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后汉书-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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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延寿,字文考,有俊才。少游鲁国,作《灵光殿赋》。后蔡邕亦造此赋,未成,及见延寿所为,甚奇之,遂辍翰而已。曾有异梦,意恶之,乃作《梦赋》以自厉。后溺水死,时年二十余。
崔琦字子玮,涿郡安平人,济北相瑗之宗也。少游学京师,以文章博通称。初举考廉,为郎。河南尹梁冀闻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戒之,冀不能受。乃作《外戚箴》。其辞曰。
赦赦外戚,华宠煌煌。昔在帝舜,德隆英、皇。周兴三母,有莘崇汤。宣王晏起,姜后脱簪。齐桓好乐,卫BCA7不音。皆辅主以礼,扶君以仁,达才进善,以义济身。
爰暨未叶,渐已穨亏。贯鱼不叙,九御差池。晋国之难,祸起于丽。惟家之索。牝鸡之晨。专权擅爱,显已蔽人。陵长间旧,圮剥至亲。并后匹嫡,淫女毙陈。匪贤是上,番为司徒。荷爵负乘,采食名都。诗人是刺,德用无怃。暴辛惑妇,拒谏自孤。蝠蛇其心,纵毒不辜。诸父是杀,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谋鬼图。甲子昧爽,身首分离。初为天子,后为人螭。
非但耽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礼,而竞奖以权。先笑后号,卒以辱残。国家泯绝,宗庙烧燔。末嬉丧夏,褒姒毙周,妲已亡殷,赵灵沙丘。戚BCA7人豕,吕宗以败。陈后作巫,卒死于外。霍欲鸩子,身乃罹废。
故曰:无谓我贵,天将尔摧;无恃常好,色有歇微;无怙常幸,爱有陵迟;无曰我能,天人尔违。患生不德,福有慎机。日不常中,月盈有亏。履道者固,杖势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
琦以言不从,失意,复作《白鹄赋》以为风。梁冀见之,呼琦问曰:「百官外内,各有司存,天下云云,岂独吾人之尤,君何激刺之过乎!」琦对曰:「昔管仲相齐,乐闻机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公,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
后除为临济长,不敢之职,解印绶去。冀遂令刺客阴求杀之。客见琦耕于陌上,怀书一卷,息辄偃而咏之。客哀其志,以实告琦,曰:「将军令吾要子,今见君贤者,情怀忍忍。可亟自逃,吾亦于此亡矣。」琦得脱走,冀后竟捕杀之。
所著赋、颂、铭、诔、箴、吊、论、《九咨》、《七言》,凡十五篇。
边韶字孝先,陈留浚仪人也。以文章知名,教授数百人。韶口辩,曾昼日假卧,弟子私嘲之曰:「边孝先,腹便便。懒读书,但欲眠。」韶潜闻之,应时对曰:「边为姓、考为字。腹便便,《五经》笥。但欲眠,思经事。寐与周公通梦,静与孔子同意。师而可嘲,出何典记?」嘲者大惭。韶之才捷皆此类也。
桓帝时,为临颍侯相,征拜太中大夫,著作东观。再迁北地太守,入拜尚书令。后为陈相,卒官。著诗、颂、碑、铭、书、策,凡十五篇。
卷八十下 文苑列传第七十下
张升 赵壹 刘梁 边让 郦炎 侯瑾 高彪 张超 祢衡
张升字彦真,陈留尉氏人,富平侯放之孙也。升少好学,多关览,而任情不羁。其意相合者,则倾身交结,不问穷贱;如乖真志好者,虽王公大人,终不屈从。常叹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其有知我,虽胡越可亲;苟不相识,从物何益?」
仕郡为纲纪,以能出守外黄令。吏有受赇者,即论杀之。或讥:「升守领一时,何足趋明威戮乎?」对曰:「昔仲尼暂相,诛齐之侏儒,手足异门而出,故能威震强国,反其侵地。君子仕不为己,职思其忧,岂以久近而异其度哉?」遇党锢去官,后竟见诛,年四十九。
著贼、诔、颂、碑、书,凡六十篇。
赵壹字元叔,汉阳西县人也。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而恃才倨傲,为乡党所摈,乃作《解摈》。后屡抵罪,几至死,友人救,得免。壹乃贻书谢恩曰:
