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传 作者:涅克拉索夫-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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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特所收集的捕获物中发现了一些特别罕见的昆虫类型。达尔文对这些昆虫作了极其详细的记述,并指出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可以给他找到这些昆虫。他在信中还常问候巴尔穆特的另一位居民,即他深信一定是同赫伯特一起去旅行的别特列尔。达尔文使别特列尔对植物学产生了爱好,而这种爱好别特列尔毕生都保持着。
但是,看来查理在剑桥时期同他的堂兄威廉·福克司·达尔文更加亲近。据他在《自传》中说,他是多亏了堂兄才得以熟悉昆虫学的。由于他们俩同过学①,由于他们俩都对自然科学非常爱好(直到福克司已成为乡村牧师的时候还保持着这种爱好)这就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他们俩后来更加亲密。达尔文于一八二九年一月在剑桥时期给福克司的一封信中,怀着愉快的心情希望剑桥时期的生活能够恢复起来。
①福克司比查理大,比他早几年毕业于剑桥。福克司是查理的爷爷伊拉司马斯的哥哥威廉·阿利温·达尔文的孙子。福克司和查理在剑桥同学的时间只有一年。——作者注
达尔文经常把自己在昆虫学方面的最新发现告诉福克司。他告诉福克司说,在伦敦,他在牛津大学的第一个动物学教授霍普先生那里整整呆了两天,其目的完全是为了“同他谈论和观察昆虫”。达尔文特别喜欢霍普的昆虫蒐集品。此外,霍普给了他将近一百六十个新品种,并且还十分慷慨地要把自己最稀有的昆虫标本(这种标本每种只有两个)送给他。看来,霍普对达尔文很感兴趣,对达尔文拿给他看的那些达尔文和福克司的蒐集品赞扬了一番,达尔文接着告诉福克司说,他还认识一位研究甲虫的大专家斯捷芬斯,他把斯捷芬斯的蒐集品捧上了天,并说他常在斯捷芬斯那里喝茶。总之,达尔文充分利用了他这次到伦敦去的机会。他结识了许多博物学家,参观了各种自然史机构,访问了皇家学院、林纳学会和动物园,参观了其它许多“博物学家集聚”的地方。
他还告诉福克司,他读了哪些书(关于长臂猿的书),猎获了什么鸟,他曾为甲虫问题而同一位昆虫学家发生了争吵,并威协说要把这位昆虫学家从楼梯上推下去;他也把自己不顺利的事告诉福克司。例如,他曾同霍普到北威尔士去作了一次采集昆虫的旅行;头两天还顺利,可是后来却突然病倒了,以至于不得不返回施鲁斯伯里。他把他对剑桥音乐会的印象也告诉了福克司。他还写信把考试的情况告诉福克司,说在准备考试期间他发过牢骚,为了准备考试他没有抓过一只昆虫。
总之,他当时对收集甲虫的兴趣大得很。例如,达尔文在最后所写的一封信中谈到了下面一件事(他在《自传》中也扼要地提到了这件事):“有一次我剥开了一块树皮,看到两只罕见的甲虫,于是我两手各捉了一只;就在这时我又瞧见了第三只新品种的甲虫,腹部带有大十字花纹,我不忍把它放走,于是我把右手里的那只用牙齿轻轻咬住,好腾出手来。可是狡猾的甲虫排出了一种极辛辣的液体,使我感到非常恶心,我不得不把这只甲虫吐出,这样一来,捉到的两只跑了,而第三只也没有捉到。”
大概,查理·达尔文不止一次地向剑桥的同学们讲述了这次捉第三只新品种甲虫的故事。因为在后来同他们的通信中他时常提到“大十字”的事。看来,这是他对昆虫学的爱好一次清晰的回忆。
当时达尔文想出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些收集昆虫的新方法:专门雇用一个人给他从老树上刮藓苔,然后把刮下来的藓苔装进一只口袋里,或者是把运芦苇的驳船船底上的垃圾扫在一起,这样达尔文便找到了一些罕见的新品种。当他在斯捷芬斯写的关于不列颠甲虫的书中看到“查理·达尔文捕获”这几个字时,他感到无比荣幸。
