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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水心沙-法老王2-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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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的轻松和快乐。 
  有点空荡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战前的紧迫还是对未知的茫然。 
  茫然……笑,轻轻叹息。一国之主,怎么可以茫然? 
  “喀!”窗台突兀一阵轻响,奥拉西斯微合的眼帘轻轻一掀。 
  随即看到一簇跳动的火焰。 
  柔软微乱的红发,阳光下活生生一团燃烧得张扬的烈焰。然后一双剔透的眼小心地探出朝里张望了一下,及至望见他注视着她的目光,眨了眨,伸出只手搭住窗台,一声不吭跳了进来。 
  手里提着支看上去有些沉的金属,落地时却几乎悄无声息,在身上那套式样古怪的服装装饰下,她矫捷得像只觅食的野猫。手仍搭在窗台上,她眼里闪烁的光有些奇特,有些晃眼。 
  心脏突然用力跳动了一下,在她柔软的唇对着自己欲言又止地张了一张的时候。 
  突然而来莫名的熟悉,灵魂深处蠢蠢欲动的感觉……有个字眼几乎脱口而出,却在舌间滚动了一圈,被空白一片的大脑轻轻抹了去。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迟钝:“谁……” 
  “奥拉西斯……”眼帘轻颤,虽然只是细不可辨的一瞬,奥拉西斯轻易从这陌生的异国女子脸上读出一种失落的无奈。她的手指扣在窗台上,在她开口的时候,用力得让他感到一丝些微的疼痛:“我是说,王……”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尽量放低的声音,本能的,未经过大脑的驱使。 
  “……我……我必须来见你,可他们不让……我是说……所以我只能……” 
  “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见我?” 
  “是的。”脸一点一点映出抹血般的色彩,他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跳声,急促的,和自己一种节奏的心跳。不知什么时候,展琳已站在窗台下。 
  “说吧,见我有什么事?”站起身,用目光制止守卫闻声而来的脚步:“我的时间很紧。” 
  “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亚述……” 
  眉头微皱:“亚述?” 
  “我看到你们的军队都出城了,是不是打算同他们直面开战?”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女人。” 
  “我不认为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在估测不了对方实力之前不能把重兵都压在这一战上,虽然他们马上要攻过来了,我主张马上撤离底比斯。” 
  “你在开玩笑。” 
  “没有!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 
  脸色沉了下来。一道暗光自眼底划过,刚才翻腾于内心的奇特感觉,在这瞬间被冷却下来的大脑不着痕迹地全部压制:“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些话?” 
  “我知道这听来也许很荒唐,奥……王,他们拥有某种可怕的能力,我亲眼看到红海被他们开出一条道路,他们从海底的道路中走过来!他们有着可以让大海分道的力量!!” 
  一口气说完,整个宫殿里一阵沉默。 
  “王!”殿外突然响起侍卫急促的话音:“路玛大人来报,亚述人攻进来了!” 
  目光闪了闪。 
  再次深深望了这语无伦次的姑娘一眼,奥拉西斯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你不能留在这里!相信我!相信我,奥拉西斯!” 
  他的身形似乎滞了滞,却并没有停顿。 
  展琳跟着他奔到门口,随即被守卫挡住了去路。腿忽然有些僵硬,坚持至今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了,她只能用自己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 
  干脆而漠然,就像刚才他第一眼见到她时,眼里淡淡流动的那抹光彩。 
  虽然抱着一丝侥幸,他终究还是遗忘了,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 
  洛拉尔德说:“外乡人,你在这里干什么,离开这里!” 
  奥拉西斯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女人。” 
  从眼底深处流露出的陌生眼神,不代表别的,只因为根本记忆中就没有过她展琳这个人。时空混乱造成的遗忘,或者说磨灭。 
  奥拉西斯,洛拉尔德,一切一切曾经见过的人,他们的记忆中早已不再有她的存在。正如她回到21世纪后,脑子里不再留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遗失的力量,它的名字叫历史。 
  “正北!正北!” 
  “所有挡道的全部撤除!马上!” 
