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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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宾?”海善冷笑说道:“恐怕他是有为而来吧……”
目光一凝,沉声接道:“姓关的,别打你的如意算盘,也告诉四阿哥一声,趁早打消这个天真的念头,要不然……”
关山月含笑截口,道:“贝勒要不然如何?”
海善道:“要不然我就把你留在这儿!”
关山月哈地一笑,道:“贝勒,有此把握?”
海善道:“你尽可以试试看!”
关山月笑了笑,道:“贝勒以为我胆怯不敢么,你错了,只因为我尊你为皇族亲贵,敬你是位英雄,也不愿在这儿为主人惹麻烦,招不愉快而已!”
海善脸色微变,道:“姓关的,你可以不必有那么多顾忌!”
关山月笑了笑道:“贝勒,你我缘仅一面,谈不上仇恨,我不知何时何地得罪了贝勒……”
海善道:“你一开始就得罪了我!”
关山月道:“贝勒是指我是四阿哥的人?”
海善毅然点头:“不错,就因为这,我认为你面目可憎!”
关山月笑了笑,道:“一具臭皮囊耳,面目本就可憎!”
海善道:“那么,你走!”
杜兰畹要说话,却被郭玉龙拿眼色止住了!
关山月微一摇头:“我不走,你我都是郭府的客人,该不分什么高低贵贱,我为什么要走?假如贝勒看我不顺眼,你尽管请!”
海善道:“你让我走?”
关山月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海善怒笑说道:“姓关的,你好大的胆子,好狂,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撑腰,你仗了谁的势……”
关山月淡淡说道:“自然不会是东宫二阿哥,其实,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让谁撑腰仗谁的势?”
海善像团燃烧熊熊的火,关山月就像在火上浇油!
海善气得发抖,浓眉倒剔,巨目放光:“好,好,好,姓关的,我看看你长有什么三头六臂……”
关山月道:“贝勒看得清楚,我只有一颗脑袋两条胳膊!”
杜兰畹忍受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横了关山月一眼!
海善更火儿了,他怒笑说道:“姓关的,我不要耍嘴皮,我只会动这个!”
握起斗大的拳头,当胸便捣!
关山月没动,淡淡说道:“贝勒,这儿是书房,更有郭大侠伉俪及六位少爷在座!”
海善猛沉腕收势,一个箭步倒窜了出去,暴跳如雷地叫道:“姓关的,你出来!”
东方玉翎皱眉说道:“这位贝勒怎么……”
杜兰畹道:“姐姐,他就是这么个人,像火德星君又像莽桓侯,您还不知道么?”
关山月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燕翔眨了眨眼,突然说道:“关叔,您怕?”
郭玉龙刚要瞪眼,忽然老六燕南摇了摇头:“五哥,你错了,关叔不是怕,这叫大勇,像海叔,那只是匹夫血气之勇,我敢说他难在关叔手下走完三招……”
关山月目中突现异采!
郭玉龙叱道:“听见了么?你永远比不上燕南!”
燕翔不服地嗫嚅说道:“那关叔为什么不……”
燕南道:“很简单,五哥,这儿是郭府,关叔是客,他在等做主人的一句话!”
关山月脱口说道:“燕南,小小年纪,你难得……”
郭玉龙道:“这是郭家的千里驹,兄弟,点到为止,手下留情,别让他太难堪,太下不了台!”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大哥,这话您该交待海贝勒!”迈步行了出去!
郭玉龙目光一招两位夫人,低低说道:“机会难得不再,瞻仰他的高绝身手,此正其时,错过了遗憾终生,走,饱饱眼福,瞧瞧热闹去!”
杜兰畹美目微横,娇嗔说道:“就知道你……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扶着东方玉翎行了出去!
郭家的人站在书房门口瞧上了!
院子里,关山月跟海善对上了阵!
只听海善冷笑说道:“姓关的,难得你敢出来!”
关山月笑道:“有人给我壮胆,我怎么不敢?再说贝勒一再逼迫,由不得我不出来,我只好舍命奉陪了!”
海善冷笑说道:“姓关的,你瞪大了眼,瞧清楚了,我可不是‘九门提督’!”
