公请客吗?那我可得多吃点儿了!”
纪芍淮瞄了眼手表,还没到下班时间。纪从棠见他还没跟上,转过身望住他,一脸威严;阎其皓抬了抬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地拿眼瞧他。纪芍淮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爷爷,我还有事要处理……”
“咚”,纪从棠一拐杖敲在地上:“你知道你多久没回家吃饭了吗?怎么,现在我求你陪我这老头子吃餐饭,你都不赏脸了?”
“是啊,表叔!我们不仅仅是同事,更是一家人。谈完了公事,现在该聊聊闲话了。”阎其皓这话说到了纪从棠心坎儿里,他看到这个九旬老人似乎轻轻点了点头。
纪芍淮只得默默收拾好东西,走到两人旁边。“哼”,纪从棠又冲地上敲了一拐杖,极有气势地转过身去,“你们一个光知道工作,一个就晓得玩乐,一个也不省心!我们纪家的香火你们到底要怎么负责!”说完一个人气鼓鼓地朝电梯去了。
表叔侄俩很默契地相互看一眼,阎其皓摸着下巴,“语重心长”地叹气:“表叔啊,看来我蹭这顿饭,可不简单哪!作为盟友,今天我们得要两肋插/刀啊!”
“两肋插刀?哼!要插,便插深些,别最后害人落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嘴上嚷着要为你两肋插/刀的人,往往就是背后戳得最欢的一个。纪芍淮还记着早上某人“堵车”的事儿,正儿八经地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阎其皓听了乐不可支,冲那人的背影把手招了又招:“嘿!我说认真的呢!”纪芍淮把资料都夹到腋下,走得大步流星。阎其皓耸耸肩,也跟了出去。
*****
服务员帮三人点完餐,弯腰退出包厢。纪从棠掀开杯盖、悠悠地捋开上面的茶沫,呷了一口。
“生淮北那年,我刚好十八。”
开场白很有气魄。纪芍淮抬眼,看到纪从棠一手拿着杯盖、一手托着杯子,很认真地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目不斜视,只有靠在杯边的嘴唇一开一合。
阎其皓极其配合地把双手支到桌上托住下巴,嘴上“嗯嗯”地应和,貌似也听得很认真。
“到你这年纪,你奶奶都已经背起书包上小学了!”纪从棠凌厉的目光“唰”地杀到阎其皓的身上,唬得他“嘿嘿”地笑着往椅背上缩。
“二十九岁?”纪从棠放下杯子,眼刀转变方向、接着飞到纪芍淮脸上,“那时候你姑姑都跑来说喜欢上自己同桌了!”
阎其皓偷偷给纪芍淮递眼色,还翘起大拇指做了个“了不起”的手势:“呵,行啊!奶奶小学就初恋!”
纪从棠眼睛一瞪,包厢里又安静下来。纪从棠重新端起茶杯,继续进行教育。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送进包厢:“你们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阎其皓操起筷子,夹了块牛仔骨到嘴里;纪芍淮把基围虾转到纪从棠的面前,看到他伸筷子到盘里后轻轻松了口气。
“发布会结束后那个周六,你们两个都把时间空出来!”纪从棠最后命令道。
阎其皓急匆匆地把还没吃干净的牛仔骨吐出来,忙不迭地摇手:“太公,我有女朋友的!”
“那个模特?皮包骨头,看样子就福薄!”纪从棠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你要敢娶回家我打折了你的腿!”
“放心、放心!不是JOJO!反正我有对象在谈,认真在谈!”阎其皓拍着胸脯保证,末了还玉树临风地露齿一笑,“太公,我的魅力你还有怀疑?等着做您外曾媳妇儿的姑娘从这都能排到外太空去了!您还是关心关心刚归国的表叔大人吧!”
纪芍淮淡淡瞟了阎其皓一眼,对上纪从棠的眼睛开口道:“我听爷爷的安排。”
纪从棠明明喜上眉梢还要硬做不满:“别把我当法官,拿你做律师的那一套来敷衍!光嘴上说得漂亮……”纪从棠嘴上继续絮叨,但明显心情好转,骂起人来声如洪钟。
纪芍淮只在必要的时候回应一句两句,其余时间低头专心吃饭;阎其皓给自己斟了一杯红酒,拿在手上轻轻晃动。紫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缓缓地旋转、旋转,最后在中心开出一朵漩涡。阎其皓眯起眼喝进一口红酒,舌尖细细在齿间游走:再好的酒,如果不是归我所有、只能沾光尝上一口,砸了也罢……
第9章
发表会迫在眉睫,纪芍淮真的很忙。之前两次苏忆竟然因为自己有事而拒绝他的邀约,现在想来真是汗颜。所以后来纪芍淮再约苏忆一起吃饭的时候,苏忆很懂事地把家教换了一个时间——她这些小忙碌摆到纪芍淮面前真是太班门弄斧了。
纪芍淮告诉她时间、地点,还细心地嘱咐苏忆说:“就是到我家里吃顿便饭,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谢谢。”他一定是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和自尊心才特地安排在家里吧,苏忆心怀感激,又很期待,“是你下厨吗?”
