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来临-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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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只猎够跑远,四周又恢复一片静寂。
特蕾西转向她的同谋。“我们走。”
男子点点头。他叫几恩·路易斯。特蕾西在安提比斯一地发现了他。路易斯是惯偷,
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他并不聪明,但却是对付各种警报器和暗锁的天才,
今晚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特蕾西从蓬车顶端越到墙头上,顺墙抛下一架云梯,一头用钩子挂在墙头。他们沿
梯子攀缘而下,落到草地上。
庄园领地内与前一天晚上的景象大相径庭。当时是灯火辉煌,到处洋溢着宾客的欢
笑声,此刻却显得荒凉而黯然。
几恩·路易斯紧紧尾随在特蕾西身后,不无恐惧地监视着两只猎犬的行踪。
城堡的墙壁上缠满生活了几世纪之久的常春藤,一直爬到屋顶。前一天晚上,特蕾
西曾漫不经心地检验过这些常春藤。此刻,她攀缘而上,常春藤完全经受住了她身体的
重量。她一边向上爬,一边扫视地面,察看猎狗的踪迹。但愿它们在一起多呆一些时间,
她暗自祈祷。
特蕾西到达屋顶后,向路易斯发出信号,等待他也爬到自己身边。然后,她照亮一
支光线微弱的手电,看到一扇底部牢牢锁住的玻璃天窗。路易斯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小
玻璃刀,不到一分钟就将玻璃拉开,移走。
特蕾西向下望去,看到蜘蛛网状的警报器阻碍住他们的道路。“你有办法吗,几恩?”
“没问题。”他从帆布袋里取出一根一英尺长,两端各有一个小夹子的金属线。缓
慢地,他找到警报线的首端,把线上的胶皮剥掉,再用小夹子钳住电线。他又取出一把
钳子,小心地把电线剪断。特蕾西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随时准备听到警报器的响声,但,
四野始终是一片然。几恩抬起头,露齿而笑。“好了,完事了。”
不,特蕾西想,这仅仅是开始。
他们借用第二支云梯从天窗下去,安全地来到顶楼。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
但一想到前面的重重障碍,特蕾西不禁猝然心跳。
她取出两幅红镜偶护目镜,把一幅交给几恩·路易斯。“把这个戴上。”
她想出了分散猎犬的办法,但红外线光束却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杰弗说得对:
整个房间都布满了看不见的光束。特蕾西长久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意念集中,运气,
放松。她强使自己进入清晰的思维:当一个人进入光束时,传感器就会测出温度的变化,
于是引向警报器。这就是说,窃者在打开保险柜之前,警报就会鸣响,因此在她得暇脱
身之前,警察便可赶到。
然而,特蕾西想,这也正是整个系统的致命弱点。她只需想出一个办法,让警报器
在打开保险柜之后鸣响,便可脱身。凌晨六点三十分,她想出了办法。盗窃一经成为可
能,特蕾西再度感到那种熟悉的亢奋之情在胸中膨胀。
她戴上红外线护目镜,即刻,屋中的一切物体都罩怪异的红晕。在顶楼的门
前,特蕾西看到一束红光,如果不戴护目镜,它是看不到的。
“从它下面过去,”她警告几恩·路易斯说,“小心点。”
他们从光束下匍匐过去,来到一个漆黑的过道上,过道直通马提纳伯爵的寝室。特
蕾西打亮手电筒,在前引路。同过护目镜,特蕾西再度发现一束光波,低低地交叉在寝
室门槛前。她谨慎地从上面跃过去,几恩·路易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特蕾西将电筒照到墙壁上,现出了满壁的绘画,摄人心魄,使人生畏。
一定要把达芬奇的画弄到手,冈瑟说,当然还有珠宝。
特蕾西把画摘下,正面朝上放在地板上。然后她小心地把画从柜架中取出,卷好,
放到挎在肩头的包里。现在剩下要做的就是撬开保险柜。保险柜在寝室的另一头,藏放
在一个带幕帘的壁中。
特蕾西掀开幕帘。四道红外线光束纵横交错,从地板至天花板封锁住壁,欲想打开
保险柜而不触及光束是不可能的。
几恩·路易斯惊愕地瞪视着光束。“天哪!这些光波可没法越过。它们低得无法从
底下爬,又高得无法从上面跳。”
“听着,按照我说的去做,”特蕾西说。她转到他的背后,拦腰紧紧将他抱住。
“好,跟我一起迈步。先出左脚。”
他们一齐朝光束迈进一步,再迈一步。
几恩·路易斯倒吸一口凉气。“天哪!我们要走进去啦!”