昔原大夫赎桑下绝气,传称其仁;秦越人还虢太子结脉,世著其神。设曩之二人不遭仁遇神,则结绝之气竭矣。然而E05F脯出乎车軨,针石运乎手爪。今所赖者,非直车軨之E05F脯,手爪之针石也。乃收之于斗极,还之于司命,使干皮复含血,枯骨复被肉,允所谓遭仁遇神,真所宜传而著之。余畏禁,不敢班班显言,窃为《穷鸟赋》一篇。其辞曰:
有一穷鸟,戢翼原野。毕网加上,机F737在下,前见苍隼,后见驱者,缴弹张右,羿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飞不得,欲鸣不可,举头畏触,摇足恐堕。内独怖急,乍冰乍火。幸赖大贤,我矜我怜,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顽,犹识密思。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年,且公且侯,子了孙孙。
又作《刺世疾邪赋》,以舒其怨愤。曰:
伊五帝之不同礼,三王亦又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驳。德政不能救世混乱,赏罚岂足惩时清浊?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愈复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谄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禹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兮,近习秉其威权。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虽欲谒诚而尽忠,路绝嶮而靡缘。九重既不可启,又群吠之狺狺。安危于于旦夕,肆嗜欲于目前。奚异涉海之失舵,积薪而待燃?荣纳由于闪揄,孰知辩其蚩妍?故法禁屈挠干势族,恩泽不逮于单门。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匪存。
有秦客者,乃为诗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倚门边。
鲁生闻此辞,系而作歌曰: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光和元年,举郡上计,到京师。是时,司徒袁逢受计,计吏数百人,皆拜伏庭中,莫敢仰视。壹独长揖而已。逢望而异之,令左右往让之,曰:「下郡计吏而揖三公,何也?」对曰:「昔郦食其长揖汉王,今揖三公,何遽怪哉?」逢则敛衽下堂,执其手,延置上坐,因问西方事,大悦,顾谓坐中曰:「此人汉阳赵元叔也。朝臣莫有过之者,吾请为诸君分坐。」坐者皆属观。既出,往造河南尹羊陟,不得见。壹以公卿中非陟无足以托名者,乃日往到门,陟自强许通,尚卧未起。壹径入上堂,遂前临之,曰:「窃伏西州,承高风旧矣。乃今方遇而忽然,奈何命也!」因举声哭,门下惊,皆奔入满侧。陟知其非常人,乃起,延与语,大奇之。谓曰:「子出矣。」陟明旦大从车骑,奉谒造壹。时,诸计吏多盛饬车马帷幕,而壹独柴车草屏,露宿其傍,延陟前坐于车下,左右莫不叹愕。陟遂与言谈,至熏夕,极欢而去,执其手曰:「良璞不剖,必有泣血以相明者矣!」陟乃与袁逢共称荐之。名动京师,士大夫想望其风采。
及西还,道经弘农,过侯太守皇甫规,门者不即通,壹遂遁去。门吏惧,以白之,规闻壹名大惊,乃追书谢曰:「蹉跌不面,企德怀风,虚心委质,为日久矣。侧闻仁者愍其区区,冀承清诲,以释遥悚。今旦,外白有一尉两计吏,不道屈尊门下,更启乃知已去。如印绶可投,夜岂待旦。惟君明睿,平其夙心。宁当慢慠,加于所天。事在悖惑,不足具责。倘可原察,追修前好,则何福如之!谨遣主簿奉书。下笔气结,汗流竟趾。」壹报曰:「君学成师范,缙绅归慕,仰高希骥,历年滋多。旋辕兼道,渴于言侍,沐浴晨兴,昧旦守门,实望仁君,昭其悬迟。以贵下贱,握发垂接。高可敷玩坟典,起发圣意;下则抗论当世,消弭时灾。岂悟君子,自生怠倦,失恂恂善诱之德,同亡国骄惰之志!盖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是以夙退自引,畏使君劳。昔人或历说而不遇,或思士而无从,皆归之于天,不尤于物。今壹自谴而已,岂敢有猜!仁君忽一匹夫,于德何损?而远辱手笔,追路相寻,诚足愧也。壹之区区,曷云量己?其嗟可去,谢也可食,诚则顽薄,实识其趣。但关节B05A动,膝炙坏溃,请俟他日,乃奉其情。辄诵来贶,永以自慰。」遂去不顾。
