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月号导弹-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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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他已打扮妥当了:时髦的白色丝绸衬衣、深蓝色的海军哔叽裤子、深蓝色的短袜、闪闪发光的黑软皮鞋,还在衣领上系了一朵黑色的蝴蝶结。他桌上摊放着斯卡尼那本关于桥牌作弊技法的奇妙的指南。
半小时中,他对照着书中关于具体技法的章节试验着手中的牌,试了再看,看过又试。当他演习着关键性的“机械动作”、“藏牌动作”和“废牌动作”时,他高兴地发现他的手指非常听话,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即使是在做非常困难的单手“废牌动作”时,纸牌也没有发出不该有的响声。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牌技。
五点三十分。他把牌往桌上一摊,合上了书。
他走进卧室,在宽大的黑色烟盒中装满了香烟,又把它放回裤袋里,然后,穿上上衣,检查了一下皮夹子中的支票本。
他在那里思索片刻,随后选了两块白色的丝绸手帕,仔细地叠起来,分装在上衣两边的口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一支香烟,走回起居室,坐到写字台前的高背椅中,希望松弛了一下紧张的神经。他眺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广场,想着就要开始的这个夜晚,想着“长剑”这家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纸牌俱乐部。今晚可有好戏上演了。他不禁笑了起来。
“长剑”俱乐部建于1776年,位于圣·詹姆士大街。它的发展仿佛从一开始就非常顺利。到1782年已初具规模,同时开设了四、五张奎兹牌桌,还有惠斯特牌和皮克牌,以及一张骰子桌。之后,“长剑”开始扩充设备,专供聚赌的特制桌子从八张增设为二十张,其它游艺部门也是一样。至1960年,旧址翻新扩大,营业部门增多,俱乐部不断地繁荣起来。至今,它算是伦敦规格最高的俱乐部。它的会员限制在二百名以内,每个会员候选人必须具备两项条件才能入选:具备绅士风度以及十万英镑现金或业经担保的证券。
除了赌博之外,“长剑”的服务规格也是极高的。以饮食为例,这里的食物和酒都是伦敦最好的,而且没有帐单,饮食方面所有的开销在每个周末按比例从赢家所得款中扣除。所以尽管每周每人大约有五千英镑在牌桌上易手,但负担毕竟不算重,输家也会由于得到了某些补偿而感到满意。
“长剑”的雇员也是无与伦比的。餐厅中的几名女招待艳丽迷人,即使她们被一些年轻的会员偷偷带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也照样显得光彩照人。
还有一些枝末细节能为这里的豪华锦上增花。俱乐部里只流通崭崭的钞票和银币。如果某个会员在俱乐部里玩了一个通宵,他剩下的钞票和零钱会被新钱换掉。所有的报纸必须用熨斗熨过才能送到读报室。卫生间和卧室里的香皂和化妆品都是佛劳里斯公司提供的;门房有直通莱德布洛克的专线电话;俱乐部在各个主要的赛马会上都包有专席,不论是洛德赛马会,汉利赛马会,还是威姆布利敦赛马会;在国外旅行的会员还拥有各个国家首都第一流俱乐部的当然会员资格。
总而言之,作为对一百英镑人会费和每年五十英镑例行会费的补偿,“长剑”俱乐部使会员得以享受维多利亚时代规格的豪华奢侈,同时也为人们提供了每年心安理得地输赢二万英镑的机会。
邦德想到这些,真希望今晚好好玩一场。这一生中他去“长剑”玩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回他在那里玩一局赌注很高的扑克牌戏还吃了大亏。不过,一想到有下大赌注的桥牌,一想到对他马上就可以倒倒几百英镑时,他便有些急不可待了。
当然,还有那桩关于雨果·德拉克斯爵士的小事,也许今天晚上会因此而呈现一丝额外的戏剧色彩。
六点差五分时,天上响起了雷声,象是马上就要下雨,天色也忽然暗了下来。邦德驾驶着他的本特利轿车向“长剑”俱乐部急驰而去。
第四章 露出马脚
第四章 露出马脚
邦德把本特利轿车停离“长剑”俱乐部较远的一处停车场上,下车绕着一道小巷进入帕克大街。然后站在“长剑”的斜对面,打量着“长剑”俱乐部那亚当式的正面建筑。在薄暮中它显得格外优雅。底层入口处两边的窗户都拉上了深红色的窗帘,一个穿制服的侍者的身影闪动了一下,拉上了大门进口上方的三座大窗户的窗帘。邦德从中间那一扇看到了两个人的脑袋和肩膀。那两人都俯着身子,看来赌兴正浓。也许正在玩十五子游戏,邦德想。
他还瞥见了一盏闪闪发光的吊灯,那是照亮那各间宽敞的赌博室的三盏吊灯之一。
邦德决定进去。过了街之后,他直向大门走去。他推开转门,走到样式古老的门房前,门房的头儿是布莱维特,他是“长剑”俱乐部的管理人,也是半数以上会员的顾问和朋友。
“晚上好,布莱维特。上将来了吗?”