“对。”
他们径直闯到各个光束汇集的中央部位,然后特蕾西停住脚步。
“好,仔细听,”她说,“你现在走向保险柜。”
“但这光束——”
“别担心,不会出事。”她焦心地企盼她的判断不会失误。
几恩步履维艰地走出红外线光波,没有引起任何声响。他回首瞥视特蕾西,眼眸扩
大,充满了惊悸。她伫立在光束中心,用身体的热度阻止传感装置引响警报器。几恩·
路易斯立即奔向保险柜,特蕾西纹丝不动地站立着,她知道,只要她稍许移位,警报器
就会鸣响。
透过眼角的余光,特蕾西看到几恩从他的帆布包里取出工具,开始撬保险柜上的锁。
她静立在那里,呼吸缓慢而深沉。时间已经停滞,几恩·路易斯似乎永远也不会把锁撬
开。特蕾西的右小腿开始酸疼,继而痉挛。她牙齿摩擦作响,但却丝毫不敢移动。
“需要多久?”她悄声问。
“十——十五分钟。”
特蕾西感到,她已经伫立了一个世纪。她左腿的肌肉开始麻木,她因疼痛而想放声
叫喊。她被钉在了光束之中,僵硬了。她听到喀嚓一声,保险柜打开了。
“啊!耀眼的财宝!您什么都要吗?”几恩·路易斯问。
“钞票不要,只要珠宝。所有的钞票现款都归你。”
“谢谢。”
特蕾西听到几恩在搜劫保险柜。俄顷,他朝特蕾西走来。
“财宝惊人!”他说,“我们怎么才能不惊动警报器,从这儿离开呢?”
“不必管警报器。”特蕾西对他说。
他瞪视她。“什么?”
“站到我前面来。”
“不过——”
“照我说的做。”
几恩·路易斯惶地再度走入光束。
特蕾西屏住呼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好,现在,我们慢慢地退出房间。”
“之后呢?”几恩·路易斯的瞳孔在护目镜后面睁得如杏核般大。
“之后,我的朋友,我们赶紧逃命。”
他们蜗牛般沿着光束移动,一直来到幕帘旁,这里是光束的边缘。特蕾西深吸一口
气,说:“好,我一说‘跑’,我们就按进来的路线跑出去。”
几恩·路易斯点点头。特蕾西可以感到他瘦小的身躯在颤抖。
“跑!”
特蕾西疾转身,飞一般向房门冲去,几恩·路易斯紧追不舍。他们的身体脱离光束
的刹那,警报器便鸣叫起来,声音发聋震耳。
特蕾西一阵风卷到顶楼,爬上云梯,穿过屋顶,顺常春藤攀缘而下。几恩紧紧尾随
在后。两人从庄园领地疾驰而过,爬上第二个云梯。须臾,他们翻过墙头,跳到大蓬车
顶棚,钻进车里。特蕾西跳进驾驶座,几恩坐到她身旁。
大蓬车开到路边时,特蕾西看到一簇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瞬间,蓬车的前
灯扫亮了轿车内部,驾驶盘旁,坐着杰弗·史蒂文斯,身旁卧着一只硕大的猎犬。蓬车
从轿车旁擦边而过时,特蕾西仰头大笑,向杰弗抛去一个飞吻。
远方,传来警车刺耳的汽笛尖叫声。
艾衣人植字
26
地处法国西南海岸的贝尔瑞兹已失去了半个世纪前的辉煌魅力,曾名噪一时的贝利
维娱乐场因急需修葺而关闭。位于马加格安大街的市政娱乐场也已变成一座颓败的建筑
物,如今只开设一些小店铺和一所舞蹈学校。山中的古老别墅仍保持着昔日的体面外表,
内部却早已凋零败落。
然而,每逢六月到九月的盛夏季节,欧洲的达官显贵仍蜂拥而至,享受那里的阳光,
追忆往日的时光并挥金赌博。没有别墅的人们下榻在帝国大街一号的宫廷饭店。这座饭
店位于一岬角之巅,濒临大西洋,原是拿破仑三世的避暑所在。它周围的自然景色极为
别致:一侧矗立着一座灯塔,塔身两翼是犬牙交错的巨大岩石,从灰色的海水中兀地拔
起,宛若史前期的怪物;另一侧是一条海滨栈桥。
八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法国玛格丽特男爵夫人一阵风卷进了宫廷饭店的大厅。她是
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柔软的亚麻色头发兜在网罩里。她身穿一袭白绿相间的绸裙,
