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泪-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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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有禁令在,我哪儿敢呀。”
她又没干什么坏事,只不过出来逛了逛,可若被这群小人知道了,定会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的头上,所以,抵死不承认是最好的方法。
“不要再装了。”三公主插嘴道,“你没出来,端弘怎么会看见你?”
糟了……翩翩心中一紧,她怎么把那孩子给忘了?
“端弘说他看见了我?”事到如今,也只有坚持到底,“把他抱来,我亲自问问他。”
“天黑了,这会儿端弘早睡了。”三公主斜视她,“他年纪还小,难道会撒谎?”
“我只怕他年纪太小,有些事记不清楚。”
“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三公主朝姜公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朵丝绒做的宫花递到她手里,手腕随即一扬,“瞧,你不会不认得这个吧?”
“这不是寻常的宫花吗?有什么稀奇的!”她假装毫不在意。
“花不稀奇,可上边的香味稀奇。”
“一朵绒花,哪来的香味?”心中顿时明白自己露馅了,但表面上仍不显露。
“对呀,哪来的香味呢?”三公主嗅嗅花儿,又作势凑近嗅了嗅翩翩的身子,“当然是有人不小心沾上去的喽!”
边说这话,三公主边轻移莲步,在厅中转了一圈,把那花儿递到诸人鼻子底下,让大伙儿闻了遍。
“怎么样,都觉得这香味熟悉吧?这宫里,除了我们翩翩公主,还有谁有这样的香味?我可记得,当初那瓶仙罗国进贡的香水,父皇特地把它留给了九妹妹。这会儿,要不要从景阳宫里把香水搜出来,跟这花儿对照对照,看看是不是咱们冤枉了她。”
“翩翩,这花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只听南桓帝喝道,“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出了景阳宫?端弘说他看到你了,我相信这孩子不会撒谎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翩翩索性直问道,“一朵绒花,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三堂会审吗?”
“这朵绒花当然不算什么大事。”三公主逼近,“可咱们新入宫的公子嫔被人暗害,却是大事!”
“什么!?”她惊愕地朝苏姬望去。难怪她觉得苏姬的模样病撅慨的,原来……被人暗害?
嘿,原来,他们怀疑她,他们大家都怀疑是她所为,甚至包括父皇和玄熠。
只因为她今天下午出了宫,他们就把罪责推到她的头上!
这事儿本来她可以澄清的,但刚刚撒了谎,此刻再想脱罪可就难了。呵,算她倒楣,反正最近她一直都这么倒楣……
“新嫂子到底遭到了什么暗算?”十指纠结,她镇静地问道。
“你明知故问!要不是你把毒蝎子放在果盘里咬了她,她现在会是这个样子?”三公主的语气咄咄逼人。
“毒蝎子?”这东西说毒不毒,有人用它来咬苏姬,大概只是想给宫里人一个警告吧?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到底为何而来?
“你仗着父皇宠你,就为所欲为了!今儿大伙儿都来给玄熠哥哥道喜,惟独没有邀请你,所以你怀恨在心,利用惯用的伎俩暗害新娘子、扰乱婚礼,还不肯承认么?上一次苏家小姐就被你弄伤过,现在,你还想故技重施?”三公主自以为捉住了真凶,穷追猛打。
“翩翩,你说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南桓帝同时发问。
“想知道答案?”翩翩嘴角轻撩,炯炯的目光投向玄熠,“好,你们既然问了,我就据实相告。不过,其他不相关的人想听,我却没工夫解释,这个答案,我只会告诉一个人。”
“谁?”
“既然是新娘子受伤了,那么我只需对她的夫君解释这一切。”拂了拂衣袖,她转身就走,“玄熠哥哥,我在景阳宫里等你。”
如此我行我素的举动,让众人莫不惊愕,就连南桓帝一时之间也忘了喝止她。
惟有玄熠,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任性,面不改色地朝南桓帝躬了躬身子,追随她的背影而去。
今夜的月色很好,翩翩步到一株花树下,停下了脚步。
汗珠从她额上落下,胸口微喘,两只眼睛酸涩微疼——刚才,虽然表面上力保镇定,心中却早已跌宕起伏,受到如此的冤枉,若说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轻风拂过面颊,她感到泪水似要被吹落了,于是仰起头,看明黄的月亮。
月亮照着她的影子,不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另一个影子出现在她身后。
不用瞧,她就知道那是谁。那脚步声轻缓从容,她太熟悉了。
“你也觉得是我干的吗?”翩翩回眸望着他。
玄熠垂着眸子,并不与她对视,淡淡笑道:“他们需要一个解释,所以我跟来了。”
“你自己不想知道?”
