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之绊 作者:[日]东野圭吾-第1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刚从店员那拿到了。我也没多少时间,尽快吧。”野村一屁股坐在柜台的椅子上,“你们也随意。”
泰辅说了声“不客气了”,就从桌旁抽了张椅子坐下。但是,功一仍然站着,继续环视店内。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摄影师。
“那个……什么事来着。想打听户神先生的事吗?”野村问。
泰辅点点头。
“嗯,没错。昨天在电话里提到过,想打听户神先生的事,还有’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这次策划的节目是’追根溯源人气料理。‘,’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是候选之一。”
哼,野村哼哼道。
“那去问户神先生本人不是更快么。”
“当然,我们也会去采访他本人。但是,为了增加节目的深度,采访周围的相关人员也相当重要。”
泰辅口若悬河地解释道。如果自己担任这个角色,功一绝没自信可以像他那般自然。
“虽然这样,我们现在几乎不来往了。”野村板着脸说。
“野村先生,三年前,您和户神先生在’白银屋‘一起工作过吧。”
“嗯。后来我去了其他店,’白银屋‘倒闭后,我盘了下来。’白银屋‘都倒闭了,你们还能找到这儿。”野村浮出了自虐的笑容。
他口中的“白银屋”是在八年前倒闭的,原因是老板的突然死亡。这些都是功一在网上查到。他检索吉祥寺和白银屋时,看到了这些信息。同时,这篇报道中也提供了其他信息。“白银屋”的厨师在吉祥寺开了家西式居酒屋,即“NAPAN”,那位厨师就是野村。
“户神先生是位怎样的人?”泰辅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虽然我们是同事,但没有太多深交。嘛,他是个喜欢研究的人。老板很赏识他。所以,他独立开店时,老板很开心地和他道别。反正店开在横滨,彼此不是竞争对手。”
“户神先生从那时起就很拿手牛肉丁盖浇饭吗?”泰辅直捣黄龙。
野村摇摇头。
“’白银屋‘的牛肉丁盖浇饭是老板以前自己创造的。户神在’白银屋‘的时候,也就依葫芦画瓢照着菜单做。独立后,他才努力尝试创造自己的口味吧。”
泰辅双眼发亮地斜视着功一。虽然表情没有变,兴奋之情表露无遗。
终于找到了“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的开始时间。户神政行创造这个味道是独立之后。
“关于牛肉丁盖浇饭的事情,您还记得些什么吗?什么事都可以。”
听到泰辅的提问,野村双手环抱在胸前。
“这是那个人独立之后的事了,我们随后就没怎么见面。偶尔,他会来店里找老板,谈些店的生意经。跟我一样啊,他好像一开始很吃力呢。”
“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当时不怎么兴旺吗?”
“不要说不兴旺了,根本就是门可罗雀。基本上没啥客人,他就开始送外卖。因为雇不起人,基本上都是夫人负责照看,他负责外送。厨师居然送外卖哦。潦倒的景象,大概可以想象得到吧。”野村滔滔不绝道,似乎并不讨厌说其他店的落魄史。
突然,野村的视线飘向远方。
“提到外卖,想起些有趣的事。有一晚,户神先生来’白银屋‘了,喝得烂醉如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为什么呢?”
“好像是和客人发生了摩擦,不过似乎没有动拳脚,只是口舌之争。那位客人好像不是店里的客人,而是叫外卖那的客人。”
“原因是什么?”
“被批评’不好吃‘。”
“诶?”泰辅不由自主地问道,“料理吗?”
“没错。不知道是什么料理,反正被批评得一文不值。老板安慰他,那种地方的客人反正也没什么品味,不要放在心上。”
“那种地方?”功一忍不住插嘴,“是哪里?”
“咖啡屋。”野村干脆利落地说道。
“咖啡屋?”泰辅问,“咖啡屋的客人也会叫外卖?”