“晚上好,先生,”布莱维特说道,他知道邦德只要一来,必定要玩牌。
“上将在牌戏室里等你。伙计,领邦德先生上楼到上将那里去。祝你快乐!”
穿制服的小听差领着邦德穿过地上铺着黑白大理石的大厅,登上装着红木栏杆的宽楼梯。然后他推开楼梯顶端两扇大门的一扇,请邦德进去。长长的屋子里没有多少人。邦德看见局长一个人坐在中间一扇窗户下面,独自玩着单人纸牌戏。邦德打发走小听差,踩着厚厚的地毯往里走去。他嗅到一股呛人的雪茄烟味,听见从三张桥牌桌上传来的细微声响,还有那看不见的十五子游戏桌上传来的哗啦啦的骰子声。
“你来了,”看见邦德走过来,局长招呼了一声,并挥手指了一下牌桌对面的那把椅子。“让我把这一把玩完,几个月来我还没有赢过坎菲尔德这家伙。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邦德在椅子上坐下,点起一支香烟,饶有兴味地瞧着局长玩牌时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局长在伦敦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几乎人人都知道一位麦耶上将、麦耶海军上将司令、英国皇家海军退役的高级将领。不过,大家认识他的是他的官阶、他的过去、他的地位,而现在英国秘密情报局的局长,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局长坐在那里打扮得就象圣·詹姆士大街上任何一家俱乐部里的任何一名成员一样。深灰色的西装,硬挺挺的白领子,点缀着白点的深蓝色蝴蝶结松松地系在脖子上,睿智的水手面庞,上边有一双清澈、锐利的水手眼睛。很难想象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运筹帷握,对付英格兰的敌人;也很难相信就在这个晚上,他的手会沾上新的血迹,或者在他的授意下完成一次出色的偷窃和令人厌恶的讹诈。
邦德与局长坐在一起,自然会引得别人多看他几眼。从他的装束来看,没有人不把他视为一位财主,或是贵族式的人物,再不然就是来自外国的观光富商。
连邦德自己也知道身上有一股外国味,不是纯正的英国派。他很清楚自己个性太外露、坦率,不符合英国人含蓄的传统。但他并不把这当回事。在他看来,要紧的是国外,他决不会在英格兰找工作干,也不愿意离开情报局的管辖范围。再说,今天晚上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消遗,也不需要什么伪装。
局长独自玩了一阵后,哼的一声把牌丢到桌上。邦德不失时机地把牌归拢,自己本能地演习起斯卡尼洗牌法来,以飞快的动作将两叠牌弹在一起,没有一张飞到桌外。他把牌码好,推到一边。
局长朝一个走动着的侍者点点头,“请拿皮克牌来,泰勒。”
侍者弓身而退。不多时两副薄薄的新牌送上来了。他解下牌上拴着的带子,把它们和两个记分器一起放在桌上,然后侍立在一旁。
“给我拿一杯加苏打的威士忌,”局长吩咐侍者。然后问邦德道,“你真的什么都不喝?”