“反正拙荆已无大碍,是谁干的又有什么关系?”
嘿,拙荆?他现在已经称苏姬为拙荆了?虽然不太好听,却是如此亲昵的称呼,亲昵得让她嫉护……
翩翩脑子一热,脱口道:“今儿你成亲,宫里一定请了戏班吧?”
他面露诧异之色,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那是当然的。”
“戏班里有耍蛇的吗?”
“蛇?”他面色微凝,“你……你想做什么?”
“走,跟我来!”她不容分说,牵过他的手,大步往戏班休歇的地方去。
天色已经晚了,却正是好戏开锣的时刻。虽然宫中发生了此等大事,但并不影响戏子们在台上继续表演——按规炬,每逢喜庆,他们要演一整夜的。
她拉着玄熠突然出现在后台,自然是吓了诸人一大跳。
九公主翩翩,宫中谁人不识?以前她总坐在戏台前最好的位置,戏子们对她的容貌早已铭记于心,每一次,都会挑一出她最爱的曲子唱。
这会儿,他们也顾不得换妆,连忙一同跪在地上向翩翩请安,嘴唇嗫嚅,不知该如何出声。
“都起来吧。”翩翩道,“我只是想到后台来瞧瞧各位角儿,请一位师傅带我四处转转便好,该登台的继续登台,不必多礼。”
戏班里当家的老师傅连忙上前,俯首道:“不知公主想看点什么?小的服侍您便是。”
“你们这儿不是有一个耍蛇的吗?”翩翩道。
“是。”
“蛇是毒蛇,还是蟒蛇?”
“回公主,有毒蛇、有蟒蛇。不过那毒蛇是被敲了毒牙的,伤不了人。”
“这么说,那蟒蛇也是被你们驯服的,不会吃人?”
“呵呵,那蟒蛇遇到生人,还是会不守规矩的,所以公主您待会儿见了,可千万别靠近它。”
“好,你带我去瞧瞧。”
翩翩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老师傅只得带她出了后台,来到花园中的一顶帐篷前。据说,戏班里的凶禽猛兽都被关在这儿。
“好了,我们自个儿进去瞧就好了,你下去吧。”
“这……”老师傅惶恐,“虽然里面的东西都被笼子关着,可毕竟兽性难改,小的怕伤了公主……”
“有玄熠公子在这儿,我还用怕吗?”翩翩语气坚决。
“是,是。”老师傅只得从命,瑟缩着退下,吩咐两个徒弟在帐篷前把守,若发生异状也可救急。
翩翩掀帘步入帐中,虽然她自幼大胆,可见了那一座座笼中嘶吼的活物,也不禁心尖一颤。好不容易凝神定气,才找到关巨蟒的所在。
“听说咱们桓都刑部的大堂门前造有一条石蛇。”她侧身看看玄熠,“你可知道是什么道理?”
“因为我们南桓国有一个传说——蛇是天庭中最公正的使者。”
她笑了,那笑容极其怪异,“既然它是最公正的使者,当然会知道我是否是冤枉的,对不对?”
“你……你想干什么?”他身子一凛。
“你说如果我现在把手递进笼子里,它会不会咬我?”
