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奇人-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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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护法心中一动,突然一跃两三丈,如飞而走。
永旭不上当,冷哼一声,向下一伏,蓦尔失踪。
孙护法运出百步外发现永旭并未跟来,心中一原,在一株大树后伏下回头察看。
林空寂寂,一无所见,侧耳倾听,也毫无声息。
“咦!这小辈为何不追来?”孙护法自言自语。
永旭的确不曾追来。
这种未经整理的原始古林,稍大的兽类在内行走,也不可能不发出声息,人更不用
说,走一步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使是轻功已练王化境,也无法消除触草所发的声息,
除非已练至脚不沾地,飞行绝迹的神仙境界。
孙护法脸色变了,变得时青时白。
永旭不来追,问题大了。
四个同伴皆已毙命,怎样向首脑们解释所发生的俗景?
久久,孙护法一咬牙,小心地往回走,逐村推进时进时停,小心翼翼逐渐回到现场。
嗅到了血腥,但看不见同伴的尸体。尸体先在草丛下,不走近决难看到。
附近鬼影俱无,甚至连鸟鸣声也听不到了。
孙护法贴近一株大树下,目光仔细地板视四面八方,连树上也详加在看,久久仍一
无所见。
“这小辈可能真的逃走了!”孙护法喃喃低语。
逃走了便得找到逃走的踪迹,必须从踪迹中找出永旭的逃走去向。
闪至永旭失踪前的大树下,目光落在凌乱的草丛,看出永旭是向左走的。
刚离开树下,正想循踪觅迹,右方十余步外的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蓝光入
目。
在这种充满危机的情势下,心情紧张势所难免,反应出乎本能,行动比意念要快上
那么一刹那。
孙护法紧张过度,眼角发现蓝色的身影闪出,不假思索地旋身挥扇,电芒破空而飞,
无声无影,奇快绝伦。
一声轻响,飞刀一击而中,透蓝影而过,贯人后面十步外的另一株大树干内。
丈余高的横枝上,出现穿了亵衣裤,右手握着冷电四射的江华剑,左手握着撕开了
的衣带,嘿嘿冷笑的永旭,抖动着腰带说:“无影刀名不虚传,天下间只此一家,别无
分号,世无其匹。可惜,阁下有恃无恐,仅打造了三把而无备份,你没想到今天竟然三
刀落空吧?”
他的腰带下面,吊着一个草人,宝蓝色劲装穿在草人身上,在树后荡出,由于有及
腰野草乱人视线,猝然出现,真像一个真人。
飞刀穿过处,恰在胸正中,奇准无比。
孙护法怔住了,倒抽一口凉气,似乎失去了反应力,死瞪着树上的永旭发呆。永旭
飘然而降,一面剥除草人的衣裤,一面说:“阁下今天是大大的失策。其一,你不该妄
图侥幸,想引诱在下追你。其二,你竟然忘了先收回射出的飞刀。翻天王,你也不想想,
在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当年杀人如麻的匪首,岂肯就此逃走了事?在下追逐顺天王多
年,岂是贪生怕死的人?”
孙护法一咬牙,举步欺进。
永旭仍在脱草人的下某,继续说:“在下料到你会回来送死的。你的四个同伴都死
了,你不死就交不了差,对不对?”
孙护法一声怒啸,飞跃而上,铁骨扇风雷骤发,凌空下搏势若雷霆,铁骨扇张开急
削而至。
永旭丢下尚未剥光的草人,一声沉叱,剑出“万笏朝天”,电芒连续上刺,每一剑
皆力道如山。
“铮铮!”剑扇两度接触。火星直冒。
孙护法被震得横飘丈外,轻灵地飘落,脸色大变。
永旭也凛然变色,对方扇上的可怕劲道,竟然能抗拒他剑上所发的乾元大真力,不
但剑招被限制,而且铁骨扇依然完整无损。
他挺剑逼进,沉声说:“你是在下所碰上的最高明的高手,你比姬家父子的七成太
乙玄功更利害。你练的是无量神罡,看来你我将有一场生死存亡的凶险决斗。”
孙护法严阵以待,咬牙说:“无量神罡与太乙玄功皆伤不了你,你练的是何种绝世
奇功!”
“你去猜好了。”
“我问你,你找顺大王为了何事?他何时与你结了不解之仇?”