  卡纳克神庙前聚集着为战争而祈祷的僧侣,一辆辆战车从公羊大道旁疾驶而过,他们朝车上那些神情肃然的士兵洒着在神龛前供奉过的清水,嘴里念念有词。无知无觉的小孩在那些车辆间探险似的来回奔走,一头一脸的沙,嘴里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然后被烦躁的大人喝斥着,揪着耳朵扔到路边上。 
  不远处角落里蜷缩着一些人,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身子不经意间在阳光下瑟瑟发抖。路过的人会绕得很远。除了乞丐,他们多数是已经无处容身的瘟疫感染者,透过裹着身体的破布远远望着那些行色匆匆的队伍,不自禁地抱紧了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一道身影斜倚在神庙巨大的石柱旁冷眼看着他们,用着他暗褐色的眸子。从展琳刚追着奥拉西斯经过这里,到为战车队让道而被迫停滞在这地方,还没有移开过。她认得那双眼睛的主人,他是卡纳克地位仅次于俄塞利斯的大神官安卡拉。 
  意识到展琳的视线,他侧眸朝她看了一眼,随即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络绎不绝地涌向城门的军队。他的眼睛很深,有时候会让人想起俄塞利斯,可是俄塞利斯永远不会闪烁出这么明亮的眼神。 
  车队很快从道上过去了,远处隐隐传来军队会合的号角声,展琳随即策马朝城门方向跑去。当然她没有留意到在她转身离开的一刹,安卡拉若有所思地再次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 
  一线白烟出现在东北方地平线上。时值正午,几乎让人无法分辨那究竟是马蹄踏出来的沙尘,还是高温蒸发出来的气浪。 
  正前方骑兵的气息很稳,毕竟是调教了这么些年亲手带出来的黑骑军,安静的呼吸和内敛的神情,融在这队伍中,就像是融在同自己身体吻合的铠甲里。奥拉西斯轻抬一下手,在远方铠甲反射出太阳的光映入眼帘的一刹那。 
  头顶传来弓箭手箭张满弦的呻吟,步兵手中的盾牌瞬间翻开,齐刷刷在方阵外围形成一道青铜色堡垒。 
  “矛形阵!先头战骑!两翼步兵!后梯状弓骑!主将中!约五万以上兵力!” 
  塔楼遥遥传来哨兵的汇报,很大的嗓门,扯得声音有些变调,但没有人笑得出来。五万兵力,相当于底比斯近五分之三的兵力,更何况这还仅仅是视野范围内能够辨认的数字。 
  地面微微震动,随着隆隆蹄声卷带着纷扬而起的沙尘逐渐迫近,亚述人呈矛状长驱而入的先遣部队,以及紧随其后一线拉开的主力阵容,就像海潮蔓延海滩般迅速铺展在凯姆·特守卫城池的军人眼前。 
  身周依旧安静,但明显可以感到一股躁动不安在整个阵营里急剧窜起,再经由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和动作于全体士兵间蔓延开来。甚至连马都感觉到了这股攒动的情绪,甩头喷着响鼻,蹄子在地上无意识地轻轻刨动。 
  剑拔弩张的紧绷。 
  “嗤!”一道流光闪过,不偏不倚落在阵地正前方,撞出一片扬尘。 
  还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而敌军阵营随即爆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刺耳得让人惊心。 
  前排战马不安地动了动,随着那些黑骑军逐一投向自己的目光,视线穿过重重人影,奥拉西斯看清了尘埃落地后那个陨石般从半空降落到自己阵前的物体。 
  光亮的头颅,占据半张脸庞的毒蝎刺青扭曲中给这不再会有气息的面孔带来一丝生前的凌厉,他的眼安静地半敛着,嘴大张,森然的牙在满口尚未凝固的血液里绽放出刺目的雪亮。 
  那是自己忠实的猛将洛拉尔德被一刀从咽喉处割落的首级。 
  刀口整齐平滑,从他的表情来看,甚至快得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周围陡然间静了下来,那是种从最初惊惶的泄露到强制压抑得浓缩后的紧绷,包括那些久经沙场的黑骑军。 
  “王,守还是攻……” 
  沉默。 
  放眼远眺,亚述兵狂潮般的军阵已迫在近前。沸腾的步伐,四溢的狂沙,恣意得就像张扬在他们眼底饥渴的眼神。随即他望见了辛伽的眼睛,隐在那些锐利闪烁的目光背后,对着自己的方向,似笑非笑。 
  “奥拉西斯!!”头顶乍然响起一声呼喊,突兀的,令奥拉西斯不由自主一震。 
  抬起头,便见数名士兵正使劲架着一个女子朝城楼下拖。红色的短发,古怪的着装……是那个几乎已经被自己忘了的异国女子。 
  自闯入宫贸然为了亚述的事见自己后,她居然还跟到这里……她到底想干什么…… 
  “奥拉西斯!回来!!!”再次大喊,四周低低一阵哗然。而她随即被拖离了自己的视线,只留下临走死死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什么透着层欲言又止的绝望。 
  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及细想,耳旁再次响起属下低沉的话音:“王,守还是攻……” 
  双唇紧抿,奥拉西斯回过头。 
  安静的眸子在那些处于阳光暴晒下的士兵身上一掠而过,片刻,锵然抽出长剑:“为了牺牲的勇士!” 