剑桥大学除了必修课外,还开设公共课。例如,塞治威克教授就讲授很有兴趣的地质课。可是由于以前爱丁堡大学的地质课使达尔文大失所望,所以他根本不去听塞治威克的讲课。然而他却去听汉斯罗的植物学课;他对汉斯罗在讲课中清楚的叙述和美妙的图解尤其喜欢。早在剑桥大学之前,达尔文的哥哥就评论过当时才三十二岁的汉斯岁,说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博物学家,而另一位年青人在向达尔文评论汉斯罗时说得很简单:“他什么都知道”。汉斯罗有时带着学生和同事们一块去徒步旅行。如果确定的旅行目的地距离远的话,他们就乘车或坐船顺流而下。达尔文认为这样的旅行是令人神往的。汉斯罗象孩子一样常同他们逗乐,他对那些怎么也扑捉不住金凤蝶的人,或对那些陷进沼泽地的泥泞里的人由衷地感到好笑。有时候他会停下来,就一些比较罕见的植物或动物接连讲好几节课。看来他对于任何一种植物、动物或化石都能够做到这一点。不久,达尔文通过福克司接到汉斯罗的邀请。
大学里一些年青的学生和年长的职员每周要在汉斯罗那里聚会一次。团结博物学家的这种聚会,在剑桥起了伦敦的那些科学协会所起的作用,这些集会的特点是无拘无束,它们真正成了后来在剑桥建立雷耶夫协会的核心。
达尔文身上有着某种特点,不仅使许多同龄人,而且也使那些比他的年龄大好多的人对他产生好感。也许,这就是他热爱自然史的那种特别真诚的心和他那活泼而又反映灵敏的大脑吧。汉斯罗很快就和达尔文亲近起来,以至于达尔文在剑桥的最后几年中,他们几年每天都要一道散步,无怪乎人们都这样来谈论达尔文:“这是常同汉斯罗一道散步的那个人。”这种友谊对达尔文以后的整个生涯起了难以估计的影响,因为它导致了达尔文后来的环球旅行。
汉斯罗不仅乐意告诉大家那些植物学、昆虫学、地质学、矿物学和化学方面的渊博学识,而且他待人特别亲切①,他性格温和、为人善良,毫不利己,毫无虚荣心,这一切都在精神上给达尔文以良好的影响,而他们那一伙人多次在汉斯罗那儿举行的有趣的聚会对达尔文的成长起了促进作用。在这一伙人之中,达尔文提到的有威韦利,他“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比任何人都健谈”,还有汉斯罗的一个亲戚詹宁斯,后来他同詹宁斯经常通信,詹宁斯后来曾出版了几部自然史方面的著作和其他一些著作。
①达尔文举出下面一件事来说明汉斯罗特别亲切:“有一次我在观察潮湿的地面上的花粉粒。我看到其中有一些伸出了花粉管,于是拚命跑去向他报告我的发现。我相信,任何一位植物学教授看到我这种表现都会忍不住要哈哈大笑的。但是他却完全赞同我的发现,他说,这种现象是极其有趣的,并向我解释了这种现象的意义,而且很亲切地让我知道,这是一种众所周知的现象。我离开他时一点也不感到难堪,反而为自己发现了这样一件非同寻常的事而沾沾自喜,不过我当然要告诫自己以后再有什么发现就不要那样急急忙忙地去报告了”。
还应该提到的是,在这个时期对达尔文发生了重大影响的有两本书:一本是天文学家约翰·赫瑟尔的《自然哲学的初步研究》,这本书激起了达尔文的一种愿望,就是要“用自己菲薄的力量为建立自然科学的大厦作一点贡献”。另一本书是亚·洪保德的《美洲旅行记》。
亚历山大·洪保德出生的时间比达尔文早四十年,法国革命开始的那一年,他才二十岁,刚刚进入格廷根大学。他在那里结识了乔治·福尔斯特。乔治·福尔斯特和父亲都是虎克舰长在他最长的第二次环球旅行中的旅伴。乔治·福尔斯特十五岁就同虎克一起旅行,他后来出版了这次旅行的游记。由于他的才能,由于他对旅行各国的大自然和风土人情作了生动的描写,因此他的这部游记远远超过了其它一些游记。他是一个知识渊博、仁慈、爱好自由和富有敏锐美感的人,他善于对旅行(在旅行中他在地理上有不少新的发现)中所遇到的那些难以描述的然而却印象新颖的事物作一系列细腻的艺术描写。
