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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偏偏 作者:一木言羊(晋江2012-10-17完结)-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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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昌除了调查蓝子梦的下落,另一头还继续盯着拓新的事。毛振南收到毛珍珍送来的“炸弹”后急匆匆地跑出去跟吴东骏汇合,郭昌顺藤摸瓜便查到了这件事。
  “虽然晚了一步,没有见着苏小姐,但我猜她已经准备好要回来了。”事到如今,郭昌再也不能单纯地把苏忆划到“纪芍淮的人”那一头,如果好兄弟可以幸福,对方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了,更何况苏忆本身就是这出大戏里的主角,不是吗?
  从苏忆不说一句就消失的那天起,阎其皓就猜到她已经知道了什么。现在她准备好回来为母亲战斗了,可是否也准备好见自己了呢?他把手帕抚平放回口袋里面,缓缓地讲:“老郭,你知道我有多想她吗?把她带回我身边来吧!”

  
  第42章
  苏忆想通过毛珍珍在蕉江日报上公开徐美霞的真相,可惜她选错了对象。
  毛振南到拓新办公室的时候,吴东骏已经通知了查杰,两人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毛振南把拿到的证据给他们看完之后就点火烧掉,然后向吴东骏要了一支香烟过来。从郑娟怀孕那年起,毛振南已经戒了十九年的烟,今天才抽了一小口就有些被呛到,嗓眼里又涩又毛,和此刻的心情一样。
  吴东骏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事到如今,谁也逃不开了。当初都是各人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拿枪逼着威胁,所以拿到好处的同时也得付出代价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光凭蕉科大校友这一层关系没有人会做到这一步的。吴东骏让拓新起死回生的同时,毛振南有了宝贝女儿、也把妻子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而查杰得到了另外两个人资金、人脉上的协助最后当上了蕉苍公安总局的局长。
  吴东骏从椅子上站起来,条理清晰地说:“振南,徐美霞的两个女儿还没能耐把这事查得这么清楚,回去问问你女儿到底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敌在暗我在明,我们首先必须把对方揪出来;查局认识的人多,得尽快把徐美霞的两个女儿找出来。如果她们只是要钱,那么就能私下解决问题。如果不是……”
  毛振南紧张地打断吴东骏的话,用力地摇头:“就算那俩孩子不是冲钱来的,就冲我们来的,我们也该赎罪了,不是吗?”
  “什么罪不罪的?当年侦查水平不高,出错也是难免的。局里照规矩做事,排查火灾现场、检验爆炸源的机器,一切都是证据确凿的,关我什么事情?”查杰看过了,资料里只提到了吴东骏派人布置现场和毛振南误导媒体舆论,火还没烧到自己屁股上头,当然是打死不认了。
  他抓起公文包和外套就往办公室外面走,不过明哲保身是最后一条退路,要是吴东骏和毛振南可以私下摆平徐美霞的女儿,那还是最理想的:“别说哥哥没义气,找那两个女孩的事就包在哥哥身上吧。等我联系吧!”
  吴东骏和毛振南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苦笑:搞政治的人,才是最聪明、最没良心的人。
  +++++++++++++++++++++++++++++++++++++++++++++++++++++++++++做好了决定,苏忆便不再躲藏,她跟石秋和李强说过一声之后便回弄堂老屋去了。
  弄堂的邻居们都忙着准备过年,这一次三姑六婆们对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的苏忆好奇心小了不少。苏忆乐得轻松,上楼整理了些东西,又小心翼翼地大门对面的观世音像揭下来卷好,然后坐在楼下跟秦阿婆聊天。
  秦阿婆听完徐美霞的事,抹着眼泪叹息:“美霞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心做事竟然……”
  苏忆握着阿婆的手,自己也忍不住感慨: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有好报,也不是所有的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她瞥见一直在弄堂口晃悠的人快步离开,有人到了。
  苏忆用力握一握秦阿婆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阿婆,我该走了。”
  秦阿婆也急忙从椅子上起来,关切地问:“还回来吗?阿婆很想小西瓜啊!”
