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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何处柴米不炊烟 作者:冷泉_派派-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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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小气,刚刚把隔壁的店兑下来,再加上买车装修、房子贷款、店面租金、员工工资,一项项免无可免的费用压在头上,非常时期的我们连买件好衣服都要算计又算计,又哪经得起如此消费。就算陈勇吃苦耐劳抗得住,可我这个做妻子的看着他累,心总是会疼。“没事儿,我心里有数。”打开电视,他坐下来,虽然还是在对我说话,可眼睛却已经盯上了正在直播的台球赛。
  丁俊晖长得比我好看?讨论问题不专心,什么态度!最恨男人口中的“心里有数”,以前李海飞也常这么说,可基本上那些他说“有数”的事,最后结果都是无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其实男人所说的“有数”翻译过来就是:亲爱的,别再追究好不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火气增大,越想越生气,一时找不到摇控器,干脆蹬蹬走过去关电源,回身在他面前站定,甚至我还没意识到,话已变得尖刻:“有数,有什么数,没听过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闹什么,我那还不是都为了你!”他也有点生气了,声音跟着高起来。我一听更是心头冒火,陈勇啊陈勇,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这也是替你、替这个家着想啊。“胡说八道,你这人就是喜欢显摆。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四个字噎回肚里,我看着陈勇的脸,越看越害怕。那脸上,一片铁青。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他只管瞪着我,我只管盯着他,我们两个,象斗气青蛙。
  这样的陈勇我不喜欢,只觉得那眼神、那表情,似乎都在传达他的愤怒、他的受伤。
  受伤?是啊,刚经过林眉一事的陈勇,只是想证明自身价值的陈勇,让自己的妻子一顿数落,怎能不受伤!乱花钱也没花到别人身上,美酒佳肴,还不都是进了我的胃。换个思路一考虑,整个人马上钻出牛角尖。心里开始发酸,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就算我想找台阶,此时此刻,也无从下手。“我......”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外走。我一急,张嘴就喊:“陈勇!”是想好好解释的,可话出口却变成:“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该死的自尊,添什么乱!这下倒好,任我吼,他瞧也不瞧,一径低头向外走,眼看手碰上门把,我终于撑不住,慌了。
  三步两步跑过去,身体紧贴门板,顺手拎过鞋架上他的皮鞋,死死抓住,随即孩子气的安心:没有鞋,看你怎么出门。瞅着皮鞋,他的眉毛皱起来,缓缓抬头,伸手拉住鞋梆,声音象结了严霜:“给我。”
  “不给!”“给我!”“就是不给!”脑子里一片乱,全部心思都在想着:坚决不能放手!抓着鞋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虽然抬头挺胸和他对视,力图作到输人不输阵,可眼圈却在不知不觉间红了,泪珠眶在里面,转了又转,啪的一下掉在皮鞋上,于安静室内,响得异样。“恩生你......”好象让那声音惊醒,他开口,却没说下去,只是盯着我,紧紧的,牢牢的。好半晌,松手回屋,留我站在门口,傻子般拎着一只大皮鞋,发钝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影转,直到让泪糊住,再也看不清。他走了?他也不要我了?呼!有温热毛巾覆上我的脸,大手托着我的头,下下轻擦:“放着舒坦日子不过,没事大闹什么天宫,你呀,这是何苦!”咬着嘴唇不说话,乖乖任他擦,试探着伸手搂住他宽厚的背,突然自醒,原来我和陈勇一样,都是不擅言词的行动派。绷着的弦松下来,心一缩一缩开始后怕,感谢上帝,我还以为,还以为.....
  鞋子早连同毛巾掉在地上,他默默抱着我,就象那个遇见故人的下午,无可奈何的男人张开手臂:来,衣服借你擦眼泪。“知道你是为我好,老婆,咱不气了啊。”有声音在我耳边喃喃,热乎乎的风吹到颈子上,让人直痒痒。哪里还会生气,我溺在他怀里,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勇哥,别走......
                  
距离一光年
  “恩生,我去店里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替我推开门,一身新郎装的陈勇站在屋外交待。随着动作,西服间露出根俗不可耐的红腰带,那很乍眼很喜庆的红,突兀的配在铁灰色衣裳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是谁规定婚宴当天必须得扎红腰带的?姿态如模特偏生打扮成影视剧中常见的屯子客,可惜了,又是一桩好好件衣裳不好好穿的典型案例。有些叹息的冲陈勇点头,累木的嘴角象征性的咧咧:“去吧,连出车带录像,全都跟着忙活一天了,招待招待这群朋友也是正常。”好象奇怪于我怎么答得如此敷衍,他伸出手来,捏我的脸:“唉呀怎么这一笑都跟哭似的?”
