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祭 作者:流云南行(晋江2013.08.14完结)-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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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们回郑国吧。”菖蒲在我的身后，低低的说。
我转身看着菖蒲那苍白的面颊，终于点头，除了郑国，我们还能去哪里？
我与菖蒲千辛万苦的回到郑国，然而我却不知该前往何处，空无离开郑国，不知身在何方。
此时我见到了私自出宫的少陵，她看着身着男装的我及惊讶又担心，她说：“弥萨，你不该回来。”
我苦笑，我已经无处可去。
她只是摇头，而后让跟随的仆人朝菖蒲手中塞了一袋钱币，她说：“靖国亡了，你身上的火焰未息，所以请你带着钱离开郑国去别处吧，请你将灾难带到别处吧。”
离开的途中，我默默无语，对于少陵的此番话语，我难过不已，曾几何时，我都觉得她是除空无以外唯一跟我熟稔的人，可是如今我在她眼中亦是灾难。我在他们的心里依旧是一颗可怕的灾星，我在坠落和燃烧，她们认为是我给靖国带去了灭国的劫难，如果回到郑国，也将带给郑国新的劫难。
菖蒲手中紧紧的攥着少陵赐予的钱币，低着头，沉默的跟在我的身后。而我却不知该去向何处。
“公主，请跟奴婢前往宁卫，那里即使没有亲人，可却是奴婢成长的地方。少陵公主给的钱币，足够我们买到一间房，奴婢会伺候公主，一直跟着公主。”菖蒲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她的眼睛亮亮的，随即变得湿润起来。我知道，这个宁卫女孩一直都想回到家乡。于是点头。
我和菖蒲走在通往宁卫的路上，我感激上苍送给我一个菖蒲，看着道路旁耕耘的农人，我觉得他们是快乐的，我想我终将和他们一样快乐。因为我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自由的行走在路上，陪菖蒲回家，而后独自上路，去看看空无曾经告诉我的风景。
“菖蒲，所有人都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离开我。”
菖蒲沉默不语，而后，我听见她叹了一口气，她说到家就好了，到了家公主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那夜我与菖蒲抵足而眠，夜里，我听到她清晰而短促的呓语，回家…回家。回到宁卫老家一直是菖蒲的夙愿，即使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而此时的我就如同菖蒲回家时顺手携带的包袱。一个毫无用处的包袱。
遭遇剪径是在离开渠州十天后，当时的天色已经很晚，菖蒲在小溪边舀水，而我则坐在路边休息，小溪的另一侧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树林，我突然看到林中飞起一片鸟群，有杂沓的马蹄声从远处滚滚而来，树叶摇曳之处可以看到一群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冲向菖蒲。“公子快跑，是路匪！”菖蒲尖叫着。
我闻言惊掉了手中的包裹，看着菖蒲被拖入水中：“公子快跑啊！”菖蒲的声音撕心裂肺，我转身转进了身旁的荆棘丛，泪流满面。
菖蒲惊恐的叫声在我的耳边回荡着，可是我却害怕的不敢动，逐渐的菖蒲的声音已经平息，路匪们朝我刚才坐过的地方走来，他们用刀在荆棘丛中来回撩拨着，划伤了我的手臂。我却不觉得疼痛，只是无声痛泣。
菖蒲，我的菖蒲。。。。。。
菖蒲，我可怜的菖蒲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缓缓的沉入水底。我发了疯似得在水里寻找着，可是不见了。。。我的菖蒲 ，我唯一的菖蒲不见了。那个说要带我回家的宁卫女孩，就在我的不远处被强盗压入水底，消了踪迹。
☆、第十七章 漫漫经年终有归
在河床上，我找到了菖蒲的鞋子，细细洗净。