  苏忆笑着点点头,帮阿婆把椅子摆回店铺之后才往外面走。她知道找自己的人一定会在老房子这里守着,她回来一方面是来理东西的,另一方面就是想见见他了。
  果然,苏忆走出弄堂的时候那人倚在车边远远地望着自己。两人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静静地对望了十几秒钟,最后是苏忆提起脚慢慢地走过去。
  苏忆刚走到阎其皓触手可及的地方就被他用力拽进怀里,用力地、默默地拥住。苏忆的双手垂在身侧,渐渐握成拳头,最后抵在他的胸前、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知道芍淮在和拓新合作的事?”
  “知道。”
  “也知道我的妈妈是徐美霞?”
  “嗯。”
  即便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亲耳听到还是会心痛。苏忆微微停了几秒,抬头看住他的眼睛:“我想我有权利听到你的解释。”
  “做为我的女朋友,你不只有权利、也有义务听我的解释。”阎其皓向前走了一步,轻轻拖过苏忆的双手,霸道又心碎地讲,“我说过要你喜欢我,视死如归、分寸不留,可你竟然逃得无影无踪,宁愿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我有多气、有多急,你知道吗?”
  苏忆怕自己对抗不了这么喜欢的他,想要抽出双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我是个孤儿,除了妹妹和女儿,再没有别的亲人。有任何人想要伤害她们,我是拼了命也要阻止的,即便那个人是你,我也不能原谅。”
  阎其皓凝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韧的苏忆,噙笑低语:“小红帽啊,让我先亲一亲好不好?我想念你的味道了……”
  苏忆刹那间红了脸,扭身要走。阎其皓跨前两步从身后搂住苏忆,在她耳边讲:“我早对你讲过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一个。但是,我丢不下爸爸、更丢不下妈妈。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我的妈妈。”
  阎其皓把苏忆环在胸前,脸颊贴在她的脸颊,慢慢地把蓝子梦的事讲给她听。苏忆倾耳听着,双手慢慢攀上他的手腕。她从不知道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阎其皓竟然也有这样痛楚的角落。
  阎其皓应该是爱棠城每一个人的,注重直系血缘的纪从棠、抗争重男轻女家族的纪淮北、孱弱孤寡的阎其皓、为爱远走天涯的蓝子梦,甚至生来注定要争斗的纪芍淮,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而已。
  可是,棠城人的爱是矛盾纠结的。想爱却又想恨,想放弃却又被牵引,最终只能死死被困在里面,氧气微薄的里面。
  她转身,把脸埋进阎其皓的怀里,闷声讲:“虽然我不完全支持你的做法,但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吧。”
  “好啊。”阎其皓像就在等这么一句似乎,立即点头答应,连接得是那么快,没有半秒钟的停顿。苏忆从他怀里疑心地抬起头,看到阎其皓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浪费时间和口水对你一一解释是为什么呢?小爷我是第一次开尊口对人解释这么多哎,小红帽,你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为此,你得付出一辈子的代价,懂吗?”
  对面街角的一辆黑色汽车打弯开走,纪芍淮握着方向盘长长地舒了口气。阎其皓那小子总说棠城里个个都是天煞孤星,好在万事都有意外,这回还是一个温暖可喜的意外。
  +++++++++++++++++++++++++++++++++++++++++++++++++++++++毛振南刚挂掉查杰电话,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垂眼看着那台黑色的电话心跳突然间快了起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喂?”毛振南把听筒放到耳边,听到最后也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庆幸,整个人垮在座椅里面。
  在蕉苍,有影响力的报刊不只有《蕉江日报》一家,这么火爆的新闻郭昌只稍微放出些风就有媒体主动找上门来,再加上网络上雇的那些人徐美霞的新闻很快就会在整个蕉苍炸开花来。最晚明天,最快过几个小时,毛振南等人将身败名裂,刚刚的电话不过是其他搞新闻的老朋友好心来预告一声罢了。
  毛振南呆坐了一会儿,从抽屉最里面的地方找出前些日子有人塞过来的香烟,抽了一支点起来。他深深地吸进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反复了几遍把还剩下大半的香烟用力捻灭。这一天让他不安了这么多年,想不到真发生了反倒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是珍珍和郑娟……
