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by冰龙(没多虐攻,只是攻很深情he)-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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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泓推著轮椅,已经六十岁的韩笙体力大不如前,所以在出远门的时候,都是由萧泓开车带著轮椅。
过了这麽多年,萧泓还是一如当初他所见到的模样,而望著韩笙的眼神,也始终没有改变。
他曾经很嫉妒韩笙,可是随著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那丑恶的嫉妒早已不复存在。如果要他眼见著自己逐渐老去,但恋人却依然年轻如昔,他自认没有办法像韩笙那样毫无芥蒂地待在萧泓的身边。
一看到他们两人,刘宏生主动走到灵坛前,点上了两根线香,分别递给他们。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麽快。」韩笙的眼眶泛红,忍著泪向父亲拜了三拜。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直到现在,他有时候仍然会有父亲其实还活著的感觉。
「锦宜他走得安详吗?」萧泓问。
他看著父亲带著笑脸的遗照,点头说道:「嗯,很安详,就连医生都很讶异……癌症患者发病时大多都很痛苦,可是我爸却都挺了过来……我妈说,可能是因为我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遗憾了吧。」
萧泓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锦宜一直是个很坚强又善良的人。」
「嗯。」他将视线转向他们两人,「父亲在过世前,将他的信箱帐号和密码都告诉我了,虽然他不在了,但我还是会继续去看你们,只要你们不嫌弃。」
韩笙连忙说道:「宏生,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他打断了韩笙的话,摇著头笑道:「我并没有勉强自己,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我想要去见你们,我爸才带我去的。」
韩笙张动著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麽,但最後他低下了头,只有一滴滴的透明液体,静静地落在了他的腿上。
在刘宏生三十二岁时,有了第一个恋人,恋人的年纪足足小了他十二岁,而且和他有著同样的性别。
恋人的年纪小了他一轮,可是恋人的个性非常强势,虽然两个人偶尔会争吵,但吵过之後也会再和好。
他每年依旧会去看韩笙和萧泓,在离开前,只会给恋人一句他要出门的留言。对於他每年的「失踪」,恋人一个字也没有问过,就像当时他的母亲一样。
「为什麽你不问我去哪里?」他曾经这样问过恋人。
「我很想问啊,可是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恋人一边抽著菸,一边郁闷地看著他,「要是你肯告诉我,就不会老是在桌子上扔下一张『有事出去』的纸条了。」
「……对不起。」
恋人叹了口气,忽然笑了一笑,「也没什麽好道歉的,一开始是有点不开心没错,不过後来我想通了,疑神疑鬼没有用,不如学著相信──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
他不解地望著恋人,一般来说都是要相信对方才对吧?怎麽恋人却是说相信自己呢?
恋人自信而温柔地笑道:「我说的相信自己,意思是相信爱上了你的自己,如果我连自己都信不过,那我还能够相信谁啊?」
闻言,他怔了一怔,但很快地他觉得心中有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因为恋人的话而变得柔软……
他忽然想,也许他终於找到了另一个只属於他的人了。
在他四十七岁的某个寒冬深夜,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萧泓打过来的。
「宏生,可以麻烦你明天过来一趟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过来,电话中,萧泓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不像往常的萧泓。在他的印象里,萧泓的声音低沉,有著成熟男人的磁性,就算只是淡淡地描述著一件小事时,都会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他现在所听到的声音却给他一种没有生气、没有情感……就好像是一种平静的死亡。
是韩笙发生什麽事情了。也就只有韩笙,才可以牵动这个男人的情绪。
「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他想也不想地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走回卧房换下睡衣。
「宏生,怎麽了?」可能是他的声响太大,吵醒了恋人。
「我有事情必须出去一趟。」
恋人打了一个呵欠,问道:「是和你每年的『失踪』有关系?」
「嗯。对不起,吵醒你了。」
恋人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是在他拿著车钥匙走出房门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他开了将近七个钟头的车子,当他到达目的地时,远方的天空已经亮了。
萧泓一言不发地开门将他迎进,带著他走进了他们的房间,房里,韩笙静静地躺在床上,安详的表情好像睡著了一样,只是没有了呼吸而已。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明白他不幸的预感成真了。
「宏生,可以帮我把他埋在我的墓旁吗?」萧泓的双眼一瞬也不移地凝视著韩笙苍老的脸庞。
他点了点头。父亲曾经告诉他,萧泓的墓地旁还有一块空地,那是韩笙当时嘱托父亲在处理萧泓的丧事时顺便买下来的。
「谢谢。」萧泓望向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然後,他看到萧泓带著笑,身体竟然逐渐透明变淡……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地上只剩下萧泓刚才穿的衣服,萧泓完全从他的眼前消失,宛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很神奇地,他毫不感到讶异,只觉得理所当然,萧泓是为了韩笙才「存在」,而现在韩笙走了,萧泓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走出他们两人的房间,站在静寂的客厅里,眼眶溢满滚烫的液体,他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是眼泪依然继续涌出。