我紧紧的握着菖蒲的鞋子，继续前行，我想将菖蒲唯一的遗物埋在宁卫。菖蒲曾说，宁卫在郑国的最北方。当我站在一个岔路口茫然四顾时，一辆马车从左边的岔路口疯狂驶来。口中大声的叫着“让开！”
我下意识的退开了身体，躲避那辆马车，马车在经过我身边时散发出了浓烈的恶臭，我抬起头，看到了车上堆积着士兵的尸体，那些尸体早已经开始腐烂。胃里一阵翻搅，却是无物可吐。他是我沿途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人，我急忙追了出去：“先生！请告诉我，宁卫该如何前往！”
前方立刻传来驾车者的叫声：“这辆马车便是从宁卫来的啊！想活命，便往南行。越国吞并靖国后已经开始攻打郑国啦！”我站在原地看着左边的岔路口，举步前往，菖蒲…别害怕，即使战争，我也会带着你回家。
敬王二十三年正月，夜，我终于到达宁卫。而宁卫的战争已经结束，破败的城楼上，黑色的龙旗在寒风中咧咧飞扬，那是越国的旗帜，越国胜了，此时的宁卫不再属于郑国。
我怀揣着菖蒲的鞋子，走在宁卫的街道上，处处是战争遗留下的痕迹，然而虽经历了战争，百姓却依旧热烈，听人们说，越国的士兵并未伤百姓分毫。
行在街市上，看到孩童们提着灯笼至身边一跑而过，我才知晓以是上元节。
“小公子，买个面具吧。”
我转头，看到的是一个老者，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的面具，空无曾对我描述过，如今却是第一次见，我将面具戴在了脸上，透过两孔看着这个看似平和却又动乱的世界。而后栽下面具，却不舍的摸着。我低语“我没钱。”我什么也买不起。
老者看着我无奈叹了口气，“打战了，除了宫里那些人，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而后看着我“老朽今天一个面具也没卖出去。”
我抿着嘴离开了原地。挤在人群中，而怀中，菖蒲的鞋子突然掉落，我急忙弯腰，然而不知是何人竟一脚将菖蒲的鞋子踢的更远。
我与姬白止便是此时相遇。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鞋子，而后递至我面前，我抬头，脸上的无措还未消尽。我看到眼前是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是桀骜的，然而此刻他的眼里燃气了一团火。我看到了他的渴望。
“在下姬白止，请问公子如何称呼？”他问。
我伸手抓住了鞋子：“一个有着可悲命运的流浪者。”
“在下可否与公子同游？”姬白止并未放手。
我用力的拉着鞋子“对不起，我来此地并非为了游玩。”
姬白止的手攥的愈加的紧“那么告诉我，你的名讳。”语气毋庸置疑。
我抬起头看着他“弥萨。”弥萨这两个字，而今如同诅咒，人人避之不及想来他听了我的名必将远远躲开。
此时姬白止的手果然松开，他看着我，目中是满满的审视。
“郑国长公主弥萨，远嫁靖国一年后，靖国战争爆发，死于动乱。你便是那个弥萨？”
“是。”我回答，而后将菖蒲的鞋子从新藏入怀中“公子若无它事，弥萨便告辞了。”
见他无所动静，我便快步进入人群。
三天以后，我和空无在宁卫破败的城楼下再次相遇。他骑在白马上，脸上一贯的淡漠已经消失，空无的笑容显得疲惫而愉悦，相视无言的瞬间就是漫漫流年，那些过去的时光从我眼前一一掠过，曾经宫墙下那个宛若仙人的少年已经长大，他跃下马背朝我走来，他的白色长袍像白鸟的翅膀在风中扑展着，卷来某种甜淡的气息。
他说：弥萨，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回家了
☆、第十八章 又见公子姬白止
再次回到渠州，我暂住空无的府邸，他说他需进宫，他必须告诉王父，我已经归来。他说他将会为我争取到回家的权利。
七日后，我跪在王后正宫中。王后脸上是满满的怒意，她语气冰冷：“你为什么回来。”
我抬头“这里是我的家。”
王后的“你的家？两年前你嫁至靖国，初云宫才是你的家。”
“弥萨生于此，长于此，我母亲的灵体尚在凌云台上飘荡，此处便是弥萨的家。”我看着王后的眼睛回答着，那段漂泊的日子我已过怕，我不想再走。
王后眼中的怒意更甚，还待说什么，少陵却出现在殿中，她跪在我的身边，她说“母亲，此事王父已经应允，你便让姐姐留下吧。”
王后脸上的怒意慢慢隐去，而后便归平静，她摆了摆手，我会意离去。夜，少陵出现在幽思殿，她说：“上一次渠州一别，十天后，越国突然开始攻打郑国边境。郑国连失数城，姐姐，告诉我，那时你在何方。”
