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传 作者:涅克拉索夫-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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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是怎样对待这一聘请的呢?在这件事上发生了一系列动摇不定和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情况一会儿使他几乎决心要去,一会儿又使他决定不去。
达尔文在笔记中写道:“我读了这一聘请之后,马上表示同意”。但是第二天早晨,达尔文确信父亲一定要坚决反对整个旅行计划的,于是他就给皮克和汉斯罗回信谢绝了这一聘请。他给汉斯罗的信中写道:
“……皮克先生的信是星期六收到的,可我在昨天很晚的时候才读到它。就我自己的意见来说,我当然是极其高兴地接受您如此盛情地提供给我的这个机会的。但是我父亲一再地劝我不要去,虽然他并没有坚决地拒绝我。所以,如果我不听从他的劝告的话,我会觉得于心不安的。
我父亲的反对意见是:航行对我这个未来的牧师来说是不合适的。我既没有航海的习惯,准备的时间又太短,还有,我可能同菲茨·罗伊舰长合不来。当然,最主要的反对意见是进行一切准备的时间太短,因为不仅是在身体方面,就是在精神方面,都要对此有所准备。不过,如果不是父亲不同意的话,我是无论如何要冒这个险的。为什么他们不早就为此事而指定一位博物学家呢?我对您在这件事上所花费的一切心血非常感激,这确实是一个再好没有的机会。”
父亲在同儿子谈话结束时曾经这样表示:“如果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主张你去,我就同意。”
达尔文作出了明确的决定后,就给皮克回信谢绝了这一邀请,于是他就又重新过那种他所习惯的生活。他到梅尔韦季武德家去打猎。当然,他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了他们全家。可是韦季武德一家人却有不同的看法。全家人都主张他去旅行,主张他接受这一聘请,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在韦季武德一家人的影响下,他拟定并且实现了这样一个计划。达尔文给父亲写了一封非常恭敬的信,信中说,父亲非常敬重的乔斯舅舅与达尔文医生的着法完全不同。查理请求父亲再一次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并且答应,如果父亲坚决拒绝这次旅行,他就绝对服从,还肯定地说,以后永远不再提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他把父亲向他列举的反对这次旅行的各种理由都一一写了下来。乔斯舅舅对其中每一条理由都提出了自己的反驳意见。乔斯舅舅也很客气地补充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意见,至于如何做,当然要由达尔文医生和儿子去决定。我们把父亲的反对理由和乔赛亚·韦季武德对这些反对理由的评语列举如下:
一、旅行与查理将来作牧师的志向是不相容的。
我不认为这次旅行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他作为一名牧师来说是不合适的。相反,我认为这一邀请对于他是特别光荣的;同时研究自然科学——虽然这同他的志向并不直接有关——
对于一个牧师来说也是非常适合的。
二、这是一个荒谬的计划。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对待这一反对理由,但是在查理的前面有他已经在从事着的确定的目标,因此他将获得勤奋地致力于这些目标的习惯,并加强这一习惯。我认为,这是可能的,正如他在两年之后一定要回到家中一样。
三、在请查理担任博物学家这一职位以前,他们可能已请过了许多其他人。
当我读那封信时,我并没有产生这种想法。在我根据您的看法专门重读那封信时,我没有找到任何根据,可以同意这种想法。
四、从没有接受这个聘请来看,那艘军舰或这次探险一定有着某些严重的值得反对的地方。
我想海军部不会派一艘坏的军舰去执行这样的任务。至于对参加这次探险的反对意见,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尽相同;有一些障碍对一些人来说是障碍,但是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这些障碍对查理来说也是障碍。
五、此后,查理将永远不会过安定的生活了。
对于查理的性格,您当然要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有两种情况:一、假如他去的话,最近两年将会产生什么结果;二、假如他拒绝聘请的话,结果又将怎样。如果您会认为在第一种情况下,他将变得不安静,无法在任何地方安定下来。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反对理由。但是,难道说海员们就不愿意安排好家庭生活,过安静的生活吗?