  “为了牺牲的勇士!!!”四周凝固的空气陡然间释放了,随之而起一阵雷鸣般咆哮,因着那几个并不怎么嘹亮的字眼:“为了牺牲的勇士!!!” 
  “攻!”剑光一闪。伴着铺天盖地的破空之响,一簇簇箭影急不可耐地脱离弓弦饱涨的束缚,骤雨般朝敌军阵营尖哮而去! 
  奥拉西斯调动的是中强侧弱的阵形。 
  集中最强的黑骑军在中央正前,两翼是相对弱势的骑兵。这就像一把榔头,直敲碎敌方先头部队,两侧较弱的兵力则由弧状包抄敌军中间力量以呼应黑骑兵的突破,随后联合紧跟而来的步兵和战车队一举拿下对战场主导地位的控制,运气够好的话能生擒位于亚述军正中的首脑,即辛伽王。 
  这种安排打起来速度极快,就像打斗中一把掐住对方的咽喉一举将其捻碎,可谓干净利落。但弱点是无法应付持久战,如果敌人够顽强,时间一久就容易被对方反噬。 
  正面的交锋很快展开,在双方距离近得已经令弓箭几乎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一声令下,黑骑军首当其冲地切入敌军矛状的阵营,而两侧队伍早已在不动声色间拉出了一张罗网,拉开距离朝对方迅速逼近。 
  映入眼里最后一个场景,是黑压压一片士兵潮水般从城下涌出,在奥拉西斯指挥的黑骑军带领下迅速融入亚述兵内部。 
  一刹那间兵刃相触,厮杀与吼叫声随即响彻一片。而展琳的身躯同时被周围士兵彻底拉出城头。 
  “这不是添乱的时候!!”身后响起那个一路把自己撵小鸡般拽离城楼的男子粗哑的嗓门,展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站稳脚步转过身,其余士兵已匆匆返岗,只留他一人还牢牢盯着自己,那表情……似乎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再干出什么让他担待不了的事情:“滚开!”朝内城指了指:“离这里远点!走!” 
  没有理会,她把枪往肩膀上一挎。抬头径自穿过他的肩膀朝他身后看着,专注得像是在仔细研究什么东西。 
  那男子很快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安起来,满耳朵城外排山倒海的声响,按捺不住,随着她视线朝身后瞥了一眼。 
  除了人来人往,没有什么异状。 
  随即回头,身边站着的红头发小丫头已然不见了。大声咒骂了一句,张望了一下确实找不到人影,也懒得再管,他匆匆奔回城头。 
  而就在这段时间,战场上的局势突然间起了微妙的变化。 
  一剑刺穿对方的胸膛,不及回身,一道刀光在眼角闪过,奥拉西斯抽出剑身用力一架。火星四溢,他在僵持中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脸色苍白,汗水爬满了整张面孔,那个人一边肩膀斜着把所有力量压在刀上,另一半肩膀整个儿被削去了,只留偌大一个血坑,斜穿出肌肉的白骨在那团血肉间惨白得有些刺眼……竟然就是刚刚被自己一剑削掉半个肩膀的骑兵。本以为他早已昏死过去,没料到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再次回到马背,甚至还有将自己剑锋格挡的力道。 
  那么从刚才到现在为止的感觉并非是种错觉了…… 
  用力把对方的刀挑开,在他因伤势而导致的笨拙反应下起手一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重重跌下马,那人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即被身后奔腾而来的马蹄践踏在脚下。而同时那个被刺穿胸膛的士兵当头一刀劈来,在身后属下惊呼出的警告声中,奥拉西斯反手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那警告他的士兵却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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