永旭本想说出结仇的经过,但呼出一口长气,懒得多说,用平静的嗓音说:“在下
家在四川,四川被你们杀得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百里内只见死尸不见人烟,这就是在
下穷搜天下,誓除你们这些元凶首恶的理由。
“你……”
“第一个率兵残破剑州的人,就是你翻天王孙景。”
“哦!你是剑州人?”
“第二个血洗剑州的人,就是顺天王廖麻子,现在,我总算找到你了。”
双方已面面相对,剑扇皆发出奇异的震鸣。
孙护法的肩并未张开,扇尖前的气流形成看不见的漩涡,可从下面的草梢波动情形
看出异状。
永旭的剑下草梢,则有节奏地上升、下沉,似乎有一股神奇的无形力道,将草向上
拉,再向下压。
两人脸上的情色,皆庄严肃穆,似乎每一条肌肉皆冻结了,像是两座饱经风霜的石
人。
“你有充分的理由寻仇。”孙护法沉静地说。
“你承认是翻天王吗?”
“正是区区孙景。”
“顺天王躲在何处?”
“他在等你。”
“在清虑下院?”
“不一定。
“他目下在何处!”
“随时可到。在九华,他的太乙玄功第一次失手,那人就是你?”
“不错,可惜那晚在下不知是他。”
“他并未真的失手,因为他仓卒间未能用上全力。”
“所以在下与他再次相逢,将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惨烈决斗。”
“如果你今天死了,那场决斗就不会有了。”
“在下今天是死不了的。”
“你会死的,刚才老夫已经试出你的真才实学,你的神奇绝学,并不比老夫的无量
神罡高明。”
“真的?”
“立见分晓。着!”
扇影一沉,龙吟乍起,似乎黑黑的折扇突然伸长了数倍,像一枝长枪般疾点而来,
指向永旭的胸口。
“铮!”剑影一闪,震偏点来的一扇,立还颜色,“长虹贯日”乘隙探人,剑疾吐
而出,锋尖无所阻挡地光临孙护法的咽喉要害。
但仍然慢了一刹那,孙护法已及时从剑尖前闪出,人肩俱进斜撞而人,一声异啸,
扇张开了,削向永旭的右胁肋,快如电光一闪,扇所经处,草叶纷飞。
永旭不敢大意,也不能闪避,闪避则失去先机,势将被对方乘势放胆狂攻。
他扭身沉剑,硬碰硬招出“大鹏展翅”,一声吴震,剑扇再次接触,溜出一串火花,
双方都快,而且全力施展,功力相当,震撼力空前猛烈。
两人皆被震飘八尺,憧折了不少野草。
一声沉叱,永旭再次狂野地扑上了。
力与力的拼搏,每一招皆是致命的一击,两人就在这林深草茂的丛莽中,展开了空
前猛烈势均力敌的惨烈恶斗,几乎把五丈圆的地面夷平,连附近的参天巨木也被波及,
留下了不少扇创剑痕。
好一场生死存亡的决斗,罡风呼啸,剑气漫天。
各攻了三五十招,优劣将判。
孙护法大汗淋漓,身法慢下来了。
相反地,永旭勇悍如狮,剑招如滚滚江河绵绵而出,攻得更狂、更野、更狠,主宰
了全局。
一声沉叱,剑虹棋人重重扇影,乍吐乍吞,击破护体罡气的尖厉啸声惊心动魄。
扇影乍敛,孙护法飞退丈外,身侧恰好有一株大树,猛地身形一扭,门在树后。
“噗”一声响,剑跟踪削去,砍在树干上深人五寸,枝叶摇摇。
孙护法右腰出现血迹,抓住机会从树的另一面闪出,大喝一声,扇闪电似的敲向永
旭的左肩。
永旭的剑百忙中来不及拔出,身陷危局。
他不再拔剑,顺势便响树的右侧。
身形贴树倒下,便间不容发地避开了一击。这瞬间,他扭身起脚,“噗”一声响,
靴尖踢中孙护法的右小臂,有骨折声传出。
“哎……”孙护法惊叫,向后飞退。
永旭挺身而起,拔出剑飞跃而进,剑出“天龙行雨”,凌空下搏势如狂风暴雨,声
势之雄,令人心凉胆跳。
但扑下之势表面看似乎凶猛快捷,其实并非疾扑而下,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托
着他的身躯向前送,并不受引力所左右,似乎他的双脚可以任意落向择处。
孙护法的右手已举不起来,铁骨扇反而成了手中的沉重负担,看到扑来的永旭怪异
的身法大吃一惊脱口叫:“平步青云!宇内三仙的傲世绝学……”
叫声中,人滚倒在地,连滚三匝脱出险境,再斜窜而起,居然能窜出两丈外,闪在
一株大树后。
永旭到了,咬牙切齿冲到。
“住手!”孙护法厉叫。
永旭止步沉声问:“你有话说?”