我看着漆黑的夜空，想起了菖蒲的脸，离开渠州第十天，我的菖蒲死了，就死在我的不远处，她的哭叫声如同利刃，穿透我的胸腔，而我却无能为力。
少陵还在说着什么，我只字未闻，直到一场夜雨降临，打湿了我的面颊，我才惊醒，而此时的少陵已经离去多时。
望着熟悉的幽思殿，我的心却沉寂了，自由，曾经渴望的自由，此时想来竟是那样的痛苦。母亲曾对我说幽思殿安宁而安全，我想母亲是对的。
不知在幽思殿呆了多少日夜，而空无却一次都不曾来看过我。
“公主，君上宣您前往昭和殿。”老宮役出现在殿中。
我起身同往。
昭和殿为君主为外国使臣设宴之地，而今到底是何人来此，王父竟要宣我前去。
当我踏入昭和殿，目光便无意识的搜索着空无的身影，天师的位置，应在离王最近的左下方。然而我竟看不到他，我慌张的巡视着大殿，想要找到空无的身影。就在此刻，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挡去了我的目光，那人轻笑：“我们又见面了。”
我抬头，只觉眼前的人很熟悉，却如何也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在下姬白止。”他似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
我想起了宁卫街头上那个红衣男子，我亦弯腰行礼“弥萨见过公子白止。”
原来他便是越国公子姬白止，渡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越国公子便领兵踏马而来，风卷残云般将靖国纳入自己的版图，而后挥兵北上连夺郑国数城，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弥萨。原来你们认识？”王父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我起身回应“曾有幸见过一面。”
百官的的表现变得了然而暧昧。
“而今公子白止此番前来，便是来提亲，想要迎娶你，你可愿？”王父的话语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下灌进了我的耳中。我仓惶抬头，终是无能为力么
我转头看向姬白止，声音变得凄楚“我出生之时便被视为不祥之人，乃亡国之祸，我刚出生，母亲便死去，陪同我成长的夫人们在我成长的岁月中也一个一个的死于非命。我嫁给了靖国国君渡，不到一年他便暴毙，连带国土沦陷，你…可还要娶我？”
我的话语无疑是一道闷雷，将殿中的百官惊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姬白止的举动却出乎我意料，他大笑道“哈哈！命运之说，在我姬白止看来皆是无稽之谈，人的命运皆握在自己手中，至于那靖国，一直便是我越国的盘中餐，只要我愿，随时可取之。而娶你亦是我所愿。”
我低头，眼中有泪开始低落。少陵将我牵至她的身侧，我只是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饮着。
“姐姐，你该敬敬王父与王后，还有… 还有白止公子。”少陵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手握酒杯起身，因饮酒而面颊绯红：“第一杯我敬君上，王后荣恩，接纳了有着灾难命运的可怜女子。”我兀自饮尽。
“第二杯我敬母亲和各位已经死去的夫人们，在弥萨年幼的时光中爱护着弥萨，从不放弃。还请母亲在天之灵得以幸福”依旧昂首饮尽。
“第三杯，我敬公子白止，敬公子对爱情不仅心血来潮，还锲而不舍，和不屈不挠。”我转头看向姬白止饮尽。
看着手中再次斟满的酒杯，我再次道“这第四杯，我敬我自己，敬我自己一时糊涂……”
“弥萨，别再说了！”王后沉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
而姬白止也放下手中的杯盏：“你刚才说什么？一时糊涂？”
我看着王后那难看至极的脸色，终于闭了眼，“我说敬我一时糊涂，让自己踏进了漩涡，这个人人求之不得，被称为幸运的漩涡。”
“我还要敬那疑惑在街市的鞋子，那张吸引了公子高贵的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