六、查理住的地方一定是令人极不愉快的。
对此我可以提出这样的反对意见:如果他是由海军部委任的话,那么他在船上就有权利要求得到按规定应得的安置。
七、父亲把这看作是查理的志向再一次改变。
如果我看到了查理现在正在全神贯注于他所热爱的事业,那我也许不会劝他离开这个事业的;但是我认为现时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他现在的科学志向同他在探险中所要追求的志向是一致的。
八、这是一件没有什么益处的事情。
如果只考虑他的志向的话,这样事情也许是没有什么益处的。可是,如果把他看成是一个具有广泛的好奇心的人,那么这次航行就为他提供一个难得的机会,使他能观察各种人和物。
我认为在这些反对意见中最主要的是第七、八两条。达尔文医生想让查理将来当一个著名的医生或牧师,这是大家可以理解的,但是查理的真正志向却明显地表现在另一方面,即表现在自然史的研究方面。父亲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也许是不想注意到这一点。可乔斯舅舅却清楚地看出了这一点。他是一个坦率的人,由衷地喜爱查理,在反对意见的第七条中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查理把给父亲的信发出后,第二天早晨一早就出去打猎。上午十点钟,乔斯舅舅的仆人找到了他:舅舅叫他同自己一块坐车到施鲁斯伯里去。看来这个问题解决了。父亲非常亲切地表示同意这次旅行。这位“最聪明的人”非常重视乔赛亚·韦季武德的意见。查理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来表示对父亲许可的感激。他在剑桥时“挥金如土”。为了安慰父亲,他说:“我要变得十分机灵,才能在“贝格尔”号上想出办法来花掉我能赚到的钱”。从各面得知儿子怀有科学志向的父亲,多少带点讽刺意味地回答说:“是的,据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了。”
父亲的各种反对意见都消除了。第二天,查理便奔赴剑桥,并且给皮克又寄了一封信。到达剑桥时天色已晚了,他便给汉斯罗寄去了如下内容的便函:“我是刚到这里的。您猜我为什么来。父亲已改变了主意。我希望那个位置还没有让给别人。我感到非常疲倦,想睡觉。明天早晨什么时候我可以到您那里去?请给我一个口头答复……”
达尔文同汉斯罗见面后得知,他的一位熟人,名叫伍德,是菲茨·罗伊的密友,伍德也向菲茨·罗伊推荐过达尔文。在剑桥达尔文还得知,在他之前有两个牧师,即詹宁斯和汉斯罗,差一点同意要去旅行。他把这一情况写信告诉姐姐,他知道姐姐一定会把这一情况转告父亲的。因为这一事实驳斥了旅行与牧师的身分是不相容的那种意见。
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去不成的情况。伍德收到了菲茨·罗伊的一封信,信中菲茨·罗伊表示反对达尔文陪同他去。这对达尔文来说,不啻是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汉斯罗很气愤。皮克不该写那么一封许了很多愿的信。
达尔文完全确信,他这次旅行已经吹了。不过他还是按照原先的打算,来到了伦敦,并且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拜访了菲茨·罗伊舰长。菲茨·罗伊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对自己写给伍德的信解释说,当时他希望他的朋友切斯捷尔先生能作为他的旅伴同他一道去。但是在达尔文来到之前的五分钟,菲茨·罗伊收到了切斯捷尔最后谢绝前往的通知。这样,这个位置就还空着,推荐达尔文来是再好不过了。尽管在很久以后,当达尔文同菲茨·罗伊成了好朋友时,菲茨·罗伊向他承认,由于他的鼻子的形状,他当时险些遭到谢绝,因为菲茨·罗伊是拉法捷尔的热心崇拜者,而拉法捷尔曾教导他说,有着象达尔文这样鼻子的人,是不会具备这次航海所必需的精力的决心的。不过,他当时显然是把自己的怀疑藏在心间,而立即同意的。达尔文喜欢菲茨·罗伊那种彬彬有礼、热情而又坦率的作风。