  见我不吱声,随既醒悟的说了句:“也对。”反手拍拍自己脑门:“早七点笑到晚四点,弥勒佛都要脸抽筋。累坏了吧,你歇着,我争取快去快回。”他盯着我嘱咐,眼里流出温柔意味,再次揉揉我的脸蛋,这才转身向外走,没走两步又想起什么,靠过来,紧贴着我的耳朵放低声:“老婆,别忘了研究一下床头柜里的东西。”
  故意停顿,很满意的看我一脸不明白,色色挤眼睛:“超薄润滑香蕉味,还带颗粒。”
  “香,香蕉?”一时没领悟上去,想也没想就傻傻发问,结果换来某人哭笑不得的长叹:“早知如此就该不管什么婚前忌讳始终住一起,我当几天中华‘憋’精没啥,老婆变笨可是大事。恩生,你真的不懂?”
  眼神周游我的全身,暖昧挑眉,言语里有刻意的浪荡:“等着啊,今儿晚让你好好明白明白。”
  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脸刷一下红透,这人怎么一肚子坏思想,大流氓!
  不理他,关门落锁,听脚步夹带爽朗笑声逐渐远去,才低了头换鞋,一拐一拐进屋。
  真是累得一步也走不动,换完衣服卸完妆的我几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但看看因为闹新房而被弄乱的屋子,咬咬牙,还是拿起了拖把。嫁人不象在家,有些事不用谁说,你自己就会催着自己去干。当初老妈说这话时我很不以为然:又没人逼着你,不干能怎么样?可现在看看,竟是完全应验:自己的家,自己的床,没钱请保姆,难道就放任脏乱不收拾?
  原来一入围城,思维果然会跟着变。哼着“今天我要嫁给你”,吭哧吭哧擦地,心情很不错。随手打开电视,居然又是丁俊晖的比赛,停下活计瞅两眼,觉得小丁同志越看越好看,当初怎么会认为他那一脸痘痘糟糕呢,真是没眼光。
  “小小的哥哥带他去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有咿咿呀呀的儿歌传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陈勇给我挑的手机铃儿,不由得好笑,想起当年我给李海飞设定铃声,不是“死了都要爱”,就是“爱你一万年”,结果呢,离死还差好大一截就已经不再爱,更别提什么一万年。到是这清粥小菜的大哥哥,捉个泥鳅捉来捉去捉进一家门,成了一家人。摇摇头,甩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不再费心分析什么辨证关系,伸手接电话,拖长了调子嗲嗲喊:“老公?”“哎,老婆。”我那句老公是兴奋剂,电话里陈勇的声音响得极有底气:“老婆,我正往家走呢,想吃点什么不?我顺道带回去。”“还是不要了,太麻烦。”“跟我客气!为夫人服务,麻烦啥?”“嗯......那就草莓吧。”说实话我现在最想吃的是朝鲜酱汤,但新婚夜再不浪漫的人也会注意下情调,既然花海里缠绵、轮船头拥抱咱达不到,那最起码我得做到不带满嘴大酱味的和陈勇接吻。对了,陈勇到现在还没吻过我的唇,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在等今天晚上吧。想到这儿,紧忙补上一句:“要大地草莓,对,就是那种小小的,那个特别香。”
  摞下电话,三两下拖好地,抱着换洗衣服冲进卫生间来个战斗澡,什么身体乳,香体乳一顿狂擦,直到感觉自己肌肤柔软、面色晶莹、浑身香喷喷才停下,回卧室,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缕空蕾丝睡衣,很不纯洁的翻出那“香蕉味”研究半天,努力摆个诱惑造型,怀几分新鲜,揣几分忐忑,我静等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可是......六点,他没回来。肯定还在路上,不着急七点,他没回来。买不到草莓吗?这个傻子,那就不买呗,反正,俺有口香糖。八点,他没回来。堵半道?车坏掉?还是......手机始终占线,音信没有半个,我急了,站起来坐下去,满屋子乱转。人呢?我的新郎官呢?披件衣服上阳台,清楚这样没啥用,可还是不死心的想来看看。总不至于望夫成石那么惨,大不了,也就是个感冒。