“那儿有只超大的电视机,每逢周末,就好像聚会般热闹。那儿也没填饱肚子的东西,就拜托了附近的洋食屋。”
这样啊,泰辅有些无法释然地点点头,功一也觉得这话暗藏玄机。
“之后,户神先生怎么了?”泰辅问道。
“他啊,”野村陷入了回忆,“都是些陈年往事,记不真切了。当时,他烂醉如泥,酒醒后,不知道他心情有没有振作。”
听野村的口吻,他确实已经不记得了。具体情况,看来打听不到了。
随后,泰辅就“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提了些问题,但是,正如功一预料的,一无所获。看来他的确从“白银屋”开始就和户神政行没太多深交。
泰辅边装作看手表的样子边对功一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是不是到此为止,功一微微点头。
“谢谢,百忙之中抽空帮忙。今天的谈话如果在节目中用到,我们会再次前来取材的。”
“什么?”野村不服气地拔高嗓音。
“不介绍我们店吗?”
“情况允许,我们会介绍的。”
“还没决定?”
“嗯,还在准备中。几个节目同时进行取材,然后讨论后决定播放哪个。”
“哼,这样的话,关于户神先生的为人,还有些要说的……”野村嘟哝着,他似乎也有自觉自己在电视上说不出俏皮话。要电视上播出的话,就不能随随便便了。
“决定后,我们会联络您。”说着,泰辅起身离开。
走出店没几步,泰辅重重叹了口气。
“听到牛肉丁盖浇饭是户神在独立后做出来的时,我还以为有收获呢。没想到剩下的全是屁话,一点用都没。”
“嘛,没办法,试试其他办法吧。”
“其他的?还有什么办法?”
对于泰辅的提问,功一唯有咬紧嘴唇。
户神政行和“有明”的关系也许没那么简单就能发现。户神是犯人的话,肯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层关系。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着。路旁有家家用电器店。店门口放着液晶电视,正播着高尔夫比赛。
功一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泰辅问道。
“他提到过看电视了吧。”
“什么?”
“户神送外卖的咖啡屋。因为有电视机,所以聚集了很多客人。”
“啊,是这么说过。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他们在看什么?”
“哈?”泰辅张大嘴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但是,我知道。”功一敲敲泰辅的肩膀,“快点,再去兜趟风。”
两人的目标是樱木町。在大冈川上的桥旁停下车,功一走进一家咖啡屋。一家小木屋,店名为“马之树”。
一看到他走进店内,柜台前的白胡子店长就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啊,是你。”
“那个时候谢谢了。”功一客套道。
“后来,去过’户神亭‘了吗?”
“还没。对了,想打听点事。啊,对了,先来两杯咖啡。”功一用手比划着二,在柜台前坐了下来。
泰辅也在旁坐下,一脸莫名。在来的途中,功一也一言不发。
“以前,这附近是不是有家’SUNRISE‘咖啡屋?”功一问道。
店长边泡着咖啡边一脸思索状,不久,他点点头。
“有啊。就在前面那幢大厦里。但是,现在关门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因为那个事件,关门了?”功一抑制内心的激动说道。
“没错。你知道挺多的嘛。那时,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呢,怀疑我们也做了同样的事。”
泰辅瞧瞧用手肘捅了下功一的腹部。
“什么啊?那个事件?”
“等下告诉你。”
喝着黑咖,功一思绪万千。终于找到了户神政行和“有明”的关联。但是,对于他来说,这里集结着痛苦的回忆。
四年前,横滨的一个赌博组织被扫荡了,那份名单中发现了有明幸博的名字。
那个赌博组织借用的场所是家有电视机的咖啡屋。客人们边看着赛马比赛,边委托赌博组织购买马券。据当时的新闻记载,那家咖啡屋的名字叫“SUNRISE”。
“我不太明白。赌博组织(注1)是什么?从来没在电视上听过。”静奈躺在床上问道。泰辅双手抱着爱用的枕头。
“私人赌马。”泰辅说道。
“私人的?让自己的马比赛,然后赌钱?”