孙护法痛得冷汗直流,脸色如厉鬼,右手握不住折扇,扇跌落在脚下。右腰的血迹
不断在扩大,胁衣一片猩红,可能伤及内腑。
“你……你是哪……哪一仙的门人?”孙护法强忍痛楚问,呼吸不平静,喘息声已
表示气功将散。
“你不必再问了。”永旭冷冷地说。
“你姓周,是宇内三仙的门人。”
“不错。
“记得在剑州,顺天王唯一未攻下的村庄,是剑州郊外一座山下的周村。……”
“你总算记起来了。”
孙护法长叹一声,痛苦地说:“三年前,清尘道长曾经发现三仙在茅山一现仙踪,
老夫知道他们在剑州曾经帮助一座村庄,多次击退顺天王的兵马。老夫当时曾经飞束传
信,邀请顺天王赶来杀他们报仇。可是他们一出茅山,便失去踪迹。我该死,我该当机
立断,请清尘道长出动教中高手,一举除去三仙永绝后患的。”
“那时,顺天王躲在天台姬家,远水救不了近火。”永旭咬牙说:“清尘道长,是
你们的会首吗?”
“是又怎样?”
“准备在南京造反?”
“咱们为何不反?”孙护法厉声说:“你到各地村镇去问向看,哪一家的壮丁一年
到头能平平安安在家过日子?你知道每年的语役有多少?前年秋后,稻子刚收,句容县
共征集八万六千人,远至徐州府挑黄河。来回将近四月,死掉一千六百余人,返家后每
人发给十二两工银。阁下,如果轮到你去毫无代价的劳役四月,你受得了?何况本县的
工役,几乎三天两天就有一次。连一个大户人家修坟,也得由县里指派了役自带膳食去
听候使唤。告诉你,只要我孙景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会放弃造反的念头,而且不死不
休。”
“你……”
“你知道清尘道长的身世吗?”孙护法厉声问。
“抱歉,在下只知道他是白莲会的余孽。”
“他是郑百禄的后裔,郑百禄是明王的八骁将之一。”
“哦!弥勒教的人大急先锋之一。”
“想当年,香军的八大急先锋,都是抗元的英雄豪杰。小明王被朱元津暗算之后,
郑百禄转投张士诚,张士诚苏州被俘,自杀于南京,所有的部将,皆被遣送至浙东,郑
家一门老小也在其中……”
“你不要说了。”永旭不胜烦恼地说。
“你是不想听呢,抑或是不敢听?”孙护法问。
“你……”
“浙东有两种见不得天日的人,你知不知道?”
永旭的剑无力地下垂,脸上的杀气徐徐消出。
孙护法毫不放松,咬牙切齿地说:“九姓渔户,是陈友谅那些人的后裔;堕民,是
张士诚那些人的后裔。他们在朱家皇朝的心目中,已经是比畜牧还要低一级的人,千年
万世不许翻身的贱民。你说!他该不该造反?他该不该重建香军?你说呀?”
永旭死死地盯视着对方,上齿紧咬着下唇,久久,方沉声问:“你和顺天王也是九
姓渔户?也是堕民?”
“当初起事的首脑人物,十之八九是家破人亡之后,被增势所迫不得不挺而走险的,
你要不要听老夫把他们的悲惨往事说给你听?”
“这……这并不是理由……”
“你的口气软弱了。”孙护法说,身形一晃,摇摇欲倒:“我们造反是被迫的,这
与宁王造反的目的完全不同,手段也调异,这就是咱们不愿与宁王同流合污的用意所在。
顺天王这次赴九华声称赴宁王府投靠,主要的用意是希望吸收大魔大邪两方面的人才,
也想乘机窥探宁王府的虚实意向。没料到意外地杀出你这个神龙浪子,九华之谋功败垂
成,反而成全了宁王府渔人得利,见利忘义的李天师目光如豆,宁王志大才疏言过其实,
拒绝与咱们合作,他这次举兵必定是自掘坟墓,败亡有期。阁下,因有你的介人,咱们
所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