他的双掌捂住了脸,死死压抑著喉间的哭声,不断涌出的眼泪从他的手指细缝间缓缓流下。
让他再哭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哭过以後,他就会恢复成原来的他,回到等待著他的恋人身边。
萧泓,那个从不属於他的男人,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初恋。
无比刻骨铭心,却也无比绝望的──初恋。
至死不渝。8
那个人的眼泪,彷佛是空中飘落的花瓣。
韩笙觉得自己会变坏,似乎是毫不令人意外的结果。
在他国小五年级的时候,他的妈妈便另结新欢,离家出走了,而在工地工作的爸爸努力地想从母亲出走的这个阴影中重新站起,但最後,依然染上了酗酒这个恶习。
在妈妈还没有离家出走的时候,韩笙记得爸爸虽然偶尔会喝酒,但只是顶多在工作後喝几杯小酌一下罢了。而在平常的日子里,爸爸总是会教他怎麽做学校的作业,放假的时候也会和妈妈一起带著他出去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随著妈妈的离家出走,爸爸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喝得越来越凶,在韩笙升上国中一年级时,有一次他劝著爸爸不要喝那麽多酒,喝醉酒的爸爸却狠狠地掴了他一个巴掌。
当爸爸清醒过来的时候,紧张地抱著他,自责地说著对不起……那时候的韩笙想,这只是一个意外,以後不会再发生了。
可是,爸爸的暴力行为却像是被打开了的潘朵拉盒子,再也无法关上。
爸爸一开始的暴力行为仅止於甩他几个巴掌,踹他几脚而已,可是到了後来却渐渐失控,有一次甚至打断了他的两根肋骨。
而爸爸每一次清醒过来後,都会抱著他哭,不停说著对不起……所以去医院时,不管医生和护士怎麽问,他都坚持是自己打架弄伤的。
他想要保护爸爸,他想要让爸爸知道,就算母亲抛弃他了,他也绝对不会抛弃爸爸的。
或许是因为他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想要保护爸爸的谎言,他在老师同学的心目中,从一个不起眼的学生渐渐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几乎没有人愿意成为他的朋友,会靠近他的,通常都是看他不顺眼,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的「同学」。
就算在学校中被排挤,韩笙也不觉得难受,因为他满心只希望爸爸能恢复成以前的爸爸。
只要自己的成绩好,爸爸就会很开心,就不会再喝酒了吧?他这样想著,因此非常用功地读书,在学校的成绩慢慢进步起来,老师们常常感慨地说他的头脑不错,可惜就是不学好,还有女同学对他投以爱慕的眼光,说他坏得很有个性,同时,找他麻烦的人也更多了。
国三毕业,他考上了一间县内相当有名的国立高中,当他收到成绩单时,他便兴奋地把成绩单交给爸爸,希望爸爸会夸奖他,会说他是他的骄傲,但是爸爸回给他的,只有一记狠狠的拳头。
「你也看不起我对吧?就像你妈一样看不起我这个作苦工的!你以为我想要养你吗?你根本不是我的种!那个女人嫁给我的时候挺著被别人搞大的肚皮!我以为我娶了她,她就会死心塌地的待在我身边,没想到她还是跑了!跟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跑了!」
这是爸爸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打他,但让他错愕的,并不是爸爸打他的这件事,而是他并不是爸爸的小孩。
他的脑袋像是直接被一道闪电打中,什麽也无法思考,只能任由爸爸把他殴打到不省人事。
亲生的爸爸应该是不要他,所以妈妈才会嫁给现在的「爸爸」吧?但妈妈还是抛弃了他,而「爸爸」似乎也讨厌他,把他当成了累赘……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离开「爸爸」,仍旧坚持住在家里,仍旧在去医院时坚持自己身上的伤是因为打架的关系。即使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但「爸爸」曾经对他的好也是无可抹灭。
只是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很难过,很想哭。
在他还在念高中时,他特别喜欢到学校顶楼的天台,很少有学生会到顶楼,就算真的有人到顶楼,也不会跑到天台上面,因此对他来说,学校的天台就像他的秘密基地一样,他可以尽情地为自己而哭泣。
然而有一次,在他从天台上跳下来时,很不凑巧地被和他同班的萧泓给看见了。
萧泓,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人,父母是老师,哥哥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混血儿的长相和被同学戏称为「天然」的性格让他无论在男女之间都很吃得开。
韩笙想,萧泓之所以会如此「天然」,是由於他的父母和兄长相当疼爱他的关系吧。
「你刚刚哭了。」萧泓肯定地看著他说。
韩笙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瞪著萧泓说道:「关你什麽事情?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说出去,我绝对会把你打得连你爸妈都认不出来你是谁。」他可不是开玩笑的,多亏国中时代那些爱找他麻烦的「同学」,他锻鍊出了不俗的打架功力。
萧泓却毫不害怕,反倒是歪了歪头,一脸困惑地问著:「这里是你可以放松的地方吗?」
「关你什麽事情!」他愤怒吼道。
「我以後不会再来了。」萧泓像是完全没听到韩笙的怒吼,鸡同鸭讲地说道:「这里是你的,我不会再来了,所以你可以放心继续来这里。」
韩笙的双眼蓦地瞪大,他没想到萧泓居然会这样说……但很快地,他的讶异变成了愤怒,在脑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握起拳头重重地挥向萧泓!
「我不用你可怜!」
萧泓被韩笙的一拳打得连退了两步,但萧泓的表情却不见一丝气愤或是惊恐,他只是视线笔直地望著韩笙。
「我没有可怜你,因为你不需要,不对吗?」萧泓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平淡。
韩笙突然觉得自己很丢脸,他这个打人的加害者情绪激动,但萧泓这个被害者却没有什麽反应。
「反正、反正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就对了!」韩笙悻悻然地扔下了这一句,便像逃难似地跑下了楼梯,留下萧泓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
萧泓缓缓地望向天空,如同呓语般地喃喃说道:「好像花瓣……透明的,花瓣……」
韩笙以为他和萧泓的孽缘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