邦德看了看表。时间是六点三十分,“给我来杯马提尼酒好吗?掺点伏特加,再放一大片柠檬皮。”
“劣等酒,”侍者走开后局长短短地评论了一句,然后轻声说:“在我们的朋友露面之前,我们再来几把较小输赢的,免得别人生疑。”
他们玩了半个小时皮克牌,玩这种牌熟练者总是赢,就是牌稍微差一些也无妨。最后,邦德一边笑着,一边数出三镑钞票。
“这些日子我牌运总是不佳,每战必败。我还从来没有赢过你呢。”
“这全凭记忆和熟练,”局长非常满意自己的牌技,一口喝干了加苏打的威士忌。“我们到那边去转转。我们的朋友已在巴西尔顿那张桌子上玩了。
进来已有十分钟了。如果你发现了什么,就向我点点头,我们到楼下去说。”
他站起身来,邦德也跟着站了起来。
屋子那一头的人渐渐多起来,五、六桌桥牌正在热烈地进行。中间那盏吊灯下圆形的扑克桌边围坐着三个玩家,他们正在把筹码数成五堆,等着再来两个玩家就可以开始了。腰子形的贝拉牌桌仍旧空着,也许晚饭前不会有客人,晚饭后可以用它来玩“铁轨”牌。
邦德跟在局长身,津津有味地观赏着牌戏室里的景象。侍者手托酒盘在桌子之间穿梭来往。盘中的酒杯发出丁丁当当的碰击声。有人在小声谈话,也有人不时发出喝彩声和欢笑声。蓝色的烟雾映着灯光袅袅上升。这些气味刺激着邦德的神经。他象狗嗅到了猎物一样,鼻孔也一动一动的。他和局长向屋子的那一头走去,加入了玩牌的人群。
他们两人肩并着肩,漫不经心地从这张桌子踱到那张桌子,嘴里和玩家们打着招呼,不知不觉中已走到最后的那张桌子旁。这张牌桌挨着宽大的亚当式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油画。
“加倍,见你的鬼。”背朝着邦德的那位玩家乐滋滋地大声吼着。邦德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说话人那长着一头浓密红发的脑袋,他这会儿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随后,邦德把目光移向左边,看见“长剑”俱乐部的主席巴西尔顿爵士正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睛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手中的牌,那推牌的手忽而探出,忽而收回,就象握着什么珍奇之物。
“我的手气非常好,所以我不得不再加倍,亲爱的德拉克斯,”他说着,又看了一下对家,“汤米,没关系,这次我负全现,输了算在我头上。”
赌资丢在桌子中央。德拉克斯笑了笑,又停了一阵,然后说:“恭喜你了。这次你赢了四百英镑。”巴西尔顿收过钱,接牌,发牌,四个人继续玩下去。
邦德点燃一支香烟,转到德拉克斯的背后,注意着他的双手动作。正在他奇怪德拉克斯为何不施手脚时,局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记得我的朋友邦德中校吧,巴西尔顿?今晚我们到这儿来想玩几把。”
巴西尔顿仰起头对着邦德微微一笑,“晚上好。”他的手围着桌子从左
到右划了一圈,很迅速也很随便地介绍道:“这三位是梅耶,丹吉菲尔德,德拉克斯。”三个人闻声向邦德看去,邦德也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
“这位是麦耶上将,想必大家早已久闻大名了,”巴西尔顿补充了一句。
德拉克斯在椅子上侧过身子。“啊,上将,”他兴致勃勃地招呼着,“很高兴和您在一起,上将。来一杯么?”
“不了,谢谢,”局长淡淡一笑,“刚喝了一杯。”
德拉克斯转过身来,抬眼望着邦德,邦德瞥见了一绺红胡子和一双冷漠的蓝眼睛。“你来点儿吗?”他勉强问了一声。
“不了,谢谢。”邦德答道。
德拉克斯转回身子,抓起他的牌。邦德看着那双粗大笨拙的手把牌分别排好。
继而邦德围着牌桌绕了一周,从各个角度观察德拉克斯。他发现德拉克斯理牌的方法与大多数玩家不一样,不是把牌分成四组,而是仅仅分成红色和黑色,也不按大小顺序,随便乱插。而且他把双手圈着,使在旁看牌的闲人很难看清楚他手中的牌,也使他的邻家摸不着头脑。
邦德知道,这种“大智若愚”的表现,也正是他的厉害之处。
邦德走到旁边不远处的吸烟台,取出香烟,在镶在银制壁炉栅中的煤气喷嘴上点燃,然后装着很闲散地东张张西望望,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他站的地方可以看见梅耶的手。往右走一步,又可以看见巴西尔顿的手部动作。而雨果·德拉克斯爵士却正好面对他的视线。他仔细地审视着德拉克斯,表面上却装出只是津津有味地看其他人的牌。
德拉克斯给人一种硕大无比的印象,他身材高大,约有六英尺高,肩膀也是出奇的宽。四方形的脑袋上,浓密的红发从中间分开。右耳虽然整过形,看上去还是比左耳难看得多。而右眼显然是手术失败的产物,由于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