洪保德从小就向往到遥远的国家去旅行,从小就酷爱植物学和矿物学。他同福尔斯特结识后,便随他沿着莱茵河到荷兰,然后到英国和法国去旅行。福尔斯特对艺术、历史、工业和自然的广泛兴趣,使参加这次旅行的人看到沿途能看到的一切:各种矿场、工厂、科学机构、天文台、植物园、船坞等。无怪乎洪保德在几乎过了十年之后还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在五年之中旅行了拉丁美洲各国。他心目中的理想旅行家就是福尔斯特,时常呈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福尔斯特对旅行所作的那些艺术性的描写,他把这些描写当作某种典范。但是自然科学在这个期间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所以洪保德去旅行时与福尔斯特在虎克第二次旅行前的情况大不相同,这时他已经是一位很有造诣和很有学识的博物学家,一位富有学识的植物学家、矿物学家和地质学家了。此外,他还在意大利旅游过不少地方。因此,在他用法文写成的美洲旅行记中,他对各地风景、大自然、人物、事件所进行的艺术性描写,同他对许多科学问题的阐述,同其他许多国家和人民相比较,同对许多事物的阐明和概括等等,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年青的达尔文读了洪保德这部艺术性的旅行记的第一卷之后(他读的是英文版三卷本),感到非常高兴。人们阅读洪保德关于介绍加那利群岛的自然条件的描写,阅读他关于攀登高度超过维苏威火山两倍的火山特纳里夫峰的描写,的确是入迷的。
关于对特纳里夫峰的初步观感(在这个观感中混杂着幸免于难的念头)的描述是引人入胜的。洪保德乘坐的那艘西班牙船是在早晨的浓雾中驶向加那利群岛的,什么也看不见,即使距离很近。但是雾很快就消散了,于是在浓云上面立即展现出壮观的山峰和它那被第一线曙光照得光怪陆离的山巅。大家都奔向船头,观看现出的景色。这时在离船尾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四艘游弋的英国军舰,正在追赶西班牙的船只(当时西班牙正同英国作战)。如果洪保德乘坐的船只被俘,并被押送到英国去的话,那他的旅行一开始就可能遭到夭折。但是浓雾很快又遮住了山峰,遮住了很快就置身于港口炮火的保护之下的那只船。下面接着描述了他们登上东海岸那晒得极热的不毛之地,东海岸边圣克鲁斯市的那些白色小房子紧靠在黑色的峭壁边。然后洪保德描述了旅行家们曾经航行到的西海岸的景色,他们之所以航行到这里,是因为只有从这里才能登上山峰。据洪保德说,这个位于“热带入口”附近的特纳里夫岛①的西岸有许许多多植物。
①特纳里夫岛在大西洋。——译者注。
洪保德说:“植物在那里增加了一些热带自然界的种类,如芭蕉和棕榈。对大自然的美最敏感的人在这个岛上能够找到比气候更强的药物。这里的每个地方都使我觉得比特纳里夫和马德拉群岛更能解除烦闷……。这些愉快的感觉绝不仅只是优美的地理位置和清新的空气引起的,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还由于在这里不存在奴隶制度,因为奴隶制度的形式,无论在印度,还是在一切地方(欧洲殖民者在这些地方引进了所谓的光明和工业),都使人感到极其愤慨”。
我之所以引用这段话是由于达尔文特别喜爱它,因为,正如他的剑桥朋友们一致指出的,他的突出特点之一是仇视奴隶制度。这种高尚的人道主义的特点在他的先驱者洪保德和乔治·福尔斯特的一些记述中也曾表现出来(乔治·福尔斯特在晚年曾参加了法国革命,后来由于同自己的同胞和亲友发生意见分歧而离开了他们,最后过早地逝世于巴黎)。
但是达尔文这位“对大自然的美最敏感的人”也一定怀着非常高兴的心情来阅读对西岸景色的精采记述的。西岸的岸边长满了海枣树和椰子树;稍微高一些的地方是一些龙血树种。洪保德用了好几页篇幅描写了其中的一株大树。这棵龙血树又高又粗:树干的圆围达十三米。树龄很长。它把它那长着一束束树叶的象烛台一样的树枝往上扬起,它真正“象征着大自然的青春永不消逝”,因为尽管它树龄很长,但它每年都开花结果。
这里的仙人掌和龙舌兰长得比较高,远处便是栽有北欧果树以及南方橙子树和海枣树的奥罗塔沃市。
在描述房屋和花园布局很美的西岸美景时,洪保德补充说:“不幸得是,这里居民的富裕程度,无论与他们的勤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