州郡争致礼命,十辟公府,并不就,终于家。初袁逢使善相者相壹,云「仕不过郡吏」,竟如其言。
著赋、颂、箴、诔、书、论及杂文十六篇。
刘梁字曼山,一名岑,东平宁阳人也。梁宗室子孙,而少孤贫,卖书于市以自资。
常疾世多利交,以邪曲相党,乃著《破群论》。时之览者以为:「仲尼作《春秋》,乱臣知惧。今此论之作,俗士岂不愧心!」其文不存。
又著《辩和同之论》。其辞曰:
夫事有违而得道,有顺而失义,有爱而为害,有恶而为美。其故何乎?盖明智之所得,暗伪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于事也,无适无莫,必考之以义焉。
得由和兴,失由同起,故以可济否谓之和,好恶不殊谓之同。《春秋传》曰:「和如羹焉,酸苦以剂其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过为正,以匡恶为忠。经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则上下和睦能相亲也。」
昔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失先君之绪,覆楚国之师,不谷之罪也。若以宗庙之灵,得保首领以殁,请为灵若厉。」大夫许诸。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夫事君者,从其善,不从其过。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正南海,训及诸夏,其宠大矣。有是宠也,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大夫众之。此讳而得道者也。及灵王骄淫,暴虐无度,芋尹申亥从王之欲,以殡于乾溪,殉之二女。此顺而失义者也。鄢陵之役,晋楚对战,阳穀献酒,子反以毙。此爱而害之者也。臧武仲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美B05A也。B05A毒滋厚,石犹生我。」此恶而为美者也。孔子曰:「智之难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鲁国,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盖善其知义,讥其违道也。
夫知而违之,伪也;不知而失之,暗也。暗为伪焉,其患一也。患之所在,非徒在智之不及,又在及而违这者矣。故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也。《夏书》曰:「念兹在兹,庶事恕施。」忠智之谓矣。
故君子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进退周旋,唯道是务。苟失其道,则兄弟不阿;苟得其义,虽仇雠不废。故解狐蒙祁奚之荐,二叔被周公之害,勃E96F以逆文为成,傅瑕以顺厉为败,管苏以憎忤取进,申侯以爱从见退:考之以义也。故曰:「不在逆顺,以义为断;不在憎爱,以道为贵。」《礼记》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考义之谓也。
桓帝时,举孝廉,除北新城长。告县人曰:「昔文翁在蜀,道著巴汉;庚桑琐隶,风移D632E042。吾虽小宰,犹有社稷,苟赴期会,理文墨,岂本志乎!」乃更大作讲舍,延聚生徙数百人,朝夕自往劝诫,身执经卷,试策殿最,儒化大行。此邑至后犹称其教焉。
特召入拜尚书郎。累迁,后为野王令,未行。光和中,病卒。
孙桢,亦以文才知名。
边让字文礼,除留浚仪人也。少辩博,能属文。作《章华赋》,虽多淫丽之辞,而终之以正,亦如相如之讽也。其辞曰:
楚灵王既游云梦之泽,息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E257,南眺巫山之阿。延目广望,聘观终日。顾谓左史倚相曰:「盛哉斯乐,可以遗老而忘死也!」于是遂作章华之台,筑乾谿之室,穷木土之技,单珍府之实。举国营之,数年乃成。设长夜之淫宴,作北里之新声。于是伍举知夫陈、蔡之将生谋也。乃作斯赋以讽之:
胄高阳之苗胤兮,承圣祖之洪泽。建列籓于南楚兮,等威灵于二伯。超有商之大彭兮,越隆周之两虢。达皇佐之高勋兮,驰仁声之显赫。惠风春施,神武电断,华夏肃清,五服攸乱。旦垂精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