他竟真的在楼下!正倚在车前面,皱眉,抽烟,讲电话。小小的泡沫盒子放在引擎盖上,我知道那里是些大地草莓,滋味地道又纯正。站住不动,希望他能灵犀相通发现我,可快乐过头的我忘了,既然我们不是长了双飞翼的彩凤,又怎能心理活动一点就通。这个电话很重要,很重要!行人越来越少,周遭安静,那小小的越野车象离岸孤岛,载着挣扎求生的飘流客,替他保守秘密,替他遮风挡雨,陪着他,让他靠。很长很长时间过去。直到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雕像,他终于打完电话,可还是不上来,干脆坐上道沿,继续皱眉,继续抽烟,时不时抬起手端详,指甲如那天一样,在灯光下,被照出亮亮的光。
  勇哥你不明白,不只车能陪你,我也能。搬来凳子,于阳台端坐,我聂恩生,要陪我的老公一起发呆。夜深,风大,多云天空不见星子,阴沉,冰凉。缕空睡衣只是样子货,就算加了外套,我还是冷,纱料蕾丝硌着皮肤,硬梆梆的扎人。
  街灯昏黄,小小一点亮融进夜色,带不动大片大片的黑,那黑太浓,太深,象是厚重的墨,慢悠悠洒出来,再一寸一寸,渗到心里去。我看着楼下,看着遥远的他,看着我们之间,距离一光年。
                  
野兽不接吻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一身烟味的站在门口换鞋,头低着,对我说:“车坏在半路,才修好。”
  看不见他的眼睛,我冲黑黑后脑讲话,听见自己的声音,云淡风轻:“没事儿,洗洗睡吧。”
  质问他?揭露他?不。新婚第一天,我得维持安定团结的局面,哪怕,是做假。听见我的话,他似乎松了口气,转身脱衣去洗澡,拖拖拉拉的走路,行动间,疲态尽显。
  下午那个语调轻快的勇哥不见踪影,我们都在沉默,象河蚌,闭紧自己的壳。
  他的电话搁在桌上,盯着那小小机器,我感觉诱惑,无比巨大。调出手机号?象电影里演的那样连号码带通话时间查个底儿掉,然后杀将过去,纠出幕后妖精,痛殴,哭求,打击报复,威逼利诱?手举起来,最后还是放下,心里默念四字真言:“安定团结,安定团结。”
  算了,眼不见为静。那晚我们在床上折腾,刚关灯就扭在一起,他忘了带上香蕉味,我忘了展示缕空花,他有事瞒着我,我有气怨着他,我咬他的乳头,象是食人魔汉尼拨,他亲我的脖子,如同吸血鬼德古拉。
  “恩生,恩生......”抱紧我,他无意识呢喃,不断嘶嘶啦啦的哼哼,却一直任我咬,出血也不喊疼。
  有点心软,觉得他也不容易,谁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其实半斤对八两,一个心飘三山外,一个魂走五岳峰,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我吃哪门儿干醋。越琢磨越难受,象挫刀蹭过心脏,不爽不利的疼,一时自暴自弃,干脆闭了眼,想着做对儿感官夫妻也挺好,凑过去,试图亲他的唇,他却扭头躲开,转而一路向下。抓住他的头发,欲望急急退散,心里怒火中烧,该热的再也热不起来,该痒的再也痒不下去。为什么不吻我?就算忘记吃草莓,我也有刷牙,不说香气扑鼻,也没臭不可闻,转来转去的躲着,这情形,让我多尴尬!恼起来,一脚蹬开他,那话儿刷过我大腿里侧,高温滚烫。“恩生,你干什么!”他质问,喘着粗气。我翻身,发誓不理他。去呀,有能耐去找那个谁谁谁去呀!安定团结,不和谐因素就在这儿摆着,让我怎么安定,怎么团结!坐起来,准备下床清洗,激情时分浑身的汗湿是助燃剂,可现在,只是让人感觉黏塌塌的不舒服。“干嘛去!”大手一捞,扳正我的脸,光溜溜的陈勇拉住光溜溜的我,锁进怀里,盯牢。
  他的眸子深黑,于暗夜里闪出碎钻般的光,同样汗湿的脸上油亮油亮,脏兮兮的性感。
  他看着我,皱眉,抿嘴:“你在生气。”我说:“不敢,不敢。”“真的。”“煮的,放开,我要去刷牙。”他不松手,反到指头用力,钳紧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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