  毛振南取了外套走出办公室,呼地一声把车开上街道。车窗外一派迎接新年的喜庆场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能陪家人最后过一个团圆年。刚刚电话里查杰把苏忆的住所告诉给他,并且说吴东骏已经先一步赶过去了。毛振南照着记下来的地址开车过去,他想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见那孩子一面的。
  毛振南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吴东骏正推开一楼的铁门走出来。他的大衣挂在臂弯,走进室外的寒风里也不急着穿上,拖着腿、脚步沉重。
  “怎么样?”毛振南上前说道。
  吴东骏扯起嘴角笑得颓唐:“要是你,你能原谅吗?”他摇摇头,抬头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那俩孩子说,现在做的不是向任何人报仇,只是给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
  吴东骏幽幽叹了口气,退后坐到石灰台阶上面,垂下头不再言语。毛振南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掏出口袋里的香烟递过去:“来一根?”说着给吴东骏和自己都点上了烟,“人们常说‘有舍才有得’,所以我曾经以为自己并没有做错,现在想来那些不过都是自私作祟。”
  人生是一盘耐力赛的棋局,有人谨慎耿直了几十年,最后一步走错、满足盘皆输。
  吴东骏从车间做起,最困难的时候连日连夜地加班加点,好不容易带着拓新十几万人的员工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厂办到现在这样的规模。他平易近人,总是跟工人们同吃同住;他豪气万丈,誓要建立一个中国人自己的电子帝国。然而,他还是输了。
  毛振南从印刷报纸做起,跑前线抢新闻,坚决捍卫全市人民的知情权和话语权;他尊重妻子、宠爱女儿,是蕉苍有名的模范好男人。然而,他也输了。
  “只是放不下拓新啊。”吴东骏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白色的香烟在他愁苦的眉眼边上萦绕。
  毛振南又何尝放得下郑娟和珍珍,拍拍吴东骏的肩讲:“男人的肩是担起责任的肩。不会再做别的傻事了吗?”
  吴东骏笑着摇头,回头看看破旧的老公房:“不会了。”
  吴东骏走了,毛振南深呼吸、抬手按铃:至少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再大的风雨都用男人的肩,扛住!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暴风雨比想像来得猛烈太多……

  
  第43章
  毛珍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而事实上,顶梁柱的毛振南倒下了,毛家的天也确实塌了。
  毛振南被警察带着了,郑娟茶饭不思最后被送进了医院,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毛珍珍一个。两天前她约了苏忆和石秋出来,翻来覆去一整晚之后、到约好的这天天刚擦亮毛珍珍就在床上睁开眼来。不知道哪户人家,还没到大年三十已经燃起了爆竹,大清早的噼噼啪啪热闹得不得了。毛珍珍突然就酸了鼻子,钻在被窝里嘤嘤地哭起来。
  “送子娃娃”的事她已经从毛振南那里听说了,想不到自己出生在这个世上竟然是一路踩着苏忆不幸的二次遗弃来的。她不能理解父母当时的做法,对苏忆充满了同情和愧疚,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没办法不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毛珍珍用冷水拍拍脸,洗漱完了缓缓地走下楼去。厨房里没有妈妈忙碌的背影,餐桌边也没有爸爸看报的笑脸了,毛珍珍扭过头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大车,毛珍珍看到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纪芍淮弯腰走出来。他一手搭在车顶一手扶着车门,看见毛珍珍只是眨眨眼,连笑都没笑一下。可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让毛珍珍泪流满面,扁着嘴、一路跑着扑进他的怀里:“纪芍淮……”她叫他的名字,委屈、不安,欣慰、高兴。
  纪芍淮轻轻拍拍她的背,沉默地任她把眼泪鼻涕都往自己身上抹,最后才柔声对她讲:“走吧,我送你过去。”
  毛珍珍还是个孩子,见到苏忆、拉着她的手泪莹莹的,没说两句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哽咽着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石秋把自己的手摆到姐姐和毛珍珍相握的手上,说不出原谅,也说不出任何斥责的话。
  也许苏忆和石秋是不孝的,做不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的表情;又也许,她们是最孝顺的,因为这两个孩子有一张和徐美霞一样微笑的脸。她们要求还母亲一个公道,要求所有涉案的人得到惩罚,但绝不会憎恨和迁怒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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