“不,我不会做菜。”纪芍淮说得坦坦荡荡,对自己的安排毫不隐瞒,“我会在饭店里把菜点好,然后让人送到家里来。”
苏忆卟哧一声笑了,眨眨眼睛问他:“你有什么菜不吃的吗?我买了东西去你家做吧。”
纪芍淮挑挑眉毛,对这个提议表示赞成:“好!基本上我什么都吃,不过胡萝卜、芹菜和青豆是不碰的,另外茄子、豆腐那种软趴趴的东西也最好不要做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把自己的挑食讲得再正常不过。
苏忆愣了一秒,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记住了。”
到约好那天,苏忆双手拎满果蔬袋子往纸条上的地址赶。纪芍淮住的小区非常好找,市中心的寸土寸金地,三条地铁、10多辆公车交汇的交通枢纽,比苏忆某些犄角旮旯的家教地址方便太多。不过,她一路顺风顺水地过来,临到小区门口却碰上了点小麻烦。
这个小区虽然坐落在市中心,却是个“出则繁华,入则清幽”的好地方,几百米开外就用香樟树圈出一道天然屏障,隔离了外面的喧嚣;再往里面走一会儿,越过高大宏伟的欧风石拱门,才终于看到写着小区名字的门口,金字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琥珀豪苑。
就是这儿了。苏忆把手上的塑料袋耳朵套进自己手腕上面,准备抬脚往前走。小区外面围了几十个穿了绿色T恤的人,拿着海报、应援扇子,三五成群地凑着头往小区里面张望,而几个黑衣制服的保安守在挡车杆前肃着脸严阵以待。
突然,有车从苏忆身后越过来,呼地带起一阵疾风。苏忆匆匆往路边让开,抬起头看到一辆黑色的房车直冲冲地窜进小区里去,那些绿T恤们尖叫着跳起来,抓着保安的手臂要往里面追,而刚刚房车开过来的方向又有几辆客车飞到,又有绿T恤从车上跳下来,边跳边吼“来了!来了!”,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苏忆看到客车车身上挂了长长的横幅,上面印满了最近炙手可热的香港嫩模JOJO的头像,她明白过来,自己怕是撞上疯狂粉丝了。苏忆提好袋子贴着路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还剩不到100米的时候前方突然炸开了锅,原来是刚刚那辆房车转瞬已经停在档车杆后,司机一把停车卡还给保安,房车就冲开人群绝尘而去。
“JOJO,JOJO!”绿T恤们激动地跟在车尾跑了一段,聪明的一些人便钻上自己的客车掉头追过去。
不过是一两秒钟的事,苏忆觉得眼前有绿色的波涛扑面卷过来,即使贴着路边自己还是很快被揉进疯狂的人群里,被挤搡着不断倒退,最后一屁股跌到地上,袋子滑下来、瓜果蔬菜滚了一地。绿T恤们不仅不道歉,踩过去的时候还嫌麻烦地“啧啧”咂舌,最后一溜烟追偶像去了。
苏忆狼狈地护住脑袋,好不容易才等这些人离开,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她带过来的蔬果在地上一片狼籍,米苋烂了,苹果也碎了,而她的屁/股、手掌心也火辣辣地疼。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重新蹲下去把那些还算完好的东西捡回袋子里面。
等收拾妥当,苏忆一拐一拐地走到保安室,问里面的人要了扫帚和簸箕把地上剩下的东西打扫干净。刚刚还冷漠着的人也不好意思了,接过苏忆递过去的扫帚、簸箕连声讲:“其实就那么放着就好,小区会有专门的阿姨去扫的。唉哟,小姐,你的手在流血啊!”
果然,苏忆被擦伤的手掌磨破了皮肤,不断地冒出血珠来。警备室里备有给住户准备的医药箱,有好心的保安端了杯凉开水、又找出两片邦迪递上来。苏忆道过谢,把手上的袋子放到脚边,站在挡车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