衬托出一副姣美的身段,女人看到她,不免要回头再妒忌的看上两眼,男人则为之咋舌。
男爵夫人走到接待台前。“请给我房间的钥匙。”她说,一口迷人的法国口音。
“好的,男爵夫人。”侍者把钥匙递给特蕾西。
当特蕾西走向电梯时,一个戴着眼镜、不修边幅的男人突然从一只陈列围巾的玻璃
柜前走靠,撞到她身上,把她手中的皮包碰到地上。
“哦,天,”他说,“非常抱歉。”他拾起皮包,还到她手中。“请原谅。”他说
话带着中欧国家的口音。
玛格丽特男爵夫人傲慢地向他点了下头,立即走开。
一名侍者将特蕾西引入电梯,把她送到三层。特蕾西的房间是三一二号。她知道,
房间的选择往往如同选择饭店本身一样重要。在开普利,她住在奎西桑饭店带游廊的平
房五二二号;在墨约卡,她住在桑维达饭店的一等房间,能俯瞰群山和远处的海湾;在
纽约,她选择了豪尔姆斯莱宫廷饭店的高层房间四七一七号;在阿姆斯特丹,她则在阿
姆塔尔饭店包下了三二五房间,那里窗外的运河水轻缓地拍打着两岸,象催眠曲般地把
人送入梦乡。
宫廷饭店三一二房间可以尽览海洋和城市的全景。透过每一扇窗子,特蕾西都可以
观看浪涛拍击岩石的景色,那些永恒的巨石从海中隆起,象溺水的人形。窗子底下,是
一座肾形游泳池,湛蓝的池水与灰色的海洋形成鲜明的对比,游泳池旁,遮阳的蘑菇伞
一直伸向远方。房间的墙壁挂着蓝白相间的锦缎,墙基是大理石踢脚板,地毯和窗帷都
是玫瑰色。房门和百叶窗的木头因年久而发出微弱的光泽。
特蕾西进屋后反锁上门,取下紧箍的亚麻色假发,按摩着头皮。男爵夫人是她最喜
爱扮演的角色之一。在《哥得年鉴》和《迪布莱贵族与爵位名册》中,有几百个贵族头
衔可供选用,无数公爵夫人、男爵夫人、伯爵夫人和公主遍布在二十多个国家中。因此,
这两本书已成为特蕾西的无价之宝。它们可以提供几世纪之久的家族史,包括父母、孩
子的名称、所受教育的学府,以及家族宅邸的住址。选择一家名门望族,成为该家族的
一个远方亲戚——一个富有的远方亲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人们都为头衔和财产所
惑。
特蕾西想到了在饭店大厅中与她相撞的那个陌生人,嘴角浮上一抹微笑。又开始了。
晚上八点钟,玛格丽特男爵夫人坐在饭店的酒吧里。与她相撞的那个人看到她,于
是朝她桌前走来。
“对不起,”他怯怯地说,“我再一次向您表示歉意,我下午的大意实在是不可原
谅。”
特蕾西莞尔一笑。“没什么,这不过是偶然的。”
“你真大度。”他稍事犹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一杯。”
“可以,假若您愿意的话。”
他坐到对面的座位里。“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是阿道夫·苏克曼教授。”
“玛格丽特。”
苏克曼向侍者打了个手势。“您想喝点儿什么?”苏克曼问特蕾西。
“香槟。但大概——”
他抬起一只手打断她。“我付得起钱。说实话,我很快就可以买得起世界上任何东
西。”
“真的?”特蕾西微微一笑,“恭喜你呀。”
“是这样。”
苏克曼要了一瓶宝凌格,然后转向特蕾西说:“我遇到了一件最奇特的事,我本不
应该和素不相识的人谈及这个,但我实在太兴奋,以至不能藏在心里。”他倾过身子,
压低声音说,“实际上,我是一个普通学校教员——或者说不久以前一直是。我教授历
史。这门课蛮有意思,您知道,但并不令人兴奋。”
她倾听着,脸上现出几分兴趣。
“这就是说,直到几个月前,并不感到兴奋。”
“我能问一下几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吗,苏克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