关山月道:“再瞪大我怕眼珠子着了凉,更怕它双双夺眶而出,贝勒,没人说你是‘九门提督’!”
杜兰畹又笑了,旋即皱眉低低说道:“这人好油好贫的一张嘴……”
郭玉龙道:“风趣而不失一个雅字,这正是他的可爱处!”
“可爱?”杜兰畹道:“我瞧他可恶!”
郭玉龙道:“是么?”
杜兰畹道:“你明天派一个人去把二妹接来!”
郭玉龙凝目说道:“阁下,你想干什么?”
杜兰畹道:“你少管!”
郭玉龙忙道:“阁下,你可别惹是生非,人家已经有了……”
杜兰畹美目微横,道:“有什么关系,这年头男人家谁不是……
不跟你废话了,睁开眼瞧瞧你自己!”
郭玉龙哑口无言,立即怔在了那儿!
他两位没听见关山月跟海贝勒又说了些什么,这时候却见海贝勒跨步欺身,一拳捣向关山月心窝!
关山月摇了头:“贝勒,彼此无怨无仇,不过各为其主,你出手未免嫌重嫌狠了些!”
杜兰畹皱眉说道:“真是!”
大娘东方玉翎矜持、文静而庄重,她始终没有说话!
当然,那并不是说二娘杜兰畹不够矜持、文静、庄重,而是她年轻些,豪放些,性情使然!
院子里,关山月没动,容得海善斗大铁拳近身沾衣,他促狭,突然微退半步!
这一退,海善一拳捣空,招式用老,关山月一声:“贝勒,留神虎腕!”
扬掌劈了下去!
东方玉翎一惊!
杜兰畹则脱口呼道:“糟,这一手更狠更重,海善的腕子……”
郭玉龙也为之失色一声:“兄弟,手下留情!”
还没有出口,关山月轻笑一声,右掌在半空中一顿,然后闪电落下,在海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几位,吁了一口大气,郭玉龙皱眉失笑!
杜兰畹轻嗔说道:“促狭,益见可恶!”
海善在惊忙中抽回了手,手背上却挨了一下,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也白了脸,这一下虽然很轻,在他的感受上却跟一下重手法没有什么两样,他宁愿挨一下重手法,也不愿挨这有戏弄意味的轻轻一拍!
惊是惊,他更气,舌绽青雷,霹雳般大喝一声,神威夺人,揉身再上,双掌并出,分砍关山月双肋,这一招更快更重更狠!
关山月一声:“贝勒,得放手时便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岂不闻路要让一步,味须减三分?何必非伤人于掌下不可?”
双臂闪电递出,往海善双掌之中一穿一格,海善魁伟身形竟然被震退后,同时破绽显露,门户大开,前胸要害立即交给了人!
关山月如影随形,跨步欺上,单掌一翻一抖,拂向海善胸口“心坎”要穴!
海善大惊,但他不愧京畿第一好手,惊慌中身形后仰,演出了一式最俗的“铁板桥”,同时单脚飞起踢出,直取关山月左膝盖!
关山月笑了,手没动,出左腿,伸右腿,伸右腿是勾向海善支撑身子的那条腿,出左腿竟然是迎向海善踢出的那一腿!
只听砰然两声,海善支撑身子的那条腿被勾,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四脚朝天!
关山月左膝中脚,身形一仰,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摔,却不碍事,海善翻身蹿起,还要扑!
关山月一挺身站起来了,道:“贝勒,事不过三,够了,我认输就是!”
行家,明眼人,谁都知道是谁胜谁负,谁赢谁输,谁让了谁,郭玉龙跟二位夫人互觑一眼,俱皆动容!
燕翔等五兄弟都满眼惊喜地直了眼!
唯独燕南,他像在出神发呆!
院子里,海善一脸铁青,神色怕人,凝注关山月片刻,突然一声:“关山月,我领教,技不如人,相去太多,我没有话说,从此这京畿一带是你的天下!”
话落,扬掌,大巴掌向着自己天灵劈下!
关山月没想到海贝勒性情如此之烈,大惊失色,一声:“贝勒,你这是让我抱恨终生!”随话抬掌,便要出指遥点!