说时迟,那时快,她在玄熠愣怔之间,已经将手伸进了关着巨蟒的笼中。那蟒闻到生人的气息,立刻吐出蛇信,游走过来……
“你疯了!”玄熠大叫一声,立刻揽住她的腰,将她连拖带拉,踉舱着退后数步。
他眼里满是惊恐,一向沉着冷静的表情不见了,他的喉间在喘息,搂住她腰间的手勒得紧紧的,生怕一放松,她又会遇到什么危险。
从小到大,翩翩从来没有瞧过他这副样子,一向处变不惊的玄熠,一向不知喜怒的玄熠,居然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举动,崩塌了所有的伪装……
靠着他坚实的胸,听见他猛烈的心跳声,虽然未经世事,但她有点儿明白,这样的心跳意味着什么。
“不是我做的,玄熠哥哥,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她微泣道,“如果真是我的话,就叫这巨蟒咬掉我的手指头!不信,我可以再试一试……”
“我相信、我相信!”玄熠密密实实地抱着她,唇贴在她的耳边,焦急道:“你不要做傻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真的!”
“那你知道我今天下午为什么要悄悄出宫吗?”当着众人的面,骄傲的她不愿意说出原因,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她可以道出自己所有的痴心,“我是想见你,想看看你当新郎官的模样……这就像、就像是在跟你诀别,把你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你不再属于我了,我得看你最后一眼……”
她的泪水禁不住倾泄而出,而抬起头,竟可以看到他的眼中,也泪光闪闪。
他是从来不哭的,身为孤儿,他一直意志坚决,就算受到天大的不公,他也一声不响。
可此刻,他竟为了她,流下生平第一滴眼泪……这滴泪珠,像一个答案,揭开了郁结在她心中已经很久很久的疑问。
“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她嚷道。
玄熠一怔,仿佛没料到自己会被她看出破绽。
“否则你不会如此紧张,也不会为我伤心……”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住磨蹭,“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别人?是害怕父皇吗?你、你快告诉我……”
然而,他没有说话,仿佛被捉住的罪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闭着唇,唇间轻颤。
翩翩等待良久,得不到他的反应,于是闭上了双眼,也不知怎么的,就将自己的樱唇贴到了他的嘴边。
她学着书上所写,轻轻地吮吸他的柔软唇瓣,意图占领他的禁地……她不知自己做对了没有,只感到羞怯得要命,脚下都快没力气站稳了,揪着他衣衫的小手也软绵绵的。
这时,她听见笼中的雄狮猛虎一阵嘶吼,仿佛是他内心的欲望在吼叫,伴着这震撼的声响,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吸住了她的舌。
身子硬了,呼吸混浊了,他搂着她的大掌,也开始上下轻轻地抚摸着她……
半晌,再半晌,两人似吻到天荒地老,吻得不能再喘气,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的眸子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仿佛火苗在跳跃,亮如日曜。
“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她哭着不断重复这一句,可她知道,现在明白这个答案已经晚了——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
“傻丫头……”他仿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抚着她的发,言语中带着酸楚。
的确,他是爱她的。先前那些只把她当妹妹看待的鬼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不能娶她,无关身份地位,他也并不惧怕南桓帝……只是,有一桩天大的秘密,让他不能娶她。
第四章
他一直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明白这份感情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了。
记得有一年秋天去围场狩猎,她嚷着害怕豺狼虎豹,晚上非要跟他挤在一顶帐篷里。当时她只有十四岁,南桓帝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便应允了。
但十四岁的她,对于他来说,却早已不是孩子。
那天夜里,他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体香,还有她那张红艳光洁的睡颜,在火光中如月华一般。
她在梦中转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足踝,藕般的胳膊,还有樱桃般的嘴唇在低低梦喃……这一切,忽然勾起了他做为一个男人无法抑制的欲望。
他吓了一大跳,暗骂自己不是人,怎么能对亲如妹妹的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感觉随着屋里炭盆中火光的跳跃越演越烈,以致他不得不夜半逃离了帐子,在旷野的寒风中待了一宿。
从那天起,他开始刻意疏远她,可她像跟屁虫一样,甩也甩不掉,弄得他又是忧心,又是欢喜。
就算是再喜爱她,又有什么用呢?他早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像一座不可越过的高山,阻隔在他们中间,如果硬要跋山涉水地在一起,他知道,他们定会遍体鳞伤。
终于听说了南桓帝要替她选婿的事,那一刻,他如释重负。
“既不愿见,不如不见。”曾经,他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的确,既然不愿意看到她嫁给别人,不如祈求她嫁得远远的,远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