“不是。没这么奢侈。你在想些什么。”
“那我不知道嘛。”静奈拔高嗓音,望向功一。
“普通的赛马知道吗?”功一问道。
“这点还是知道的。”静奈答道,“预测哪匹马会赢,然后买马券。猜中的话就有大笔赏金。不过,我没玩过这个。”
“赌博组织就是购买马券的中介。客人下注自己心仪的马,然后他们按照客人的下注购买马券,当然,钱由客人支付。”
静奈在床上翻了个身。
“简而言之,代替那些不愿大费周章买马券的客人去购买?”
“对于客人而言,是有这样的便利。”
“那么,手续费多少?”
“不,基本上免费。需要手续费的话,客人肯定自己去买了吧。”
“那么,为了让咖啡屋生意兴隆提供的服务?”
功一对静奈抿嘴笑道。
“被揭发的时候,大概会拿这个当借口吧。”
“诶?什么嘛。到底怎么回事?简单明了地解释一下嘛。”
“赌博组织名目繁多。现在提到的是基本中的基本。这样一来,老板不需要资金储备。客人也省去了自己购买马券的麻烦。然后,中了马券后,老板会抽取较大的红利。合法的公营赌博组织会抽取马券金额的四分之一作为运营经费。譬如下注一百万,则实际的下注金额为七十五万。因为赌博组织抽取的运营经费较低,所以抽取的红利较高。赌博组织满足客人的需要,应运而生。”
“但是,老板先生不是会亏本吗?”
对于静奈的“老板先生”这个称呼,功一莞尔。
“按照客人的下注购买马券,当然会亏本。如果他们无视客人的要求,按照自己的意愿下注呢?客人猜错而自己猜对了,这样赏金不全都是自己的了吗?”
“那如果自己也都猜错了呢?”
“这种情况当然时有发生。所以保险的办法是从客人那收到下注的委托,却不买马券。这些下注金就源源不断滚进赌博组织的腰包。”
“客人猜中的话,怎么办?”
“只有支付赏金了。但是呐,现实中,马券这东西,不是这么容易就猜中了。虽然也有猜中的情况,不过大多数都是落空的。长远来看,赌场老板必然会财源滚滚。赛马就是这玩意儿。所以JRA(注2)才这么有钱。嘛~为了以防万一,客人高额下注的话,赌博组织保险起见还是会照实购买的。”
静奈低下头,似乎在努力消化功一的话。过了会儿,她猛地抬头。
“那个咖啡店叫啥来着?”
“’SUNRISE‘吗?”
“嗯,’SUNRISE‘里干的勾当就是这个?”
“差不离吧。”功一转了下椅子,面向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网上检索到的新闻报道。“报道上这样写着:该店的店员在专用记账本上记下客人下注的枠番和马番(注3),交给客人存根这样的经营体系。猜中的客人需要比正规店多支付5%的金额,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购买马券。看吧,和我说的一样。”
“那么,爸爸也是其中一员?”静奈沉下脸。
“顾客名单上有他名字,估计是常客。”
静奈摇摇头,把抱着的枕头扔向墙壁。
“这种事,怎么让人相信。我对爸爸赌马的事一无所知。”
功一和泰辅对视着,泰辅的脸上夹杂着愤怒、受伤的表情。功一想,自己的表情大概也和泰辅差不多吧。
“因为静那时还小啊……”泰辅嘟哝着。
静奈坐起来,斜了他一眼。
“什么嘛,怎么回事?”
然而,泰辅没有作答,他朝功一投去求救的眼神。想必他自己不想开口说这些吧。
功一托着腮撑在电脑桌上。
“爸爸痴迷于赌博,尤其热衷赌马。”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静奈语调强硬地说。
“因为那时静还很小很小。每逢店休息,他肯定会去赛马场,早出晚归。妈妈说,他输了就满身酒气回来,赢了就乱花钱。为此,爸妈经常吵架。但是,爸爸一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但是,就我所知,这种事一次都没发生过。他戒了?”
“戒了,因为被写进作文了。”
“作文?”
“哥哥,别说了。”泰辅用力摆着手臂。
“不说这些,静会一头雾水的。”功一继续望向静奈,“泰辅在作文里写,每逢休息日,目送着爸爸去赛马场,好寂寞,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