突听郭玉龙大喝:“海善,昂藏须眉七尺躯,这就是你么?”
海善一震垂掌,眼望郭玉龙,木然一句:“阁下,谢谢你!”头一低,二话没说,迈步就走!
大娘二娘要唤住他,郭玉龙伸手一拦摇头说道:“除了我外,他向不服人,心里是够难过的,让他走吧!”
大娘二娘没再动,也没再说话!
而,刚走了两步的海善,突然停了步,霍然旋身,巨目中精芒四射,直逼郭玉龙道:“阁下,你说,我为什么要走?”
郭玉龙淡淡说道:“那要问你自己,平手嘛……”
海善仰天大笑,道:“阁下,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海善虽然是个鲁莽武夫,但我粗中有细,自己肚子里明白,他要是不用左腿迎上,我休想踢得着他,丢的人也更大,他要是双手齐用,不必重手法,只消在要穴上轻轻一击,我的命可就没了,如今焉能站在这儿说话,玉龙,除了你之外,我海善从今天起,多服一个就是……”
郭玉龙夫妇刚一怔,海善带着笑直奔关山月:“姓关的,我改变了主意,不死了,也不走了,我要留下来跟你聊聊,好好结交结交你……”
近前双手握上关山月双臂,豪迈热诚毕露!关山月暗暗点头心折,没动,任他紧抓双臂,道:“贝勒,谢谢你,我感激,也福大造化大,荣宠无比!”
“算了,姓关的!”海善道:“别损人,别臊我了,你的所学、胸襟、气度,一切的一切,令我心折,差愧,叹服,不过我也嫉妒你,因为你长得比我俊得太多了!”
说完了话,他自己哈哈大笑!
关山月也笑了!
郭玉龙夫妇还有“五”员小将,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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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千 里 驹
郭玉龙望了望关山月和海善,摇头说道:“你们俩这真是打出来的交情,行了,好戏收场了,两位打架的请房里坐吧,唯一的遗憾是山月他露的太少,几乎全不关痛痒,难慰人饥渴!”
“少?”海善瞪眼叫道:“玉龙,你想干什么,就这几手已够我受用不尽了,难道你就非见我鼻青眼肿,浑身带伤,血淋淋的不可?好朋友,好心肠,那容易,想看好的你自己下场试试!”
说笑着,大伙儿进了书房,燕南也跟在后头进了门,可是他还在愣愣地出神,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样!
谈笑中,海善看见了,他诧声说道:“燕南,你在干……这是怎么了?”
燕南开了口,但眼却望着关山月,道:“我在想关叔那第二招……”
海善道:“想第二招?第二招怎么了?”
燕南道:“那该叫险中取胜,出敌不意,攻敌无备,而且要胆大,心细,反应快,这三者缺一不可……”
海善“哦!”了一声!
关山月目中又现异采!
郭玉龙为之动容,叹道:“的确是郭家的千里驹……”
燕南接着说:“假如关叔那双臂穿出,一震之力再大一点,恐怕海叔那双腕子就要先废了!”
海善脸色一变,霍地转注关山月,道:“阁下,是这样么?”
关山月赞喝说道:“我仍是那句话,燕南小小年纪,难得!”
海善怔住了,良久始道:“在那一招上他就留了情,燕南,海叔浸淫武学几十年,看来不如你……”
转望郭玉龙,道:“阁下,这孩子将来不得了,是块好材料!”
郭玉龙点头说道:“我也这么想,只是如果没有名师……”
海善道:“郭玉龙当世称最,家学傲夸寰宇,你还为他求的什么名师?”
“我?”郭玉龙一笑摇头,道:“恐怕会糟蹋了他。”
海善叫道:“你恐怕会糟蹋了他?那我就不值一提了!”
“怎么?”郭玉龙凝目说道:“你有意思教这个徒弟?”
“我?”海善忙摇头说道:“你知道,新疆家里的那个浑小子我都怕教不好,我还能收这个?别省我了,我是个笨拙匠,永远不敢摸好材料!”
郭玉龙笑了笑,道:“那是燕南福薄,坐下聊吧!”
大伙儿落了座,郭玉龙望着海善道:“阁下,你该不是只