菲茨·罗伊告诉达尔文说,他最关心的是要长期风雨同舟,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旅伴感到不满意的话,这对他来说是不幸的。他把自己的书籍交给达尔文阅读,把自己船舱里的用具和武器供达尔文使用;他还建议达尔文同他一起用餐,并预先告诉说,伙食很简单,没有酒喝。然后,他认为事先有必要指出各种不方便之处,免得以后抱怨。主要的问题是,军舰很小,住处很挤。菲茨·罗伊补充说:“您能否心平气和地对待我现在对您所说的话?我想给自己留一间舰长室,我应该一个人住。我想,如果您同意这一点的话,我认为,我们就算达成了协议;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吧。”
他们接着把话题转到了探险、探险的航线、以及达尔文将从这次旅行中能得到什么收获的问题。菲茨·罗伊说:“当然要经受许多考验和艰难险阻,不过也会有很多有意义的观感。我认为您从这次探险中所得到的愉快要多于忧虑。”
至于这次航海计划,达尔文非常遗憾他打听到,海军部决定这次航海的目的只是勘察南美洲和火地岛的海岸。达尔文所梦寐以求的环球旅行,那只是菲茨·罗伊个人的计划,虽然菲茨·罗伊还在坚持这个计划,但是海军部尚未予以答复。达尔文决定,如果最后的环球旅行航线能够批准,他就着手安排自己的旅行。
关于费用问题,菲茨·罗伊的回答是:“您一年要付伙食费三十英镑,这不算贵。加上全部装备费用,你的花费未必能超过五百英镑”。菲茨·罗伊担保说,如果达尔文确实经受不了海上的颠簸,那随时都可中途返回,因为经常有很多迎面开来的船舶。其实,在测量期间,达尔文有权留用一艘船,要是他愿意,他还有权在岸上进行搜集各类标本的活动。
这样,从菲茨·罗伊方面来说,一切都很顺利。达尔文从他那里出来后,又顺路来到了海军部,并同水文地理学家博福尔特进行了商谈。博福尔特告诉他,他已编入了供粮名册,他应该支付和其他军官相同的费用。博福尔特还告诉达尔文,说他们有希望经太平洋和印度洋返回。
于是便开始忙于编制航海所必需的什物清单,忙于购买和包装这些物品。达尔文根据汉斯罗的推荐,在伦敦请教了几位旅行家。菲茨·罗伊劝他节约开支,东西尽量少带,只带最必需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在这一方面达尔文是准备听从劝告的。但是另一方面,菲茨·罗伊却劝他一定要花六十英镑买一箱手枪,说如果不带手枪,决不要到岸上去。达尔文对这样一笔开支感到气愤,于是写信给姐姐说,他宁愿吊死,也不想花这么多钱买这种东西。结果他还是花了五十英镑买了一支非常好的背枪和一箱好手枪,花五英镑买了一个望远镜和一个指南针。而菲茨·罗伊自己在购买火器上至少花了四百英镑。同时达尔文还委托姐姐苏桑娜把他的几件衬衫、鞋子、一些西班牙文书籍、显微镜和旅行用的地质指南针用包裹给他寄来,还请她定购枪支的各种备件。
十月份,达尔文去参观“贝格尔”号。正如他给自己的朋友福克司写的那样,“贝格尔”号规模之小使他感到惊讶。这是一艘排水量为二百三十五吨的军舰。他写道:“要把我的身体放进这艘军舰,就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包起来装进箱子里。在陆地上的人们看来,‘贝格尔’号显得非常小。至于它是否安全可靠,我希望海军部能作出最好的判断”。但是这艘小小的军舰在环球航行中确实不辱使命,它不止一次地经受住了狂风暴雨的袭击。
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达尔文对菲茨·罗伊舰长的初步印象是非常好的。这位年轻人才二十三岁,矮矮的个子,黑黑的皮肤,长得很漂亮。他虽然年轻,但已出海多次,在一八二六——一八三○年间,就曾乘坐这艘“贝格尔”号完成了对火地岛沿岸的勘察工作。原来的那些成员们,即军官和水兵们,都表示愿意同他一起再次出航,这一点充分说明了他很孚众望。在这艘军舰上,除了领导勘察工作的菲茨·罗伊外,还有进行这项工作的助手斯托克斯,斯托克斯同他坐在一张大桌子旁负责进行绘图工作,达尔文也在这张桌子旁工作。舰上有两个尉官:季·韦克姆和布·谢利万,一名医生,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